《[火影]水户门琴乃记事簿》Miang

26、第二十六章·重逢

　　拓人。
　　宇智波拓人。

　　这不是佐助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了。

　　多年之前，他被水户门琴乃收养。在那段失去一切的黑灰岁月中，这个看似柔软脆弱、内里却强硬固执的女人，成了他与光明世界最强烈的羁绊。除了她，还有鸣人、卡卡西、樱——曾经的队友，确确实实将他留在了光明的界限之内。但是没有人，可以与日夜相伴，以“姐姐”的身份存在的琴乃相比。

　　年少的他总是很奇怪，奇怪琴乃到底在透过他看着谁。佐助讨厌那种感觉，讨厌成为某某人的替代品，尤其是在琴乃的眼中。起初他以为，那个人是宇智波止水，是哥哥的那位挚友。多年后，他才知晓，那个男人名为“宇智波拓人”。

　　那个曾经在家族内拥有无比声誉，令哥哥都为之退却的男人。虽然出自宇智波一族，却成为了火影的左右手；顶着天才之名，往来于五大国间；而村人们，都说“三代目试图将他引领上火影之位”。

　　而他，也是琴乃的青梅竹马，未婚的丈夫。

　　“宇智波拓人……”佐助深深呼了一口气，坚定眼神，望向了这个男子。

　　他很高，容貌轮廓很清俊。即使有着秽土的斑驳痕迹，也依旧能看出他属于宇智波血统的俊美强大。只一眼就可让人退却的冷冽强悍，确实是个配的上琴乃的男人。

　　“你是佐助……君，嗯。”拓人的语气由迟疑转为肯定，“鼬的弟弟。没想到，你已经那么大了，现在一定是个厉害的忍者了吧。”

　　“……”没想到在拓人的口中，自己还是作为“鼬的弟弟”出现，佐助略略蹙眉。但仔细一想，他也就无所谓了。在拓人死去的时候，他确实还只是个无名小卒，当然不值得拓人牢记。

　　“我听说了后来的事了，”拓人走上前一步，清冷的目光落下来，出口的话却是令佐助意想不到的语气，“谢谢你啊，佐助君。”

　　“什么意思？”佐助皱起好看的眉，语气冷然中透着不解。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拓人道谢的地方。

　　“谢谢佐助君——在那段时间，一直待在琴乃的身边。”拓人淡淡地说，“你对于那时候的她来说，大概是…大概是，像是‘救赎’一样的东西吧。”

　　和风一样轻淡的话，落入佐助的耳中，让他的瞳孔愕然地一缩。

　　——类似“救赎”的东西？

　　那一瞬，佐助无端想起了琴乃曾说过的话与做过的事——她轻描淡写地，一脸无所谓地说，无论是老师、朋友、家人还是恋人，都迟早会死去的。那样的不在乎与淡然，仿佛她根本无所谓生与死之事。

　　但是……

　　她绝非生来就是如此，只是相继失去了一切后，终于被磨砺的无比坚硬。而失去宇智波拓人，大抵是她人生中最绝望的一瞬。佐助不知道，他为何可以够格被称作“琴乃的救赎”，但他猜那时的琴乃，看似欢笑如常，心底却是灰暗衰败的。

　　“喂，拓人。”佐助抬头，对拓人直呼其名，语气冷硬，“不必对我道谢，我与琴乃本是两不相欠的，我和她也没什么过多的瓜葛。”他嘴上这样说着。

　　“……啊，我明白了。”拓人点点头，视线越过他的头顶，说，“现在，要去见她了。”

　　佐助下意识地让开身体。

　　水户门琴乃就在佐助身后的不远处，她捏紧拳，怔怔地望着宇智波拓人渐渐走近的身影。看着那道熟悉的人影渐渐走近，她竟然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拓……拓人君。”她仍旧以少时的称呼相呼，眸色怔怔，双手紧紧交握。
　　“是我。”宇智波拓人直直地注视着她，“好久不见，琴乃。”
　　“……啊，是拓人君。”琴乃低下头，用尾指拭去眼角的一滴泪，说，“真的……好久未见。快十年了吧？拓人君。”

　　从那个充满希望与绝望的早晨，直到今日。这可真是一段无比漫长的时光啊。但也正是这段时光，教会了她强大、坚韧、百坚不摧，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虽然很想和你多说说话，但是，现在不是叙旧的场合。”宇智波拓人侧身，望向十尾肆虐的战场，长发被风吹起，“我们是忍者，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这个村子而生的，也会因此而死去。琴乃，这一点，你和我一样清楚。”

　　“我明白的。”琴乃点头，说，“拓人君，无论何时，我都会与你一起战斗。”

　　没错——即使有千言万语，无比的思念、抱怨、爱恋、遗憾，她也不会在此刻说出。身为忍者，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她和拓人，都很清楚这件事。

　　***

　　宇智波拓人是跟着四位火影被一同秽土唤醒到世间的。为了追问灭族的真相，佐助接受了大蛇丸的提议，将身为猿飞日斩心腹的宇智波拓人一起复活。而他作为日斩隔辈的爱徒，亦在战场上发挥了强力的作用。

　　毕竟是曾令木叶为之骄傲的、流着宇智波之血男人，他与另外几位影在一道，展现出了不逊色于影级的强悍实力，几度将十尾压制住。就在十尾方几乎要落败之时，一直被卡卡西拖住脚步的宇智波带土，终于返回了战场——

　　多年前的战争给予带土一身伤痛，又让他在多年后将世界也推向战争。即使眼前站在战争车轮前的，是自己当年的好友与同伴。
　　十尾的查克拉进入他的身体，所有的夙愿凝为他身上青色的鳞甲。晶亮的鳞片自空中飘落，映射出猩红的月光与旧日好友的面容。

　　宇智波带土人柱力化了。

　　四代目火影波风水门望着这个曾经的学生，面色复杂。而留给他的，却不是闲叙往事的悠闲时间。没有空理清当年缠绵重叠的旧事，也没有空追赠给予后人的导言，水门只能踏着生死之隔与时光之槛，与昔日的学生交战。

　　少年时情况又满怀希望的梦想，在此刻的战场上显得黯淡无光。
　　“——你曾经想成为火影不是吗？带土。”

　　在这场属于水门班的故事里，琴乃只能远远旁观，一如从前她所做的那样。

　　野原琳和带土战死，她能做的就是在墓碑前放上一束花。
　　水门牺牲，她和拓人只能远远看着卡卡西坐在屋顶。

　　这不是她的故事，即使她亲眼看着这场悲剧一一发生，由起始的埋线至车轮的铸就，再是用死亡将剧情逐渐推向终点，最后以茫然一记重音，拉开宣告悲惨终结的帷幕。

　　最后，前代人的恩怨都被推向下一波海浪，所有的希望都落在了一名少年身上——不甘于被蒙在鼓中、隔绝事外而匆匆赶赴战场的九尾人柱力，漩涡鸣人。

　　正如琴乃当年所猜测的，他正是波风水门与漩涡玖辛奈之子。他继承了水门的发色、瞳色与玖辛奈勇敢直接的个性，以一己之力从人人排斥的妖狐变为了如今人人依赖的太阳。

　　多年前，琴乃曾在校园中，看着个子矮矮小小的鸣人与佐助不服气地互瞪着。
　　那个时候，她所想的是“这两个家伙可真像是拓人和带土啊”。

　　多年后，昔日不到她腰部的小矮子已然蜕变为勇敢的少年，而他的影子也与曾经的带土交叠——即使名字不同，即使他们走上了全然相反的路.

　　无论走往何处，他们都有过一个关于“成为火影”的、最纯真无瑕的愿望。

　　对于琴乃这一辈人来说，成为火影也许并不是什么很幸运的事情。这个位置意味着永远走在别人的前面，用生命埋下来年发芽的种子；而对于少年们来说，成为火影却是一个值得向往的愿望——掺杂了想要成为英雄的梦想与获得认可的理想。

　　最终，十尾人柱力从天空中坠落。
　　在黑暗中孤独行走了十八年，最终败落于鸣人，或者说是当年的自己之手。
　　车轮辗转，向着不同的方向绕了一圈，最终却殊途同归，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