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成长手记》秋叶含笑

5、第五章

　　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遇上赵恒！

　　意外见到他，韩慧的心突然不由自主的慌乱起来，怒气也瞬间荡然无存。

　　“如此难得的皮毛，韩兄这般搭箭乱射，也不怕毁了它？”赵恒调侃发话，声音平和有礼，但又颇具震慑。

　　韩慧微微一愣，面色微红，呐呐问道：“那公子恒以为应当如何？”

　　赵恒遥望白狐一眼，胸有成竹，扬颚一指，迅速调转马身道：“跟我来！”

　　三人三骑穿林疾驰。

　　赵恒一人当先，眼光始终紧追白狐，待距离差不多了，方才拈箭张弦，箭尖始终追随着白狐身上一点。他动了动指节，面上神色更是严肃，马蹄又奔出数步，才猛地松开手指。

　　“呜…”

　　箭矢离弦，宛如流星飞射，不偏不倚正好穿入白狐左眼。

　　只瞬息间，白狐吃痛哀鸣，飞身摔倒，顿时抽搐在地再也爬不起来，那只箭刚好射穿白狐眼睛，丝毫没有伤及皮毛。

　　赵恒勒马停下，唇角微弯，冲身后侍从道：“吴平，过去将它取来。”

　　“如此速度和距离，公子恒竟能一箭射穿白狐眼睛，当真是令人佩服。”韩慧怔怔盯着远方白狐，心中欢喜赞赏，面上却佯装惋惜道：“不过追这畜生消耗了不少时间，你我这一局只怕要吃亏了。”

　　二人说话之间，吴平已将狐皮取回，惊喜得道：“公子，这皮毛当真是上佳绝品，一丝杂毛也没有。”

　　赵恒毫不理会输赢一事，一指狐皮道：“韩兄可曾见过如此纯净的狐皮？”

　　韩慧摇头。

　　赵恒又道：“既是如此，这一局哪怕是输也输得值当了。”心情大好，命道：“稍后把它送去梁城中最好的裁缝那里，制成女子皮裘。”

　　吴平疑道：“女子？”

　　韩慧面色微变，试探问道：“哪家的姑娘这么好的福气，竟能令公子恒如此上心，听闻公子大婚在即，莫非是送给夫人的？”

　　赵恒不置可否，淡然笑道：“宝物配佳人，这般珍品，自然只能送给足以匹衬之人。”话及于此不再多言，因为剩下的那句话，他不能说。

　　那个人，只能是灵泉。

　　经过一场围猎，朝阳已经升得很高。

　　曦光丝缕散开，遍洒于青色的山峦之上，山间空地之上，十余个人影来回奔跑，追逐着一个牛皮制成的蹴鞠。

　　“这！快踢过来！”

　　空地之上，清伶额绑红带，着一件利落红衣，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场上圆球，一身男装的她姿容灵秀，气质出尘。轻柔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衬出一种如玉高洁的潇洒英姿。

　　帐篷之下，一名紫衣中年男子支肘斜坐，正若有所思的望着众人。但大多时候，那双凤目都是停留在清伶身上。

　　赵恒回到营地之时，看到的恰是这样一幅场景，清伶和一群男子毫无忌讳的玩着蹴鞠，而作为此次比赛的裁判春平侯，正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旁边有人喝彩，有人窃语，还有人不加掩饰的对她品评指点。

　　“咳！”赵恒清了清嗓子，众人的目光便全都转了过来，他心中不悦，但面上还是挤出了一副谦和温雅的微笑。

　　“公子恒！”众人恭敬声中，他已径直走到春平侯面前，拱手拘礼：“侯爷”。

　　春平侯看看赵恒侍从手上的猎物，又看看韩慧身后，摇了摇头，以目光指了指营地一侧几堆猎物，惋惜得道：“初战失利，二位贤侄接下来可不能掉以轻心了。”

　　赵恒微微一笑，道：“多谢侯爷关心，赵恒必然全力以赴。”

　　“好。”春平侯淡笑道：“难得公子恒输却一场还能从此镇静不乱，既然如此，好好准备下一场吧。”

　　春平侯发话，双方经过休整之后分作两组，又比了一场剑术，两场比试之后，赵恒所属队伍与韩慧所属队伍各赢得一局，分别获得一面绣旗。

　　剩下最后一场，旁侧不知谁提议道：“公子恒，你方只剩这位伶公子尚未出战过，人家来都来了，你不让人上场不太好吧。”

　　春平侯也道：“双方众人均已上场，若是让一方之人连环应战，确也有失公平。”

　　赵恒犹豫片刻，生怕一旦比试起来清伶受伤，便道：“伶弟武艺不佳，这最后一局不必比了，我们认输。”

　　清伶好强，不愿拖他后腿，挺身而出道：“认输？为什么要认输？要比什么你们说便是，我可以比。”哼，我虽然学什么都不行，嬉闹玩耍还是不输你们的。

　　韩慧想了想，提议：“不如此局比试马术。”

　　清伶一愣，驳道：“这乘骑之事我不擅长，不如…不如我们比蹴鞠好了。”

　　“这…”哪里有人以自己不擅长某项比试拒比的。

　　春平侯勾唇一笑，像是有心帮着她一般道：“原来公子伶擅长蹴鞠？这蹴鞠道也十分考验人的耐力，既然如此，这局就比蹴鞠，双方以三球定胜负，届时胜者拥有这最后一支绣旗，如何？”

　　清伶喜上眉梢，冲春平侯点头道谢。

　　木哨一响，比试正式开始。清伶煞有其事的揽揽衣袖，直面对方队伍，玩心骤起。

　　场上人影窜动，清伶全身灌注盯着场上蹴鞠，半刻也不敢放松，她踢球本来踢得不错，只是其他人都是自小练武，比她多些武功底子，所以上半场踢下来，打是打了个平手，道是累得她够呛。

　　赵恒看她满头香汗，很是心疼，来到她身前道：“伶弟，你怎么样？一会你跟着我，让我来拦住他们就好。”

　　清伶摇头，脸上笑容依旧：“恒表哥你不用担心我，我一定要拿到那柄绣旗。”

　　看她这般认真模样，赵恒也不再劝她，温和一笑，扬袖替她拭去额间汗珠。

　　韩慧转头时候，恰好看到二人这副暧昧相对的情景，赵恒的目光完全凝注在那个“公子伶”身上，那眼神中带着痴缠，宠溺，分明不是普通的兄弟之谊，韩慧心中不觉一颤，“怎么会，他怎么会对一个男人…”

　　下半场比试的时候，韩慧不自觉就对清伶多了几分关注，越看越是生疑，直面她时鬼使神差一脚将球踢出，清伶站位就在球飞过的弧线上，慌忙去拦，只听“砰”得一声，清伶随即发出一声闷叫，捧着胸口俯跪在地，而那个球打到她身上，最终弹落下来。

　　赵恒大惊失色，抢先于众人急忙跑上前道：“灵…灵弟，你怎么样？”

　　清伶按着自己的胸口，强挤笑意道：“没事，表哥不必担心。”

　　她伤的位置特殊，赵恒也不好帮她查看，急忙对春平侯道：“侯爷，伶弟受了伤，我要马上带她回去。”

　　春平侯目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芒光，说了几句关心之辞，点头应允。

　　韩慧想要道歉，但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自从那个‘公子伶’受伤之后，赵恒对周围一切都不再在意，那份紧张，那份焦急，令她心中说不出的沉闷。

　　*** ***

　　马儿风驰电掣，直奔梁城。

　　“灵泉，还痛不痛？”

　　清伶正是发育的年纪，那一击打到胸口简直要了她半条命。休息片刻之后虽然已经缓解不少，可是还是受不得马背的颠簸，抚着胸口道：“表哥，我们能不能停下来歇歇。”

　　赵恒嗯了一声，勒马扶她下来，看着她秀眉紧拧，忍不住捏拳自责道：“早知如此，我说什么都不该让你出来参加这么危险的比试。”

　　清伶摇头道：“是我提议要比蹴鞠的，就是可惜了没有拿到那片绣旗。表哥你别担心，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怎么能不担心，我连你伤势轻重都不得知晓…”懊恼拂袖道：“可恨宫外没有女医，若是你因此留下什么伤疾，我…我…”

　　“嘻…”清伶低头一笑，扯动胸口，忍不住‘嘶’地倒吸一口凉气，强笑道：“不过是被蹴鞠砸到而已，哪能那么容易留下什么伤疾。”逞强归逞强，痛却不是忍忍就能过去的，沉吟片刻，又道：“表哥你常年习武，身上肯定带着药膏吧？”

　　“药膏？”赵恒了悟，急忙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瓷瓶。清伶伸手接过，想了想，低头道：“表哥我想自己上点药，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此话一出，二人均红了脸。意识到气氛有些尴尬，赵恒忙道：“那表哥去那边等你，有什么事你就叫我。”

　　清伶拽着药瓶点点头，直到他绕到她背后走远，她才赶紧解开衣衫查看伤处。韩慧终归是习武之人，这一击运力极重，清伶拉开衣衫，看到胸口一片淤青，不由暗暗叫苦，低着头轻手轻脚将瓶中药膏涂上。

　　赵恒走出几步，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到清伶背对着他独自低头解开衣衫，脑中顿时一阵嗡然，不自觉浮想联翩，意识到自己有些心猿意马，赶紧回头深吸了一口气。

　　“赵恒，灵泉都已经受伤了，你还在这胡思乱想什么。”他拼命敲了敲额头，试图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一闭上眼，那些旖旎杂乱的画面再次袭上心头，呆呆闭目站了半天，终于再也憋耐不住，转身大步朝她走去。

　　清伶擦完药穿好衣服，起身回头，赵恒刚好回来，四目相对，她微微一笑，将白色瓷瓶递还给他道：“恒表哥，我好了，我们回去吧。”

　　“灵泉，我…”他定定看着她，心如锤鼓，几乎忍不住就要向她说出自己的心意，嗫嚅片刻，终于还是忍住了。

　　清伶从未见过他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疑道：“恒表哥，你想说什么？”

　　赵恒神色复杂，斟酌半天，最终只道：“没什么，我们先回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