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话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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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到东宫门口的时候，于德就跑着迎了上来，着急道：“殿下总算回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于善公公急匆匆将聂统领叫走，可把他吓坏了，身边的人都问遍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一直在门外等着，总算等到太子殿下回来。
凤殷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孤伤了肩，去太医院叫个太医过来瞧瞧。”
肩上的伤确实没什么大碍，只有按压的时候疼痛，应是只伤了皮肉，还没到叫太医的地步。但父皇既然吩咐了，便让太医来瞧瞧，以免以后父皇问起不好交代。
于善搀着他进了东宫门，对守门的小太监道：“还不快去叫太医！”
小太监得了令风一般窜出去了，结果不一会人就又跑回来了。
于德以为他是不记得路了，正要骂他做事毛糙，便看到他身后跟着位年轻太医呢。
太医院距离东宫并不近，即便是跑着来回也要小半个时辰，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正疑惑便听小太监解释道：“这位太医说陛下身边的小太监传了话，太子伤了肩，让他快些来瞧病。来的路上正好让奴才遇见了，少了白跑一趟。”
原来如此。凤殷边走进寝宫，边道：“那就劳烦太医瞧瞧了。”
他褪|去左肩的衣物，露出受伤的肩头。伤处已由淡青色转为深青，看上去颇为严重。
聂铎的眉头不着声色地蹙了一下，道：“陛下方才已为殿下上过药。”他担心太医新开的药和旧药撞了药性，殿下又要多受层罪，所以出言提醒。
凤殷也想起这回事，将袖中的药取出：“便是这个药。”
太医仔细看了看凤殷的伤，又看看药瓶，嗅了嗅味道，道：“太子殿下的伤并不重，只是伤了皮肉，过上几日淤青消了便好了。”
“殿下现下用的已经是顶级的伤药，涂上几日便可痊愈，若殿下不放心也可开上几副药吃一吃，殿下的意思是……”
他小心地看向凤殷，征求凤殷的意见。他虽是太医，医术在太医院也是中上，但宫里人难伺候，生了病都有自己的想法，具体想怎么治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意见。
只要死不了，只药能治好，都顺着主子们来，否则一旦惹了哪个不高兴，得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没大碍这般就好，也别开什么药了。”凤殷提上拉下肩的衣物，道：“太医既然来了，聂统领额上的伤也给瞧瞧，聂统领可比孤伤得严重多了。”
太医却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并没有给聂铎治病的意思。
“怎么了？”凤殷察觉到他的不对，质问道，“难道聂统领的伤有什么医不得的吗？”
“这个……这个……”太医低着头，瞅瞅凤殷，又瞅瞅聂铎，小心开口，“卑职来的时候陛下特意吩咐过了，只是给太子您来瞧病的，除了您，谁的伤谁的病都不瞧，尤其是……尤其是……”
他吞吞吐吐，半天才说下面的话：“尤其是聂统领。”
“……”凤殷一时无言，不知该说什么好。父皇定是猜到他会让太医给聂铎瞧伤，所以故意这般吩咐的。他竟然气聂铎气到这个程度。
罢了罢了。
他冲太医摆摆手：“你下去吧。”既然父皇吩咐了，就算再去叫上十个八个太医过来，结果还是一样的。
“哎！”太医收起药箱一刻不敢停顿，飞似的跑出了东宫，生怕凤殷改变主意。
凤殷叫来守在寝宫外的宫女：“端盆温水来，给聂统领擦去额上的血，再把宫里止血的药拿来。”
聂铎开口：“卑职伤得不重，回去后让家丁处理即可，太子殿下就不用再费心了。天色已晚，殿下还是尽快歇息。”
他说罢便要告退，此时宫女已经将温水端来，凤殷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按在身侧的椅子上，道：“你的伤也算是因为孤而起，孤若不管你岂不是说不过去？”
在他的示意下，小宫女用浸湿的帕子给聂铎擦去额头的血迹，又为他上了止血的药粉。擦完的帕子在水中一浸，干净的水都变为了淡粉色，看来血流得还不少。
凤殷这才松开了他，看着他额上的伤心有不忍，将桌上的伤药推给他，道：“这份伤药聂统领拿着，宫里的东西总比宫外的好些。”
他看向窗外：“一个不留神竟到了这个时辰，若不是东宫不便留人，孤便留你在宫中过夜了。”
自夜宴之后，父皇格外注意来往的东宫的人，不准任何人留宿。他今日发了如此大的脾气，定不会同意让聂铎留宿东宫的。
聂铎将药纳入袖中，道：“多谢太子殿下。卑职便不叨扰了。”他鞠了一躬走出凤殷寝宫。
看着他逐渐走远的背影，凤殷的心忽然有种很空的感觉。
他突然想叫住聂铎，可最后也只对于德说了一句：“天黑路不平，给聂统领一只灯笼。”
“是。”于德拿着灯笼追上去，对聂铎说了什么，然后便见聂铎转身对他点了点头，嘴唇还张了张，但凤殷并没有听到他说什么，看嘴型似乎是多谢。
凤殷笑了笑，聂铎总给他一种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端正感，好似没有什么可以触动他。正如今晚，父皇暴怒，杯子都将他砸出血了，他愣是眼睛都没眨一下。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他死后以身相殉。
如此浓烈的感情、如此极端的行为，让他难以相信是聂铎可以做出来的。
生死相随，是因为忠心，还是其他呢？
……
转眼进入十二月，宫中已开始准备过年事宜，比往时要忙碌不少。凤殷去凤阳府的日子也少了，若有事都是让人来东宫禀报。
清晨下朝回了东宫，凤殷翻看着洛迎双呈上的凤阳府诸多事情，问道：“燕侍郎过来了吗？”
蒋金印和洪承恩也走了几日了，每日都有跟随的人回来汇报行程，再由燕青山汇报给他。往日这个时间都汇报完了，今日燕青山怎么还未过来？
于德回道：“下朝后燕侍郎被陛下留下理事，应是要晚些过来。”
“哦。”凤殷点头，合上手中的东西，突然问于德，“孤命你查的关于孤传言的事情怎样了？这都几日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实在不像是于德的行事作风，按照他的习惯，就算是什么都没查到，也会每日向他禀明情况，而不是什么都不说。
“啊……啊……？”于德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事，像是被吓到了，脸色的笑都快挂不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还没查出来？”凤殷的眉头蹙起。
于德默默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赶忙道：“对对对，还需要些时日。”
就在此时，凤殷看到燕青山被守门的小太监领着往这边来。
他道：“你也别查了，孤亲自问燕青山。”这件事也不必搞得如此麻烦，查来查去说不定把谣言搞得更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啊！”于德像是又被吓了一跳，竟然叫出声。察觉自己的失态，他又立马捂上嘴巴，不敢再说话。
燕青山已经进入书房门，报完蒋金印和洪承恩的行程，凤殷并没有让他走，而是问道：“民间关于孤的传言处理得如何了？具体的传言内容你与孤说一遍。”
燕青山并没有马上回话，而是眼神沉了下，偷瞥一旁的于德,似在询问于德什么。
他们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凤殷的眼睛。
凤殷佯怒道：“你们两人好本事啊，竟然串通好了瞒着孤！”于德怕是早就查清了，只是伙同燕青山一起瞒着他。
于德立马道：“殿下息怒，此事的确是没有禀报殿下的必要。传言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奴才想着不告诉您了，以免污了您的耳朵。”
凤殷道：“孤身正何惧谣言？你们尽管说，孤不会治你们的罪。”
二人竟还是一个开口的都没有。
凤殷这次是真的有些怒了，道：“你们这般遮遮掩掩，倒是让孤更加好奇了，到底是怎样的传言，你们竟是说都不敢说？！”
他指着燕青山道：“他不说，你说。”
燕青山一言不发。
凤殷反笑了：“你们以为不说，孤便没有其他的途径得知了吗？”
燕青山叹了口气，这件事怕是瞒不下去了。他从袖口拿出两本书呈给凤殷：“太子殿下便自己看吧。书中的顾角便是指您，双耳正是指……聂铎聂统领。”
民间传言还不敢直呼太子和聂铎名讳，便起了他名。太子殿下母系姓顾取了顾姓，龙子有角便取角之名，至于聂铎，直接取聂中的双耳为名。
凤殷翻开话本，只看了第一页脸色就变了，越看脸色越黑，翻页的手都是哆嗦的，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最后竟直接将话本撕做两半，丢到燕青山脸上。
“荒唐！无耻！孤与聂铎清清白白，何来如此编排！”
话本上竟全是他与聂铎的亲近旖旎，越往后越是直白赤|裸，淫|荡无耻！这种东西能在民间流通简直就是国之耻辱！
燕青山倒是有些惊讶他的反应，太子殿下可是看过话本的，不至于对话本中的内容如此大反应。
不过他也并未深思，立马安抚道：“太子殿下莫怒，这些话本流传并不广，而且很多人并没有联想到您身上。”
看到凤殷脸色好了些，又道：“您与聂统领皆已过大婚年纪却迟迟未婚，民间一直都有各种猜测。”
“前几个月您任凤阳牧，聂统领奉命送您来往宫中，应是许多人看到您与聂统领来往，所以才有了如此不着调的传言。卑职已命人追查根源，想必很快便会有结果，您不必担忧。”
凤殷深呼了几口气，这才稍稍平息话本内容所带来的震撼，但他的眼角仍微微泛红，似是很委屈，又似是怒到了极点。
但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你们先退下吧。”他需要静一静。
燕青山和于德对视一眼，一同出去了。
确定凤殷听不到他们说话的时候，于德埋怨燕青山道：“燕侍郎您就不该将这件事告于太子殿下。”
他去查太子传言时正遇上燕青山的人，然后便得知了关于太子的这些荒唐传言。这些事情实在是太过肮脏，讲与太子听都脏了耳朵，所以二人约定谁都不能告诉太子殿下。
燕青山道：“以太子殿下的脾性，你我不说他真的会找其他途径，到时还是要知道，倒不如今日说了。”
他们二人正就此事争论不休，抬头便看到聂铎正朝这边来。
二人顿时止声，互相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那精彩的表情。
他们可都是看过那个话本的，至今对话本里的内容记得清清楚楚。此时乍然见到话本中另一主人公，满肚子的话都成了哑口无言。
偏偏聂铎来的就是东宫，走到于德身旁道：“我奉陛下之命来送折子，烦请于德公公带路。”
于德如僵住了般，毫无反应。
“于德公公？”聂铎又叫了一声。
“哦哦哦。”于德猛然回神，不敢直视聂铎，只道，“太子殿下在书房，聂统领便自己送过去吧，奴才还有其他事不能为您带路了。”
太子殿下虽有一副好脾气，但实在面薄，现在若有人惹了他，怕是要被骂一顿的。
聂铎的眉头不禁蹙起，他的确是知道凤殷书房在哪里，也曾自己去过，但东宫可不是能随便走动的，即便知道路也要人带着。
往常他说无需带路，于德都是非带不可，今日怎么这么奇怪？
疑惑归疑惑，他还是独自去了。
大概一刻钟后，他出来了，于德和燕青山竟都还在门口。
未等他说话，于德就上前问：“把折子给太子殿下了？”
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只道：“已交于太子殿下。”
于德又问他：“太子殿下可有什么异常？”
太子殿下的每一个言行都很异常，就比如太子并未允他进书房，只是让他将折子放在门口。他不放心躲起来，看着殿下将折子拿进书房才出来。
不过，他回道：“没有任何异常。”
不知为何，太子殿下似乎很抗拒见他。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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