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解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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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已落，各宫都已点上灯笼。聂铎站在青砖红瓦间，默默望着东宫的方向。
第一次，他有些害怕见凤殷。
他脑中再次浮现早上凤殷那一闪而过的受伤模样，心隐隐作痛。
他非常清楚，他以为凤殷因为他的冷漠而受伤，而或许凤殷根本就没有将早上的事情放在心上。
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想去看看。
他终是站在了东宫门前。
守在门口的小太监看到他，立马迎上来：“聂统领您终于来了，太子殿下在书房，我带您过去。”
聂铎眼神锋利地转向他：“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瞬间小太监后背发凉，慌忙解释：“是于德公公吩咐的。他说是您今晚可能会过来，让奴才注意着点。”聂统领分明没有做什么，他却感觉到了灭顶的压力，瑟瑟发抖。
聂铎哦了一声，施加的压力瞬间消失，小太监才得以喘息。
于德的话代表是凤殷的意思，原来他早就料到自己会过来。
小太监在前方带路，聂铎抬手将他拦住：“你不必跟着了，我知道书房在哪，自己过去即可。”
这般做并不合规矩，但小太监对他刚才释放的压力心有余悸，不敢多说，看着他往书房的方向而去，待他走远后长舒口气。
往日里见聂统领，他虽不是亲和的性格，但也是好说话的，刚才的眼神却像是换了一个人，吓得他话都不敢多说。
他默默叹口气，心道果然就像外面那些人说的，羽行军都不是好惹的。
他拍拍胸口，回到门口继续守着。
……
弯月在夜中半悬着，凤殷的书房亮着光，房门并未关紧，只是虚掩着。
聂铎站在书房前，理好仪容才敲响门：“卑职求见太子殿下。”
“请进。”
聂铎吱呀推开房门，月光倾洒，他沐着月光踏进房门。
凤殷正在书桌前，背对他而站着，听到进门的声音转过身来，烛光闪烁，映在他脸上的光也是浮动的。
他道：“聂统领终于来了，孤等了你好久。”
聂铎转身将门关上，走到书桌前，问道：“殿下为何知道卑职会过来？”
凤殷移动身后红木的椅子，坐下，道：“孤料想聂姝定会把今日之事告诉你，发生如此大的事情你又怎会不来见孤？孤说得对不对？”他眼含笑意，看着聂铎，等着聂铎的回答。
聂铎的喉咙有些紧，颔首道：“殿下说的有道理，但卑职来见殿下，并不是因为此事。”
凤殷一愣，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他听聂铎继续道：“殿下既然对聂姝说不会外传，那定不会外传，卑职信您，所以又怎会因为此事再来见您？”
倒是凤殷感到疑惑了：“那你是为何来见孤？”
“卑职……”聂铎顿了一下，口中有些发苦，将手中的东西呈上，“卑职只是来送还您的袍子。”
“天寒风大，太子殿下以狐袍御寒，若因将狐袍披给聂姝而感染风寒，聂姝可就犯了大错了。还请殿下不要再做这种事，聂姝担当不起。”他的声音略带冷硬。
凤殷万没想到他的重点在给聂姝的这件袍子上，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最终摇头叹息：“是孤考虑不周了。当时孤见她冻得手脸发红太过可怜，一时心软便将袍子披给她，没有考虑那么多。”
聂铎有这个顾虑也属正常，如果他因此风寒，父皇得知因由怕是会怪到聂姝身上。
他并未将这件事太过放在心上，立马揭过篇，道：“你竟如此信任孤，倒是让孤意外。”
“太子殿下的为人，自不会诓骗聂姝。”聂铎回得客客气气。
凤殷眉头微蹙，聂铎的回话没有任何问题，可那份生硬冷漠越发明显，更让他明白今早不是他的错觉。
他站起，绕过身前的书桌走到聂铎面前。他已是长身玉立的高挑个子，在聂铎面前还是矮了半分，只到聂铎眉间。
“聂统领来见孤便没有别的因由了吗？”他问。
聂铎后退半步：“没有。”
凤殷紧追上去：“聂统领没有，孤倒是有件事要见你，聂统领可曾猜到孤要说的是何事？”
聂铎不言。
“抬起头来。”凤殷命令他。
聂铎并没有行动，凤殷又向他逼近半步：“孤命你抬起头来！”
聂铎终于抬头，与他四目而对。
“孤再问你，你可知孤见你所为何事？”
凤殷距离他是如此之近，以至于呼吸都喷在他的颈间，胸口不太明显的起起伏伏，一双眼睛已有愠怒。
聂铎舔了舔嘴唇，喉结滚动：“今早卑职只是为了避嫌罢了。”
避嫌？凤殷摇头，聂铎今早的言行早就过了避嫌的程度。
他本欲发怒，可看着聂铎亮得让人心虚的眼睛，怒火又散了。
他靠在红木座椅上，道：“聂统领是否对孤有不满，或者孤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若有，聂统领尽管说出来，孤并不是不能接受批判之人。”他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让聂铎心有不满，所以才会有如此行径。
聂铎再次低下头：“太子殿下并无任何过错，只是卑职需要……”
他斟酌了片刻，还是用了那个词：“避嫌。”
“你……！”凤殷终是怒了，蹭地站起，桌上的书猛地砸向他，“你休想糊弄孤！”
凤殷忍着再砸他一次的想法，道：“孤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只要说了，不管是否妥当，是否有冒犯，孤都不会迁怒你。你还是不说吗？”
聂铎只是捡起地上的书，双手托起再递还给他，道：“殿下莫怒。”
凤殷攥紧拳头，第一次感觉聂铎的冷静沉稳如此可恨。
聂铎突然的转变总归是有原因的，他想着将人招来问一问，问清楚，说明白就好了，可他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聂铎竟还如此油盐不进。
“你当真不说？”
“卑职只是……”
“孤不想再听你的糊弄！”他的怒火已经压不住了，拿起聂铎奉上的书再次砸到他身上，“今日孤必须听到你的实话。你若是不说个究竟，就别出东宫了！”
他清楚聂铎的嘴有多硬，上次射伤蒋沉，父皇都未能从他口中问出个究竟。今日他若不用些特殊手段，是无法从聂铎口中听到实话了。
书房里静得连人的呼吸声都可听得见，凤殷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看着聂铎，等着他的回答。
聂铎终是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书，再次双手奉给凤殷：“殿下莫怒，怒气伤身，卑职说就是了。”
凤殷的脸色终于是好了些，接过聂铎奉上的书：“说吧。孤知你为人谦正，若孤有何做的不好，定会改过。”
聂铎缓慢开口：“卑职听闻殿下的太子妃人选已定。”
凤殷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但还是道：“孤并未听说此事，你从何处听说的，定是听错了。”
聂铎的喉结滚了滚：“卑职肯定没有听错，这是陛下亲口说的。”
“什么？！”凤殷蓦地站起，他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什么时候定的？”他问聂铎。
“几日前卑职便收到了消息。”
凤殷无奈地笑了，怪不得从前几日开始，贤妃便不再拿各类女子画像给他看，原来太子妃的人选已经定了。
聂铎口中发苦，攥紧了拳头，又道：“卑职还听闻是殿下您钟意聂姝，亲选聂姝做太子妃。”
凤殷蓦地转身，手中的书咣当砸在桌子上：“荒唐！聂姝她身患有病，完全就是个小孩子，孤就算选，又怎么选她为太子妃？！就算孤选了，父皇又怎会同意！”
说完这番话他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聂铎不会是以为他早就看出聂姝装疯，所以才选聂姝做太子妃吧？而他又主动提出请太医为聂姝治病，更说明问题了。
一时间凤殷格外头疼，这件事他似乎百口莫辩。
他叹气，按着太阳穴道：“孤说的这番话你或许不信，但确实是事实。孤并不知太子妃已定之事，更没有选聂姝为太子妃。你难道便是因为此事对孤有意见？”
聂铎没有说话。
看来的确是这个原因了。
对很多人而言，家中女儿被选为太子妃是天大的喜事，可也有不少豪门贵族并不想女儿进宫。且不说能不能得宠，即便是得了宠，以后也是宫内宫外两相隔，父母亲人再难相见。
况且聂姝装疯恐怕还有其他原因。刘丞相的儿子虽资质平平，可怎么也是丞相之子，对聂姝而言是个良配，她却选择装疯逼刘丞相退婚，怕是已经心有所属。
而被选为太子妃，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他问聂铎：“聂姝是不想做这个太子妃？”
聂铎的指尖发硬，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聂姝并没有不想，是他不想，但他不能说出口。
凤殷误会了他的意思，道：“孤明白了。她若不愿意，孤不会不顾他的意愿，这件事孤会亲自找父皇说清楚。”
娶聂姝做太子妃对他是有利的，因为这样他有了聂家这个不可割离的后盾，也加深了他与聂铎的关系，但聂姝不愿意的话，他也不会强人所难。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问聂铎。
“刚过酉时。”聂铎答道。
“时间刚好。”凤殷看着桌上刚批阅过的折子，“孤正好要去见父皇。”
他唤来两个小太监，吩咐二人将折子端起，又道：“你们跟着，孤亲自给父皇送去。”正好趁这个机会和父皇把事情说清楚，以免夜长梦多。
他踏出书房，似是想到什么，又转身对聂铎道：“你便在此处等着，孤会尽快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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