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再孤单》菊咲

86、Chapter 55（裏）

　　离开训练用的房间，乌尔奇奥拉呼了一口气，想起纵灵者最后对他说的话──「守护的心能带给人勇气与力量」。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问乌尔奇奥拉，他会说「勇气」只不过是一种自我意识的催眠，就算麻木大脑去面对恐惧，无法解决的事依旧无法解决。而「力量」是绝对现实的东西，是掌握在手中的权利，是眼前的掠夺与破坏，也是决定生死的关键。

　　但纵灵者想表达的……他从她眼神中看到的，似乎和自己所认知的是完全不同的意义。

　　纵灵者所谓的「勇气」是与恐惧的正面对抗，是对自我与对希望的不放弃；「力量」则是一种奋不顾身的前进，是坚强的意念。那是否……都和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有关？

　　还有另一点令人困惑的，就是那个纵灵者将破面称为「伙伴」。

　　身为破面，乌尔奇奥拉自认算是很了解破面这种生物。他们遵循自己的欲望，为此不惜进行无止尽的杀戮，而这在之中，他们不需要自己以外的任何存在，群聚只为利益与支配。就连破面与破面之间都没有所谓的同伴意识了，纵灵者又为什么会产生那种错觉？

　　是她愚蠢的以为能和破面之间能建立起什么特殊关系，还是……破面身上真的存在某种可能性，而真正愚蠢的，其实是因为不能理解而去否定的自己？

　　『破面的可能性……』

　　乌尔奇奥拉陷入沉思，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也从不曾去在意过。

　　他发现自己似乎思考的比从前更多，而那些思考都是和命令、任务，甚至是蓝染无关的事。自从那个纵灵者出现，并和她有过接触之后──他拥有更多只属于「自己」的想法。

　　以乌尔奇奥拉的立场来说，这应该是不被允许的。

　　他深受蓝染信赖，至今以来替蓝染完美执行过无数命令，今后也将会如此。乌尔奇奥拉身为破面，正因为能为蓝染效力才有存在的价值，他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现在的他依旧能巩固这份立场吗？

　　想起两天前在蓝染房里两人的对话──

　　「我同意你们进行训练。」

　　当时蓝染的决定让乌尔奇奥拉十分意外。

　　哪怕自己先答应了纵灵者的要求──当然，是为了利用她寻找答案──事实上，乌尔奇奥拉也几乎肯定这件事会在蓝染面前化为乌有。到时，自己再强烈的求知欲都能为了蓝染妥协，同时重新告诫自己；别再想多余的事了。

　　对，多余的事，乌尔奇奥拉对自己的选择仍有犹豫。不管市丸银怎么说，这件事真的值得他这么做吗？就算与纵灵者接触，前方就一定会有他要的答案吗？

　　……为了「自己」的行动，难道不同等于对蓝染的背叛？

　　所以乌尔奇奥拉在等蓝染的否定。只要蓝染一句否定，他和纵灵者的约定就能当作没发生，一切都能回归正轨──他原以为蓝染会替他否定这一切。

　　再次被推回陌生轨道的乌尔奇奥拉陷入生命中第二次动摇。

　　「有什么问题吗？」大概是看眼前的人好一会都没有反应，蓝染问。

　　「……蓝染大人为何同意此事？」

　　「我还以为你能理解我的用意。」蓝染阖眼一笑。「那么你又为何会答应呢？听银说，你自身早在我之前就答应了纵灵者的要求，不是吗？」

　　乌尔奇奥拉并没有马上回答。

　　「……这和黑崎一护是……类似的情况。」最后，他用自己本来不认同的说词回应。

　　他竟然第一次对蓝染说谎了。

　　「是啊，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理由了吧。」蓝染转过身往寝室内走几步，两手在背后交握。「然而我会同意不单单只是因为如此，透过你们单独的训练，我希望你替我观察一些事。」

　　乌尔奇奥拉一手放在胸前，轻微倾身说：「是，请蓝染大人吩咐。」

　　「其一是我想看看那个纵灵者的力量成长到何种程度了，毕竟纵灵术自由度高，运用千变万化，或许她某些能力对我们真的有利用价值。其二是……她存在的理由。」

　　存在的理由。蓝染第一次召见纵灵者那天，他对她唯一感兴趣的就只有这件事，原来到现在也依旧如此。

　　「纵灵者是非常谨慎且保守的族群，从不向外人多说有关他们自己的事，总之，他们有很多秘密。」蓝染缓慢说道：「我在想……那个纵灵者女孩的存在，可能和纵灵者某种不为人知的技术有关。」

　　「不为人知的技术……吗？」

　　「是啊。」说到这里，蓝染转过头，笑容中透露出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强欲。「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延续了本该灭族的纵灵者的灵魂……我很有兴趣知道。」

　　要是有十刃以外的破面……不，就算是十刃，面对此时的蓝染也不敢出任何一点声音。

　　「当然，我知道寻找答案并不是那么容易，所以你不用刻意调查，只要在训练途中观察有没有什么令人在意的部分就好。」很快，蓝染又变回往常的模样。

　　「……我知道了。」

　　再一次低头，乌尔奇奥拉正准备转身离开，背后再次传来蓝染的声音。

　　「乌尔奇奥拉。」

　　那是不同于冰冷、一种平稳又淡然的语气，却释放着能让空气整个僵硬住的威压。透过那声音，乌尔奇奥拉甚至能想像蓝染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只他轻声说道：「我一直都很看好、也很信任你的衷心……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那指的是至今以来的自己，还是从今以后的自己？是针对这次的现世任务，还是他刚才给他的观察任务，或者……根本就是和命令没关系的部分？

　　一瞬间，仿佛所有想向蓝染隐瞒的东西都被看透了，乌尔奇奥拉愣在原地。

　　「……如你所愿。」

　　那是他唯一能回应蓝染的话，也是他唯一能代表的忠诚。蓝染的命令与期待是绝对，这对乌尔奇奥拉来说从来不会变，只是现在，那似乎已不是全部。

　　他脑中响起了警讯，这种倾向是危险而荒谬的。

　　因为那等于是在否定从前自己，更是在否定蓝染对自己的期望。所以乌尔奇奥拉很清楚，不管他最后得到结论是什么，都必须尽快结束这一切。无论他从纵灵者身上感受到了什么，都不能再继续受到影响。

　　否则他有预感，脚下至今以来走过的道路将会崩塌，而自己可能会深深坠落到一个迷失又未知的空间失去反向──

　　「乌～尔奇奥拉！」

　　声音将他从回忆与思考中拉回，乌尔奇奥拉往旁边一瞥，发现鲁比正一脸笑咪咪的看着自己。怪不得那奇怪又甜腻的声音听起来这么耳熟。

　　「你来这里做什么。」收回视线，乌尔奇奥拉继续往前走。

　　「哎，等等啊！」鲁比赶紧一扭一跳跟上来，甩着那过长到令人郁闷的宽袖说：「我当然也不会无聊没事跑到这种地方来呀～只不过刚好有些事想要问问你罢了！」

　　乌尔奇奥拉没有回应，对方是那个鲁比，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纵灵者最近在找你特训吗？」

　　谁知对方竟然投出这种问题，使乌尔奇奥拉微微一睁眼，停下脚步看着他，带有些怀疑的问：「……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谁知这反映让鲁比很是得意，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哎呀，莫非我猜中了？原来你们真的有在特训啊～」鲁比咯咯笑着。「其实是我昨天看到那丫头破破烂烂的从外面回来，想说她去哪里做什么了，结果今天又看到她偷偷摸摸地离开就好奇跟在后面看看……没想到居然是跑去找乌尔奇奥拉了呢！」

　　乌尔奇奥拉在心里啧了一声。虽然这不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但被鲁比知道感觉就是很麻烦，更别说他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仿佛在看好戏一样。

　　「呐，为什么你会陪她做这种事？心血来潮？还是因为有蓝染大人的命令？」

　　「……」

　　「哎唷，别瞪人嘛。好吧，那些不重要，其实我只想确认一件事而已。」耸耸肩，鲁比突然收起随便的态度，换上一张阴险狡猾的笑容说：「这件事……葛力姆乔知不知道？」

　　为什么会扯到葛力姆乔？乌尔奇奥拉不懂，他只知道鲁比的笑容中似乎暗藏着什么计划。

　　想起纵灵者在和自己达成协议时曾经说过──这件事不能被葛力姆乔知道。当时乌尔奇奥拉并没有多想，毕竟他对原因没兴趣，葛力姆乔知不知道也都和他无关，自然也没在意过这对纵灵者代表了什么意义。

　　不过，既然自己不会主动告诉葛力姆乔，而纵灵者又说过要保密的话，葛力姆乔应该是不知道的。只是他也没有义务把这件事跟鲁比讲。

　　「我不知道。」乌尔奇奥拉淡淡回答。

　　「是喔？好吧～要是他不知道就好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鲁比又换回带着一丝天真的笑。「啊哈！没什么啊？话又说回来，你缺不缺人手？看你平时也挺忙的，要不我来代替妳陪她特训吧？」

　　原来如此。乌尔奇奥拉在那一瞬间看出鲁比的目的，显然他对纵灵者很有兴趣，当然，那份兴趣是不怀好意的。虽然他依然不知道这和葛力姆乔有什么关系，总之，这里他不可能会对他点头。

　　不是为了纵灵者，而是这个特训不只是他们单方面的行为，更背负了蓝染赋予他的重要职责。乌尔奇奥拉不会轻易抛开蓝染对他的信任，甚至转交给别人。

　　「不关你的事，不要插手。」于是他冷淡拒绝，直接忽视鲁比走掉。

　　「呿～真没意思！」

　　鲁比目送乌尔奇奥拉的身影远去，嘟嘴感到没劲的踢着地板，随后吐舌扮鬼脸。

　　乌尔奇奥拉虽然那样说，但得知纵灵者丫头和葛力姆乔会在固定时间分开的情报，他怎么可能真的会置之不理？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无论是嚣张自大、对自己毫无尊敬的前6号葛力姆乔，还是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的纵灵者丫头，这下他总算可以报仇雪恨，让他们知道反抗自己到底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光是想像那甜蜜的胜利，就好像连做梦都会笑。

　　「呵呵……我一定会让你们痛不欲生的，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