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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Chapter 59 阴谋 ...

  •   ◆

      葛力姆乔从没想过这一天会到来。

      「──绯音!!」他大喊她的名字冲上去,在她倒地之前接住她。

      不,应该说自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似乎总是有意识、无意识的在避免这一天来临,避免任何不好的事发生在她身上,导致她变成一个破碎的灵魂;然而此时此刻,葛力姆乔手中的绯音脸色苍白,四肢无力,胸腹上千疮百孔。

      曾经那样光彩夺目的生命,仿佛正随着落下的血珠一点一滴流逝。

      『还有呼吸……』

      她还没死。

      手中残存的温度虽使葛力姆乔松一口气,不断涌出的鲜血却如业火般灼烧着他的皮肤。

      「啊哈哈哈哈!」鲁比刺耳的笑声再次从空中传来。

      葛力姆乔仰首望去,看见归刃后的鲁比──整体外观没什么变化,但发夹面具变成了简易头盔,身穿背心般的护甲,后背上一块罗盘状的硬壳中更是伸出八条粗长的触手。其中一条顶端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尖刺,还滴着绯音的血,正得意的在夜空中摇晃着。

      「这就是你目中无人的后果!」仿佛担心下面的人听不见,鲁比高声笑道:「再瞧不起人啊?再自以为是啊?到头来还不是你的散漫无能害了她!哈哈!」

      那字字句句尽是抨击与嘲讽,就像他用来伤害绯音的凶器一样尖锐。

      「请问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啊,前6号先生?要不要跟我们分享一下?」

      「鲁比……你这混帐……」葛力姆乔血压沸腾,龇牙咧嘴的瞪着鲁比低吼:「你他妈立刻给我滚下来!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

      「虽然我也很想啦,但你还有那个时间吗?」摊手打断葛力姆乔的话,鲁比一脸事不关己的歪头。而后语调一变,弯腰指着葛力姆乔手中的人儿勾起嘴角:「那玩意儿再不想想办法……可就真的要死了喔?」

      葛力姆乔惊觉一震。

      对,他没有时间继续在这里和鲁比废话了。绯音虽还有一口气,却已似风中残烛,脆弱得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该死……!』

      独臂完全不影响葛力姆乔迅速而小心的将绯音揽入怀中。不顾一身白净的衣服全被染红,他让她躺靠在自己的胸膛,并一把托着她的身体──有如在拥护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轻柔又坚固。

      这让他回想起他们两人掉下大虚之森那次。绯音奋力扛着体型体重几乎成倍的他,身上染着他的血,对于救他没有一丝犹豫或放弃的念头。

      而现在立场对调,他正为了她做着同样的事。唯一的差别,就是搬运她不费吹灰之力。

      「你给我记住了,鲁比……」站起身,葛力姆乔背对着空中的人说:「这笔帐我一定会找你算──到时候我绝对会让你付出相同的代价!」

      说完,他双脚一蹬,消失在了细尘飞扬的沙漠中,只留下一片被吸干的暗红血迹。

      「呵呵……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以及鲁比发狂似的捧腹高笑。

      「还说没用,这不是效果拔群吗?瞧瞧刺穿那丫头时葛力姆乔的表情!」他的嘴角几乎上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兴奋到全身颤抖:「活该!全都是葛力姆乔和那个丫头自找的!总算让他们尝到苦头、得到报应了!呵呵!啊哈哈──!」

      ……
      ………

      强者生,弱者亡。

      一路走来,葛力姆乔对此深信不疑。在这虚圈,生命的来去往往在刹那间决定,频繁而无常。对总是游走在生死边缘的葛力姆乔来说更是如此,自己以外的命,是生是死,是否曾经存在过,都不是他曾关心过的事。

      「喂!胆小鬼!」与踹开医疗室的门同时,葛力姆乔朝室内大喊。

      菲丽丝吓得几乎是尖叫回应:「葛葛葛力姆乔大人!?那、那个,绯音她还没回来──」才刚转过头,直到上一秒还在狂跳的心脏差点没停止。

      『那是什么?被葛力姆乔抱在怀里的东西……』

      破破烂烂的,渲染着鲜艳的红色。

      『那好像……是个人?』菲丽丝逐渐睁大双眼,嘴唇频频颤抖,麻痺感从手脚的指尖侵蚀而来。

      她怎么会现在才发现?

      「绯……音……?骗人……」

      菲丽丝咚一声瘫倒在地,眼泪夺眶而出,模糊了惨不忍睹的画面。恶梦一般的记忆忽然鲜明浮现,失去珀儿的悲伤、害怕与绝望一齐觉醒,摧残着她的神经,使她控制不住发抖,几乎快要不能呼吸。

      「还呆愣着做什么!起来!」

      怒斥唤回了菲丽丝恍惚的注意力。当她盯着沿路滴在地板上的血珠,才发现葛力姆乔早已快步从她身边经过,并将绯音安置在病床上。

      「葛、葛力姆乔大人……绯音……绯音她……」

      「妳是要继续在那边磨蹭,还是立刻给我滚过来救她!?」

      ──绯音还活着?

      冷静下来才发觉,虽然仅剩薄弱的气息,她确实还在这里。

      这个事实给菲丽丝打了一剂强心针,她一把抹掉眼泪,从地上跳起来,赶到血淋淋的病床前掌握状况。

      她可是医疗破面,是第六行宫唯一的医疗破面,她要是不能振作,谁来救绯音?

      「灵、灵压还在勉强支撑身体机能,但这维持不了多久……」菲丽丝逼迫自己保持镇定,伸手剥开黏在血液和白皙皮肤上的破碎衣料,看到那无数的穿孔还是不免脸色发青:「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密集的破洞大小不一,几乎可说是体无完肤,当下没有即死简直就是奇迹。

      但有点奇怪的,那些伤口内部泛着微弱的淡淡粉光,与绯音至今以来所使用的纵灵术感觉相似,又不尽相同。

      菲丽丝推测她的身体可能正在试着自我治愈,这也是为什么她还能撑到现在的原因。

      然而这并不代表自己就可以毫无作为。

      菲丽丝火速转身从玻璃柜里拿出一叠药布和为数不多的绿色药剂,将它们全部倒光在床边柜上的水盆里,再浸泡药布。同时她又取了一个大瓶子,将里面专门拿来消毒的净水大量冲刷那些伤口,直到脏污全都顺着水和血流到地板上。

      「请、请帮我把绯音的身体抬起来!」随手把空瓶一丢,菲丽丝一边将已经浸泡成萤绿色的药布拿出来,一边对葛力姆乔喊话。

      葛力姆乔才刚挪动绯音的身体,新的血液又开始顺着伤口涌出。菲丽丝甩出药布,将绯音的身体缠绕一圈、再一圈,动作快而细腻,与时间赛跑。

      『虽然止血最好就是将伤口缝合,但光凭我一个人,这么多洞根本来不及……况且表面的皮肤也已经破损到难以直接修补了……!』

      所以现在仅剩的办法,就是用她拿来浸泡药布的药剂──只有医疗破面才知道配方,却因材料稀少而难以量产的「魂固剂」来让破碎灵子强制复原。一般除非是有破面断手断脚,或是因重伤造成灵体被大面积破坏,否则以破面的回复能力几乎不会用到。

      待宽厚的药布将绯音胸腹上所有伤口都包覆起来,菲丽丝退后一步,将双手摊在药布上方,开始注入自己的灵压使药效发挥。

      温柔的荧光自药布中散发,灵子之力在此聚集。配合绯音的自愈能力,顺利的话,所有伤口应该都能一齐愈合。

      『拜托……一定要有用啊……!』

      分分秒秒都是煎熬。菲丽丝屏住呼吸,专注在治疗上。

      但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非但不见伤口愈合好转,就连原本都还闪烁着萤绿的药布,都因为被鲜血吞噬而逐渐黯淡无光。

      「不……为什么?」菲丽丝的双手颤抖,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情绪再次强烈地起伏不定。

      为什么治不好?是自己的灵力不足吗?是药量不够多吗?是绯音的回复能力不及破面,还是她的身体压根没在自愈?太多不确定因素,太多可能性让菲丽丝乱了手脚。

      「不行……不可以……快止住!」眼见绯音原本就无血色的脸蛋因失血过多变得更加惨白,眼泪又哗啦啦地落下,菲丽丝咬牙注入更多灵力,悲痛喊着:「绯音……绯音!妳不能死!已经够了……不能……连妳都……!」

      「绯音小姐要死了吗……?」

      门口忽然传来年幼的声音──阿德密小心翼翼的探一颗头在门边,不知从何时就在那里了。

      天真的脸上只剩呆然与困惑,阿德密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病床上的人,却又因胆怯着什么而不敢再多靠近一步。

      「姐姐大人……绯音小姐也要像珀儿小姐那样,再也回不来了吗……?」

      菲丽丝哽咽难言的看着弟弟,在双手即将脱力下垂的瞬间,忽地眼前一晃;感觉脖子被什么人一把掐住时,整个人已经被葛力姆乔狠狠甩在床边的梁柱上。

      「妳他妈到底在干什么!?」

      葛力姆乔扯嗓质问,伴随着凝重的压迫感,抬起狰狞面目吼道:「既然是医疗破面,就快给我把她治好!不准再让我看到她流任何一滴血!!」

      那狂怒的双眼就像利刃一般刺穿菲丽丝,指甲几乎都要掐进她的咽喉里。然而面对生死威胁,菲丽丝的内心竟无惊恐,只有莫大的悲伤。

      「我也想救她!我也想啊……!」她哭喊回去:「我也不想再看到绯音流血了!但是、但是我……呜……我没办法……就凭我……」

      就在那时,她发现映入眼帘的葛力姆乔是多么焦急无奈。她极少看到这个人透露出如此明显的不知所措,平时那样高傲又猖狂、根本不把他们这些低等破面当在眼里的人,此时竟然会正视她这个小破面,想从中寻找一丝希望。

      『葛力姆乔才是最担心绯音的人啊……而我……』

      菲丽丝举起两手,遮盖自己不断流泪的双眼。

      「对不起……救不了她,对不起……呜呜……!」

      啊啊,为什么救不了,为什么自己如此无能为力。经历过珀儿的遗憾,现在就连唯一将自己称作「朋友」的人都救不了,她作为医疗破面的存在意义究竟为何。

      她何尝不想;为什么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珀儿呢?如果是她,是否就能创造奇迹了?

      盯着嘤嘤哭泣的菲丽丝,葛力姆乔双眉一蹙,呆然松开了手。

      『她要……死了?』

      对生死,他曾经从不关心──直到今天他即将面对月宫绯音的死。

      看到绯音被鲁比带刺的触手刺穿时,葛力姆乔忘记眨眼,忘记呼吸,甚至忘了心脏还有没有在跳动。仿佛血液全都凝结了,喉咙堵塞了,大脑停转了……就连面对强大的迫胁或死亡时,他都不曾出现过这种生理反应。

      他回头走到了那张染红的病床前,笨女人依旧像个人偶似的动也不动。

      如果月宫绯音死了,他就再也不用听到那吵耳的声音,面对那千变万化的愚蠢表情,忍受她不自量力的挑战自己,尝试与自己平起平坐。

      思绪里不再有她的扰乱,生活中不再有她的介入,被绑架的情绪将获得释放。

      然而一想到同时;他也无法再听到她呼唤他的名字,看不到那像傻子一般的天真笑脸,倒映不进她如圆月般明亮的琥珀色双眼里,感受不到她掌心的柔软和温暖……月宫绯音这个人将彻底从他的思绪或生活里消失,连同他曾经为她存在过的情绪一并带走。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他的背,头皮不住发麻。

      背脊发凉、汗毛倒竖,脑袋的晕眩和胸口的作呕感,四肢僵硬到甚至不听使唤……再一次,清楚而强烈的生理反应侵蚀着他。

      他终于明白──原来这就是「恐惧」的感觉。

      第一次对可能会失去什么而感到焦虑不安。

      面对月宫绯音的死,葛力姆乔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为什么会转变态度,反对绯音训练,他突然在这一刻想通;无论身在何处,出发点为何,也无关自我意识……只要变得越强,就越无法与争斗脱离关系。只要卷入争斗,就是与死亡的并行。

      而不管他再怎么否认、糊弄自己,其实他心里早已明白;他不能失去她。

      ──原来他害怕失去月宫绯音这个人。

      「喂……我说过的吧?」葛力姆乔直直盯着绯音的脸,皱眉压低了身姿:「──『妳要是敢擅自去死的话,我就杀了妳』。」

      撑在床上的掌心再次感受到温血浸湿,他内心的焦虑逐渐转化成了悲愤。

      「没有我的允许,妳休想就这样擅自死去……妳的命是我的!」缓慢将那只手转移到绯音的咽喉上方,葛力姆乔怒瞪着她喊话:「与其让你被鲁比用这种方式杀死,还不如我现在就直接让妳死个痛快……!」

      扭曲的指关节因用力而抽蓄颤抖,嘎吱作响,却依旧碰不上她半寸肌肤。无论嘴上说的有多霸道无理,他居然连触碰她都做不到了。

      要是他下一次触碰她时,只能碰到一片冰冷的话──

      「──该死!!」

      葛力姆乔手紧握拳,嗙的一声巨响,将床边墙壁打裂。什么时候,他竟然变成如此软弱的人?

      『不,我绝不接受。』葛力姆乔咬紧牙,『一定还有办法,非得有办法救她不可……!』

      「呐……绯音小姐治不好了吗?」阿德密终于缓慢的踏进来,泪眼汪汪的抖着声音问:「以后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绯音小姐了?」

      望着沉默不语的葛力姆乔,再看看跌坐在地上频频抽泣的菲丽丝,阿德密再也受不了凝重悲伤的氛围,终于也放声大哭起来:「不要!在下不要绯音小姐死掉啦!我们不能拜托蓝染大人帮忙吗?蓝染大人不是什么都做得到吗?」

      孩子一般的哭喊引起了葛力姆乔的注意。

      蓝染。如果是他,或许真的有方法拯救绯音,但葛力姆乔不认为那个人会因为一句拜托就帮忙,况且他也已经表明自己不在乎纵灵者的生死了。

      「或是……或者……」阿德密不停搓揉双眼,涕泪纵横地说:「找整个虚夜宫最厉害的医生呢?在下之前亲眼见过,第八行宫的从属馆明明被其他破面打烂了,几天后又活蹦乱跳的,一定是因为有超厉害的医生治好的吧……?」

      ──第八十刃,萨尔阿波罗·格兰兹。

      全虚夜宫最疯狂,却也是最聪明、擅长科学技术的破面。

      一道霹雷般的闪光打进葛力姆乔脑中,使他看到了希望的丝线。葛力姆乔几乎没有犹豫,无论丝线的另一端会连接着什么,他的决意已不容许他犹豫。

      他绝不会放过任何拯救月宫绯音的可能性,就算那是条风险极高的险路。

      「什么?不……!」见葛力姆乔一个箭步就将绯音连带药布和被子一并抱起,菲丽丝察觉他的用意,惊慌想伸手阻止:「就算是为了救绯音,但要把她交给那个狂人……那我……宁愿绯音她……!」

      下一句话将会是多么的恐怖。

      终究没能说出口,菲丽丝又落下大颗眼泪。葛力姆乔瞥了她一眼,便抱着绯音飞奔出去,以响转抛下了只能互相依偎的姐弟俩。

      「姐姐大人……葛力姆乔大人要去哪里?绯音小姐会有救吗……?」

      「葛力姆乔大人绝对不会让绯音死的……」垂头回答阿德密,菲丽丝双手合十,紧紧相扣。「我只希望绯音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只要她能再次回到这里,对我们展露笑容,我就什么也不求了……」

      ──神啊。

      请不要再把重要的人从她身边夺走了。

      她受够了。早在那遥远的、被遗忘的生前记忆之前,就已经受够了──

      ……
      ………

      这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自从踏进第八行宫,奇怪的声音、奇怪的味道,以及那一群群长相全都没什么区别的奇怪生命体无处不在。他们既不像虚,也不像破面,只是一个个竖立在旁,猛盯着你瞧──那些全都是萨尔阿波罗的从属官。

      十几……或许是数十,不,甚至是更多,没有人知道阴暗黑影中到底隐藏了多少静静呼吸的不明生命,也不知道众多个他们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几乎已经来到了第八行宫的中心部却迟迟不见主人身影,葛力姆乔对空大喊:

      「萨尔阿波罗!快给我滚出来!」

      谁知立刻就传来了对方的声音,从不知道安装在哪的广播器里:「擅自闯进别人的行宫还在那边大声嚷嚷,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没礼貌?」

      「少废话!再不快现身,别怪我拆了这里!」葛力姆乔环视四周,语气急促。

      「唉……野蛮人果然不管到哪都是野蛮人。」声音无奈的叹口气,「就那样继续往前走,看到叉路左转走到底吧。」

      说完,广播器发出咔嚓一声关掉的声音。

      顿时周围掀起许多鬼鬼祟祟的骚动,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令人噁心。葛力姆乔快步照着声音指示的方向前进,很快便看到了两片雾面材质的玻璃门。还没等他伸脚踹,门自动往两边开启,将房里异样的光景呈现在他面前。

      那是一个昏暗的半圆体实验室。巨大试管、机械、精密电子版和散发着异光的各种怪瓶子,无机质而充满了压抑感,一瞬间竟会让人讶然呆住。

      站在这一切的中间,仿佛与其融为一体的男人──萨尔阿波罗回过头来,语气中明显夹杂着不耐烦。

      「是什么风将你吹来了呢,葛力姆乔?如果没有比我的研究重要,可别怪我将你请回了。」

      不管是他落在颈肩的粉色头发、邪魅的金黄色双眼、挂在鼻梁上的眼镜型面具,还是那高傲自满的态度,葛力姆乔无处不觉得厌恶,而他相信萨尔阿波罗对他一定也是一样的想法。

      如果跟乌.尔奇奥拉的不合会起冲突、互看不顺眼会互怼,那么萨尔阿波罗就是别种意义的另葛力姆乔敬而远之。不光是性格与价值观的天差地远,若没有必要,他们几乎就把对方当空气。

      「你手中那个是……」这时,萨尔阿波罗先发现了什么。

      葛力姆乔动起脚,将手里人带到对方面前。萨尔阿波罗的双眼马上亮起来。

      「这不是纵灵者吗!怎么会在这里?上次这么近看到她已经是好久以前──嗯?她好像受伤了啊?」压抑着兴奋,他拿开包覆着绯音的被单,抬起一边眉眯眼道:「哎呀……而且还伤的不轻呢,怎么回事?」

      「这就是我来此的目的。」葛力姆乔豪不拐弯抹角的说:「──我要你治好她。」

      萨尔阿波罗有些意外:「嘿~?你也有像这样求我的一天啊?」

      「别搞错了!」压低嗓子,葛力姆乔释放威胁般的灵压与魄力,用在黑暗中也一样明亮锐利的蓝眼瞪着对方说:「这不是请求,是命令……所以你要是敢拒绝,我会立刻宰了你;而要是她没能撑过,你也别想活命了。」

      横竖都是死,除非将这个几乎已经是半残状态的灵魂拯救回来。

      『天啊,这家伙到底是哪根筋不对?』萨尔阿波罗有些讶异。

      当时看到葛力姆乔从蓝染手中夺走纵灵者,还以为只是他一时兴起;谁知纵灵者居然到今天都还在他身边,而他竟为了纵灵者的「生」到如此焦虑的地步……简直莫名其妙。

      反正都与他无关,萨尔阿波罗叹口气,转身挥挥手说:「不用你说我也会治啦!毕竟让她死掉太浪费了……总之先把她放在那边的台子上吧!」

      顺着他指的方向,葛力姆乔小心翼翼地将绯音放在那冰冷又坚硬的带轮台面上。尽管这样看起来很像待宰的实验品,另葛力姆乔很不爽,但除此之外也没的地方可躺了。

      萨尔阿波罗何时去戴上了手套,来到床台边检查绯音的伤势。

      「吼?这是……」当他仔细端详那些破洞时,忽然微微一愣,然后弯腰检查得更仔细。只见他稍微有些隐藏不住好奇,却又困惑的小声喃喃自语道:「太神奇了,她体内有两个互相抵触的力量?一边想自我修复,一边却在阻止吗……?」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可真是找对人了。」

      萨尔阿波罗从一个扁平铁盒里拿出一只极细的装有红色药剂的针筒,往前端敲两下,便往绯音的手臂注射。

      「那些低等的医疗破面大概会对此束手无策吧。但是我?呵……可不一样。」

      紧接着,就像在呼应他自信爆棚的发言,绯音身上的出血竟开始慢慢止住了。不仅如此,伴随她身上泛起血管形状的光纹,伤口也逐渐缓慢的开始愈合。

      看着绯音的脸色恢复些许红润,葛力姆乔眉头微松,感觉终于能真正呼吸一口气。

      「这还只是应急处理而已,后续必须加强治疗才能痊愈,还有后遗症的检查,你必须将她交给我一天。」萨尔阿波罗平淡的解释道。

      「你说一天……?」

      「不然呢?再说你应该马上就要去现世了吧?」面对葛力姆乔的质疑,他露出神秘一笑:「我保证等你下次见到她,她又会是生龙活虎的了……这样你还需要选择吗?」

      当然,已经没有余力去在乎他口中的「保证」到底有多少可信度了。如果现在,在这虚夜宫唯一能救绯音的就只有这个人……他确实别无选择。

      瞧葛力姆乔没再说什么,萨尔阿波罗打了一个响指,顿时一只圆白矮胖、脸上挂着诡异笑脸的破面从黑暗中晃过来,抓起床台边的把手,嘎啦嘎啦的推着绯音往实验室更深入的机械丛林中而去。

      「那么……请回吧,祝你们去现世玩得愉快。」

      说完,萨尔阿波罗便随着被推走的床台一同转身离去。

      葛力姆乔紧握着拳,直到绯音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深切的体会到自己什么也干不了。面对身受重伤、命在旦夕的她,除了倍感焦虑,他什么也做不到。

      或许真如鲁比所说──他就是这么无能。

      甚至得把绯音托付到别人手中,而自己只能默默的看着她被带走。

      「……可恶。」将愤怒与不甘握在手中,葛力姆乔跨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实验室。现在的他只能等待,尽管他全身的细胞都渴望留在那个笨女人身边,迎接她再次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然而他并不知道,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萨尔阿波罗才终于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呵,就和计划好的一样──纵灵者总算落入我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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