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14、搭伙

　　叶屠竖起眉毛，瞪着眼睛懊恼地刚大吼了一句“不行！”，就听见林子的后面突然又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奇怪的响动声，不由抬起头望去，就见一棵大树的背后不知是谁鬼鬼祟祟地只伸出了半个脑袋，眼睛在眼眶里骨溜溜地打着转。

　　“鬼啊！”坐在驴背上只匆匆喵了一眼，根本没仔细看就开始胡思乱想的三毛吓得又抱紧了驴子的头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兴许是胳膊勒得太紧，又或者是声音太大，驴子不高兴了，撅起屁股使劲向上一颠，三毛一惊，手一松，人立刻从驴背上重重摔在了地上，躺着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嚎什么嚎？大白天哪来的鬼？”叶屠一把拉住就要乱跑的驴子的缰绳，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地上的三毛呵斥道，
　　“我们这还没出家门多远，你能有点出息吗？”

　　“阿光哥，你怎么会在林子里？”一眼就认出了躲在大树背后的人，小毛扔下了手里的包袱，嗖地冲上前，揪住了对方的领子，也和她爹一样，大声吼道，
　　“伸半个脑袋你想吓唬谁？信不信我揍你？”

　　“没有，没没有，我怎么会吓唬人？”背着一个大包袱的鲁阿光使劲拉开小毛的手，迅速跑到坐在地上的三毛跟前，伸出了自己的手，
　　“别哭了，三毛，看看吧，是我，快起来。”

　　眼见着不是鬼，三毛狠狠推开鲁阿光的手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一脸不快地瞪了对方一眼，愤然问道，
　　“阿光，你这是做什么？吓死人了。”

　　看了一眼满面怒气的叶屠，鲁阿光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嘿嘿嘿，叶屠叔。”

　　“都在问你呢，你躲在这干嘛？”狐疑地望了一眼鲁阿光背后的包袱，叶屠的内心浮起了一层不详的阴云。

　　当前两日叶屠去找刘全仙帮他读信差赵康拿来的信时，在旁边听了个真真切切的鲁阿光立即也动上了心思。因为嘴出了名的破，鲁阿光已经预感着自己在繁荣镇未来的算命生涯堪忧。别说如今师傅尚健在没他任何事可干，就算师傅哪天真的不在了，无论真算也好，假蒙也罢，这个小镇上的人十之八九也不会再信他说的话。鲁阿光一寻思，与其在这个小地方活活被憋死，不如也去外面的大市镇瞅瞅。总之，小镇上的人少，像张金宝那么蠢的少爷也少，大京城肯定就不同了，大大小小的少爷多，傻的肯定也多，自己去也许可以发家致富。有了这个想法后，鲁阿光就开始一个劲地在师傅刘全仙耳边吹风，说自己也想去外面闯闯看。

　　“你是不是又想到别处去招摇撞骗？”刘全仙眯着细长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这个一向不安分的小徒弟。

　　“没有的事，”鲁阿光摆出一副难得一见的正经模样，
　　“我是想出去也磨砺磨砺，给师傅你挣个脸，以后再回来。”

　　“呵呵，“刘全仙翻了一个白眼，“你装，你好好装！”
　　虽然嘴里讽刺着鲁阿光，可是刘全仙私下想了想，他收的这个小徒弟虽然有时候也可以挣些钱回来，可是惹得麻烦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如今既然鲁阿光主动提出离开，倒也是落个清净，可是又碍于和叶屠的关系，难以启齿把这个惹事精就推给对方，所以一直到最后一天的晚上才松了口。
　　“也好，你收拾收拾去吧，如果叶屠回头肯收你，我也没意见，反正我是不会替你去说话。”

　　这几日就紧紧盯着叶屠家的鲁阿光，看出了小毛的企图后，这一大早就早早守在叶家不远处，看到小毛拿着包袱从院子里溜出来时，他就小心地跟在屁股后面追了上来。

　　“你师傅让你和我一起上京？不可能，他要有这个意思，为什么不和我自己说？”叶屠不信任地摇了摇头。
　　“而且刚刚在镇口他也送我来着，压根就没提到。”

　　“我师傅在你面前不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嘛？”鲁阿光从怀里取出一份信，递到叶屠的面前，
　　“这是我师傅写给你的，还有，”鲁阿光又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包了东西的小布帕也递到叶屠的面前，
　　“这里有十两银子，也是师傅给我在路上用的，他让我交给你保管，一起上京好给我討个生活。”

　　把两把此刻用来防身的菜刀重新塞进自己的包袱，叶屠从鲁阿光手里接过信，上面果然有几行字，他上下颠倒看了看，一个字也不识。拿过布帕，打开一看，里面的十两银子倒是真货。鲁阿光平日里嘴巴虽然烂些，可是叶屠也知道他断然不会偷了师傅的银子就这么跑出来，显然是刘全仙给的。不由心里想着，刘啊，你这老家伙，明知道我不识字，写这劳什子的什么信。此刻大概也猜到了刘全仙本意的叶屠叹了一口气，毕竟刘全仙帮过自己那么大的忙，明知了对方的心思，再把鲁阿光赶走也实在是不厚道。

　　“好吧，我可以带上你，“叶屠思忖着鲁阿光虽然顽劣，可也算从小看大的，也坏不到哪去，而且鲁阿光跟着刘全仙还识的几个字，带在路上也许也有用的到的时候，不由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原本一肚子打好了死皮懒脸都要缠着上路的鲁阿光听到叶屠这么爽快地答应了，立刻笑得脸上五官都扭曲了，
　　“叶屠叔，我就知道你对人最好，你说吧，只要肯带上我，一百个条件我都答应你。”

　　“你这信口开河的毛病又来了！”叶屠皱了皱眉头，
　　“听好了，和我走，就一个条件就够了，没我的容许，有外人的时候，你一句话也不许说。”

　　鲁阿光的脸上的笑容立刻彻底僵住了，让他不说话真的会死，会憋死。

　　“看样子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愿意，愿意。”打着走一步，算一步的想法，鲁阿光立刻捣蒜般点起了头，
　　“听你的，都听你的，叶屠叔。”

　　站在旁边奴着个嘴安安静静看着鲁阿光和自己爹说话的小毛，正等着这人被赶走，没成想爹居然同意带上这个嘴上没边的鲁阿光后，立刻迫不及待地也插上话，
　　“爹，我也听你的，都听你的，阿光哥都能去，你也让我去吧。”

　　“是啊，爹，”三毛揉着身上被摔得地方看着爹，他倒是万分乐意有人和他换，
　　“小毛她比我能打，比我也跑得快，干事又利索，让她去吧。”

　　“我去京城又不是去打架，我是去找活干。”叶屠气得语调都变了，正要继续训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驴子叫，几个人一起望去，居然是二毛，叶屠整个人的头立刻大了一圈，
　　“这是孩子们都约好了和自己上京去打拼？”

　　看了一眼站在叶屠身边头已经低下头的小毛，二毛从驴背上跳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小妹果然是来找爹了。”

　　原来送完爹和老三回去后，二毛的媳妇青莲就慌慌张张拿着一张纸泡上前，
　　“小毛不见了，你看这个。”

　　就见纸上面画着一个女娃在后面跑，前面是一个大人和一个男娃的背影，二毛立刻猜出了意思，也顾不得许多，借了毛驴就一路追了上来。

　　“爹，让我替三哥和你一起去京城吧，我一定不给你丢人。”小毛拉住叶屠的衣袖，一脸恳求地望着他。
　　“爹，我刚才摔下来，”三毛摸了摸自己的背，弯下了身子，“背疼的走不了了。”
　　“叶屠叔，你就让小毛一起去吧，她能着呢，我也会帮你看着她。”

　　虽然一直觉得鲁阿光嘴太贱，可是看到这会儿这家话居然替自己说了话，小毛还是感谢地望了对方一眼。

　　二毛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可终于还是闭上了没说。

　　望着一副不成器扶不起样子的老三，叶屠低头沉吟了一会，自己的这个野闺女平日里也是除了听他的谁也压不住，就算和着老二回去了，怕是回头也是要惹出些个什么事情来，自己不在身边，怕是不好整。无奈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叶屠慢慢抬起了头，

　　“老二啊，三毛刚刚摔了，你带他回去看看吧，小毛和我走。”

　　终于得到了爹的认可，目送着二哥和三哥远去的背影消失后，兴奋的小毛一边将背上的包袱扔到空中，又一把接住，一边快乐地大叫了起来，
　　“我要和爹一起上京了，我也可以靠自己的本事去赚钱了。”

　　世上本就是有人欢喜有人恼，就在小毛离开镇子前往京城的路上雀跃不已的时候，京城的骄阳公主却在自己的寝宫内发脾气，发很大很大的脾气。

　　“都给我滚，滚出去！滚滚滚！”

　　在门口就听到屋里好几样东西砸在地上摔的粉碎的声音夹杂着骄阳惯有的蛮横的斥骂声，肖贵妃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骄阳啊，你这是又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一看到自己的母亲进屋，骄阳立刻委屈地跑上前，抱住了肖贵妃的腰，
　　“除了小将军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