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七章 当依赖成为习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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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少主人出事，那些人也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们的离开，因为——因为每一个人都怕死，因为每一个人都不想做炮灰。
当他们离开这黑暗的牢笼，露宓才惊觉自己的身体呈现的异样状况：虚脱无力，像是经历了生死浩劫一般，又有从头皮蔓延到脚趾的快感——她当然明白这种快感来自于何种情况，只是为什么这具身体也会存在这样的奇异功能？
在阳光的洗礼下，露宓只觉得自己像是吸血鬼一样，在阳光中仿佛要化为灰烬。眼前一片白茫茫，没有色彩明丽的世界，虚无荒芜，没有生命一样的干净。她的双腿开始无力，再也支撑不住这虚脱的身体，渐渐地倒下……
在朦胧中她听到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龙马的声音。
“姐，姐……”
声音愈来愈远，愈来愈小，却有着奇异的魔力让她安睡于此时最惧怕的阳光下，不再害怕。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没有阳光——从五岁开始她就没有再见过阳光了，阳光的味道是什么她好像也已经不记得了，只是依稀记得那味道好像还夹杂着淡淡的玫瑰花香，那是他的香气。
一个男人有香气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但是他的身上却始终存留着那种味道，好像是那个男人花园里玫瑰的味道，她依恋这种味道，直到那天他告诉她这香气只是为了让她喜欢才一直留着的——是谎言，她当然知道这是谎言，只是这样的谎言却像倒刺深深扎入她心房那唯一存留的最柔软的地方，痛得她几乎窒息。
这条路上原来还有他的身影，可是转眼他已经消失，她只能苦苦徘徊，却只能向前，因为退后便是万丈深渊。地表的裂痕逐渐扩大，她必须跑起来才能躲过那张开大嘴的地狱吞噬，但是地面下陷的速度愈来愈快，她只能拼命地跑，却好像有种绝望让她没有勇气继续下去，她想沉浸在这永无止境的黑暗中，永久地沉睡在黑色的漩涡里。
可是恍惚间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永远骄傲的样子，墨绿色的头发，大大的眼睛，在阳光里面通体白光，像是天使的降临给她温暖……突然间，他的身体向外涌出鲜红的血液，喷涌到无法抑制，无从医治，她只能看着白色的光亮逐渐变为红色的眩目，在黑色的主调里说不明的诱惑……
“龙马……”睁开眼睛的她看到的是伦子妈妈担心的脸庞，还有龙雅站在床尾，脊柱僵硬，眼神中有种复杂的情感。
但是现在的露宓并不想研究那情感，她只想知道——
“妈妈，龙马呢？”没有回答伦子妈妈的“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的老套问话，她问道。
伦子妈妈诧异地看着她，怔仲一会儿，却还是缓了过来，轻声答道：“在这里。”
说着拉开了隔在两张病床之间的帘子。在帘子那头是让露宓担心、生气、愧疚的小脸，这张脸此刻正冲着她微笑，但是由于笑而牵扯了伤口，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不自然。
露宓没有关心那一脸深味的南次郎，没有观察表情荫翳的龙雅，她那闪动着的金色眸子只关心一个人。
“你没事了吧……”
“你没事吗？”
同时脱口而出的语言令当事人也不由得一怔，随即窘迫地笑了起来。可是这一笑就连伦子妈妈都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露宓的眼睛里面似乎有了温度。
这样的发现令越前南次郎和龙雅还有伦子妈妈身体僵硬在那里，他们无法想象沾染了温度的金眸竟会如此慑人心魂，那样的一双眼睛仿佛能将人吸入其中，再也无法自拔。连伦子妈妈都说，露宓这一回的笑容变得更美了——美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但是他们很快地发现那样的温度似乎只维持霎那，当她的目光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的时候，那仅有的温度又迅速消失，眼珠静静的，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影。
在静怔许久之后，露宓再一次开口。
“老头子，龙马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被点到名字的南次郎一时没有缓过神来，微呆了一秒才开口，“左侧第二、三根肋骨断了，已经接上了，大概需要住院3个月左右——你不担心自己的伤势吗？”当南次郎看到露宓在听完龙马的伤势描述之后露出的怜惜，竟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毕竟露宓的状况要比龙马严重得多，因为露宓的心理似乎有些异于常人，身体潜能似乎也不太一样。
露宓很轻很轻地摇摇头。
“有什么好担心的？”她的眼神又一次有了情感，却是一种会让人窒息的绝望。
龙马看着她，又看了看南次郎，开口问道：“露宓怎么了？”
仅仅是一句短到至此的话也会让他的伤口被轻扯，然后痛苦霎那间蔓延全身，让他不自觉地皱起小脸。
南次郎并没有回答龙马，而是用一种很悲伤的眼神看着露宓。也许他还是不明白这小小的女娃儿的眼睛为什么会充斥着绝望，但是他却已经可以想象在这样一具小小的身躯里藏着怎样的痛苦，仿佛撕心裂肺，仿佛万蚁穿行。
“……露宓，刚才我遇到一个人，她说可以帮你控制你自己身体里潜伏的能量——她想见见你。”这一回的越前南次郎竟会严肃到让伦子妈妈都不怎么认识了。
露宓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茫茫夜色，五彩的霓虹把城市点缀得绚烂美丽，但是天空的黑暗却是没有办法照亮的，就算是月亮也只能保证自己的苍白……
许久，露宓点下了头。“好吧。”
南次郎看了看她，然后转身出了病房，所以没有人看到那一张曾经征服男网的武士、曾经傲视网球界的帝王的脸上，那帅气的眼眶已经通红。
可能只是几秒钟，也可能有几分钟，甚至是漫长的几个小时，南次郎回到了病房，身后是一个妖娆美丽但是眼眸同样没有温度的女人——却只像是苦行的尼姑，早已没有了妖精的天资魅惑。
“你的名字是露宓？”看到她，那女人就显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只是这微笑真的很轻，轻到几乎没有人察觉——当然，露宓自然是知道。那样的笑容是找到猎物——或许应该说是找到试验品、继承人一样的笑容。
露宓点点头，眼睛已经开始打量这位艳绝至此的女人。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让她打量，等到露宓的眼睛再一次回到那幕布一样的天空她才缓缓开口。
“你应该并不在意我的名字，但是我想我还是要礼貌一点。我叫白婳瑜。”
露宓仿佛没有听见，只是关注着那愈来愈黑暗的夜色。
“……果然，你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难怪白家会……可是，你终究还是敌不过白家的诅咒。”
“……诅咒？……”露宓并没有把自己的眼睛放回到女人的身上，但是她当然知道龙马已经睡下，伦子妈妈和老头子、龙雅也都离开了，所以有些事情可以弄清楚了。
“是啊，诅咒——也许他没有告诉你，白家的掌权人永远也没有真爱，不是彻底错过就是真正绝望，绝对不会有好的结果。愈是深刻的爱伤害也就愈大——你不知道吧，你的父亲曾经也爱过，只是这白家的诅咒真的是个无法解除的诅咒……
其实你已经很厉害了，你和他那种真切的信任已经让白家彻底灭亡了——虽然诅咒没有消失，但终究不会再有掌权人了。”
“告诉我，究竟是什么诅咒？”露宓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白家没有爱情原来是因为诅咒——也许这种就是自欺欺人，她只是想要尝试相信她曾经拥有爱情。
“只要生作白家人，生生世世无真心；若是真情剑难斩，阴阳相隔为正天。”
“……”
“其实我和你一样，不信命却认命，我也被送到了这里，只是还是错过了——你来到这里，就证明你和他的爱是真的，你有一次机会可以与他在这里的转世相爱、相守，但是只有一次机会，一旦错过就什么也不会剩下。
他不会记得你，但是一定会爱上你。你拥有这前世的记忆，却无法判定究竟谁才是他，你只能凭心而行，只要做到那么白家的诅咒自然会解除——你纯黑的灵魂也会得到救赎。”
“是吗？”露宓的眼睛似乎还是没有波澜，似乎听到这“诅咒”的本就不是她。
女人笑了，笑得妩媚，笑得诱惑，却早已失去了感情，就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了呢。
“是啊，但是要记住哦，只有一次的机会，失去它你就会永生永世不得轮回，变成妖一般长生不死的人——那可是很痛苦的事情呢……
对了，忘了告诉你，纯黑的灵魂是你开启无殇唯一的条件——当你的灵魂已经变色，你就会无法启动无殇，然后做最正常的人儿。不过我真的没有想到还能在遇到一个能够开启无殇的人，没有想到你的无殇竟已登峰造极。
还有，尽量控制自己吧，每一年至少要去佛门一次，听一听禅学，悟一悟佛道。
每天清晨趁白露未晞之时汇集一碗露水，然后用它泡一杯铁观音。记住，要每日如此，这样应该可以让你的灵魂不再继续变得暗黑——你现在灵魂的变黑速度已经慢了很多甚至已经接近于停止，但毕竟只是接近于……
你比我幸运，在转生的世界里面有真正想要呵护你的人。”
“……”
天上的月亮看到那女人离开的身影的时候竟然也躲到乌云后面去，不敢见这倾国倾城的妖精。只是它也忘却了，嫦娥再美也只剩下广寒宫的孤冷——愈是倾国倾城，愈是痛苦伤怀。
在那个房间里面，已经被施蛊沉睡的龙马依旧熟睡，恐怕不到明天午时是不会醒来了，而另外一张床上的人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那女人的话对她的影响远比露宓自己认为的多得多。当露宓听到她所说的“真切的信任”还有那可笑的诅咒，她应该嘲笑这些无稽之谈的，却在潜意识中愿意去相信它们。也许她真的爱过他，爱到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不明白。
夜已经深了，也许无殇真的会消失吧，在她的灵魂没有变得更加纯黑之前……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七章 当依赖成为习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