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探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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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沉被射伤之事已经过了几日，因他身份特殊，事情闹得颇大，围猎也停了几日。
天启帝特地传唤了那日在场的众人，一一询问当时的情况，但迟迟未断定结果。
凤殷本是担忧聂铎，但父皇不让他管，他也不好插手，只能静待结果。
围猎停了，凤朔也无事可做，便又搜罗了不少话本，每日都到凤殷营帐找他，与他一同翻看，二人也不算无聊。
这日他们又一起看话本，帐外突然传来吵闹声，竟是久久不散。
凤殷被吵的皱眉，不禁合上话本问于德：“帐外发生了何事？”
于德立马回道：“禀太子殿下，是蒋金印的属下和羽行军起了冲突。”
他知道太子殿下关心聂统领的事情，这几日一直默默关注着，帐外的吵闹一早也就命人探清了情况。
说罢又详细解释道：“蒋世子被射伤一事，虽已惩罚聂统领，但调查还在进行，陛下一直未下旨断定结果，所以各方都不安定。”
“奴才听闻，蒋金印坚持聂统领是故意为之，要求陛下严惩。蒋金印那边的人也对聂统领颇为不满，今日还闹着要见聂统领，羽行军不肯，于是才吵闹起来。”
聂铎虽入羽行军不久，在军中也属年轻的，但颇有威望，不少人对他仰望乃至崇拜，所以对于蒋金印那边人故意刁难，羽行军中不少人为他出头。
而且羽行军众人皆是出身不俗，自小教育严谨，早就对蒋金印飞扬跋扈的作风不满，对蒋沉自然也没什么好感。
且不说聂铎只是失手伤了蒋沉，即便是故意伤的，又如何？他们羽行军做事还需要向外人解释吗？
听了于德的解释，凤殷的眉头不觉便已蹙起来，这件事比他预想的要严重，蒋金印抓着不放，事情拖得越久，对聂铎越没有好处。
凤殷放下话本走出营帐，果然看到穿着北疆服饰的几人大声喊着要见聂铎，羽行军的人则在阻止他们前行，快要打起来。
凤殷的眼睛眯起，若没有蒋金印的示意，这些人是绝不敢如此放肆的。
他径直走过去，两方人都认出了他，立马收敛不少，但仍是谁也不让谁，嘴上还在吵嚷。
凤殷道：“围场内不可喧哗。”
霎时，两方安静下来。
凤殷道：“全都散了吧，若谁再吵闹，全都拉下去罚三十鞭。”说罢便要离去。
蒋金印一方的带头人突然开口：“我家世子无端被伤，难道还不能讨个公道？”
“公道？”凤殷转过身，蓦然看向他，“公道自然会给你们，你这般问，是认为麟国的圣上无法给你们这个公道吗？”
这人心中一惊，满头冷汗，立马慌张解释道：“卑职不敢，是卑职错言。”将军且不敢质疑天启帝的论断，他一个无名小卒又怎么敢？
凤殷冷哼一声，拂袖离去，蒋金印那边的人不敢再多说半个字，不久也灰溜溜地散了。
人走了，凤殷却并未展颜，他虽从父皇那里得了口信，不会严惩聂铎，但若是任事情发展下去，父皇虽不会杀了聂铎，但为了堵住蒋金印的口，对聂铎再来一番惩戒是极为可能的。
想到聂铎后背血肉模糊的伤口、干裂的嘴唇，凤殷的眉头越蹙越紧。聂铎身上的伤已经够重，若是再罚，恐怕要受不住了。
父皇虽让他不要管，但若真的不管……
他思索再三，终是转过身，对凤朔道：“皇兄，我今日还有件事未办，恐怕是无法陪你了。”
凤朔笑看着他：“殷儿的事要紧，先去办事，对我就不必如此客气了，我明日再来。你若还有想看的话本，让人告诉我，我去寻。”他向来是格外顺着凤殷的。
凤殷脸上带着淡笑：“多谢皇兄，那我就失陪了。”说罢行了个礼离去。
凤朔看着他走远，脸上的笑逐渐淡去，刚才事情，殷儿向着聂铎是无可厚非的，毕竟不能让蒋金印的人爬到羽行军的头上，只是他心中有着难以明说的不安。
他从太监口中得知，前几日聂铎受了五十鞭后，殷儿特地去送药，在聂铎营帐待了许久。
他是了解凤殷，自小到大他很少会这般关心一个人，从前也只会对自己这样，而现在……
他竟不知殷儿与聂铎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地步。
……
凤殷要去的是蒋沉的营帐。蒋金印坚持聂铎是故意的，恐怕也是蒋沉不松口，他或许可以试试从蒋沉入手。
蒋沉正裸着上半身斜靠在床上，蒋四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这几日他只能窝在这个小小的帐篷里，心情坏极了，正要发火，便听蒋四道：“太子殿下往这边过来了。”
蒋沉倏地坐起来：“你确定是往这边来的？”
“确定。”蒋四答道。
“可知他过来做什么？”
蒋四摇头。
蒋沉冷哼一声：“蠢货，连这点事都打听不到，出去吧。”
聂铎那日的一箭可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肩胛骨，只是取出箭头便让他受了不少苦。
自他来到凤阳都城，身上的伤就没断过，后背的伤刚好没几天，就又被聂铎这个疯子射伤左肩，可以说倒霉极了。
他倒是低估了聂铎，没想到这只忠犬也会发疯。
蒋四又要说话，便见帐门被人掀开——凤殷踏了进来。
凤殷不似之前的劲装，而是一身常服，穿着未做过多修饰，显出几分柔和。
因为受伤，蒋沉裸着上半身，肩上的伤口以白布包扎，即便看到凤殷进来，他也只是蜷腿坐起，并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
他未受伤的右手托着腮，道：“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卑职真是万分荣幸，不知太子殿下所为何事？”
他示意蒋四和他人退下，帐中只剩他和凤殷二人。
凤殷望向他左肩的伤，看不出是何情绪，嘴上道：“孤听闻蒋世子被人误伤，前来看看你伤得如何。”
“太子殿下这是来关心我吗？”瞬间蒋沉的眼睛变得亮亮的，肩上的伤也不顾了，直接下床走向凤殷，“若能得太子殿下的关心，就算是死了我也甘愿。”
连他自己都未意识到，因为凤殷的这句话，他这几日的坏心情顷刻一扫而空。
笑意爬上唇角，他走到凤殷身旁，眼中的热切掩也掩不住：“太子殿下关心我，我好高兴啊。”
凤殷还是第一次主动来找他，他突然就感觉肩上的伤也没那么疼了。
凤殷并未应他的话，而是坐到了火炉旁，熏着火炉的热气，道：“蒋世子的伤势如何？”
蒋沉顺势坐在他一旁，眼睛就没从凤殷身上离开过，道：“疼痛难忍，日夜难眠，尤其是一到夜间便钻心地痛痒，实在难熬。”
他一副可怜样子，话音又突然一转，变得不正经：“但有太子殿下的关心，即便是痛也不痛了。若太子殿下再多一点关心，卑职的伤说不定很快就好了。”
凤殷的目光在他上半身扫了一遍，尤其是看到后背的时候，目光稍有停留：“围猎难免有误伤，往年也有类似事件发生，只是今年不幸伤了蒋世子，世子要好好养伤。”
任蒋沉再怎么忽视，听了他这句话也感到了不对，脸上的笑蓦地僵住：“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
凤殷未答话。
蒋沉又问：“殿下这是认为聂铎是误伤我？”
凤殷默认了。
蒋沉几乎要将手中的茶杯捏碎，他说凤殷怎地突然来他营帐，原是因为这件事！
他皮笑肉不笑，道：“太子殿下这般偏心不太好吧，我都伤到这个程度了，您还来为他说情。”
凤殷不知他哪里得出的偏心结论，又是这么把话题歪到这上面的，道：“难道不是误伤？”
蒋沉冷笑一声：“太子殿下怎么断定就是误伤？”
凤殷看着他左肩的伤：“已有多人作证，且聂统领当时便已为误伤致歉，这还不够吗？”即便继续拖下去，蒋沉也找不到聂铎故意伤他的证据。
蒋沉冷哼一声，他自然明白天启帝那个老东西定不会将事件断定为聂铎故意伤他，但他咽不下这口恶气。
聂铎这条狗让他遭这份罪，他也不会让聂铎舒心，只受五十鞭未免也太便宜他了，这次他要将之前的五十鞭和这次受的伤一并讨回来，或者……他要讨些其他的好处。
“让我认同他是误伤也不是不可以。”蒋沉突然变了态度，“不过我能理解为太子殿下是在求我吗？”
蒋沉舔了舔嘴唇，看向凤殷的眼神带上了别样的意味：“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他与凤殷距离极近，完好的右手就要揽过凤殷的腰。
凤殷只是简单的常服，头发也是简洁束了冠，没有往日的雍容与华贵，素雅淡然，竟透出几分单薄。
刚才凤殷进来的那一瞬，他差点以为回到了北疆雪寒之地那个零落的房间里。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凤殷，那时凤殷也是如此简单的穿着，只是那时的凤殷身体残破，容颜枯白，躺在冰冷的塌上，好像随时都会没命。
那时的凤殷虽然躺在他的脚下，看向他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只低贱的狗。
自那日他便发誓，他要凤殷心甘情愿地臣服在他脚下，成为他的东西。
“蒋沉。”凤殷忽然叫他的名字，蒋沉手上的动作一怔，便见凤殷的眼神变得冰冷，道，“孤不是来求你，是来命令你。”
“命令我？”蒋沉笑道，“太子殿下是以何身份命令我呢？别的事我定是都会听您的，这件事您恐怕无法命令我吧？”
“是吗？”凤殷抓住他那只想要乱动的手，看向他伤口斑驳的后背，反问他，“蒋世子后背的伤是何时伤的？”
蒋沉的脸色稍变，但很快恢复如初，假装不懂凤殷在说什么：“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凤殷接着道：“我该叫你蒋沉还是蒋余？蒋世子应该知道欺君是何罪吧，若是查清了这件事，不知道父皇之前赏的五十鞭够不够抵你的欺君之罪？”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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