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102、礼物

　　众人回到各自的府里不几日后，京城又下起了鹅毛大雪，慕容不凡瞧着父亲渐渐岁数也上来，主动请命替父亲去各地的军营视察。慕容毅因着也答应过自己的夫人秦氏给儿子多些锻炼的机会，也好早日“卸甲归田”陪伴家人, 欣然同意后立时递上了折子向皇上提出了分担自己的职务给儿子慕容不凡。

　　自从随父打了胜仗回来后，皇上正式赏赐了慕容不凡一个“小将军”的称号，可不想兵权彻底落在慕容父子二人手里的皇上，眼看着年轻气盛的慕容不凡也不大想每日里入朝面圣就故意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同意了。因此慕容不凡也就落了一个小将军的“闲称”，只是随父听命，手里并没有兵权，朝纲上的军国大事也并没有真正参与。

　　如今看了慕容毅奏折的皇上，心想着大将军看来是有打算慢慢放下兵权留给儿子的意思，正在心里仔细寻思掂量的两日里，得了消息的皇后和太子，原本就希望小将军可以替代他的父亲多担待朝廷的事物，日后太子登基，可以辅佐太子左右, 于是母子二人分别抓了机会轮流替小将军美言了几句。而皇帝的宠妃肖贵妃因着女儿骄阳一门心思日后要嫁给小将军，自然也极力为这日后的女婿在皇上的耳畔不停吹起了枕头风，毕竟有了慕容家族如此强大的后盾，即使自己没有给皇帝生下龙子，肖门一族的荣宠也自此不会断。

　　其实早也有心思培养慕容不凡的皇帝, 看到慕容毅有退隐的想法，朝中也的確需要灌注新鲜的军事血液，在仔细斟酌过后，又听了宫里上下以及几个重要大臣一致的认可，不但同意了慕容毅奏折上的请求，还宣旨让慕容不凡从此后也入朝议事。

　　就这样，领命后的慕容不凡每日里不是去兵营视察，就是随父去朝廷面圣。连着好些日子除了晚上一家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小毛才有机会见到慕容不凡，而慕容不凡每次也都来去匆匆，吃过饭，和老祖母道过安，就随父亲慕容毅一同去书房谈论军事兵法，朝廷大事。在小毛眼里，显然小将军将皇后当初答应她加入慕容军的事情彻底忘记了。

　　没机会和慕容不凡私自说话的小毛无奈下就白日里随着慕容雪珊学习识字，偶尔一起做做针线活，虽然生活清闲无忧, 可小毛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老是空落落的。

　　这加入慕容军的事情不但如石沉大海，如今连答应过还会带自己出门看爹的不大哥的人影都常常见不到，小毛只能时不时跑到院子里继续搬着那些石头，希望锻炼出自己的臂力, 有一天拉开小将军的弓，到那时，也许自己还有一丝机会再次提起跟着学功夫的话。

　　大雪终于停下，这一日搬了一会石头的小毛突然想起当初在山里看见古氏和丫鬟们堆的雪人，立刻叫上了蜻蜓和院内的几个小丫鬟一起也堆起了一个雪人，然后玩的不尽心的小毛又跑到慕容雪珊的院里，又拉着慕容雪珊共同也堆了一个雪人，心情立时舒畅了不少。

　　因为天气寒冷，堆好的雪人在小毛的院子里“站”了几天。和往日一样，小毛吃过了午饭，不像习惯午饭后要小睡一会的慕容雪珊，小毛来到院子里，正在院中的石桌旁继续搬了几块石头，就突然听见耳畔“嗖”的一声，以及在一旁观看的蜻蜓的惊呼，立刻困惑地抬头望去，就见不远处雪人的萝卜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支箭从中间穿过，此刻的雪人脸上分明就是一个萝卜加箭簇的“长鼻子”。

　　“这是谁干的？”正打算问话的小毛就见一身武将朝装的慕容不凡拿着自己的弓走进了院子。

　　“不大哥? 你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毁了我的雪人？”小毛惊讶地望着此刻突然出现的慕容不凡走上前道，“还有，你不是和爹上朝了吗，今儿怎么回来这般早？”

　　“哪里有毁你的雪人？雪人不好端端地还站在那里？今儿皇上龙体不适提前散朝了，”慕容不凡说着话，看了看桌上的几块石头，“听说你还在每日里搬石头，果然不虚。”

　　“当然要搬，”小毛看了一眼慕容不凡手里的弓，“总有一天我还要拉开它。”

　　“那到大可不必。”

　　“不大哥，难道你要反悔？”小毛不由委屈地提高了音量。

　　“我何时反悔过，只不过，”头转向院外，慕容不凡大喊了一声，“小义。”

　　话音刚落，慕容小义提着一个宽长的木盒子走了进来，慕容不凡右手一把拿过那个盒子，左手将自己的弓递给慕容小义。

　　“少爷，外面天还是冷，还是进屋里和少夫人说话吧。”看到少爷射箭过程，方才定下心来的蜻蜓走上前对着慕容不凡拜了拜。

　　“不进去了，我等会和爹还有些事情要谈。”

　　将小毛院中石桌上的石头拨到地上，慕容不凡将木盒子轻轻放在桌上，对着小毛道，
　　“你来打开看看。”

　　“这是什么？”小毛疑惑地拉开木盒子上的扣子，一打开盖头，看到里面的东西，立刻张大了嘴巴，
　　“这，这，....“

　　“既然你要练臂力，以后就不要再搬石头，就拿这张弓来练。拉弓的技巧我已经告诉老耿爷，我不在家的时候，他会抽时间教你。”

　　“不大哥，这弓你送给我的？”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的小毛呆呆地抬起头望向慕容不凡。

　　“不送给你，还能有谁？府里除了你，谁还成天惦记我的弓？”

　　“这把弓可是少爷托京城最好的匠师班大师专门给少夫人你做的，昨夜得知那边已经做好，少爷今儿下朝就立刻自己赶去给少夫人你拿来了。”站在一旁的慕容小义赶忙插上了话，看着小毛的脸上一副还不快“谢主隆恩”的表情。

　　“有这样的事？不大哥，那你怎么之前一点都没告诉我？”此刻的小毛满心感激地望向慕容不凡。

　　“东西还没做好，有什么好说的。”慕容不凡故意抬起头，摆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你要和老耿爷好好学拉弓的基本姿势，等这些日子忙完，我就带你去练武场对着靶子练习。我慕容军的射手，可个个都是有名的神射手，你可不能拖大伙儿的后腿。”

　　慕容军，原来不大哥还是记得我要加入慕容军的事情,激动不已的小毛又和前次一样张开双臂刚想给慕容不凡一个拥抱，手才伸出去，望着眼前盯着自己的秀气的不大哥，耳边里突然响起那日在悦来客栈小天口没遮掩的话，“小毛大嫂，你和小将军大哥什么时候也生一个？”，吓得硬生生地把手又收了回去，然后整张脸变得通红，倒退了几步。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脸这么红？”不知道刚刚还兴奋不已的小毛突然神情举动突变的慕容不凡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小毛“做贼心虚”地使劲摆了摆手。

　　“既然如此，我去爹那里，过两日再来看你练习的如何。”

　　眼看着慕容不凡要离开，小毛急忙喊道，“不大哥，等一下。”然后匆匆跑进屋内，手里拿了一样东西很快又跑了出来。

　　“我以前和尤嫂子学过一些做鞋垫子，这是我自己做的，”小毛拿出一个看上去样子还齐整的鞋垫递到慕容不凡的面前，
　　“不过手还是有些生，因为慢，到现在只做了一双，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脚。”

　　“给我做的？不是给雪珊？”慕容不凡有些惊讶地接过小毛手里的鞋垫。

　　“自然是给你做的，雪珊姐姐哪有你这般的大脚？”

　　“怎么想到给我做鞋垫？”

　　“你把我从御花园的池子里救出来，我一直都没有机会好好谢谢你，我屋里现有的银子都是慕容府给的，所以我想自己亲手做样东西表示我的心意。”

　　平生第一次收到女子亲手做的鞋垫的慕容不凡心里暖暖的，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只是将鞋垫塞进怀里。

　　“你试试, 倘若不合脚的话，告诉我，我给你改。”

　　“不合脚? 那我就罚你多拉几次弓。”

　　“只要不罚我抄你的全名几百遍就好，那个肯定比拉弓难多了。”

　　看着小毛一脸认真回答的样子，慕容不凡仰头大笑了起来。怕写字的小毛看到慕容不凡如此开心的样子，想到自己一拿起毛笔就头疼，也忍不住觉得好笑地跟着一起笑出了声。

　　望着欢笑不停的少爷和少夫人，站在一旁的慕容小义和蜻蜓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小义心里想的是，和少夫人在一起，少爷就难免变得没有小将军的样子，看上去还有些疯疯癫癫的。可蜻蜓却在犯愁，少爷和少夫人这两人今日里互相私赠礼物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夫人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