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138、拜访

　　陆美人和她刚出世不久的孩子的不幸离世自然对皇上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因此为了怀念这位曾经陪伴左右，也算深得宠幸的女子，皇上特意为陆美人举办了一个极大的葬礼外，并且破例追谥了一个贵妃的称号给陆美人，而孩子也封了一个“安乐君”的名头。至于当时让皇上大动肝火，甚至叫来了一向以有“天眼”闻名，可以看穿一切的“管爷”彻查陆美人喝错茶始末的案子，却在陆美人和孩子下葬后，就糊里糊涂地一起尘埃落定了。

　　这整个事件最后的处理，即便连不喜欢陆美人的皇后都大为吃惊。

　　上元节茶里的春药是谁主使而为，为谁而用，畏罪自杀而亡的李太医和端茶的两个宫女已无法开口，既然没有确实的证据，胡乱猜疑，引得后宫人心惶惶，自是不妥的，此事除了太医院进行了彻查，办理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小太医之外，皇上下旨太医院众太医闭门思过，也就不了了之了。

　　至于这茶为何到了陆美人的嘴里，是谁换了茶，得出的结果更是大出众人所料。宫里一个在皇上这里时不时会得到临幸的妃子的贴身宫女，突然跑来招认她们娘娘知道李太医那里有调制的春药，原本想过节那日给皇上喝，却不曾想药被这心虚的宫女错放进了陆美人的杯子，端茶的宫女又不知情，至此才酿成这悲剧。有人质疑说，这茶不是给小将军喝的？却被听到的皇上冷笑着来了一句，“他一个外丞，也就到宫里一会儿，吃顿饭，看个花灯就回去的人，给他喝？宫里哪个妃子敢用这种手段在上元节这样的大日子明目张胆地想要私通外丞，意欲何为？”

　　既然皇上都一口咬定这茶是给自己喝的，再说下去，不是硬要给当今圣上头上戴个不相称的帽子？即便大家心里再又疑惑，到了此刻，谁还敢再啰嗦？这样，那个倒霉的妃子和身边的几个宫女，太监被一起重棒打死，此事也就这样完结了。

　　至于上元节那个突然出现的“盗贼”事件，也因为调查而出有说讹传同样没了下文，这闹的“轰轰烈烈”的上元节风波至此彻底都平息下来。

　　然而陆美人的不幸身亡，虽然宫里的人已经三缄其口，不愿再议论和追究，可还是有几个与之相关的当事人却心事重重的私下谈了起来。

　　“皇后娘娘，真没想到，这件事，肖贵妃居然毫发未损，”皇后身边的亲信嬷嬷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地位不动不说，眼看着当初和她势均力敌分占皇上宠爱的陆美人不在了，她又开始得势了起来，真不知道皇上为何就这么简简单单结束了这个案子。”

　　“皇上这么做，自然是因为他知道了谁是幕后真正的主谋。”皇后靠在睡榻上，神情看上去有些萧瑟，语气更是比平时更加淡漠。

　　“难道不是被棒打而死的那位？”

　　“这话你信吗？”

　　“老奴自然不信，可是不信的话，谁又能有这么能耐让皇上就这么压下了此事。”

　　“当然是社稷江山。”皇后慢慢闭上了眼睛，“美人虽美，江山更重。”

　　“那个人和社稷有关？难道是....”亲信嬷嬷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好了，别再猜了，既然事情已经决定，就这样也好，我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皇后娘娘。”

　　在皇后娘娘感觉甚累的这一刻，心惊胆战了好些日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日出”的肖贵妃却是大大松了口气，坐在自己的宫里和知道小将军的脸恢复到原来样子后，开心地笑的花枝招展的骄阳公主说起了私密话。

　　“我就说你啊，小将军的脸长疙瘩也不过一时的事，你上次那般哭哭啼啼，都给陆家那个小蹄子比下去了。”

　　“那又如何？她如今没了宫里的姐姐照应，”骄阳露出一脸的不屑一顾，“她那日再风光，小将军反正日后她是没法再染指了。”

　　“无论如何，你那次的表现终究不大好，小将军看在眼里，你那般嫌弃他的脸，心情哪能好？对你还不越发不喜欢？”

　　“那可怎么办？要不让父皇请他再来宫里？我好好敬他一杯，解释一下？”骄阳公主焦灼地道。

　　“不妥！”肖贵妃这次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地对着女儿摇了摇头，
　　“无缘无故的再请他一个年轻的外丞来宫里说不过去，更何况宫里出了事还不久。虽然上天保佑，我们避过了这一劫，可最近还是当心些好。”

　　“娘，前些日子，我们都吓死了，这事居然就这么过去了，”骄阳也破天荒不再吵闹，神情看上去像是突然长大般认真，她将身子靠向自己母亲，压低了声音，
　　“您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看上去好像是宫里有人帮了我们。”

　　“可为什么帮我们？”

　　“那就要弄清楚，这人是谁才是。”肖贵妃摸了摸自己的前额，
　　“这人我也猜了好几日，就是想不出来到底是谁。”

　　“那我们何不问问外祖父，他没准能猜出来。”

　　“猜出来如何？这人手段阴毒，我刚刚也说了，看上去是帮我们，可是，如果这人想我让李太医弄春药的事情翻出来，皇上那里定然也会重罚我的。”肖贵妃将手从自己额头上放下，爱惜地轻轻摸了摸宝贝女儿骄阳的脸，
　　“这样的人即使我知道是谁，也不想与之合作。你呢，这以后要好好听话，等日后嫁给小将军，到那时，我们在宫里，除了皇上，就谁也不用怕了。”

　　“是，娘。”骄阳公主难得乖巧听话地点头应了一声。

　　喜鹊注视着自己的主子云贵妃慕容雪云站在窗口笔直的背影，终于还是走了上去，
　　“小姐，你站在这里都快一个时辰了，还是坐下歇一会吧。”

　　“哎，”一向性格豪爽的慕容雪云此刻脸上愁云密布，听了喜鹊的话，她转过身，轻叹了一口气，“喜鹊，你说我这么做到底对吗？”

　　“小姐，此事如果告诉了老夫人他们，怕是府里要闹起来。皇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我们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管大人那日来，告诉我真相时，我居然并不吃惊。”慕容雪云说着话，坐进桌旁的椅子里，拿起杯子里之前让喜鹊准备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本来这事我还是打算想办法偷偷告诉老祖母和爹娘的，至少家里的人心里都有一个底。可是谁能料到那夜在外的劫匪居然是六弟，他如此胆大妄为，这事要是让爹知道了，还不打断他的腿？”

　　“可不是？不过，小姐，照这个情形来说，难道小少爷他和少夫人....。”

　　“这事我得好好想想，管爷的话我也得琢磨琢磨清楚再决定要不要告诉家里，怎么说也是很重要的。”

　　“是，小姐。”

　　宫里发生的事情既然已经被压了下去，朝廷的运作自然不能停而不前，除了京兆尹陆大人因为痛失爱子，爱女和外孙，告假在家修养之外，其他的大臣们又恢复了每日正常早朝的作息。

　　这一日随父下朝回来，慕容不凡刚从马上一跃而下，门子慕容开就跑上前低头行礼，
　　“老爷，少爷回来了。这会儿，管老爷的小夫人，管德多的娘亲刘氏正在老夫人的屋里。”

　　“她来干什么？”慕容不凡一听，立刻不快地问道。

　　“哎！不凡，不得无礼！”慕容毅侧头瞪了儿子一眼，其实他也很纳闷，除了上次谈剿匪的事，平日和管家无甚来往不说，管家的那个不懂事的小霸王的娘亲更不曾来过慕容府，虽然也觉得好奇，可听到儿子出言口气太冲，不由在旁还是呵斥了一句，
　　“上门都是客，有你这般说话的吗？”

　　心知肚明管家的人此来多半和小毛有关的慕容不凡也不好解释，听了爹的训斥后，不再开腔，匆匆忙忙回到屋里，立刻换好了衣服打算去老祖母那里问安，顺便看看那个刘氏到底说了什么时，就见慕容小义挑门帘走了进来。

　　“少爷，你让我派去守在悦来客栈的人今儿带消息来了。”

　　“怎样？”

　　“管家倒是没有派人去悦来客栈做什么鬼，可是，少爷你可想不到，你猜...，”

　　一心想赶往老夫人那去的慕容不凡看慕容小义说着话又要卖起关子，不由不耐地打断他，
　　“快说！”

　　看出少爷心情不好的慕容小义也不再故弄玄虚，立刻禀明道，
　　“管爷最近下了朝回去后，就立刻换了衣服微服去亲家老爷开的肉铺，昨儿还和亲家老爷在店铺里聊得甚欢，看他们出门时，彼此还叫着老哥，大兄弟什么的。”

　　“岂有此理！”慕容不凡听到这里，手重重砸在桌面上，就听桌子哐当的一声，居然硬生生被劈断了。

　　“少爷，你慢点。”看着怒气冲冲走出门的慕容不凡，慕容小义真的很想知道，从上次门被踢坏，如今桌子也砸了，这日后，少爷会不会把自己的院子也给拆了？

　　小毛刚从练武场练好了功夫回到屋里，放下弓，没喝两口水，就见老夫人屋里的小丫鬟跑进屋子，朝自己拜了一拜，
　　“少夫人，家里来客人了，老夫人让你也过去。”

　　“知道了，我换下这身女靠就过去。”知道慕容府时不时会有各个官府人家的家眷会来拜见老夫人，尤其是之前过年那段时间来过不少的女客，小毛也在一旁陪坐过。估摸着又是这一类的客人来了，而自己这个假少夫人也不得不去陪坐的小毛，并不好奇。匆匆在蜻蜓的协助下，换上了平日见客时穿的衣服，才出门往老夫人院子的路上没走多远，就见旁边的分道上慕容不凡一脸铁青地大步走来。

　　“不大哥？”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在朝廷发生了什么不快的事情，小毛立刻关心地开口问了起来。
　　“你面色不好，可是不舒服？”

　　突然瞧见小毛出现的慕容不凡不由一惊，
　　“你穿成这样，这是要去哪里？”

　　“老祖母那里来客人了，让我也过去陪坐。”

　　“你别去。”慕容不凡二话不说，上前就一把拉住小毛的手，径自朝小毛的屋里走去。

　　“不大哥，不去怎么行？老祖母那里....，”

　　“老祖母那里我去说。”拉着小毛一路回到她自己的屋内后，慕容不凡丢下一句话正要出门，跟回来的蜻蜓却担心地搭上了话，

　　“少爷，老夫人让少夫人过去，她不去，你可怎么解释？”

　　“对啊，这是为什么？”小毛也困惑地看向慕容不凡。

　　“为什么？”慕容不凡挥了挥手，等屋里只剩下自己，小毛和蜻蜓后，他一脸严肃地看着两个少女，
　　“你们知道今天的来客是谁？”

　　小毛和蜻蜓彼此对望了一眼，摇了摇头后，一起疑惑地望着慕容不凡。

　　“她就是你上元节那夜遇见的胖小子的娘。”

　　盯着一脸”我的妈呀，被发现了？”神情的小毛，慕容不凡一字一顿地道，

　　“所以你老老实实在自己屋里待着！我去老祖母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