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花火 ...

  •   将满配着勋章和绶带的军礼服长外套挂回到衣架上,裴止戈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的父辈、祖辈乃至曾祖辈都是身着军装举行婚礼,可到自己这里,家族的优良传统却无法完整地传承了。

      作为皇家女婿,在中午的婚书签字仪式上可以穿军服出席,但到了傍晚的花车巡游和入夜后的敬拜仪式时,他必须换上传统的广袖博带的古华服,和新娘一起在媒体和公众的面前正式亮相。

      尽管早已定下婚约,可直到在结婚证书上签下名字,他才赫然有了几分实感——

      “哥,我进来啦”,妹妹裴玉帛推门而入,作为男方最亲近的家族成员,她并没有按惯例跟着换上古华服,一身米白色的西装,倒更像是要去参加学术大会的样子,“趁现在还有时间,先吃点东西垫垫吧,接下来可真是没得歇了。”

      裴止戈低低地应了一声,坐到水晶小圆几的旁边,端起装着牛肉炒粉的饭盒大口吃起来。

      “·····我看衡王的气色比前两年好了很多,看来经过二十年的调理,先天的虚底子总算奔着正常方向走了,有机会我一定要找她的主管医师聊聊,如果最终话能够根治,那可是划时代的成就·····”

      裴玉帛望着自家哥哥专注吃饭的侧脸,原本满心的懊恼竟不知不觉消散了许多,虽说事情并不尽如人意,可当事人迄今都一副寻常平和的状态,自己又何必再生口舌?

      “所以,祝贺你,哥哥,和她·····好好地过吧。”

      裴止戈放下饭盒,伸手摸了摸妹妹低下去的脑袋瓜,“别瞎担心了,殿下是个通透的人,我们会好好过的。”

      作妹妹的闻言,只是嘟囔了一句随便你,然后利索地收拾了碗筷,再三叮嘱他说晚上又是巡游又是庆典,还要随时顾虑着那位娇弱异常的殿下,所以现在一定要抓紧时间,能眯一会儿是一会儿。

      看着她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裴止戈心底涌起一股暖流,没有继续家族的传统来举行婚礼确实遗憾,但至少他的亲人一直陪伴在身边,见证了自己将走进人生的下一个阶段的重要时刻。

      裴家从前朝开始就世代从军,在酷烈的“九十九年战争”中展现了才华和实力,被当时的大元帅、后来的许高祖所招揽,成为其亲信,改朝换代之后,因为忠诚勇猛而得到了贵族的敕封。

      可惜与名誉上的花团锦簇相反,家族的人口却越来越单薄,连续五代都是独生子,到了父亲这里,好不容易生下一儿一女凑成个好字,却在九年前的“双王叛乱”时,被诈降的广平郡王偷袭,两方旗舰相撞,在场人员无一幸免,包括时任随舰军医的母亲。

      当时他十五岁,由于之前跳过一级,已经是军校的最后一年,离毕业仅仅只剩两个月。

      虽然军人世家大多有着生死看淡的风气,可真落到自己身上,依旧是锥心刻骨的痛,葬礼上,他木着一张脸把嚎啕大哭的妹妹搂在怀里,亲临的惠帝看了一声叹息,将兄妹俩接进宫中小住。

      那时正值岁末,明德殿旁的梅林里花朵竞相盛放,从粉白至艳红,相间相隔,层层叠叠,在寒冷的冬日里,生机勃勃地赏心悦目。

      母亲生前就最爱梅花。

      于是午后他会带着妹妹去那里散散步,可没过多久妹妹迷上了宫内的古书藏馆,成天泡在里面,他就一个人去梅林转转,顺道接妹妹回来。

      然后,在横斜的繁花隙间处,他望见了那个乌发飘扬的人影。

      再然后就是毕业、离宫、赴任,自己继续着父辈的事业,并努力不坠家族的荣光,妹妹玉帛也在基因遗传的领域小有建树。

      一晃已经过去快十年了。

      裴止戈站起身,走到穿衣镜旁的衣架前,黑底赤纹的古华服一整套地挂在那里,庄严又雅逸,据准备的人说,这是许高祖曾穿过的礼服,特意从皇家藏馆中选出来,并按照他的身形做了修改。

      惠帝陛下对于自己的小女儿,总是格外偏爱。

      静立了片刻,裴止戈伸手将军礼服上的一枚白金质地的流水型纹章解下,然后别到了古华服的左前襟上,这是获封贵族以来,家族代代相传的徽章,取自“上善若水”之意。

      “很奇怪吧,明明是靠征战杀伐起的家,却非要往清淡平和的老庄调子上靠,好在咱们家向来低调,没怎么宣传过,不然可要被笑话死了”,五岁生日那天,父亲一面轻笑地调侃着,一面将这枚新作的纹章别在了他的左前襟上,“不过俗话说‘先人的智慧必有其道理’,你老爸我到最近才有点儿明白,所以儿子啊,慢慢悟吧。”

      小小的自己听不太懂,只好拼命点点头,结果被朗声大笑的父亲一把抱起,骑在他肩上冲到了花园里,母亲正准备着下午茶的甜点,妹妹躺在摇篮里呼呼大睡。

      “实在悟不出来也没关系,记得一点——你是裴家的孩子,就行啦!”

      确实如此,无论身份如何的变换或者叠加,他始终是裴家的孩子,并且,以此为继,以此为任,以此为荣。

      纵然有憾,终究不悔。

      ——————————————
      ———————————
      ————————

      “上一次在章华台举行典礼还是陛下登基二十周年纪念日的时候,隔了整整七年才又热闹这么一回,姚秘书,没被辞退真是太好了吧?你的人生中又多一笔可以稍微吹嘘的见闻呢。”许夙斜坐在落地窗的长椅上,望着不远处布置一新的大露台,轻晃了一下手中的香槟杯。

      “·····承您吉言。”三年零四个月又五天,人生中除了多了一笔似乎可以吹嘘的见闻之外,姚秘书更加感动于自己再次突破极限,创造了“天天被老板说要辞退但好歹没有被辞退”的新记录,果然,人的潜力是无穷哒,明天要又是新的一天!

      对于自家机要秘书敢怒不敢言的假笑敷衍,坏心眼好皮相的谨王殿下很是尽兴地喝干了杯中的香槟,“时间也差不多了,叫造型师进来吧,唉,古华服看着飘逸典雅,穿起来真心麻烦,好在我是短发,脑袋上可以省些功夫,戴个发冠也就行了。”

      姚秘书当然应声答是,快步走到包厢的门边,正准备喊人进来,左腕的通讯手环却嗡嗡作响,点开虚拟屏,是“青隼”传来的讯息。

      ——四十五分钟前,小公子密会炎华萧氏,内容不明,但结果上达成了一致。

      “既然是‘青隼’报得信,说明这场密会里并没有亲近我方的萧家人,也就是说,他们要讨论的内容,于我无益”,瞟了眼秘书急急转送过来的消息,许夙眉间一凝,但随即又舒展开来,“呵呵,这个萧卓卓,总是喜欢在关键的时刻出人意料呢。”

      那你还有心情呵呵啊,姚秘书在自家殿下面前,素来是心嫌体正直。

      “既能和炎华萧达成一致、又对我没什么好处的事其实很少,加上萧卓卓此行的最终目的,密会的内容也就大概明白了,联姻的事,小表弟改变了主意,弃我而去,另有人选啦。”

      如果按照机要秘书的究极范本,自己显然应该一脸深沉地接话分析或者静候吩咐,可作为不断刷新任职记录的谨王一秘,姚秘书自有诀窍——

      “恩,我去叫造型师进来咯。”

      许夙不以为意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章华台的四面满栽着凤凰木,株株累累,历经百年,此刻黄昏将尽,夕照似血,映染出成群成片的鲜红树冠,如云蒸霞蔚一般。

      如斯的美景,却并非可遇不可求,即使余晖不再,可遍布的多彩灯光足以在入夜后,将章华台代入另外一番美轮美奂的景致之中。

      而那场整个帝国乃至星际都为之瞩目的婚礼,即将在此举行。

      小妹夫是陛下早早选定的心头好,再除开自己,可供的选择也就仅剩一个——

      二妹,端王许岫。

      叩门声响起,是造型师来了。

      “进来吧。”许夙坐到梳妆台前,将微卷的发梢挽到耳后,镜子里,湛蓝眼眸的女人唇角轻扬,似笑非笑。

      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呢?

      呵呵。

      “姚秘书,去给我接个人过来,赶紧的,迟了可就进不来啦。”

      ————————————
      ————————
      —————

      不管这厢或那厢如何如何,时间依旧一分一秒地流逝,转眼便是夕阳西下、华灯初上了。

      而万众瞩目的章华台也和期待中的同样——诚意十足的布置与装饰,诚意十足的光影声效,诚意十足的与会阵容,简直不能够更加堂皇隆重了。

      这座仿造地球时期的古中华联盟的建筑,迄今亦有近七百年的历史,历经两代王朝,举行过许多盛事,而今,这里又一次云集了众多的权贵名流,他们按照事先划分好的区域分列两旁,近卫军的标兵十步一岗地站在,内禁卫的便衣则分散在宾客之间,还有五家获得皇室批准的影视平台正在各自指定的位置进行现场直播。

      格里菲斯无视了一旁的驻炎华大使的眼色,从侍者端着的托盘里又拿起一杯BLACK RUSSIAN,轻轻抿了一口,他此刻身穿新诺亚白底金领的将官礼服,姿态挺拔地站在那里,面容俊朗而又气质落拓,着实惹得周遭的少女心们好一番萌动。

      “少将阁下,场合不同,还请您不要过于随意,这是炎华的庆典,而您代表的可是新诺亚的军人形象。”自感被拂了面子的大使硬邦邦地扔下这么一句,转身走开了。

      “幸亏是和平年代啊,不然照咱们大使这样古板不讨喜的脾气,加剧个摩擦升级个矛盾什么的,简直不能更容易啦”,金发碧眼的少将阁下不以为意地喝了口酒,偏过头和身后的副官低声调侃着,“呐,这边调酒师的水平出乎意料地高,别浪费了,你也赶紧喝一杯。”

      也许是再三被大使馆的人耳提面命要维护“军人形象”吧,一向有些欢脱的副官居然没有接着吐槽,只是“嗯”了一声,随手拿了杯香槟,然后继续望向高台正中红毯的尽头。

      这小子,不是一直嚷嚷喝香槟好娘炮的吗?唉,八成是被大使馆的碎碎念加上鲜少见到的这种上流场面给唬住了,也好,等他以后再话唠的时候,这可是个现成的把柄。

      正想再打趣他几句,音乐却突然响起来,整个章华台在瞬间就安静下来。

      格里菲斯的目光扫过红毯对面那群乌压压的炎华贵胄,最终停在了高台之上。

      惠帝缓步走了出来,盛装翩跹,高髻凤冠,素来淡漠的神情此时格外温和,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喜悦,所有人的目光随着她的,一同投向了长长铺开的红毯的那一头。

      乐章进入到华彩的部分,聚光灯亮起,欢呼声由远及近,愈演愈烈。

      世纪末的盛大婚礼,终于开场了。

      作为炎华皇室直系第五代的首对夫妻,许晏和裴止戈并肩出现在红毯的尽头,弱质纤纤搭配刚劲清冽,以一种略略迟缓的优雅步调,朝着高台上的惠帝走去。

      最初听闻在“天枢—麦哲伦争端战”中崭露头角的裴止戈被招为皇三女衡王的夫婿,格里菲斯还暗地里可惜和庆幸了一把——

      虽说是惠帝的爱女,但衡王生来体质虚弱,作她的丈夫,自然要时时照料刻刻关怀,从边境先锋调回中枢固守,也算意料中的大材小用,确实有些可惜;而离开与他配合默契到荣获了“冰与火之壁”美誉的端王、以及日渐彪悍的苍龙舰队,对自己这方来说,也算是庆幸了。

      毕竟,新诺亚和炎华当初签署的,可只是《停战协议书》。

      隐患最好遏止于萌芽之中,而实惠则应该适时地展现,本着这样的精神,加之彼此又实在太过势均力敌,才斡旋出这两百年的和平岁月,而双方也都明白,在核心价值观上的截然不同、或者说是完全相斥,将一如高举的利刃,任何松懈和紧绷,都可能导致迎头劈下的后果。

      不过嘛,迄今为止,一切安好,格里菲斯轻轻一笑,喝干了杯中的酒,没想到大使馆的碎碎念魔力居然如此强大,不仅把傻白甜副官弄得紧张兮兮,连带着自己也跟着意味深长起来了,瞧瞧,稍微走走神,衡王夫妇已经站定在惠帝的面前。

      “二妹,还有纪叔叔,看好了啊,三妹穿的古华服据说是参考了祖母庄敬皇后的婚服,红衣绛裙,以金如意纹镶边,端贵又大气,而她头上的那顶凤凰垂珠冠更是祖母当年婚礼时戴过的珍品呢~~和裴妹夫的那身高祖名品一样,都是特地从皇室藏馆里拿出来的。”

      红毯的另一边,许夙站在许岫和延息君纪良圃这对父女之间,一手挽一个,说得正热闹,按照重大典礼中皇室与贵族须着古华服的风俗传统,三人均是广袖博带的飘逸风格,像这样亲密地紧靠在一起,反倒有那么点不合时宜。

      多年来专注淡出的纪良圃自然察觉得到这份违和,自家女儿的尴尬无奈也尽收眼底,可他还是任她挽着,并对那通其实谁也没太感兴趣的古华服解说,报以温和的微笑。

      得到肯定的谨王殿下自然是顺杆而上,愈加详尽地点评起新人的配饰及其寓意来,她的余光里,那抹蔚蓝色西装的身影其实也就几米之隔,却迟迟无法上前。

      而端王许岫则从最初的意外与不解中适应过来,摆出在舰队思想文明建设研讨会时的专用状态——半走流程半走神。

      此时,灯光忽然变换,继而聚焦在高台的两侧。

      只见司仪官分立左右,配合着古典的音乐,朗声道:“拜!”

      新郎与新娘便遵循古制,向惠帝行叩拜大礼。

      许婵娟望着女儿,心绪澎湃几乎不能自抑,如果他还在,又该是怎样的光景呢?依东方的性子,大概并不会太赞同这门婚事吧,然而,今时今刻,在她的身侧,空无一人。

      “再拜!”

      整整七年了,生命中巨大的缺憾终于在此刻有了些许弥合的感觉,造化弄人,有些人和事已然无可追回,而另一些人和事,则刚刚开始。

      “三拜!”

      她曾经也站在小女儿的那个位置,穿戴着同样的华丽又繁复的礼服与珠冠向父母行礼,只是,心中除了迫于形势的无奈与愤懑,一丝喜悦也无,而其时与她并肩的男子,亦是同样心境。

      政治联姻,素来如此。

      “·····互相照顾,互相陪伴,遇到事情的时候先为对方想想,只有这样的夫妻,才能过得和睦长久”,惠帝轻轻地说道,牵过女儿女婿的手,交叠在一起,“晏晏,止戈,要做一对和睦长久的夫妻哦。”

      裴止戈郑重地点点头,许晏则是歪了一下脑袋,笑吟吟地说答了声“好”。

      “哎呀呀,也不知道陛下跟他俩说了些什么,不过感觉好温馨的样子”,台下,许夙犹自感慨着,她总算松开了挽着许岫和纪良圃的手,但人还站在这对父女旁边,“即使不急着要结婚,但将来如果在我的婚礼上也会有这样一幕,那还真是有点小期待呢,你说是不是啊,二妹?”

      “当然。”大概隔了那么一两秒钟,许岫转过脸来,淡淡地笑道。

      哎呀哎呀,几年不见,二妹养气的功夫着实好了许多呢,想来也是,初恋这件小事儿本来就离多合少,随着时间过去,终归得释怀,更何况——许夙的余光里,那个天蓝西装的身影虽然一直没有上前,但也颇为固执地站在原地。

      这时音乐再次响起,司仪官颂唱起祝福的赞词,衡王夫妇后退一步,朝着惠帝深深鞠躬,而后,转身步下了高台。

      另一边,姚秘书倒是恰逢其时地领着个人走了过来。

      和已经有点儿不太想搭理自己的端王父女又闲扯了两句,谨王潦草地结束了话题,伸手向后一勾,便挽住了一个修竹般卓拔的男子,“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现在才到,已经快尾声了,精彩的都错过啦。”

      ——更何况,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

      “承蒙殿下盛情又紧急的邀请,总算在叩拜礼开始前赶到了,不过那时并不好贸然过来,毕竟,在下区区一名演艺界人士,在这种场合,知道分寸可是很必要的。”迷人的男中音、迷死人的紫罗兰眼睛以及迷死人得不要不要的俊美面容,除了超级巨星白澧兰,还会有谁。

      许夙呵呵着,冲二妹那边打了个“回见”的眼色,在周遭一片猎奇与艳羡的目光中,挽着白澧兰朝外走去,只是,才走了几步,她便停下来,湛蓝色的双眸一转,“哎呀,这不是萧家表弟吗?才看到你在这儿,怎么不过来打个招呼,别是跟我生分了吧~~”

      萧卓卓顿了顿,但随即就正视着她的双眼扬起了嘴角,“谨王殿下说笑了,我们两边可是有着自庄敬皇后起就源远流长的亲近血缘呢,早就想过来的,只是这样的场合,总得懂点分寸,不是吗?”这个有着相似的湛蓝眼眸的英俊少年,甚至还瞟了一眼白澧兰。

      虽说本就是个意外插曲,但居然能出乎意料至此,也是人材,许夙挑挑眉,向萧卓卓随意地摆摆手,算是致意与道别,若从祖母庄敬皇后那里论亲疏,她们姐妹三个,还真都差不多,只不过,这转变的口风,已然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道不同不相为谋,兼之如此坦荡的快速反应,对胃口,又挺棘手,“呐,你说,是越乱就越有趣,还是越有趣就越乱呢?”谨王轻拽了一下白澧兰的胳膊,凑近他的耳边低笑着问道。

      在娱乐圈红得快要爆炸的大影星在周遭充斥了权贵的眼光中目不斜视地迈着优美的步调,闻言,他稍稍侧过头,在一个只有许夙才能看清的角度里翻过去一个白眼:“我可说不好,但是套用圈内的规则,乱而有趣显然要更有噱头。”

      “哈哈,的确如此呢~~”

      在许夙逐渐远去的笑声里,一身天蓝色西装的萧卓卓终于走到了端王父女的跟前,即使有裴止戈和白澧兰这样颜值爆表的珠玉在前,这个还差半个月才满二十周岁的少年依然令人眼前一亮。

      “哔——砰!”

      一声低抑而突兀的闷响,在磅礴激荡的背景音乐之下,简直微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刚刚步下高台的衡王许晏突然左肩一歪,整个人登时向后倒去。

      裴止戈几乎是与此同时就扑了过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以背为垫地躺倒在地。

      “哔——砰!”又是一声划空而过,在陡然静音的环境里,倒显得格外响亮。

      珠冠摔落,晶莹的玉石四下碎落开来,裴止戈怀抱着新娘往右边一个翻滚,就听到几乎是贴着耳边过去的第二声闷响,以及,揽在许晏肩头的左手心里愈发温热的湿意。

      他的左手上,满是鲜血。

      “刺、刺客!有刺客!!!”

      司仪官的惊呼随着领口的无线麦克风回荡在章华台上,并且话音未落,就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数位灰衣的精悍男女,是内禁卫!他们沉默而迅速的分散开来,大部分环绕在惠帝和衡王夫妇的身边,另有三个却直冲进台下的人群里。

      经过一阵异常短暂的骚动,他们揪出了一个人。

      那是个身穿深蓝色军装的年轻男子,他此时被按倒在地,满脸涨红双眼紧闭,右手一直紧紧攥住,但内禁卫们显然内行,也不知道是什么手法,一拧一按,攥紧了的拳头竟就无力地松开了——

      一把微缩枪,就在他的掌心里。

      几步开外的地方,同样一身深蓝军服的新诺亚共和国少将格里菲斯则心下一片冰凉,那个显然已被确认为刺客的年轻男子,正是自己的副官!!!

      “陛下御令,自此刻起,白玉京星戒严,帝国进入一级警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花火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