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不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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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凤朔脸上便挂了淡淡的笑：“殷儿又怎会在此处？”他语气平淡，似乎只是随口问问。
凤殷已经收回了给聂铎裹外袍的双手，朝他走去，道：“我方才从父皇帐中出来，回帐时路过聂统领帐前便聊了几句。”
“原来如此。”凤朔的目光在聂铎身上走了一圈，最终落在聂铎包扎的伤口上，“前些日子听闻聂统领在围猎时不小心射伤蒋沉，受了父皇的罚，看来罚的颇重。聂统领还是进帐歇息，不要再染了风寒。”
凤殷也跟着道：“孤便告辞了，聂统领不必送了。”说罢抬脚离去。凤朔跟上：“我与你一同回去。”
他跟着凤殷一同回了营帐，其实在看到凤殷和天启帝一起离开后也离了席，到凤殷营帐不远处等着，但久久不见人回来，所以寻了过来，结果恰好看到凤殷给聂铎整理外袍的这一幕。
那一瞬他的心就沉了下来，除了他与已经逝去的皇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凤殷如此主动与人亲近。
坐在凤殷帐中，身旁是热乎乎的火炉，吹得人脸都跟着发热。凤殷推给他一盏热茶：“皇兄寻我何事？”凤朔虽说是随便走走，但以他对凤朔的了解，他知道凤朔定是去寻自己的，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罢了。
凤朔摇着头叹了口气：“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一眼就看穿我是有事寻你。我寻你是为了……皇后忌辰的事情。”
凤殷眼睑轻合，是啊，他母后的忌辰就要到了。
因为外公谋反之事，母后逝世后虽被允许葬入皇陵，但是不准任何人祭奠，就连他这亲儿子也不例外。每年只有他和皇兄偷偷祭奠。
他们会到母后曾住过的宫殿，也是他们一起长大的地方，喝上几杯酒，谈谈小时候的事情，望着月亮怀念母后还在的日子了。
凤殷摩挲着眼前的杯子，打趣道：“前些日子刚说了不喝酒，结果没多久就要破戒了。”虽然是母后的忌辰，但他们兄弟两人能在一起小酌上几杯，也是值得开心的。
“殷儿……”凤朔突然有短暂的沉默，“昨日我向父皇请示了皇后忌辰当晚进宫一事。”
凤殷一愣，微妙地察觉到不对。
果然凤朔苦笑：“父皇没有应允。”
“抱歉殷儿，我恐怕无法与你一同祭奠皇后了。”
这是他为数不多可以和殷儿二人单独聚在一起的时间，而现在也没有了。
殷儿身边有了越来越多的人，聂铎、燕青山，甚至是蒋沉，而他与殷儿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他害怕的事情正在一点点的发生。他的殷儿再也不属于他了。
杯中的茶代替酒被他一饮而尽，他低头苦笑：“我应该明白的，父皇一直不喜欢我，不让我进宫也是正常。我怎么就那么糊涂呢，竟然会对父皇提出这样的请求。”笑着笑着眼里就有了泪。
凤殷的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次，他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可又不知要说什么，因为他无可反驳，父皇的确不喜欢凤朔。
如果父皇对他是严苛，那么对凤朔就是忽视。
他轻揽住凤朔。凤朔靠在他肩头，嗅着他难得的体温。
曾几何时，他与凤殷常常如此，指天望月，相携而眠，而现在早已遥不可及。他正是想要抓住这份遥不可及，才会犯下弥天大错。
过了一会两人放开，凤朔不好意思道：“让殷儿看我的笑话了，作为兄长，实在是不该。”
他不敢再看凤殷，拱了拱手：“天不早了，我该走了。”凤殷看着他离去并没有挽留。
在回自己营帐的路上，他仰头望着漫天的星辰，满腔怅然。他早该明白的，他的殷儿不是凡人，他终将登上帝位，在九天翱翔，是自己触不可及的存在。
是他痴心妄想，是他贪得无厌。若他能早些明白这一点，也不会发展到如今的局面。他对不起殷儿。
……
寅时，天还未亮众军便已收拾行囊，祭过天地后，天启帝一声令下踏上归程。所过之地皆有专人开路，午间也未休息停留，终于在申时到达皇宫。
天启帝下令让各军散去，又遣去众大臣，独独把凤殷与燕青山叫到了承德殿。
虽是经过了整日的赶路，天启帝却并未见太多的疲态，端坐于承德殿上，对凤殷和燕青山道：“围猎时朕收到了洪承恩的折子，请求十日后率军离都。他来到凤阳已有两月，参与了围猎，也确实该到了离开的日子了。朕已经准了。”
“蒋金印与洪承恩一同抵达凤阳，也该离开了，但朕迟迟未收到蒋他请求的折子。燕卿你去问问是何缘故。”
说是让燕青山问原因，实际上就是给蒋金印传达个消息，告诉他该离开了。只要蒋金印没有傻到一定程度，就能明白天启帝的意思。
洪承恩守在南边，无比忠心，多年来鲜少进凤殷都城，这次进城正是为了防备蒋金印。他都提出要走了，蒋金印自然也该走。
天启帝又道：“到时他们二人离开凤阳都城之事，也由你监办，务必要办好，不可出任何差错。”这就是确保洪承恩和蒋金印真的离开凤阳都城，不留下后患，只能交给信任的人去办。
“卑职定不辱使命。”燕青山无比聪明，自然明白天启帝话里的意思。
天启帝嗯了一声：“就这些事，没有别的了，你退下吧。”
天启帝又望向凤殷，语气柔和了一些：“围猎这些日子玩得如何？”
“儿臣感觉很有趣。”凤殷回道。
不用批阅奏折，也没有太多公务烦身，凤殷确实轻松很多。围猎场除了围猎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只是凤殷久居宫中看什么都新鲜，况且还有凤朔偷偷塞给他的一些话本，确实很有趣。
天启帝很满意他的回答，点了点头，示意于善端过去一摞奏折，放在凤殷身旁的桌子上：“从今日起，这些折子还是你来批阅，凤阳牧一职该做的事还是你来做。莫要因为这些时日的放松，误了公事。”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他叫凤殷留下正是要说这件事，说完了也就没事了。赶了一天的路他也累了，按了按太阳穴道：“这些折子不必今日就批完，明晚酉时前让人给朕送过来即可。”他知道凤殷勤于政事，怕是会连夜将奏折批完，所以特意叮嘱。
说罢，又道：“时间不早了，你也退下吧。”
凤殷却并没有退下，立在大殿中央一动不动。天启帝抬了眼，离开的目光再次落回他的身上，道：“难道还有事情禀报？”
凤殷的喉结滚了滚：“儿臣并无事禀报，只是有一事想请父皇应允。”
天启帝的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悦，但凤殷继续道：“儿臣想请父皇应允十一月十八日皇兄可在宫中过夜。”十一月十八正是他母后的忌辰。
天启帝的目光顷刻就冷了，手臂扫过砚台，重重地砸在地上，黑色的墨汁将地面染黑大片。天启帝的衣角也被溅上了点点墨色。
“朕已经回过这件事，不想再回第二遍。”凤殷今日来求这事，就说明凤朔已经与他说过了。他们两兄弟感情倒是好，竟是轮番来请。
“儿臣……”凤殷想继续为凤朔求情，但天启帝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后宫乃女眷妃嫔所居之地，除了朕和太子，绝不可有任何成年男子进入，作为太子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儿臣的确清楚。”凤殷解释道，“但是皇兄乃是皇子，入宫过夜亦不是不可，况且他是住在儿臣的宫中，绝不会和宫中女眷有任何接触，还望父皇允他入宫。”
一般成年男子虽不允在宫中过夜，但皇子成年后，经过允许在宫中过夜的情况并不是没有，也不是很罕见，凤萧便是个很好的例子。他不明白父皇为何就是不许皇兄在宫中过夜。
他以为自己的理由足够说服天启帝，却不想天启帝的态度更为坚决：“父子兄弟，父是父，子是子，兄是兄，弟是弟，纲常伦理绝不可乱。凤朔进宫过夜之事以后不要再提！”
最后天启帝只冷冷地道：“太子退下吧。”
天启帝的态度已十分明确，凤殷只得低头行礼退下，只是他始终不明白父皇为何就是限制凤朔入宫。
承德殿空旷，天启帝望着空荡荡的大殿深深地叹了口气，竟是有些无力。
他将于善召了进来：“围猎去了那么多大家闺秀，太子真的就没有一个感兴趣的？”他虽感觉这些闺秀做太子妃差了点，但好歹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做个良娣还是可以的。
于善回道：“奴才一直命人注意着女眷营帐，但自第一日送去猎物之后，太子就再也未去过女眷那边。”去都不愿意去，更别谈有兴趣了。
天启帝又叹了口气：“那可曾有过宠幸或者属意的宫女？”
“应该也是没有的。”于善想了想，“若是有，宫内定不会毫无消息。”
这下天启帝连眉头都锁了起来，尽管不愿面对，还是问道：“那可曾有过关系过密的太监？”过密二字加了重音。
于善马上领会了他意思，忙道：“也是没有的。”
看出天启帝的顾虑，他安慰道：“太子殿下应是自小行为规整，一心国事，所以才没有其他心思的，陛下不必太过担忧。”
于善这一点说的倒是没错，天启帝放心了许多，不过仍是叮嘱他：“传话给贤妃，让她继续注意着点各家适龄女子，时不时往东宫送上几副画像，看看太子的反应，要尽快将太子妃定下来了。”
“奴才遵旨。”
“你也注意着点宫里的人，往东宫调一些年轻漂亮的宫女。”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不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