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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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殷踏进聂铎营帐的时候，聂铎正裸着上半身趴在床上。
他闭目，呼吸稍重，额头有汗渗出，似是很痛，但口中仍是没有半片呻|吟。
旁边站着一位年轻太医，正在为他医治，看到凤殷进来，忙起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听到声响聂铎睁开眼，不顾后背的伤也要起身行礼。
凤殷三两步走到他床边，单手压在他肩头将人压了回去：“聂统领身上有伤，便不必行礼了。”
近看，聂铎后背的伤更重，碎肉块块附着在皮肤上，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渗，唇色脸色亦皆是惨白，看来是失血过多。
凤殷只是稍微触碰，他后背的肌肉便轻微颤动。
“聂统领的伤如何？”凤殷问正在医治的太医。
这个太医十分年轻，虽在宫中见过几次凤殷，但还是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有些紧张，战战兢兢地回道：“卑职正在给聂统领刮碎肉，刮完后便可上药。”
凤殷受鞭伤时便有刮掉碎肉这步，所以是有些了解的，点了点头，但聂铎和他那时受伤似乎又有些不同。
烧红的薄刃直接将还连着皮肉的碎肉切掉，露出皮下鲜红的血肉，鲜血丝丝冒出，聂铎的肌肉不断地微微颤动，渗出薄而密的汗珠。
他突然意识到：“难道没有给聂统领用麻药？”
不用麻药直接割肉，这可不是常人能忍的，父皇虽罚了聂铎五十鞭，可没说不让用麻药，难道这个太医故意……
凤殷眉头微蹙，正要愠怒，年轻太医察觉到他的不悦，立马慌慌张张地解释：“卑职带了麻药来，是聂统领自己坚持不用。”
凤殷的愠怒瞬间转为不解，蓦地看向聂铎。
聂铎舔了舔嘴唇，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滚下，道：“的确是卑职要求不用的。疼痛才可记住教训，卑职犯下大错，想以此告诫自己不可再犯错，所以未让太医用麻药。”
即便已经万分疼痛，他依旧是面不改色，道：“而且……卑职还忍得住。”
“你……”凤殷无奈摇头道，“不管你犯了什么错，父皇已经罚过，聂统领何必再如此苛求自己。”
伤口还在持续渗血，他扭过头去不忍再看，道：“就算聂统领自己能忍，但孤看着也……也……”
他呼了口气，目光落在聂铎的脸上：“孤看着也心痛。”
心痛？太子殿下为他心痛？
聂铎怔了一下，而后低下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改刚才的态度，道：“那便用麻药吧。”他不想让太子殿下心痛。
岳太医立马应下，就要下麻药，凤殷又出声制止：“都刮完了还上什么麻药，先包扎。”
麻药至少要小半个时辰才起效，而现在聂铎后背的碎肉几乎已经完全刮完，再上药也没用了，且麻药起效前也不好包扎，反而平白多痛半个时辰。作为太医，竟然连这个方面都没想到，也不知如何进的太医院。
“是是是。”太医又赶紧将麻药收回了药箱，给聂铎继续医治。
此时凤殷将自己带的药拿出来：“这是数月前孤受鞭伤时冯太医配的药，给聂统领涂上吧。”
他本没想将药拿出来，但看这个太医如此不着调，开的药大概也是不好用的，倒不如直接用冯太医给他开的药。
年轻太医战战兢兢地将药接过去，乱七八糟地就把药往聂铎背上倒。
凤殷皱了下眉，药是膏状，需要仔细涂抹，这个太医竟是看也未看就往上倒，毛手毛脚，连他宫里最不会做事的小太监都比不上。
他不想引人注意，所以是一个人过来的，想叫个宫女太监帮忙都没得叫，最后实在看不下去，叹了口气：“将药给孤，孤来涂。”
“不可！”聂铎闻言便着急要起身，太子殿下千金之躯，怎可伺候他上药？
“无碍。”凤殷又将他按了回去，“聂统领便安心趴着，孤给你涂药。”
聂铎又想拒绝，但凤殷已经开始涂药，微凉的手指落在他的背上，轻柔拂过，所有拒绝的话语都无法再说出口。
接触的瞬间聂铎便绷直了背，呼吸稍停，拳头缓慢但有力地攥起。
察觉到聂铎的异样，凤殷稍停了动作，问道：“可是太疼？”他并未照顾过人，控制不好力道也是难免的。
聂铎摇了摇头，喉咙微哑：“没有。”
凤殷哦了一声，但手上力道却是又轻了些，他以为聂铎是不好意思说他手重。
实际上他力气一点也不大，相反力道适中，指肚如羽毛般划过聂铎后背一寸又一寸的皮肤，将聂铎的整个后背烧的火热。
聂铎的头埋在颈间，攥紧了拳头，后背痛与热交织，凤殷的手指撩拨着他的心，撩拨着他的每一寸皮肤，将他的心都点燃了。
终于将整个后背涂完，凤殷收起药瓶，拿起床头的浸了水的毛巾，擦拭手指，并叮嘱道：“这个药需两日一换，聂统领莫忘了换药。”
聂铎换了口气，沉声道：“多谢太子殿下。”
太医赶紧为聂铎包扎，好在他包扎的手艺还行，不需凤殷再动手。
弄完后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卑职就先告退了。”
凤殷嗯了一声，他便抱起药箱急匆匆出去了，直到走出帐外好远才平下情绪。
他早就听闻太子殿下风华绝代，让人见之忘俗，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紧张的他差点忘记如何医治病人。
他也察觉到了太子殿下对他的不满，所以赶紧出来了，若是再待下去，惹了太子殿下生气，怕是要得一顿惩罚。
给聂铎包扎完伤口，凤殷并未离去，而是撩起衣袖，手指搭上了聂铎的额头，道：“聂统领可是发烧了？”
刚才给聂铎涂药时，他便发觉聂铎的身上有些热，甚至烫的他指尖发软，听于德说他受鞭伤昏睡那几日，便是发了高烧，所以有些担忧聂铎。
他的手指在聂铎额前翻来覆去地试探，不过并未感觉烫，疑惑道：“聂统领的额头并不热，怎的身上就这般烫？”
他距离聂铎如此之近，以至于身上独有的气息和淡淡的药味萦绕在聂铎鼻息，让聂铎的心口也跟着发烫。
聂铎的喉结滚了滚，道：“卑职是天生体热，并非发热，劳烦太子殿下关心了。”
“原来如此。”凤殷这才收了在他额头上的那只手。
他注意到了聂铎干裂的嘴唇，倒了杯水送到聂铎的嘴边：“聂统领喝些水吧。”
聂铎的确是渴了，便要双手接过水杯，被凤殷躲了过去：“聂统领后背受伤，不可乱动，便就着孤的手喝吧。”
“卑职……”聂铎想说话被风雨堵了回去，按住了他手，将水直接送到他的唇边：“聂统领便喝吧，孤都给你涂过药了，还差这一杯水吗？你双臂乱动若牵扯到后背的伤，怕是又要重新包扎，你身边也没个照顾的人，孤喂你口水也无伤大雅。”
聂铎无法再拒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道：“多谢太子殿下。”
他便这样就着凤殷的手喝水，茶杯并不大，喝水间他的嘴唇甚至可触碰到凤殷的指腹，柔软清雅，甚至有一瞬间的错觉，是凤殷在刻意摩挲他的嘴唇。
凤殷脸色露出淡淡的笑意，此时的聂铎给他一种亲近温顺感，让他生出想要摸摸聂铎头顶的想法，但他还是忍住了。
一杯似乎不够，他又倒了一杯，喝完后他将水杯放回原位，用手绢擦干了手上落的几滴水渍。
确认聂铎背上的伤已经处理妥当，凤殷才开了口：“孤过来其实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聂铎其实已隐约知道凤殷还有别的目的，甚至能猜到他的要问的问题，但还是道：“太子殿下请问。”
凤殷道：“孤问了，你便会答吗？”
“卑职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凤殷笑了，“这可是你说的，那一定要好好回答孤。”
他道：“你这次伤了蒋沉，是否与昨日的战书有关？”
聂铎点了点头。
他又问：“那你为何要杀他？”得知聂铎伤了蒋沉的时候，他极其惊讶，但同时也十分确定不可能是误伤。
“……”这一次聂铎沉默了许久，最后也只是声音嘶哑地说了一句话，“卑职没想杀他，是……误伤。”
“唉……”凤殷摇了摇头：“你在撒谎。”
他看着聂铎，等着聂铎新的回答，然而等了良久，聂铎依旧薄唇禁闭，没再说一个字。
看来聂铎是不准备告诉他了。
又过了片刻，他终是淡然地笑了：“你若不愿说，便不说吧，孤不会强求你，待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他站起，走到帐门口，道：“你后背的伤不轻，好好在帐中养伤，孤便不打扰了。这几日若有什么不方便，便让同帐的人传给于德或者我帐中的其他小太监，我命人来照看你。”
“多谢太子殿下。”聂铎终于开口。
凤殷说完却并没有立马走，他在帐门口停了一会，最后还是叹气道：“不过不管是何原因，孤都希望你不要再做这种会危及自身性命的事情。”
父皇惩罚聂铎的时候，他早已站在帐外，听到了聂铎不顾生死的那番话。那一刻他是极为震撼的，心口亦像是被人抽去了什么，格外的疼。
“你不是刚答应过孤要帮助孤的吗？你若不在了，如果帮助孤？”
凤殷的声音很低，聂铎还是听清了：“孤需要你，孤要你好好的活着，好吗？”
“好。”聂铎只回了一个字。
待他抬头望去的时候，凤殷已经转过身望向他，眼中亮亮的：“你答应孤了，那么记住今天的话，若再像今日这般不拿性命当回事，便要问问孤愿不愿意了。”
“卑职遵命。”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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