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13、上京

　　就在京城慕容将军府一家老小欢聚一堂的这个快乐的日子里，遥远的小镇繁荣镇也同样迎来了一桩大喜事，叶屠家的二毛终于如愿以偿地和青梅竹马的豆腐坊的青莲拜堂成亲了。

　　“谢谢，谢谢大家.....”已经喝得有些个醉眼朦胧，面色潮红的叶屠领着自家的几个孩子时不时笑呵呵地到处敬酒，说着些感谢乡里乡亲的场面话。

　　“叶屠，真没看不出来啊，你家二毛这么厉害，平时瞧他一声不想的，居然把我们的一镇之花都娶到了。”
　　“那是，也不看看二毛是谁的儿子。”叶屠仰着头，扯着个嗓子得意地喊了起来。

　　话音才落，周围立刻想起一片粗野的起哄声，
　　“那就看你家二毛回头是不是也和你这个爹当年一样厉害，一生就连着生了三个男娃。”

　　“那是自然，我家二毛回头生六七个男娃给你们看看，是不是，二毛？”

　　穿了一身新衣，收拾的精神十足的二毛红着脸目送几个婆子将新媳妇送到自己屋后，大声对着自己的爹回应道，
　　“是，爹。”

　　四周立刻又是传来一阵哄笑声。

　　听着街坊的这些个起哄的话，婚后一直没有生育的大毛媳妇香翠看了一眼不远处给客人低头敬酒，没有吭声的自己的男人，脸上情不自禁地抽动了一下。

　　跟着来帮忙的人一起端菜上酒的小毛因为不是第一次帮着家里办喜事，忙里忙外一点也不慌张，倒是三毛不是一回打碎一个盘子，就是不小心撒了别人一身的汤水，所以最后索性跟着爹坐下也喝起酒来。

　　就这样折腾热闹到大半夜，好不容易送走了闹洞房的人离开后，小毛就听着这回儿有些大舌头的爹对着自己叽里咕噜哼哧了一句“你也去睡”一类的话，摇晃着身子还没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就轰然倒地，打起了呼噜。再看到干脆已经在酒席上睡着的三哥和吃喝的一片狼籍的院子，小毛撇着嘴摇了摇头，
　　“婚嫁有什么好，累都累死了。”

　　抬起头望去，二哥和大哥的屋子里的灯火都相继熄灭，小毛这夜唯一觉得有些新奇的事无非就是想知道大伙嘴里不停说的圆房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关了灯，黑乎乎的一片，除了睡觉小毛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事可干。
　　其实这个问题在大哥成婚后的第二天，小毛倒是问过自己的爹和两个哥哥，可是得到的回答都是，以后你嫁人自然就知道了。

　　小毛从没想过要嫁人，那么圆房对她来说也就永远都是一个新奇的秘密了。

　　二毛的喜事办完，青莲也回过娘家见过父母的半个月后，一直在等待京城来信的叶屠终于盼到了从外地回来的信差赵康。

　　自从之前和全家说出了决定后，叶屠就在第二天立刻托了刘全仙写了一份信给小尤子。毕竟人家只是请他一个人去京城见见世面，要是就他一个人去，自然可以按照小尤子信里说的，那就说走就走，随时可以去瞧瞧。可是自己要带着老三顺便在京里找活干，刚到那里人生地不熟，肯定是要倚托小尤子的帮助，贸贸然带着儿子去也怕人家嫌弃，叶屠索性就让刘全仙把自己的情况写在信里，就等着对方的答复。

　　“刚刚我在全仙那里，他把信读给我了，小尤子果然是个讲义气的人。他在信里说，我和老三随时可以去京城，先在他客栈住着，到时候一起商量着看看做什么好。”和一个多月前一样，叶屠又把几个孩子都叫到了堂屋，只不过此刻家里又多了个新来的老二媳妇。
　　“既然如此，我想着收拾一下，事不宜迟，大后天就动身。”

　　“大后天？”三毛怪叫一声，面色惊恐，嘴巴张的大大地看着自己的爹。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叶屠瞪了一眼老三，“事情不是早就说好了？”

　　“爹，虽然事情是很早你就定了，”二毛不放心地走上前，“可是老三也没说错，大后天走会不会太仓促？”

　　“不仓促，我就一直在等这封信，其他的早就准备好了。”叶屠放下信，站了起来。
　　“老大接手铺子这些日子生意还不错，我也放心了。就是，”看了一眼一脸期盼深情的小毛，叶屠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小毛乌黑发亮的秀发，
　　“老大，老二，我不在家的日子里，替我好好照顾你们的妹子，不能让别人欺负她。”

　　“这个爹你尽管放心。”刚当了些日子新掌柜的大毛摆出一副家长的姿态笑了笑，“我和老二会看护好妹子的。” 下面一句话，大毛还是终于憋住了没有说出口。
　　“爹这个心操的其实有些过，小毛是谁敢随便欺负的吗？”

　　“爹，要不你还是带上我一起去京城好不好？我一定不会给你和三哥拖后腿的，我有力气，我也可以干活。”小毛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继续做着最后的努力想说服爹。

　　可事实果然如同上次三毛猜的那样，叶屠立刻摇着头摆出一张严肃的脸断然拒绝了，
　　“爹知道你懂事能干，可是你终究还是个女娃，这么远的路，谁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你不能去！好好在家和你的嫂子，哥哥们一起过，等爹过一两年回来，到时候好好给你物色一个最棒的女婿。”

　　两天后的一大早，怕一路出镇再道别反而更伤感的叶屠，只除了让老二送到镇口，并不想一大家浩浩荡荡都出去。叶屠在家又嘱咐了孩子们几句后，就在老二的陪同下，拿着行李，带着老三向镇口走去。

　　“今儿小毛居然这么听话，真是难得，”二毛一边走着，一边有些无法相信地嘀咕了两句。

　　“太没良心了，”三毛撇着个嘴，“爹说不用远送，她居然就不远送。哼，平日里亏我和她最好。”

　　“你这孩子，又抱怨什么？”刚想说几句老三的叶屠突然远远看到镇口围着不少人，甚至还看到了镇长的身影，纳闷赶上前，看看出了什么事情时，方才知道得到叶屠要离开镇子的消息后，镇民们自发地来到了镇口。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老面孔，一个个亲切的声音，平日里性子粗野惯了的叶屠鼻子也不由的有些个酸楚。

　　“叶屠啊，京城那么远，别去了。”

　　“是啊，叶屠，嘿嘿，”当初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生病没帮助到叶屠的镇长也走上前，
　　“你那债也没人催你，你慢慢还，大家都信的过你的为人。”

　　一片挽留的声音此起彼伏。

　　“谢谢乡亲们了，我知道大家信的过我。”叶屠把包袱递给二毛，抱住拳头向四周作了几个揖，
　　“可是一辈子在镇上，我从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既然打算去看看小尤子，那正好在京城待一些日子，很快会回来的。”

　　眼看着也劝不住，镇长这次倒是让人牵来了两头驴子，
　　“叶屠，既然如此，也就不多说了，在京城万一发达了，可别忘记我们繁荣镇。这两头驴子我专门给你挑的，一路骑着驴子去吧，会节省很多路程。”

　　一边谢着接过镇长让人牵过的驴，因为各家各户都拿来一些东西实在太多，叶屠只收了一部分放在驴背上后，终于千恩万谢对着二毛，众人打了招呼，带着三毛骑着驴子出了镇子。

　　“你这又是怎么了？一直耷拉着个脑袋，就这么不愿意和爹去京城？”眼看着出镇子的一路上平日里话不少的三毛坐在驴背上完全蔫了的样子，叶屠终于忍不住喝声道。

　　刚说了一句“没有”，就听见道路一边的小林子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三毛立刻吓得抱紧了驴头喊道，
　　“爹，有强盗。”

　　“青天白日，离镇子还不算太远，哪来的强盗？”也听到异样声音的叶屠跳下驴子，从包袱里拿出他的“老伙计”两把菜刀对着小林子大喊道，
　　“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林子里的声音静止了一会，在叶屠又大喊了一声后，一个十二三岁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袱的少年走了出来。

　　“小毛？”眯着眼睛偷偷望过去，三毛不由地喊出声，同时也睁大了眼睛。

　　“爹，我要和你们一起去京城。”知道再怎么说，爹都不会答应自己一起上京打工后，心里早有主意的小毛也在她的屋里早早的准备好了包袱。听到爹说不用送出远门，反而更是方便。因为从小和外面的野孩子们跑惯了，小毛的脚速很快，看爹他们一出门，趁着大哥去肉铺，两个嫂子各回屋收拾，她就拿着东西一溜烟跑了出来，顺着小路出了镇子，跑到她打听过的去京城必经的路上等爹和三哥的到来。

　　“胡闹！”叶屠看到是自己的闺女后，简直是又急又气，跺着脚，
　　”你跑来干什么？”

　　“爹，带上我吧。“小毛的眼神里放出她这个年龄孩子少有的坚定的光芒。

　　“不行！”叶屠大吼一声道，“你现在就给我回去。“

　　“哎，不想去的人偏要拉去，想去的又不让去。”三毛在驴背上不满地哼唧了一句。

　　“既然三哥这么不愿意去，爹，那就让我替他陪你去上京吧。”小毛一字一顿道，
　　“反正我一直是男娃装束，爹不说，我不说，别人又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