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收之桑榆

14、生病

　　旅行很快就结束了，程潜和Morris的关系也已经有了质的变化，Morris更是每天黏在程潜身边，一步都不愿离开。自从回到温哥华以后，她几乎是天天一大清早就带着各式各样的餐点到隔壁家报道，晚上八九点才回家。
　　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一个半小星期，直到有一天早上，Morris意外的没有出现。起先大家都以为她是睡懒觉，并没有在意。Chris和P.J吃完午饭就出去打球了，程潜便一个人在房里看书。到了下午两三点，Morris仍然没有出现。程潜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到隔壁按门铃也没有人回应，他心里暗忖她大概是早上有什么急事出门，忘记带手机了。
　　快六点的时候，Chris和P.J才从体育馆回来。林涵早就把饭做好了，两个人匆匆回房间冲了澡换了身衣服，到餐桌上才发现Morris竟然不在。
　　“咦，飞机场今天这么早就走了吗？”P.J笑嘻嘻的夹了一块自己最喜欢的排骨，边吃边问。
　　程潜摇了摇头，“她今天没有来，大概是有什么事情吧。”
　　“是吗，我还以为她来了又走了呢，这几天雷打不动的天天来我家报道，一会儿看不见你她怕是都吃不下饭呢。”P.J看了一眼程潜，眼里满是戏谑，“今天可真是反常啊。”
　　听见儿子的话，本来不打算插话的林涵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会不会是不舒服啊？昨天吃饭的时候我看她胃口就不好，脸色也不好看。”
　　“是吗，昨天吃晚饭以后我们三个还玩了7 wonders，当时她还有说有笑的啊，我怎么没看出来她有不舒服？是你想多了吧。”P.J不以为然的继续吃着饭，觉得母亲完全是瞎操心。
　　“你们三个人，没有一个人觉得她脸色不对吗？”林涵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认为Morris可能是生病了。
　　“完全没看出来。她只要三餐正常，不犯胃病，身体壮得跟头牛一样。”P.J撇了撇嘴，始终不觉得Morris会生病。
　　程潜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有些焦躁不安了。他回忆起昨晚Morris的脸色确实少了平日里的红润，他开始后悔为什么昨晚自己没有问她是不是不舒服，为什么今天她那么反常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林蕴看着一言不发，早早就把筷子放下的程潜，开口道，“那要不，吃完饭你们三个还是去隔壁看看？这几天Lisa和Tina不是去蒙特利尔参加朋友的婚礼了吗，要是真有什么事，都没人照顾呢。”
　　这时，一直沉默地Chris突然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吓的坐在他旁边的P.J差点把骨头吞进肚子里，“哥，你干嘛突然站起来，吓死我了。”
　　Chris不满的看了眼弟弟，有些着急，“她就是生病了，你忘了吗？”
　　本来还一头雾水的P.J，被哥哥这么一看，也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日期，“哎呀，还真是时候了，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
　　看见大家都不解的望着他，P.J变得有些尴尬，冲对面的程潜使了个眼色，“哎呀，我也吃饱了。那我们先去隔壁看Morris了，妈，小姨，你们慢慢吃啊。”
　　到了Morris家门口，程潜按响了门铃，他有些紧张的看着P.J，“你们知道她生的什么病吗？”
　　“呃，我们是知道。”P.J不自然的别开了目光，摸了摸耳垂，“她，她就是，那个什么来了。”
　　见他这么扭扭捏捏，说的不清不楚，Chris又补充道，“就是女生的那个周期，每个月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那个周期。我认识Morris这么久了，只要一到这个时候，她就会不舒服，每次都必须要吃止疼药才能勉强对付过去。在学校里，有好几次她疼的路都走不了，还是我和我哥送她回家的。”
　　程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Morris的生理期到了。
　　见室内依旧漆黑一片，一点也看不出有人在家的迹象，P.J犹豫了片刻，突然把地上的脚垫掀开，找到了一把钥匙。
　　“还好上次她有告诉我她家的备用钥匙放在脚垫下面。”P.J心下有些庆幸，赶忙用钥匙开了门。
　　当他们三个人到达二楼Morris的卧室时，看见Morris正躺在床上睡觉。他们估摸着她应该是一宿没有休息好，也就没有叫醒她。
　　看见Morris睡得正香，P.J松了口气。他转念一想，觉得眼前正是给两人制造单独相处机会的最好时机，“既然她是在睡觉，我们就放心了。要不程潜哥你留在这里吧，万一等会儿Morris醒来，有个什么你也好照顾她。有什么需要你再call我们啊。”
　　等到Chris和P.J都走了以后，程潜走到门口把卧室的灯关上，只开了一盏床头的照明灯。她的床头柜上还摆放着果汁和药瓶，显然她是用饮料服药的。走近了他才发现她额前的碎发因为被汗水打湿而紧贴在脸颊，程潜忽然感到心疼与自责，心疼她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自责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赶来照顾她。
　　Morris睡着的时候很规矩，但因为不舒服的原因，她并没有看上去睡得那么安稳。很快她就醒了，看见程潜坐在一旁时她还以为自己在梦中，冲着他傻笑了好一阵。直到程潜开口轻唤了好几次她的名字，她才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
　　“你，你怎么来了？”Morris想起自己刚刚的傻笑，羞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恨不得能有个地缝让她钻进去。见程潜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变得更加紧张，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那个，我不是说你不能来。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进来的呀？我明明锁了大门的。”
　　程潜看着她下垂的眼睑，突然产生了捉弄她的念头，“你家遭小偷了，我吃完晚饭散步的时候看见你家大门是敞开的。我好奇进来一看，发现你家的沙发，电视，茶几什么的全都没了。”
　　果然，Morris听见之后立马抬起了头，脸上写满了紧张，本来还有的顾虑完全被担心所取代，“怎么会这样，我得马上报警。哎，你说那小偷会不会还在我家啊？能把沙发和茶几都搬走，他们一定是团伙吧，那我们岂不是还很危险？”
　　程潜故意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似乎若有所思，令她更加六神无主。Morris惊慌失措的样子犹如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全身战栗，如同被定身了一般一动不动，程潜努力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Morris才恍然大悟自己被骗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平时本就很少说话的程潜，居然有一天会主动跟自己开玩笑。第一次看见程潜这样的一面，Morris甚至有些开心和激动，觉得两人的关系又靠近了一些，“你怎么也和P.J一样，就知道逗我。“
　　程潜敛了敛笑意，回到了正题，“昨晚一晚上没休息好吧。刚刚休息好了吗？”
　　Morris这才想起今天一天没有露面，甚至连个知会的短信也没发，看着面前关切自己的程潜，心生内疚，“我之前一直不舒服，整个人还昏昏沉沉的，所以今天没去找你。忘记和你说一声了，害你们担心了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没有发现你昨晚就开始不舒服了。”橘红的灯光映在两人的脸上，狭小的空间使一时沉默的气氛凝固了起来。两个人都未曾有过感情经历，不懂得情侣之前该如何相处，Morris更是紧张的连手应该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程潜转身打开了卧室的灯，气氛亦如那随之明亮的房间恢复正常，“我去帮你烧点热水吧。”
　　Morris确实觉得口有些干，便同意了，“你顺便帮我煮点粥好不好，我有些饿了。米就在厨房那个小储藏室里，大概是在第三格的架子上。”
　　“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好了。”怕程潜第一次来对自己家不熟悉，她掀开被子起身打算同他一起下楼。脚却在地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右脚的鞋子，低头一看，地上哪里有拖鞋的踪影，她难为情的笑了笑，“大概是被我不小心踢到床底下了。”
　　正当她准备下床找拖鞋时，程潜已经趴在了地上，将手伸到了床底，没几秒就摸到了她的拖鞋。令Morris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亲手为她穿上了拖鞋，动作自然连贯，就如同一个结婚多年的温柔丈夫对待自己深爱的妻子一般。正当她沉浸在美好的时光时，突然发现半跪着的程潜在看见自己的床单后不自然的别过了头，她侧眼一晃，这才注意到床单上有着一大滩乌红的血渍，好不尴尬。
　　“啊，那个，要不你先去帮我煮粥吧。我先换身衣服，顺便把床单换了。”她不自然的吞了吞口水，紧张的都快说不出话了。
　　程潜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表面虽然淡定的应了一声，但其实早已经羞红了脸。他头也不回的下了楼，留下如软泥一样摊在床上，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Morris。

　　Chris和P.J回到家，就把情况简单的向母亲和姨妈解释了一下。他们只是说Morris因为最近失眠而状态不好，并没有明说Morris是因为生理期的原因而导致失眠的。
　　P.J洗完澡正准备回到卧室打会儿游戏，就听见了有人下楼的声音。他站在楼梯口一看，原来是母亲林涵，手上还拿着一包东西。
　　“妈，你怎么下来了？”P.J有些奇怪，一般除了洗衣服，母亲是不会踏进他和哥哥的这个绝对领域。
　　林涵刚下楼就感到了一股凉意，知道两个孩子贪凉没有开暖气，又瞥见只裹着浴巾就从浴室出来的P.J，忙说，“身上的水擦干净了吗，你这样太容易感冒了，快回房间把衣服穿好。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P.J敷衍地答应着，并没有立马回房间穿衣服的意思，眼神一直停留在林涵手里的东西上，“对了妈，你究竟下来干嘛啊。你不会专门下来就是为了检查我有没有穿衣服吧？”
　　“你先去把衣服给我穿上。”林涵并没有回答他。
　　刚巧这时Chris拿着杯子出来准备倒水喝，一开门就看见了林涵和P.J站在客厅的正中央，有些惊讶， “你们在说什么呀。”
　　“你出来的正好，你帮我把这个送到Morris家里去。”见Chris从房间里出来，林涵忙把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啊？”Chris把东西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古法，红糖？”
　　“是啊。你拿去给她，让她每个月用这个拿来冲热水喝，这样就不会那么难受了。”林涵意味深长地嘱咐着大儿子。
　　P.J听见后忙凑到Chris跟前，一把拿过红糖仔细研究了起来，“什么东西这么神奇，快叫我我看看。”
　　林涵见依旧杵在自己面前的小儿子，再一次提醒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你怎么什么事情都那么操心，还不赶紧去穿衣服！”
　　P.J看着已经有些微怒的母亲，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了卧室。
　　Chris心里却充满了疑问，“妈，你怎么知道Morris是哪里不舒服，需要喝这个呢？”
　　林涵拍了拍他的头，露出了一个笑容，“你说，男生会比女生更了解女生吗？“
　　这时，房间里突然传出了P.J幽幽的声音，“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敢自称是女生。林涵女士，你这样我都替你不好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