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120、怀疑

　　一转眼，离开除夕就只剩下了三天。皇上这里已无心朝政，大臣们也自然看出了皇上的心思，但凡没有什么太大的天灾人祸, 要奏明但还可以暂缓的事情也就暂时压了下来，只等过了年再议。因此这一日，皇上和众大臣在朝上也没说几句话，听了听各地的喜报，也就无事退班，散了朝匆匆回了后宫找佳人们去了。

　　看父亲又被几个老臣拉住说话的当口，慕容不凡就趁机打了一个招呼，一个人先行打道回府。他人才一刚到府外，门子慕容开就笑着迎了上来。

　　“少爷，您今儿回来可是早。正巧了，二小姐带着玉儿小姐，贤哥儿小少爷也过来了，正在老夫人的房里和夫人她们说话呢。”

　　“噢？”以往这个时候，嫁入宰相府做了齐佳的哥哥齐正做夫人的慕容家二小姐慕容雪琴通常都是在新年后带着孩子，跟着自己相公一起过来慕容府给家人拜新年，年前的几日基本是不上门的，因此当慕容不凡听到慕容开说的这几句话时，不由有些惊讶地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笑嘻嘻的慕容开，

　　“二姐居然这个时候带着孩子过来，难不成宰相府发生什么事情了？”

　　“哎呦，少爷，您这话问的可是难住我了，我可从哪里能知道？”慕容开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别装糊涂！你当我不知道？虽然是门子，可府里府外发生的事情你可比我这当少爷知道的还多。”

　　慕容开刚想说一句，“冤枉啊，少爷。”就见慕容不凡已经跨着大步，走进了慕容府内。

　　一到了自己屋里，慕容不凡匆匆换下了一身随意舒服的衣服后，就立刻带着慕容小义来到慕容老夫人那里。

　　“六弟，在京城，你如今的风头可比打了胜仗回来的那会儿还要大，”一看到慕容不凡进来给老祖母和母亲跪下行礼后，也不等他给自己见礼，性格一向泼辣的慕容雪琴立刻笑着道，
　　“去了栖凤楼会了当年最红的花魁娘子，又深更半夜放烟花取悦自己过门的小媳妇，你可还是那个当初说：只在刀枪剑雨里过，绝不踏入花丛半步的我六弟？”

　　在一旁坐着，看到哥哥的脸顿时泛红的慕容雪珊因着两个姐姐早嫁了人，平日在府里和六哥感情又是极好，忍不住帮着慕容不凡说起了话。

　　“二姐，你就不要笑话六哥了，为了去栖凤馆的事，六哥也挨了爹一鞭子，还不够吗？至于烟花，”慕容雪珊抿着嘴笑道，“那可是给小毛妹妹治夜游病的，亏得六哥想出的这个好主意，还真的挺管用。娘派过去的大丫鬟和小毛妹妹屋里的蜻蜓，都说小毛妹妹这几夜睡的很是不错，不曾有夜起的毛病, 怎么？现如今外面居然还传起六哥取悦媳妇的话了吗？”

　　“可不是？”慕容雪琴看了一眼已经坐下的慕容不凡，还是不依不饶地取笑着，
　　“六弟, 你突然脑子这么好使唤，都懂得用烟花给人治病了？说说看，莫不是在栖凤馆学来的伎俩？”

　　“雪琴，你怎么一来就作弄你兄弟？你看看，他的脸都成关公了。” 宠爱孙子的慕容老夫人也终于看不下去，帮起了腔。
　　“再说，不凡出去，可和你家的齐三儿拖不了干系，你要说，去说他才是。”

　　“老祖母，我这个性格你是最知道的，什么也藏不住，小叔叔那里我自然已经狠狠说过他了，”慕容雪琴笑着把目光从慕容不凡这里转到老祖母这，
　　“话说起，小叔叔从那件事后，最近倒也收敛了些，比以前出门少多了。居然上次还和我婆婆说，要和古氏生个孩子。”

　　“哎，齐三儿成婚也有些日子了，我看他和古氏两个身子都不错，年纪亲亲的，怎么就生不了呢？”

　　慕容雪琴和屋里的其他女眷交换了一下眼神，不想接这个话题说下去，以免让老夫人知道齐佳和古氏之间外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正要转换话题，坐在秦氏怀里，剔着寿桃头，四岁刚过的贤哥儿，慕容雪琴的宝贝小儿子却说了话，

　　“祖婆婆，我知道，我知道，因为我三叔叔喜欢很多很多女人，就是不喜欢三叔母，所以生不了孩子。”

　　“你这小东西，尽胡说什么？”慕容雪琴立刻红了脸，竖起了眉毛，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大喊大叫的？不懂童言无忌吗？若不是你平时说话不注意，他一个小娃懂什么？”慕容老夫人抬起手，板着脸指了指慕容雪琴的位置，
　　“给我坐下！你们真当不和我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齐三儿风流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小孩子都看在眼里的事情，我难道还真老糊涂到什么都不明白？”

　　看到大家都沉默了下来，慕容老夫人缓了缓神情，叹了一口气，
　　“清官都难断家务事，齐三儿和古氏的事就随缘吧，马上过年了，不提也罢。”

　　看到老夫人发了话，大家于是就又说起了刚才慕容不凡进来前，她们谈到的关于入宫过上元节，两家人给宫里的礼不要送重的话题。

　　“这次皇上和皇后居然有闲情逸致请了好几家的人去宫里过上元节，说是人多热闹。长平，”坐下后，又恢复常态的慕容雪琴带着半调笑的神情看向坐在一边一直看着众人微笑不语的长平公主道，
　　“你们宫里的人还少？还不热闹吗？”

　　“宫里的人自然是不少，可过节看来看去其实也就那几张熟悉的脸，就算我父皇有了新宠，也无非多了一个妃子，热闹有，却不新鲜。”

　　“原来我们都是被皇上请去尝鲜的人。”

　　“雪琴，你如今也是当娘的人，怎么嘴巴说话还是没遮没掩的。”抱着外孙有些累的秦氏将贤哥儿交给一旁的丫鬟鸳鸯，对着慕容雪琴不无嗔怪地轻轻摇了摇头, 心想，这也是自己亲生的闺女，怎么从小到大这性格就没一点儿像自己的地方。

　　“是，娘，以后我一定注意着点。”慕容雪琴立刻应了一声。

　　“你这话未出阁的时候就常和你娘说，听的老祖母的耳朵都要起茧了, 嫁出去这些年，还是不变，说归说，下回做还是做。”

　　听了慕容老夫人这句话的一众人都忍不住跟着忍俊不禁起来，连慕容雪琴自己不由也笑出了声，感叹了一句。

　　“好似什么都能变，就人这性格还真不易改。”

　　“那可不是？骄阳公主的性格我看着也没随着年纪一天天大上来就好，请了我们全家，却不让小毛妹妹去，实在是蛮不讲理。”因着知道小毛不可以参加宫里上元节的慕容雪珊略有感触，忍不住插上了一句。

　　“雪珊，你怎么如今说话也这么没分寸了? ”秦氏不由皱了皱眉头，“没有证据的事，仅凭猜测不要乱说，也许真的是皇上的想法。”

　　听着女眷们喋喋不休说着自己不感兴趣的话题的慕容不凡，原本因着一进门就被二姐笑话, 已经做好了和大家一起的时候，只看，只听，不说话的决定。再加上慕容不凡进屋一直在纳闷家里的女眷都在，偏偏看不到小毛的身影，还在猜，这野丫头不知道又野去了哪里，二姐来，也不知道现个身，可此刻乍一听闻小妹慕容雪珊的话，心里立时有些不快。

　　上元节去皇宫过的事情, 皇上已经在宫里公布了请客的名单，慕容不凡自然也已然知晓，可是不让小毛去，他却到了此刻才听到，不由皱着眉头道，

　　“不是皇帝下旨请几位大人和他们的家属入宫过节？怎么听雪珊的意思，小毛不能去？”说着话，看了看四周的一众仆役，慕容不凡厉声道，
　　“还有，小毛人呢？都没有人去通知少夫人，二小姐回来，要过来行礼的吗？

　　“夫人有派人去通知过了，可少夫人今儿第一次在和老耿爷学射活动靶，老夫人让带话，少夫人练习好了再来。”抱着贤哥儿的鸳鸯在旁边开了口。

　　“因为皇上说，小毛不是六哥的真媳妇，不算家属，因此不能去。” 一旁的慕容雪珊却回答了另一个问题。

　　“荒唐，”慕容不凡眉头极为不快地朝上挑了挑。
　　“就算我和小毛不是真夫妻，可如今也是异性家人，如何不可去？”

　　“那只有问皇上的意思了，不过其实也不必问，谁都清楚，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慕容雪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次没有戏谑，而是严肃地看向了自己的兄弟，
　　“好歹也就一天，就不要再计较了。”

　　看到儿子慕容不凡还要说话，秦氏柔声道，

　　“不凡，虽然我们都觉得不妥，可是终究是皇上的决定，还有，小毛自己也同意不去了。”

　　“小毛已经同意？”慕容不凡心里的不快又多了一层。感情是这一大家子的人都当他是“外人”一般，做了决定，自己却是蒙在鼓里最后一个知道的。

　　“同意了，还挺开心。因为想着我们都不在府里，我让她回娘家悦来客栈和她爹他们一起过。秦氏微微一笑，
　　“哪还有不同意的道理？”

　　听到这，慕容不凡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再多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听女眷们又聊了些家长里短，自己想着其他的事情。

　　“除了上元节这档子事，家里可还有我不知道的决定？”

　　正说的欢的几个女子乍一听到慕容不凡的问题后都齐齐地怔住了。

　　“能有什么瞒着你的决定，你这是想什么呢？上元节也就一天，多大的事情？看你成日里在朝廷和你爹忙的那么晚，你娘和我不就还没来得及说吗？你妹妹雪珊不也是今儿才知道？”不想在年前把日后慕容不凡娶公主的事情说出来的慕容老夫人第一个开了口。

　　慕容不凡听了老祖母的话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果然是自己多虑了，不免心里还有些自责问出这样的问题时，就听鸳鸯怀里的贤哥儿清脆的声音响起。

　　“小舅舅，以后你娶了公主，是不是就要把小毛舅妈赶出去？”

　　“你这小东西，”看了一眼慕容不凡狐疑的眼神，慕容雪琴对坐在老祖母身边自己九岁的女儿玉儿道，
　　“大人在说话，你弟弟叽叽喳喳竟捣乱，你带他出去耍会。“

　　显然继承了自己外婆秦氏性格的玉儿文静地点了点头，站起身对着大家拜了拜，在鸳鸯的陪同下，拉着嘴里喊着“我才没有捣乱”的贤哥儿离开了老夫人的房间。

　　“平日里在家宠坏了，这次回去定然好好管教管教。”

　　“老祖母，娶公主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也不管自己二姐说的话，慕容不凡目光紧紧地盯向了慕容老夫人。

　　“公主想嫁你，大家都知道，你自己不也知道的？贤哥儿定然也是听别人说起，所以问这话不是？”

　　还想继续探个究竟的慕容不凡就听门口传来家丁禀报的声音，
　　“少夫人到。”

　　“让她快进来！”像是听到”救星“来了，怕孙子慕容不凡再继续问下去，自己也藏不住的老夫人对着门口喊道，
　　“小毛也有些日子没见过二姐了，快来一起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