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风华》今非醉

6、第 6 章

　　梅映水居高临下地怒视他，洛双华惊慌地往没有后路的椅子里缩。僵持片刻，梅映水终于忍不住噗一声喷笑出来，一开始是低低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清脆嘹亮的大笑声在书房里回荡。
　　洛双华愣愣看他笑得不可抑制，摸摸自己的脸，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笑的。
　　梅映水抹了把笑出来的泪水，一旋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你的表情好好笑。”
　　“有……有什么好笑的！”洛双华皱了皱鼻子，他可是吓死了，还以为梅映水会做什么。
　　“对啊，好像我会占了你便宜。”那样惊恐、无助的小鹿似的眼神，如果他真的有意，不但不会退缩还会兽性大发扑上去。
　　“什么占便宜？我是男人。”洛双华红着脸反驳。
　　“我知道啊，难道你不是？”梅映水挑眉笑问，魔手伸向洛双华的领口。
　　洛双华惊呼一声，跳离椅子躲得老远。梅映水还一脸无辜地问：“你站那么远干什么？我又没要做什么。”
　　洛双华有苦说不出，一脸可怜相惹人发笑，所幸梅映水还知道限度，没再继续欺负他，虽然心里乱遗憾一把的。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柔声问。
　　梅映水啐了一口，厌恶之色尽显在一张俊脸上，洛双华几乎可以听见吱吱磨牙的声响。“不就是被个满脑色情的混蛋上下其手了么！”
　　洛双华蓦然睁大眼，上下其手？打量着梅映水俊美绝伦的脸，漂亮得即使是个男人也让人心动不已，似乎也不无可能。可依梅映水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让讨厌的人碰他，莫非对方的武功很高？
　　“他娘的居然跟我爹说什么不是我去谈就不用谈了，更过分的是那死老头子居然还当真要我去？！”敢这样把堂堂前武林盟主叫成“死老头子”的人也就只有梅映水了。
　　“你指的是什么人？”
　　“张家的那个二世祖！”没好气地骂道。
　　张家？洛双华沉吟，他听过，专门铸造武器的家族，武功不高，但从张家流出来的武器都是一流的。
　　“雷老爷不知道这事？”
　　“知道又怎样？不过是给自己讨来个骂名而已。”
　　“怎会？”洛双华不解地歪头看他，清亮的黑眸清楚映着倒影，别无他物。
　　梅映水苦笑着叹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柔滑的发丝。洛双华维持着偏头的姿势，感觉有点奇怪，好像被人家当小孩子看待了。
　　“怎么了？”
　　“你真单纯。”唉，他真险恶，相比之下。
　　他毫不怀疑，如果他照实和雷老爷说了，第一个劈头骂来的就是一声“勾栏院里养出来的贱货！”不，当然不会是他那个死要面子的爹，但爹顶多只会训斥大哥一句，然后开始家法处置，以惩戒他“胡乱栽赃”。
　　“有时候觉得，这样子真累。”
　　“那为何不离开？”
　　梅映水又一次对这个看起来缠了满身礼教礼法的儒生感到惊讶。“你竟然会这么说？”
　　洛双华笔直地看向他，眸子澄澈纯粹。“为何不可？”
　　梅映水讶异，“没想到……你的某些观点倒是异于常人呢！”
　　“我明白以世俗观念来说是不对的，不过我确实这么想。”他温温地笑着，乍听之下倒让人觉得有些超脱随性。
　　“所有人都认为，我能被接回雷家是我天大的福气，只要不回去从前的地方，在这里受多大的委屈也值了。”老实说，妓院也不错啊，美女如云。
　　“你真这么想？”
　　“当然不是！”梅映水激动地说，随即叹道：“不过他毕竟是我爹啊……”
　　洛双华复杂地看着他，沉静的眼底不知在想什么，仅片刻的停顿，他走上前去，以极轻的力道将手放在梅映水的背上。那个姿势，仿佛是一个拥抱。
　　梅映水愣了愣，柔软的衣料贴着脸，一股清新的气息蹿进鼻子，沁人心脾。这人……无论是气质还是气息都是那么干净呢……唇微微牵起，他不需要同情，会回来雷家并不是要摆脱低贱的出身，但是……
　　有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在心里酝酿，暖暖的，好舒服……
　　他伸出双臂，环上洛双华纤细的腰，这次就是货真价实的拥抱了。洛双华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放松，只当人家需要安慰，结果某人得寸进尺地抱得更紧，他开始不知所措。
　　感觉到怀中明显僵硬的身躯，狐狸般的凤眼用力眯起，死性不改地挑戏道：“洛双华，没想到你的身材还真是不错……唔！”
　　洛双华气恼地咬了咬下唇，猛然挣脱开来，不忘把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某人推去撞墙。
　　“洛双华，你太狠了吧！”他捂着麻痹了的后脑勺，还感觉眼前昏昏的。
　　洛双华以袍袖掩着泛红的脸颊，黑眸水亮氤氲，半是慎怒半是窘迫。“你……你才是！”
　　梅映水自认倒霉地低头，他可不是认错了，自己本来就没错，就是看他那么认真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看发怒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