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决战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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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德川理的错觉，接待过晴明，并约好盂兰盆节再会之后，本阵里的氛围忽然变得有点微妙。
擦着头发从走廊上经过的时候，坐在廊前赏花的三日月通常会邀请她一同喝茶，但是这次并没有理她。致力于给他人带来惊吓的鹤丸也没有出现，不知道去了哪里。甚至连一直很少受外界变化影响的膝丸都不太对劲，抚着肩头看着庭园走神，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
扇子打得有那么痛吗？
要不然等下为他做个手入吧……
这么担心着，德川理把视线移向旁边。
幸好还有髭切看上去与平常一样，很随意地开口和弟弟聊天。
「我想，最好还是离物吉远一点吧。」
「物吉……」
听到兄长的声音，膝丸立刻回神，好奇地开口询问：「兄长是发现什么了吗？」
是啊。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要离物吉远一点。
基于这样的疑问，德川理放慢脚步，凝神听这对兄弟说话。
「如果有了奇怪的嗜好，或许名字也会跟着变奇怪。那样叫起来会让人有点困扰吧。」
物吉有什么奇怪嗜好？
不仅膝丸听得一愣，德川理也愣在当场，仔细回忆一直信任有加的小天使到底有什么奇怪嗜好让髭切特意提及。
不过，相比素来思维敏捷，这时候却全无头绪的策士，到底还是在这一点上遭受了无数次打击的弟弟膝丸率先反应过来，打消了主人对爱刀刀品的怀疑：「兄长，你说的难道是龟甲吗？」
「嗯？他也改名字了啊。」
「不，他没有改过名字。物吉是物吉，龟甲是龟甲，那是两把刀，只是都由贞宗打造。」
这就是人和刀的区别。
如果让德川理来想物吉和龟甲的相同点，第一反应肯定是头发颜色一样，而刀的反应却是打造这两把刀的刀工相同。
「那大概就是龟甲吧。」
「而且兄长为什么能记住物吉的名字啊……」
「其实都是记得的吧。」
德川理插了句话，引得兄弟俩一同转头看她。
「一般说记忆不好，是忘记了曾经发生过的事，也有虽然记得，但因为时间感薄弱，所以将不同时代的事情混淆起来的情况。」
德川理还在东京念书的时候有几个京都同学，去他们家做客，与老一辈京都人交谈的时候，德川理发现他们虽然生活在历史悠久的古都，历史感反倒匮乏得令人吃惊。有一次聊到最近有哪些大事的时候，甚至听到了池田屋事变这样的答案。
德川理一开始以为他们是在开玩笑或者说新选组的纪念活动，后来她发现他们是真的觉得那是很近的时候发生的事，对时间的流逝严重缺乏感知。
这也难怪。毕竟京都是一个那么古老的城市，各种古迹被刻意地保留下来，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历史的足音与回响，仿佛与那些史册上与传说中的人物比邻而居。
刀剑的时间感大概比人类更差。
本丸里有上千年历史的刀，无论是莺丸也好，三日月也好，常常给德川理一种想法飘忽，思维跳跃很大的感觉，但细想起来，似乎是因为他们对特定的事件有所记忆，可是对事件发生的顺序却十分模糊，谈起来不是德川理这样先后明确的线性思维，而是四处跳跃的散点思维。
「髭切、鬼切、狮子之子、友切。膝丸、蜘蛛切、吼丸、薄绿。或许都是记得的，但是分不清哪一个是过去用的，哪一个是现在用的。」
说到一半，她忽然笑了出来：「嗯，还有杂草切和马屋丸、马饲丸。」
本来听着十分感动的膝丸瞬间被这句话破坏了情绪：「最后一句就省略吧！」又转头向髭切确认：「真……真的是这样吗，兄长！」
没良心的兄长露出了招牌笑容：「哈哈哈，主人真是善解人意。」
不，她只是随口说说，其实觉得真相就是你在玩他。
然而看了看一旁膝丸的表情，德川理把真实想法咽回肚子，又随口提起另一件事：「对了，既然能遇见晴明，那么赖光也在这里吧？我记得他们是同时代人，茨木事件里还有过接触。」
这句话让招待过晴明以后，本阵里唯一对她态度如常的髭切也神情微妙起来。
「是吗？」
答话爱理不理，含糊暧昧，分明是不想往下谈的意思。
德川理通常不会主动和刀剑们提起原主，只有和她很熟了或是心思单纯的刀剑跟她提到原主，她才会顺势接话。
然而眼下的情况是很有可能会与赖光接触，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大方一点，表明自己的态度，杜绝不必要的误会，省的真碰面的时候发生意外，措手不及。
「难道赖光是很难相处的人吗？不管怎样，说出来让我有点准备吧。」
「如果是你的话。」
平时话也不算少，偏偏这个时候惜字如金起来是想怎样……
德川理耐心等了半天，终于听到这位仿佛经过了漫长思考的付丧神继续开口：「我想需要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嗯嗯？」
「如果主人和赖光成为恋人，那不是很麻烦吗？」
「……」
在德川理和膝丸都惊悚起来的眼神里，总是一脸悠闲的付丧神难得认真地分析起来，看上去忧心忡忡：「作为源氏的宝剑，万一主人和赖光吵架，我们都不知道该摆什么态度了。」
「啪——」
「我看你就是太闲了！」
决战前用扇子把两个主战力一起送进手入室，德川理余怒未消地回到寝殿，站在云外镜前平息了一下情绪，唤醒镜妖和本丸联络。
「早上好。」
正准备告知近侍战事进展，想起本阵里的异常，德川理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避开灰姑娘失落水晶鞋般的故事情节，只说了之后与晴明约定盂兰盆节分头行动，逐个击破的作战计划。
结果和德川理的坏预感一样，虽然以及隐藏了一些事实，镜子另一头的近侍还是流露出了非常不高兴的神色。
「您竟然邀请陌生男人到居所过夜。」
明明是很正常的邀约，被他这么一强调怎么完全变味了。
德川理蹙起眉毛：「晴明不算陌生男人吧？」
眼看近侍的脸色因为这一句话变得更差，德川理立刻补救：「我的意思是，没必要强调是男人，晴明就是晴明。」
虽然还是不明白他在计较什么，但感觉这么说就对了。
（几里外的未来的大阴阳师忽然打了个寒颤。）
果然近侍的脸色由阴转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之后，叹了口气：「因为仆从不在身边，所以被人趁虚而入的故事您也读到过吧。世人虽然同情那位女子没做好防范，却也不认为男子的举止有何失当之处，平安京的风气便是如此，请您务必放在心上。」
他说的故事在平安朝的很多故事集中都有收录。
大致情节是某贵族男子夜晚出游，路过某户人家时，听到美妙的琴声，遂向院内窥视，发现是位美丽的小姐孤身在花前弹琴。此后便闯入院内，胁迫女子顺从。当时人对此的评价只怪女方不够谨慎，却不认为男子有什么错误。
「况且主殿的衣着也太欠妥了。平安朝的贵族女性惯着十二单您是知道的，可您的衣着只是十二单里最贴身的两单，对平安京人来说和只着寝卷有何区别。」
见德川理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他顿了顿，决定用比喻来强调问题的严重性：「假如您深更半夜，只穿睡衣来房间找我，让我去您那里过夜，您说我是什么想法？」
「哦？你什么想法？」
德川理微微挑起眉，露出有些危险的神色，人也离镜子更近了一点，用扇子戳上镜面里映出的付丧神的胸口。
一身华美军服的付丧神在她的逼近下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清正俊美的脸瞬间红了透底，眼神也躲闪起来：「咳……」
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同时也略微掩饰住自己红透的脸。
「一期真下流。」
风水轮流转，总算找到机会把这句在江户时代得到的莫须有指控回敬给付丧神，德川理内心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那是主人太犯规了！」
近侍红着脸吐出的辩解没有丝毫说服力，德川理心满意足地将扇子放回腰带，交代了一下正事：「我和晴明的看法一致，异界妖怪们的背后一定有暗中指挥的主谋，不过那是兵法所要头疼的问题，我的工作依然在于明晚盂兰盆节的妖怪退治。」
停了停，她露出锐利的眼神：「希望一切顺利。」
镜子的另一面传来近侍的祝福：
「是，祝您武运昌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决战之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