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139、朋友

　　话说起京城有名的“混世魔王”管德多虽然是个没脑子，吃喝玩乐作为人生第一要务的混人，却偏偏有个在京城同样家喻户晓，甚至让人莫名有些畏惧的开了“天眼”的爹，而他那个出生低微的娘虽然做了“管爷”的小妾，到并没有母凭子贵而目中无人，行事也一向低调，因此明察秋毫的“管爷”在府里也更加疼爱这个给他晚年带来乐趣的女子。这么稳当的夫妻二人，名声渐渐“坏”了下来的原因，自然是拜了他们的儿子所赐，可他们自己却偏偏当局者迷，完全看不到，也不想听，宠的管德多更是无法无天。

　　知道儿子喜欢上了慕容府那个受皇命给小将军“挡灾消难”的小媳妇后，同样爱子如命的管德多的娘刘氏就向自己的夫君“管爷”提出自己想去慕容府套个亲近，日后也好开口的想法。“管爷”思忖过后，不但欣然应允，还给自己年轻的夫人默默指教了去慕容府后，该如何说，如何做的建议。

　　就这样，这一日，赶在朝里大臣下朝前，刘氏带着几个仆人，乘坐轿子来到了慕容府拜见慕容老夫人。

　　听跑来报信的小厮禀告，说大理寺卿管大人的小夫人来拜访自己的慕容老夫人也自然是有些惊讶，看着在屋内正和自己说话的媳妇秦氏道，
　　“刘氏不曾来过我们府上，这一回怎么也不让自己老爷引见，就自个儿跑来了？”

　　“这种情况，多半是有什么事相求，”秦氏想了想，
　　“要不就说娘你不舒服，我来见见她，看她要说什么就好。”

　　“这样终究有些不妥，”老夫人低头沉吟了一下，“毕竟第一次上门，如果真有什么事，我听听也无妨。更何况，刘氏出身比较低，也曾听谁说过，好像以前她去过别的府拜访，经常被人冷落，不要让她误会我们怠慢她才是。”

　　“是，听娘的。”秦氏温顺地点了点头。

　　按照平时待客之礼，慕容老夫人在秦氏和长平公主的陪同下来到了大厅，慕容雪珊得了消息也匆匆赶了过来，只小毛还在和老耿爷学功夫，看这时间也快结束了，老夫人也不想突然中止他们的练习，只吩咐身边的小丫鬟等少夫人回自己屋了，再叫她一起过来。

　　看着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给自己行礼的刘氏，慕容老夫人微笑着让丫鬟扶起人，望着对方小心翼翼坐进位置里的样子，柔声道，
　　“管夫人虽然初来乍到，可也不必如此拘谨，就当在自个家一样，大家一起说说话就好。”

　　嘴里虽然说着”是，老夫人。”刘氏还是慌忙立刻站起身，给老夫人又行了礼。

　　上下打量了一下身材圆润，虽没有倾国倾城之貌，却五官也算秀气温婉的刘氏，慕容老夫人和自己媳妇秦氏交换了一下“这人第一眼还算看得顺眼”的眼神，继续微笑着和刘氏客套地问了问她府上老爷是否安康一些场面话后，性格直爽的慕容老夫人就直奔主题，问了起来，

　　“管夫人平日不曾来过我府上，今儿来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哎，是这样的老夫人，”刘氏刚站起身，慕容老夫人立刻轻轻摆了摆手，

　　“坐下说话就是，你一次次站起来，又不是衙门里回话的，我到反而不习惯，快快快，坐下说。”

　　坐在一旁，平日里对人还是很和蔼可亲的长平公主，毕竟是宫里出来，身份高贵的人，看到刘氏即便做了夫人，还是一副做丫鬟时讨好人，放不开的举止，立刻拿起桌上的茶茗了一口，好挡住她忍不住打算笑出来的神情。

　　“是，老夫人。”重新坐会位置上的刘氏，头微微低着，脸上带着她惯有的，多年练习出来的温和的笑容说起了话，

　　“尽管我家老爷和我一直也心里也都很敬重慕容府，可结交慕容府的官员太多，我家老爷也是一个性子冷，骨子里又有些文人清高的怪脾气的人，就不好意思上门拜访，一拖再拖就到了现在。”

　　看到慕容府的几个女眷都在仔细听自己的话，刘氏立刻又多了些自信，继续说了下去。

　　“原本这次过年的时候，我和老爷说来府上拜年，可我家老爷还是别扭的紧，明明心里想来，可嘴里就是不肯松口，我一个小妾也不好一直问。好在这两日，我家老爷终于说，过了节，去慕容府的官员和家眷也不多，你就替我去拜见一下老夫人。我让他一起来，”刘氏露出一个“画龙点睛”般尴尬的笑容，
　　“他说，上次来府上和慕容大将军谈剿匪的事，就算是拜访过了。”

　　“啊，原来如此。”听到这里，慕容老夫人抬头笑了起来。
　　“我们当时还觉得奇怪，从不上门的管大人，怎么突然跑来，明明当时提出要慕容军一起帮着对付很厉害的道匪，可前两日我家阿毅回来却说，上元节那夜的盗匪之事只是几个百姓发生睬压，打架斗殴的小事，已经结案了。原来是管大人想来我府，以后他要来就便来，我们慕容府又不是什么吃人的魔窟，就这些读书人花样多，还弄这样的玄虚做什么？”

　　听到老夫人的话，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刘氏将自己老爷交代的话说完，看见大家都信，心里不免开心，也拿起手帕捂住嘴，笑了笑，
　　“老夫人放心，这话我回去就告诉我家大人。”

　　谈到这里，大堂里因为彼此不熟悉的气氛立刻轻松了许多，众人正说笑间，就听外面小厮来禀，
　　“老爷和少爷下朝回来给老夫人问安来了。”

　　“让他们进来。”

　　和自己爹在大堂门口相遇的慕容不凡听到里面老祖母的传唤，刚要进门，就被慕容毅一把拉住了胳膊，
　　“你这是和谁不痛快了？一脸的要和人去拼命的样子。”

　　“是吗？”慕容不凡尽量压住心里的火，使劲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刚和爹一起回到家里，路上又不曾与人发生什么，怎么会不痛快？可能有些累，脸色不好而已。”

　　“哼，年纪轻轻，你爹上朝都没有喊累，你累什么？”一边说着话，瞪了一眼儿子，慕容毅大步首先进入了厅堂。

　　“拜见母亲。”
　　“拜见老祖母。”

　　“好了，好了，都起来，”慕容老夫人笑着道，
　　“今儿有客，你们也坐下吧。阿毅啊，我正要告诉你，你那个同僚管大人真是的....”慕容老夫人将刘氏说过的话大概向慕容毅述说了一遍，
　　“想来和你亲近，却弄出个一起剿匪的话题，这也是天下少有。”

　　看大家一脸笑盈盈，心里知道刘氏在胡扯的慕容不凡心里冷笑了一声，斜着眼望向刘氏，那神情就像是再说，
　　“好一个骗子，当我的眼睛看不穿你心里的鬼吗？”

　　尽管人人都知道慕容不凡虽杀敌无数，却长了一副女子相貌的刘氏还是被对方看着自己的冷眼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不凡，你这是怎么了？”慕容老夫人也发现自己孙子表情甚是倨傲，眼神冰冷，不由开口问了起来。

　　“今儿朝里事情太多，不凡可能还在想那些事情，走神了。”虽然心里也骂儿子如何中了邪般对第一次上门的客人如此怠慢，但终究是自己儿子，也不想让别人看笑话，慕容毅替慕容不凡解释的同时，顺便咳嗽了一声，提醒儿子，不要太过分！

　　“不凡，”老夫人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孙子，
　　“都下了朝到家了，有什么事都搁一搁。”

　　“是，老祖母。”自知有些失态的慕容不凡将目光从刘氏那个方向转开，打算不说话，只是听管德多的娘到底会说什么，到时候再想办法应付。

　　“哎，对了，”慕容老夫人瞧见慕容耿悄无声息走进屋子，站在后厢，于是看向身旁的丫鬟，
　　“你通知过少夫人了吗？怎么练好功夫了，还不见过来。”

　　“老祖母，是我让小毛不要过来。”慕容不凡立刻站起身。“我来的路上遇到小毛，看到她练射箭伤了手腕，就让她回去休息，不要忍痛勉强过来。”

　　“噢，有这等事？”慕容老夫人看向慕容耿，
　　“小毛的手受伤了？”

　　慕容耿虽然不知道少爷骨子里在卖什么药，瞧着对方急切望着自己的神情，低头还是帮他做了掩饰，
　　“少夫人想必是过年时候没怎么练习，又一心要百发百中，手拉伤了点，不过不妨。”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是练武出身，虽然在你眼里不妨，可一个姑娘家，那可不同。”

　　“鸳鸯，你去小毛那里看看，需要什么药膏从我们屋里拿去。”在一旁的秦氏听了也不大放心，立刻吩咐起来。

　　“告诉小毛妹妹，我等会也去看她。”慕容雪珊也关心地说了一句。

　　瞧着丫鬟鸳鸯离开，刘氏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慕容不凡，眼角处的神情，慕容不凡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对方好像是在说，
　　“你也在骗人，彼此彼此。”

　　将头微微侧向老祖母的方向，慕容不凡就听刘氏果然开了口，

　　“原本以为今儿还有机会看看小将军的小媳妇，可惜人却受了伤，希望以后再来可以看见。”刘氏停了停，
　　“其实今儿我来还是有一事相求的。”

　　慕容不凡并不看刘氏，心想果然是要提出来了，干脆忍住耐心听对方如何开口。

　　“管夫人不要说什么求不求的，只管先说出来，我们给琢磨琢磨是否能帮的上。”

　　看到慕容老夫人态度和气，说话一直半低着头的刘氏终于抬起了头，

　　“老夫人，你想必也听说过我那个不成材的儿子管德多，大家都背后叫他混世魔王，哎，”刘氏叹了一口气，
　　“都怪老爷和我在他小时候太宠他，如今他也长大了，也不求他做官进爵光宗耀祖什么的，只要不出门惹事生非就好，所以我们老爷的意思，”说到这，刘氏极其小心地看了一眼慕容不凡，看到对方毫无反应，并无发作的迹象，继续向下说道，

　　“常言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虽不能怪别人带坏了我儿，可是终究他现在身边的朋友个个都不是纨绔子弟，就是一些酒色之徒，所以，如果老夫人，将军夫妇不嫌弃我儿愚钝，请让小将军收他为徒也好，做个陪伴也好，让他们多多在一起。”

　　听完刘氏的话，慕容府上下的人都里是目瞪口呆，连慕容不凡也彻底糊涂了。

　　刘氏不是来给她儿子求亲，却是来让她儿子给自己当弟子做朋友的，这也太荒唐了！

　　“管夫人，这个，”慕容老夫人的神情有些个哭笑不得，
　　“管少爷的事情，我的确是听过不少，可是他也就比我家不凡小了两三岁，如何来做不凡的弟子？至于陪伴，不凡天天要上朝的人，哪有时间。”

　　“是我说的不妥了，”刘氏红了脸，“其实我家老爷的意思，也就是让我们德多能和小将军多接近接近，小将军忙，可总有闲暇的时候，只要时不时提点一下我们德多就好。”

　　“这....”老夫人看了看家里忍俊不禁的众人，也不好一口拒绝一个母亲为了儿子提出的请求，只能敷衍起来，
　　“这事怎么说？两个孩子性格各异，平日也没有来往，知己朋友这种事也是要看缘分的，还是回头想想再说。”

　　“我不答应！我的朋友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慕容不凡听到这里，也不想再隐瞒自己的情绪和想法，冷冷地一口回绝了刘氏。

　　“什么？”此刻在自己府里听到父亲说让自己去讨好慕容不凡做好友的话的管德多立刻发出一声怪叫，
　　“慕容不凡？不就是杀了几个敌将，还自以为是，平日里对人总是一副冷冰冰的家伙，好像谁都要巴结他似的，我可不是宫里的那个骄阳公主，爹你让我去和他套近乎？”管德多气得站在屋中心，使劲跺着脚，
　　“他又不是女人，我也不是断袖，你让陈九去和他结交好了，反正我不同意！”

　　“不同意就不同意，”“管爷”不疾不徐地拿起桌上的酒杯悠闲地喝了一口，
　　“那你就不要成天对我提你的什么小辣椒。”

　　“为什么？我的小辣椒和那个家伙有什么关系？”

　　“关系也不算太大，就是爹正好知道了，你那个小辣椒就是皇上批的嫁给小将军挡血灾的屠夫家的闺女。“

　　“什.....什什么？”管德多一屁股坐进椅子里，“他是小将军的那个假媳妇？”

　　“所以啊，你觉得这人是你自己去抢来好呢，还是和小将军做了朋友，你也知道他是一个极讲义气的人，他日后娶了公主，把这假媳妇送给你好呢？”

　　“爹，我去，我去和他做朋友。”低头想了一会，管德多笑着道，“只要他同意，我认他做干爹也行。”

　　“放屁！”“管爷”把杯子狠狠砸在桌上。

　　“爹，我这是打个比方，你别生气。”管德多笑着站起身，绕到管爷的背后帮他捶起了肩膀，
　　“谢谢爹帮我找到人了。”

　　“你去？就你这德行，我还在愁小将军不但不同意和你做好友，连家门都不让你去。”

　　“爹，你不要小看我，到时候，不但他会同意，他全家都会同意我经常去串门的，经常穿门以后，就好说话了。”管德多一脸的自信。

　　“你凭什么？”

　　“凭我脸皮厚啊，爹。”

　　“管爷”转过头，看着儿子管德多对着自己嘻嘻一笑，无奈地闭上了眼。

　　这老天给他晚来送的到底是个什么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