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记》九重岚

38、第38章:多方运筹

　　手冢国光坐在学校食堂一个角落靠窗的位置，面前是一杯绿茶，书包搁在一边。三三两两的同学从他身边经过，只一会工夫他周围的桌子就坐满了女孩子。有的女孩暗暗瞄他一眼，随即红了脸低头和同伴窃窃私语。可手冢本人却迟钝地对周围人的旖旎眼光浑然不觉，他端起杯子喝一口茶，时不时地向食堂门口张望两眼。

　　大概过了十分锺，只见乾贞治抱著一叠书从远处匆匆地赶过来。

　　“抱歉抱歉！我是不是晚了？”他边说边将书放在桌子上，又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手冢摇头说：“哪里。你来的时间刚刚好，是我早到了一会。”

　　“哦。”乾点点头，看表情像是松了口气。他半开玩笑似的说：“赴手冢的约我可不敢迟到。否则要被罚跑的。”

　　“哪有！”手冢被他说得浅浅地牵了一下嘴角。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乾落座，然後说：“吃什麽？我去买。”

　　“那就B套餐吧！多谢！”

　　“好的。”

　　手冢去买了午餐回来，他们两个边吃边聊。

　　“新生入校，你很忙吧？”手冢问。

　　“恩，是啊！晚上织田小姐还要补习。”

　　“那真是辛苦你了。”

　　“还好了。比起高中来这不算什麽。”乾喝了口汤，又问手冢说：“荣子身体好些了吗？”

　　“基本上没问题了。”

　　“哦──这就好。”乾点点头，随即将声音压低了些：“上次你拜托我查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端倪了。”

　　“哦。”手冢应了一声，表情显得并不惊讶。他将筷子放下看著乾正色道：“都有些什麽消息？说说吧。”

　　乾并没有立刻回答。他黯然地垂下目光，吃了几口饭菜之後才摇头说算了吧──你不会乐意知道。他回望著手冢的眼睛语气沈重且诚恳：“手冢，你拜托我做什麽事，只要力所能及我都会帮你。但这件事……我查到一点信息之後就不想再查下去了。相信我──我是为你，为你们好。”

　　“那就把你知道的东西先告诉我。我自会决定。”手冢的语气听上去有不容商议的坚决，“告诉我吧！乾！”

　　听他这个态度，乾贞治无奈地挠了挠头。

　　“好吧……强不过你。”他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他开了机，飞快地键入一个网址然後对手冢说：“你来看。”

　　手冢坐过去，只看了一眼便“啪”地一下子把笔记本电脑合上了。乾被他吓了一跳，问：“你这是干什麽！”

　　“这里是公共场所吧乾！”手冢严肃地看著乾说。

　　“那又怎麽样？”乾理直气壮，“是你要看的，我都说了不要你看……”

　　手冢被他质问地怔了一下，也觉得自己责备人家似乎没什麽道理。末了他只得退而求其次，低声对乾说：“你把调查到的大致内容讲给我听就可以了。”

　　“你真的要知道？”

　　“当然。”

　　“那好吧。”乾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要我调查荣子的母亲北川瞳爱被害的事情，我查了很多资料，都没什麽进展。首先是时间过得太久了，其次就是……荣子的母亲职业特殊，她当初放弃花魁身份非要生孩子，这算得上是祗园里的一大丑闻，所以艺妓圈子里似乎对她的事情早就讳莫如深了。你想查出谁是凌辱她的凶手，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後来我实在没办法，只得折回来调查了一下发布她受辱照片的人，没想到倒是有些进展──”乾说著端起茶杯来喝了口水，“我顺着那人的IP地址查到他在为一家较为高级的卖春中介提供援助交际资源。虽然不能确定他就是伤害雪莲瞳爱的人，但是──那些照片年代久远，又是是近期才流传到网络上的，所以说即使那人不是凶手，但只要知道这些照片是哪里来的，至少也能顺藤摸瓜找到凶手的线索。不过，我的意见是──手冢，你非要纠缠这件事，荣子知道了是会伤心的。还有仁田家──一定会崩溃。”

　　手冢一直默默地听著乾的讲述，直到听到最後一句话──他的眼中忽然寒光一闪问道：“你觉得这件事和仁田家有关？”

　　乾无言地点了点头。

　　“根据呢？”他追问。

　　乾苦笑了一下：“这次没有根据──是直觉。”

　　“好吧。”手冢点了点头，他用力拍了下乾的肩膀说：“多谢你了！乾！那麽下一步……”

　　“怎麽？你还是要查下去？”乾打断他，“这里的厉害关系你明白吗？这是上一代的事情了！”

　　“这不是上一代的事！”手冢摇摇头，眉尖蹙成了一个川字。他正视著乾说你不明白──她不肯放过荣子，她伤害荣子不止一次了──我决不原谅她。

　　“她？”乾疑惑地看著手冢说：“你是说……仁田夫人？”

　　“恩。”手冢点点头，“不过我没有证据。这件事我不会让荣子知道。但我会联系荣子的父亲。总之乾，我不会放弃，一定要查明白这件事！”

　　“好吧好吧！”乾贞治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你要我做什麽？说吧！”

　　“怎麽样才能找到那个发照片的人呢？”手冢问，“如果你能联系上他那麽一切就都好解决了。”

　　“这个……”乾沈思著，“让我想想吧。”

　　────────────────────────────────────────────────────────────────────────────────────────────────────────────────────────

　　这天晚上，织田秀月一如往常地按时参加补习。乾心里一直惦记著手冢交代的事情，便发给秀月两张考卷说：“今天测验。这两张卷子请在两个小时之内做完。”

　　“哦，好的。”

　　秀月依言将考卷接过，随後便埋头奋笔疾书起来。大概只过了一个半小时，她就已做完了所有的题目。

　　“这回的题目怎麽这麽简单呢？”秀月用铅笔敲打著放在面前的考卷，喜悦之余又有些纳闷，“按理说他不该这麽仁慈呀？这不会是什麽圈套吧！” 想到这里，她偷眼望了望坐在对面监考的乾。可没想到那家夥只顾用笔记本电脑遮住了脸，完全没有半点关心秀月考试的意思。看他这样子，哪里像个监考者？分明倒像个作弊者了。

　　“这家夥干什麽呢！”秀月皱眉思忖著，“他鼓捣那个东西有一个小时了！难道他不怕我作弊吗？还是说……他在酝酿什麽坏主意？”一想到这些，秀月有些坐不住了。她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座位……

　　“干什麽去？”乾头也不抬地突然问到。

　　“啊！”秀月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扯谎说：“我、我去洗手间。”

　　“考试期间不许去洗手间！”乾还是不抬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电脑屏幕，表情僵硬堪比手冢国光。

　　“有问题！”秀月在心里惊呼著：“这太有问题了！难道说这个家夥网恋了？”这个想法一出现，秀月立刻来了精神，她装做若无其事地拿起桌上的卷子说：“我做完了，我交卷。”

　　“哦？”乾这回才算抬起头，他微微惊诧地看了看秀月说：“你不打算再检查检查？”

　　“不用了。”秀月说完将卷子递了过去……就在乾接卷子的那一刹那，她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抢过了乾的笔记本电脑──“哈哈！我发现了！”秀月欢呼道到。可没想到，她只欢呼了一声，便彻底地哑了口。

　　乾猝不及防被她袭击，此刻要抢救也已是晚了。看来天下的女人都有点小小的偷窥癖。自己对这方面的数据挖掘显然还是不够深刻啊！

　　“这……”她指著电脑屏幕的手哆嗦著，“这是什麽东西？”

　　“……”乾推推眼镜，迅速地冷静下来。他看了秀月两秒锺，後者正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鼻孔里呼呼地喷著粗气。

　　“你不是要交卷吗？”他驴唇不对马嘴地和她对话著，“如果考不到80分以上，就要喝改良加强超级豪华版的果蔬汁。”

　　“你少岔开话题！你先给我解释解释关於你在给我补课的时候浏览色情网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秀月将胳膊交叉在胸前，一副审讯犯人的嘴脸。

　　“这个不能告诉你……”乾将电脑合上，认真地回答说。

　　“不能告诉我？那就是说你确实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咯？”秀月竖起柳眉气愤道：“贞治君，手冢国光从来没说过你竟然还有这种特殊癖好──”

　　“这不是什麽特殊癖好。”乾的语气云淡风轻，“应该说……这是天下男人都有的癖好嘛！你的迹部君一定也──”

　　“才没有呢！”秀月打断他吼到：“他才不会看这麽下流的东西！”

　　“好吧好吧……我下流。”乾无奈地摇摇头，正打算结束这次补习时，一个念头忽然电光火石般地在他脑海里闪过。

　　“织田小姐！”他叫住她。而她正在收拾提包。

　　“干什麽？”她没好气地问。

　　“织田小姐，有件事……能不能请您帮个忙？”

　　“帮忙？”秀月停了手，皱眉问：“关於什麽的？”

　　“是这样的……”乾将他和手冢的计划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秀月，为了使她信服，乾还特意搜出了关於荣子母亲受辱的照片。

　　秀月看罢惊吓得半晌无语。乾在一旁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

　　“这……这是谁干的！谁这麽卑鄙！”她泪凝於睫，气愤地向乾叫嚷著。

　　乾摇摇头，语气颇为沈重：“现在还不知道。手冢的目的是要让逍遥法外的罪犯能够获得惩罚。另外他怀疑他们还有幕後的主使者……总之这些事不能让荣子知道，他不方便自己来调查，所以我就来帮他了。”

　　秀月掏出纸巾擦擦眼泪，问：“那我能做些什麽呢？你刚才不是说需要我的帮忙吗？”

　　“嗯。是这样。”乾点头，“因为这个网站的会员是要付费的。而手冢他现在的生活很拮据，你也该知道吧！”

　　秀月点了点头。乾接著说：“所以，这个调查最好能够快点就水落石出。不然手冢会很辛苦。现在的问题是，关於这个提供照片的人能找到的资料很有限。除了知道他的位置在东京以外，其他的我们一无所获。像这种卖春中介的色情网站，一般都只对有具体意向的买卖双方所发出的信息予以回应。但如果作为买方，我们恐怕需要支付高额订金，而且也不能保证对方提供的女性就是咱们要找的人所提供的。所以……”

　　秀月追问道：“所以？”

　　“我在想，如果织田小姐有合适的照片……我可以发给他，您相貌出众又是名媛，说不定会引起他的注意。”乾犹豫再三，终於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什麽？这……”这可不是闹著玩的事，秀月迟疑了。贵族家的淑女向色情网站的皮条客发送援助交际的照片，这要是万一传了出去，不止她和迹部的婚约会完蛋──就是她家族的名誉也会彻底丧失的。秀月咬住嘴唇，心里激烈地斗争著。

　　“我想想吧，让我好好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