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104、撒谎

　　随父上朝的慕容不凡，因着入朝时日不久，每日里回家后也闲不下来。吃过晚饭就和爹去书房继续议事，听爹的教诲以及在朝中应注意应对的各类事项。可稍有一些空闲，慕容不凡就又被祖母，娘亲拉去陪着听她们说些让他很摸不着头脑的家长里短，自然腾不出时间和小毛有任何的接触，两人甚或在府里偶尔遇见说话也只是顶多彼此打个招呼而已。

　　这一日并未上朝，而是转道去北营视察的慕容不凡在营地见到了已经入伍的大真和小天，事先就从先锋官马方，邓标那里了解到这小哥俩自从报名来了营地后，很是能吃苦耐劳，也没有因为他们是小将军点头推荐来的而自以为是，和其他兵卒相处也极好。因此看到大真，小天后，慕容不凡夸赞了他们两句并说了些要注意的话，小哥俩感激地再次叩谢慕容不凡的收留，发誓一定会在兵营里好好表现，绝不给不大哥和小毛大嫂丢脸。

　　视察完离开北营的慕容不凡想着之前自己信誓旦旦答应小毛还会带她出来看她爹，却因为自己事情太多一直没能兑现承诺，于是在回慕容府前策马先赶去了悦来客栈，打算替小毛走一遭看看老丈人和其他人。

　　将马栓在悦来客栈后院外的大树下，随慕容不凡一起出来的小义去前面打过了招呼后，甚是惊讶的尤掌柜立刻亲自跑来给慕容不凡开了后门迎接他进来，而尤掌柜媳妇立刻派了阿饼去不远处叶屠的肉铺又把叶屠叫了过来。替小毛见过了她爹，和尤掌柜夫妇也聊了几句的慕容不凡拒绝了在客栈晚饭的提议，
　　“我只是路过来看看岳父大人，不曾和家里提起。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可家中人还等我回去一起用晚饭，来日得空，我再带着小毛和小妹一起过来。“

　　听小将军说了这话，众人自然也不再留他，临走前，叶屠对慕容不凡说了几句要带给小毛的话，尤掌柜媳妇自从怀上孩子后，尤掌柜怕累着媳妇，不许她再操心客栈的生意，只是在后面的屋里休息。突然闲下来的尤掌柜媳妇就请来了附近邻居家会做肚兜的婆娘教了她几手，心灵手巧的她很快学会了窍门，不但替未出生的孩子绣了肚兜，替小毛也做了两件，包好了一个小包袱托慕容不凡交给小毛。

　　望着慕容不凡骑马远去的背影，扶住媳妇回屋休息的尤掌柜看着媳妇突然一脸愁容，不由担心地问道，
　　“怎么，累着了，那就赶紧躺下睡一会。”

　　“小将军才来这一会儿功夫，和他也就聊了没几句话，怎么会累？”

　　“那你为何气色看上去如此差？”

　　“哎，”尤掌柜媳妇叹了一口气，“我是在担心。”

　　“担心？”尤掌柜困惑地皱起了眉心，“如今客栈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将军不是来吃饭，专程跑来看叶掌柜的，你不担心吗？”

　　“这有何担心，”尤掌柜看着媳妇坐进椅子里，眉头立刻舒展，笑着道，
　　“女婿来看老丈人不是天经地义吗？”

　　“还天经地义，你这糊涂蛋。”尤掌柜媳妇从椅子里站起身点了一下自己男人的脑门，
　　“他们这门婚事有不当真，哪来的老丈人？”

　　“我明白了，”站着发了一会呆的尤掌柜一拍大腿，点了点头，“你是担心小毛和小将军。”

　　“可不是，”重新坐回椅子里的尤掌柜媳妇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你看当初的小将军和小毛，两人见面不是吵就是互相看不惯，如今呢，小毛才嫁过去没几个月，他居然会为了小毛专门跑来一趟，还没和家人提起，要说日后他倆不会对彼此有什么想法，我是断然不信的。”

　　“如果真是日久生情，慕容府若是不嫌弃小毛的出生上不了台面，肯接受她，岂不也是一件好事。”

　　“你又糊涂了，当初小毛嫁进慕容府前，宫里来的公公和我们说的话你可都还记得？”

　　“这个...，”想起这件事的尤掌柜，毕竟也是经历风雨有些见识的人，立刻面色沉重地慢慢坐到媳妇身旁的椅子里，
　　“如果小毛真的和小将军有私情，公主那里知道了，拿慕容府没办法，定然会找叶掌柜一家的晦气，以我们和叶掌柜之间的交情，定然也脱不了干系。我终于明白你的担心了，在京城天子脚下，我们怕是难有善后。”

　　“要说就你我两，凭我们的本事，再加上如今赚的银子去别处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隐姓埋名躲起来重新开始也成，可是我现在有了孩子，他将来...”

　　“他将来定然福星高照，平安吉祥。”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外面打断了尤掌柜夫妇的交谈。

　　送走了小将军，看着尤掌柜夫妇回了自己屋的叶屠原本打算再回肉铺看看，可突然想起还有一两件事要和尤掌柜说，来到尤掌柜夫妇门口不经意间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听到最后，叶屠再也憋不住，说着话，也不等尤掌柜夫妇请他，大步走了进去。

　　“小尤子，我家小毛和我在京城能有如今的好日子，都是亏了你们当初答应了我的请求来京城找活干，好攒银子回去还债。我叶屠从不做亏心的事，断然不会让自己闺女给你们招来横祸。放心吧，”叶屠拍打着自己的胸脯朗声道，
　　“我家小毛不是贪慕虚荣的孩子，定然不会留在慕容府，过些时日，总还有机会见到小毛，我一定还会好好和她交代几句，绝不会让她对小将军有任何念头。”

　　说着这话的叶屠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说给了尤掌柜夫妇后，两人不置可否地彼此对望了一眼，
　　“叶掌柜的，这，这能行的通吗？”

　　“行不行的通，过两日我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只要对方答应了，我找机会和小毛说。”

　　策马回府的慕容不凡自然对悦来客栈一众人的担忧和老丈人的打算并不知晓，在家里吃过了晚饭，和小毛也就是匆匆见了一面后，又照往日里一样随爹去书房谈事。终于回了自己屋，收拾躺下后，想着自己最近如此忙，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给小毛单独捎话。索性起了身，换上夜行服，将尤掌柜媳妇给的小包袱系在背上，拿出自己的一件大氅，走出了房间。

　　这么大动静，在外面也还未曾入睡的慕容小义站起声，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的少爷，这又是怎么了？少爷深更半夜当“强人”的习惯看来是改不了了。

　　“这使不得，少爷，万一被府里巡夜的家丁，...”

　　“又啰嗦，我的身手会被家丁发现？”挡回了慕容小义的话，慕容不凡瞬间就消失在了门外。

　　这一次虽然担心，慕容小义却没有再跟上少爷出去望风，干脆又钻进被子里躺下了。少爷这样偷偷摸摸的行为，自个儿既然管不住，在老爷夫人没发现以前，就当睁眼瞎，能睡一天是一天。

　　“不大哥，你怎么来了？”

　　原本也有些担心小毛睡熟的慕容不凡看到小毛听了自己的鸟叫声居然出了门，心里甚是欢喜，脸上却依旧一脸严肃地领着小毛走到院子中心，从背上拿下小包袱，递到小毛手里，
　　“这是你尤嫂子托我捎给你的。”

　　接过东西的小毛惊讶地抬头望着慕容不凡，
　　“你今儿去悦来客栈了？”

　　“岂止，今儿所有人都见了。”慕容不凡将在北营的大真，小天的情况大概对小毛说了说，又将叶屠让带的话告诉了小毛，
　　“你爹还说，在府里要事事都听不大哥的，不可违抗。”

　　虽然没机会自己看到爹和其他人，听到慕容不凡为她亲自跑了一趟的小毛心里甚是感激，自然很是安静认真地低头听着慕容不凡说话，可听到最后一句，小毛满脸狐疑地抬头问道，
　　“我爹真的那么说？在府里要事事都听你的，不可违抗？”

　　叶屠要带的话无非是让自己闺女天冷多注意身子，在府里要守府里的规矩。可看着此刻乖巧听话样子的小毛，慕容不凡灵机一动，觉得不如替小毛的爹再加一句对自己有利的话，没成想居然让小毛立时识破，不善撒谎的他不免有些尴尬，可嘴上却不想松口，
　　“那是，自然的。”不敢直视小毛注视的慕容不凡将头微微侧到了一旁。

　　“真的？”小毛借着月光对着慕容不凡的身体转了一圈，“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慕容不凡心想，杀人不过头点地，看就看，于是硬着头皮低下了头，注视着小毛。

　　两人目光一接触，直视了一会，才忽然发现几乎是胸贴胸，居然站的这么近，突然都不好意思地将头转到一边。

　　“要带的话和东西我都带到了，时候不早，我先走了。”慕容不凡说着话，不再看小毛，大步向院外走去。

　　“等一下。”

　　“你想干什么？”慕容不凡停下脚步，全身的神经突然莫名其妙地绷紧了。

　　“我能干什么？就是想说，你白日里辛苦做事，还记得专门替我去看了爹还有尤嫂子他们。我想说声谢谢，还有，不大哥，你这么忙，要记得好好休息才是。”

　　“谢到不必，你以后事事听我话不就成了？”听了小毛的话，觉得自己瞎紧张的慕容不凡心里一热，转过了身。

　　“什么叫事事都听你的，难不成你让我去杀人放火我也要去？”小毛撅起了小嘴巴，不服气地道，“还有，我爹才不会说你刚才那样的话。”

　　“我可是堂堂的将军，你一个小兵，居然不听我的，明儿就把你从慕容军踢出去。”慕容不凡红着脸掉转身，出院子前命令道，
　　“天这么冷，还不进屋去休息！”

　　“你官大欺负人不成？”小毛才上前走了两步，不大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夜里。

　　拿着尤掌柜媳妇给的小包袱走进屋子，看了一眼还在睡的蜻蜓，小毛轻轻关好门，到了里屋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披着不大哥的大氅。

　　好家伙，这我可藏哪才能不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