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再孤单》菊咲

80、Chapter 51 殉情（中）

　　我听过与那类似的呼号，上一次听到是在……对了，是在现世，从萧隆的嘴里。

　　珀儿的高呼一落音，整间资料室瞬间在爆炸声响下被一团浓厚、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粉色烟雾填满，朦胧了视线。戴斯乐和我一样咳了几声，紧接着黑白色的身影从烟雾中跳出来，背对着我们。

　　我看出那是诺伊特拉，他没事，但珀儿已经不在他手中，只剩下她的白袍。

　　「臭娘们，居然还会归刃！」诺伊特拉把白袍往旁边一扔，摆出备战架势。「不过虚张声势就到此为止了！快滚出来！看我把妳碎尸万──」

　　还没说完，从诺伊特拉右侧立刻冲出了一块巨影，张嘴朝他一口咬去。

　　「诺伊特拉大人！」

　　「你给我抓好那丫头，戴斯乐！」见戴斯乐差点丢下我跑过去，诺伊特拉斥喝一声。

　　他即时用手挡下才避免血盆大口直接咬到他身体，但那只手竟开始发出滋滋的声音，甚至冒着轻烟。诺伊特拉一脚踩住黑影，硬是将手从它口中抽出来，想挥刀砍下去之前又被黑影逃回了烟雾里。

　　『那是什么……？』我不禁看傻。

　　「啧，溶解液吗。」甩掉手上的湿滑，诺伊特拉继续环顾四周。

　　他似乎无法确定珀儿的位置，我也一样，尽管我从刚才开始就不停在寻找她的灵压，感知力却在粉色的甜腻空气中遭到堵塞，毫无头绪。

　　巨影又一次突破粉雾，从上往下飞扑诺伊特拉。

　　「哈！在那里吗！」诺伊特拉闪开它，并看准巨影来的方向将武器投掷出去，铁链哐啷作响到最后，只听到碰撞硬质面的卡锵声，并没有砍中目标。

　　第二个巨影随之从侧面冲来，他呿了一声，抽回武器将其挥开，然后第三、第四个巨影一齐自左右夹击，它们竟然来自完全不同的方向。

　　「有完没完！」决定不躲也不逃，诺伊特拉直接在原地旋转半圈，弹开两侧攻击。

　　我看得目不转睛，明知在发动攻击的是珀儿，那奇特的影子又像是什么陌生生物，一方面感到不安，同时萌生希望；因为那个诺伊特拉面对珀儿接二连三的追击，居然只能单方面防守，更被扰乱到找不出她正确的位置。

　　『这样下去……说不定……！』

　　没多久，烟雾开始消散，四周也逐渐清晰起来。

　　「在你断气之前都不会停止的，诺伊特拉。」

　　珀儿的声音从中央传来，隐约能看到不同于圆形巨影的人影……或更像是一株植物的影子浮现。那一瞬间，我才察觉到一股势不可挡的灵压──珀儿的灵压──比平常状态强烈好几倍，能量震动着皮肤表面。

　　「在你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之前……本小姐都不会原谅你！」

　　屋里的人同时朝声音方向望去，只见她终于在完全透明的空气中露出原形。

　　珀儿的衣物被白色硬壳取代，有如枝干一般缠绕在她身上，双脚则与硬壳融合为螺旋状的粗茎，衍生进地面里，成为稳固的支撑。桃红色的长发散乱披着，少去左脸颊上像花瓣一样的面具，眼神里多了一丝冷酷与自信。

　　但最夺目的都不是那些，而是刚才攻击诺伊特拉的黑影的真面目──长在她背后五根粗长的藤蔓，尾端各生出肉食植物般的扇形巨头，全都有上下两排又细又长的尖牙。

　　美丽、强大又危险的食人花。

　　原来这才是珀儿解放力量后真正的姿态。

　　她充满锐气的视线突然往房间角落撇去，奥比多就站在那儿，用茫然困惑的表情看着这一切。那一瞬间，锐气骤然消失，珀儿的眼神是柔和的。

　　「再等本小姐一下，奥比多……本小姐一定会将你解放，并帮你找回你自己。不能让你的名字变成最大的讽刺，就像本小姐绝不会向自己的名字妥协一样。」

　　「那是……什么意……」

　　「哈，妳说不会原谅我？」不等奥比多说完，诺伊特拉狂妄的声音又将放慢的时间拉回现实：「应该是妳要求我原谅妳才对吧──！？」

　　杀气如惊涛大浪般席卷而来，见他以惊人的气势杀去，珀儿舞动两株肉食植物应战，它们张口朝诺伊特拉扑咬，却被月形大刀一并砍开。然而两张嘴顺势咬住刀刃，使诺伊特拉抽不回刀，霎那间第三颗头已经准备扫过他的脚。

　　「天真！」诺伊特拉一脚就把那颗头踢飞，硬从前两张嘴里扯回刀，一转身又像早就预知到似的挥开斜上方第四张大嘴，几秒内就将所有威胁一次击退。

　　然后他猛力一跃，持刀准备从珀儿的头顶劈下。

　　「蠢女人，一直躲在烟雾里不就好了？这下妳只有被我四分五裂的份啦！」

　　「……你确定？」

　　下一秒，就好像珀儿的话有魔力一般，诺伊特拉突然在半空中一震，中断了动作。他笔直落地，为了和珀儿保持距离而往后跳开几步。

　　「诺伊特拉大人……？」

　　在戴斯乐困惑的问声下，我紧盯着诺伊特拉观察。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奇怪，笨拙的颤抖着四肢，貌似他想移动，身体却不听使唤，脸色也随着变急促的呼吸暗沈下来。

　　「咕……妳耍了什么花招……？」他瞪着珀儿。

　　「现在才发现吗？」珀儿用冷漠的视线回应：「刚才那个烟雾可不只是能阻断感知而已，更是肉食植物必备的捕食武器──『甜气』。它真正的效用是痲痹猎物，控制自主神经，使猎物无法抗拒本小姐……甚至产生自投罗网的冲动。」

　　「什么……！」

　　「要四分五裂的是你才对，诺伊特拉！」从平静的解释到大喊，珀儿举手呼唤起全部的大嘴，一齐对准了动弹不得的诺伊特拉。「这就是最后了──纳命来！」

　　随着她手往下一挥，五张嘴立刻俯冲向诺伊特拉，一只咬住他左膝以下整条腿，一只咬住他的右大腿和盆骨，其他两只分别咬在他的右手加侧腰、左臂和胸口，最后一张嘴则直接栽向他的头，一口吞到他的肩膀。

　　那画面仿佛一场惊心动魄的活吞秀。

　　「──『群花分食』！！」只听珀儿最后一声下，五张嘴同时向外撕扯，从无数尖牙和诺伊特拉之间便如红花盛开般，散出了大量鲜血。

　　从诺伊特拉身上移开视线，我发现珀儿疲倦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内心满是激动。

　　『珀儿赢了……！』

　　为了奥比多，珀儿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战胜了让他们陷入不幸的恶魔，简直就像做梦一样；或许珀儿也正在想着一样的事。除了替她高兴，我已经想不到其他，只差冲上前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才发现自己依旧在戴斯乐的束缚下动弹不得。

　　这么说来，为什么他会无动于衷？那个会因为诺伊特拉受到一点攻击就担心的、忠心耿耿的从属官，面对侍奉之人的生死关头，怎么会半点反应都没有？

　　我侧头看向侧上方的戴斯乐，果然他的神情异常平静，视线也没有从那个地方移开过。

　　『不……』

　　不可能，不可能的。因为，明明都溅出那么多血了，在身体痲痹、无法反抗的情况下还被那么多尖牙大口撕扯，任何人都不可能活下来。

　　诺伊特拉不可能还──

　　「唔……！」

　　珀儿的声音就像一根细针扎向我，使我全身猛一颤地回头，紧接着是一连串什么东西落到地上的闷声。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珀儿睁大眼看着前方的脸上再也不见喜悦。

　　那是名为绝望的惊恐。

　　「臭娘们……妳真的把我惹火了。」

　　恶魔的声音再次侵犯耳朵。

　　我移动视线看去，感觉像是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头皮发麻，手脚也冰凉的可怕。诺伊特拉还活着，还稳稳的低头站在原地，手持刃面不断淌血的双月大刀。

　　那一刻我才明白刚才的闷声是什么。五颗肉食植物的头部全落在地上，就在诺伊特拉伫立的血坑里，而他身上除了沾到血渍以外，就连一道被尖牙撕裂的痕迹都没有。不仅如此，珀儿用来控制大嘴的藤蔓前端也被断成好几截，落在他们俩短短不到几公尺的距离之间。

　　所以，从头到尾，诺伊特拉根本就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就连那幕触目惊心的溅血，其实也都是珀儿的……？

　　「快、逃……珀儿……」

　　「只不过陪妳玩玩，竟敢给我得寸进尺──不过妳最该死的地方，就是自以为靠那种伎俩能打败老子我！！」

　　「快逃啊啊啊！」

　　几乎和我的嘶喊同时，诺伊特拉瞬移到了吓呆的珀儿面前，直接斩断了她支撑在地面的螺旋粗茎，并在她向后倾倒的同时，用锋利的手刀瞄准心脏刺下去。

　　轰！两人一起冲击向了地面，震起一阵尘烟。

　　「珀儿！珀儿──！」我不停的踢脚、扭身，想摆脱戴斯乐的压制，却只能扯嗓子大叫。

　　烟雾散去，诺伊特拉跨在解除归刃状态的珀儿身上，左手抓着刀，右手则深深插在珀儿的左肩里。珀儿在紧要关头避开了要害，嘴角含着血丝，两手紧抓着他那只手，想从肩里抽出来却没力气。

　　一条腿被折断，片体鳞伤，虚弱的喘气；珀儿已经无力再继续对抗恶魔了。而面对无力反抗的对手，诺伊特拉眼放寒光，毫无慈悲的将武器举起。

　　「不！不要！住手，诺伊特拉！」

　　我更是拼命挣扎，像是失控一般的扯动身体，一边听着肩膀的关节发出悲鸣，一边发了疯似的冲着角落的人喊去：「奥比多先生！──奥比多！！」

　　他听了我的呼喊一愣，不知所措的盯着我。

　　「不要愣在那里！快救珀儿啊！快想起来……想起来她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呜──求你快救救她！！」

　　然而就在他因动摇而踌躇不定之时，诺伊特拉已经将弯刃对准了珀儿的脖子。盯着那一幕，我感觉直到刚才都还冻结的脑子一热。

　　「住手──！！」

　　尖叫声带起了一阵红色旋风，如漩涡般钻升，风压更将清澈的空气全部推挤到了墙面上。

　　「唔……这是……！？」顾不得诺伊特拉的命令，戴斯乐忽然就从我身上弹开了。

　　脱离束缚的我从地上爬起来，感受到有股源源不绝的力量自体内涌出，灵压逐渐膨胀，明显淡成粉色的发尾也随着热气飘扬。被鲜艳又极度活跃的红色灵子包覆，我觉得思绪清晰的可怕，又不像是自己的意识，只是不受控般的想将这股能量释放。

　　诺伊特拉停下手边的动作，吃惊瞪着我。

　　「你这小妞……到底还藏了多少力量？」他勾起嘴角，露出像是发现什么新玩具的兴奋神情。

　　我瞪回去，拖着几乎没有知觉的脚往前一步。「……放开、她。」

　　「诺伊特拉大人，请小心！那个赤色灵子非比寻常！」戴斯乐在一旁叫道。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诺伊特拉一把抽出插在珀儿肩上的手，起身将目标转向我。「这种充满了魔性又不祥的感觉……果然不错，当初吸引着我到第六行宫的就是这股力量！妳总算露出真面目了！」

　　他举起刀对着我，准备开始他的另一场狩猎。但那都和我无关，因为我的目标很明确。

　　「我不会让妳伤害珀儿的……把她还给我──诺伊特拉！」

　　「哈，那就要看妳的本事了！」他往后拉开大刀，朝我冲来。

　　我的视线锁定他，抬手汇聚身边几乎所有的赤色灵子，集中于手掌，一心只想快点替珀儿解除危机，让诺伊特拉再也碰不到她；甚至想像手中的能量贯穿他的那个画面。

　　「──『赤杀』。」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念出这个词。

　　如火炮般的赤色光弹飞射出去，和蓝色的灵炮很像，却更强大、更迅速，而且更具危险性。显然诺伊特拉也察觉到了那一点，他没有像之前一样用手将它挥开，而是拿武器挡。

　　但是当赤色光弹打到武器上，本以为会消散，却突然像熔浆一样的散开。

　　「什么……！？」

　　几颗光粒洒到诺伊特拉左臂上，衣服布料立刻开始溶解成灵子飘散。诺伊特拉反应过来，猛地将整只袖子撕扯下来，扔到一旁。

　　短短一眨眼的时间，袖子便被赤色灵子完全吞噬，并同化成一样的灵子回到我身边。

　　不只珀儿睁大眼，就连戴斯乐也目瞪口呆道：「那、那是怎么回事……？」

　　「哼……无论是什么，只要不被碰到就没事了！」诺伊特拉完全没有因此退缩，下一秒响转到我背后，拉开刀笑道：「永别啦、小猫咪──！」

　　那一瞬间，我的身体仿佛不是我自己的动起来了。

　　心里明明很清楚自己逃不过这个劫难，照理说被拿下背后，除非比诺伊特拉的动作还要更快制造盾牌──而且是能够挡下强力斩击的盾牌──否则我必死无疑。但连思考都追不上的同时，我的身体竟自动向后一转，两手按到他的胸膛上，散发赤色凶光。

　　『逃不掉的到底是谁呢？』

　　没有意识却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想对露出震惊神情的诺伊特拉那么说。

　　「『赤──』咳、……！？」

　　谁知，就在招式即将出口那一瞬间，我咳出了一大口血。

　　是讽刺这个身体承载不了过多的力量，亦或是我还无法完全驾驭而遭反扑，随着赤色旋风瓦解消散，朦胧的意识也回到了我的掌握之中，但内脏却像被碾碎一般的剧痛，脑中嗡嗡作响，我双腿一软。

　　『怎么、会……！』

　　上一秒还睁大著眼的诺伊特拉见状，立刻露出得意又狂妄的嗤笑。

　　眼看双月黑刀的弯刃就在眼前，我却连支撑自己的身体都做不到，只能任凭喉咙迎向死亡的迫胁──

　　锵！

　　下一刹那，随着蓝影闪现之际，双月大刀被弹开，我也瘫倒在了谁的怀里。

　　「──给我到此为止！」

　　听到那强而有力的声音，感受那霸道的气势，我似乎忘记什么是不安和恐惧，忘记被赤色欲望冲昏头的自己，只沉静在他带来的宁静之中。

　　「你总算来了，葛力姆乔……」

　　用紧皱眉头来面对我虚弱的微笑，他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要是我没赶上会造成什么后果……妳有想过吗，浑蛋。」

　　「……对不起。」我坦率的道歉。

　　「妳也是！」他又对好不容易撑起身的珀儿吼去：「今天这件事，回去后我会好好跟妳问清楚，妳最好给我做好受到严厉处罚的觉悟！」

　　珀儿疲倦又无奈的垂头一笑：「……是的，老大。」

　　「喂，喂，喂！」诺伊特拉渐大的声音忽现，满脸不悦的瞪着葛力姆乔说：「突然冲进来妨碍我，然后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了？再说那个医疗破面在老子的行宫里闹事，甚至对我拔刀相向，她必须死！」

　　「可惜你错失了私刑的时间啊，诺伊特拉。她现在归我管了，你碰不着。」

　　「欸？」我不解的看着葛力姆乔。

　　「确实是有这样的规定……」戴斯乐撇开视线道：「除非肇事破面所属的行宫长官不在场，否则能施予处置或刑罚的，就只有该坡面的长官而已。」

　　「哈，你已经不是第六行宫的主人了吧？」

　　「那又怎样？部下依旧是我的！」葛力姆乔将我扶起来，狠瞪回去。「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的人我要带走。」

　　「如果我不让呢？」诺伊特拉压低嗓子。

　　「那你只能被我痛宰。」

　　「哈哈哈哈！」他捧腹大笑。「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葛力姆乔？还是十刃的时候就赢不了我了，更何况是被没收头衔还只剩下一只手的你？与其在这边说梦话，不如早早滚出虚夜宫，随便去哪自生自灭吧，废物！」

　　对辱骂丝毫不为所动，葛力姆乔用冰蓝双眸刺向对方，勾嘴一笑。

　　「……你笑什么。」

　　「如果照你那样说，那么被废物抢走现世任务的你又算什么？」葛力姆乔高傲的说：「蓝染亲口指名我……而你？他可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啊！」

　　这下诺伊特拉完全变了脸。

　　他失去笑容，不耐烦的举起武器。「混帐……我这就把你宰了，看你还能不能用那种自大狂妄的姿态说笑──」

　　「且、且慢，诺伊特拉大人！」戴斯乐赶紧上前阻止。「葛力姆乔虽已不是十刃，但犯下大错的他却没有被处死或流放，再加上要是他刚才说的是真的……那么砍杀他或许会违背蓝染大人的意识，到时若被问罪，麻烦的会是诺伊特拉大人，请您再好好想想！」

　　他挡在了诺伊特拉面前，极力劝说。

　　「戴斯乐……你嫌少一只眼睛还不够吗？」

　　「一只两只都无所谓，我只是做我觉得对诺伊特拉大人最好的事而已。」

　　紧张凝结了空气，两人沉默的对视几秒，最后，诺伊特拉放下举起的武器，狠踹地上已经分不清是什么的垃圾。

　　「呿，看来你们这些鼠辈们今天都捡回了一条命啊！但别以为有下次……特别是你，葛力姆乔！」

　　葛力姆乔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回应。

　　眼见危机解除，我赶紧忍着痛跑到珀儿身边。

　　「对不起啊……绯音小姐……说好要让妳毫发无伤的回到葛力姆乔身边，结果牵连到妳之余，竟还让妳救了本小姐……」

　　「别说了，没事才是最重要的。」我小心翼翼的扶起她，让她一只手绕过我的肩膀。「我知道妳这么做是为了奥比多先生，但若不活下去，能重来的也无法重来。所以答应我……不要再做挑战诺伊特拉这种傻事了。」

　　「说的……也是呢。只要活下去──」

　　谁知那时，诺伊特拉突然又举起刀。葛力姆乔见状啧声舌，立刻响转到我和珀儿面前将我们挡在身后。

　　『他还想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越过葛力姆乔的肩膀，我看到诺伊特拉露出一丝奸笑。

　　「仔细想想，我堂堂第五刃的权威受到挑战，行宫也被搞得一塌糊涂，结果却没有任何人受到应当的制裁……这怎么说得过去？」他语气毫无温度的说：「无论如何，今天这件事必须有人付出代价。」

　　紧接着，他乍看之下是针对我们的挥刀，却猛转身面向房间角落。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反正你也没用处了，就用那条贱命来负责吧！」

　　「等、诺伊特拉大──」

　　来不及了。尽管我们所有人都察觉他的目标是谁，尽管戴斯乐试图阻止他，双月大刀已经向着奥比多飞去，连眨眼的时间都不用就会将他砍倒。身体的疼痛、思绪的迟缓，以及能力上的极限……面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在我的视线中，只能照映出奥比多倒下的未来。

　　我呆若木鸡，就连谁用力推了我一把，紧接着肩膀失去负重都没能反应过来，事情就发生了。

　　──珀儿张开双手，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奥比多面前。

　　◆

　　哐啷……！

　　尖锐的碎裂声使菲丽丝清醒过来，她才发现自己出了神，而从自己手中落下的，是珀儿平时最喜欢用的茶杯。白底加上一点点粉色花朵点缀的茶杯，本来只是想在珀儿回来擦拭一下，好随时都能使用，现在却摔坏在地上。

　　漂亮的裂成了两半。

　　菲丽丝盯着那杯子，内心的不安逐渐扩张成巨大的黑洞，几乎都快被它吞没。好一会儿，她才镇定下来，弯身捡碎片。

　　「糟糕……会被珀儿小姐骂的，必须在赶快订制一个一模一样的杯子……」

　　心里明知珀儿不会生气，她不是会计较那种小事的人。然而，她何尝不希望能被珀儿回来后好好责备一番。

　　『没事的……葛力姆乔大人已经赶去了，月宫小姐也跟我保证过她不会有事。』

　　很快这个医疗室又会像往常一样充满活泼开朗的声音，用专业的技术替伤患尽心尽力，可能偶尔会有小风波，但依旧是她菲丽丝最能够安心休息的避风港。她会更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也不再奢求更多，只求唯一的依靠能赶紧回来。

　　「请快点回来吧……珀儿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