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向*然

6、第 6 章

　　徐来站在门口，凝神定气，伸出手指轻轻叩了叩门，等待片刻却毫无声响，他寻思一下推门而入，却看到清风坐在桌旁发呆，听到动静抬头看他，却是面无表情。
　　徐来走过去拱手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清风一怔，面色稍有缓和，转开视线淡淡道：“徐兄不用介怀，”说着指了指桌上的包袱，“这是徐兄随身之物，我未曾看过，麻烦徐兄清点一下。”
　　清风的言下之意便是告诉徐来你拿了包袱就给我走人吧！徐来怎么会听不懂，只是当下这种情况让他如何走得？所以徐来没有作声只是一把握住清风左手手腕。
　　“你干什么！”清风一贯平淡的声音徒然多出一丝怒气，“我不过是个大夫，即便穷困也不是人人都可欺辱！”
　　“先生言重了。”徐来翻起清风袖口，那狰狞伤疤触目惊心。不是一道，而仿佛是一遍又一遍反复割伤而成。赤褐色的结痂，手指摩挲上去，凹凸不平。
　　“放手！”清风挣扎，言语中已然动怒，徐来却不放手，只是问：“先生可曾用药？”
　　清风瞪他，“你放心，我给你用的药我自己也是用的。”
　　“先生……”徐来轻叹，“徐某行走江湖多年，遭遇诸多，难免防人之心慎重，徐某在此给先生赔罪。”墨黑的眸虽然清亮，望过去却是深不见底。清风有些微微怔住，神情也有些凝固，想到帮他治伤时候脱下衣服的瞬间，那身体上不同时期的伤痕忽然历历在目，深的浅的，纵横交错。那需要经历多少才能积累？清风到底是心软，积蓄的满腔怒火霎时烟消云散。
　　“徐兄严重了。”
　　“徐来。”
　　清风一愣，显现有些说不下去，“徐来兄。”
　　“徐来。”捏着伤痕的手指轻轻用力，徐来平视的目光清楚的看到清风微微颤抖的睫毛，浓密而修长，睫毛下的眼睛是淡淡的琥珀色，眼角稍稍有些上挑，想必眯着眼睛看人的时候一定非常妩媚。
　　“徐来，”清风轻轻咳嗽一声，挣开手腕，“你笑什么？”
　　“呃？”徐来一惊，“我笑了么？”
　　“嗯，”清风点头，神色间颇是狐疑。
　　“嚯，”徐来笑，“大概是因为天气很好吧。”
　　清风眨眨眼，转开视线看了眼外头，艳阳高照，不是每天都是如此么？
　　“先生今日何时帮我施针？”
　　“徐来，既然你坚持，那也就不要唤我‘先生’了……”
　　徐来点头，“那清风何时给在下施针？”
　　清风想了想道，“你先去休息吧，我准备一下，待会就过去找你。”
　　徐来点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

　　午时。
　　蝉鸣。烈日骄阳。
　　偶尔微风拂面，树影婆娑。
　　徐来坐在窗口望着外面，满目阳光，绚烂灼热。
　　“徐来，你……”清风走至窗下，却看到徐来面带微笑望着外面，额上细细一层汗珠。“不热么？”
　　徐来抬头，看着他淡淡笑道：“能觉得热，也未尝不是好事。”至少，曾经的他从来不会也不敢如此坐在窗下对着外面出神发愣。
　　清风微微蹙眉，走到门口推门而入。至少他从来没有见过喜欢在大夏天的午后晒太阳的人。

　　“清风喝茶。”桌上放着的是早就凉好的茶，清风接过徐来递来的茶盅喝了一口，“菊花茶？”
　　“嗯，我刚才在厨房里找到的。”
　　“那里东西杂乱，徐来你还是少去为好……”
　　“怕我误食毒药？”徐来笑，端起另外一个茶盅喝了一口。
　　清风垂下视线，点点头，“确实有这样的顾忌。”
　　徐来一听颇是惊诧，他不过一时戏言，却没想到清风也不是时时不苟言笑。
　　清风看他，眼角含笑，“徐来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君子应远庖厨而已。”
　　徐来摇头，“清风谬赞了。”如果自己这样的人都称得“君子”，那想必这个世上就没有所谓“奸邪小人”了。可是这话他却是万万说不出口，值得转开了话题，道：“我们何时开始？”
　　清风点头，示意他伸出手腕，徐来伸手过去，清风两指轻搭，却是顿了有一刻工夫。徐来也不着急，气定神闲得坐着等候。
　　“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忧自己的病情。”清风收回手指，帮徐来拉好袖口。
　　“若是担忧能有助于我的复原，那我一定时时担心，刻刻忧虑。”
　　清风不搭话，只是掏出一个卷轴般模样的布卷，展开一看便是密密麻麻的银针铺了满满一卷。
　　徐来弯起嘴角，“这不是都要招呼我的吧？”
　　清风挑眉，细细看了徐来一眼说：“倒是有这样的可能。”徐来一诧，还来不及接话便听得他说：“徐来兄，您请更衣吧……”说着还指了指床铺的方向。
　　徐来了然，脱下外袍和里衣在床上盘腿而坐。清风关上窗户，托着那卷银针走到床边。
　　清风挽起衣袖，除下鞋袜，上得床榻，在徐来身后也如他般盘腿而坐。抽出一根银针，扎入肩井位置，慢慢捻动让针深入穴道。一伸手随即抽出数十根，沿脊椎往下刺入背心等各大穴位。
　　清风下得床榻，抹去一头汗珠，点上香炉，随即上榻。
　　“徐来，我下面要扎胆中﹑至阳﹑血关等穴位，”他顿了一下，缓缓道，“如果……”这些尽数都是人体大穴，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清风尽管扎便是。”
　　清风重重点头，一手摸去便又是数十银针。但这次他并不着急，拿出一方汗巾，细细抹去徐来额上汗珠，“我开始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徐来睁开眼就感到那人近在咫尺的呼吸，一下一下均匀而温热的气息迎面扑来。还有一丝淡淡的味道，不似熏香更不是点燃的香炉……
　　那若有似无的淡淡味道仿佛生出的无数只隐性的手，一只只撩拨着他的脉搏和心跳，还有理智或者欲望……
　　欲望？徐来一惊，却差点痛呼出声，却是那些银针尽数招呼到了自己身上，他看着自己胸口不禁苦笑，这就是心存歹年的惩罚！
　　徐来收敛心神，微微眯起的眼睛却无意识的看到那人紧紧抿住的淡色薄唇，唇线分明，泛着水润光泽……
　　全身的真气似乎被一股力量引导着涌向了一个方向，却不是通畅着，而是时而滞阻，时而旋塞，总是无法顺利的在全身各大穴位流转。
　　痛！细细密密的痛楚从不知名的地方涌起，一点点腐蚀着全身各个穴位各处肌肤。徐来下意识运动真气想驱赶痛楚却发现不过徒劳，但却是有愈演愈烈之趋势。
　　徐来紧紧蹙眉，僵硬着全身肌肉，鼻尖却闻到一丝淡淡香气，酥软着全身筋骨仿佛把力气一下子抽了个干净。忽然之间喉头一股腥甜之气涌出，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徐来……”这是徐来昏过去之时，耳边听到的焦急。

作者有话说

　　本章情节，纯属虚构……
介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