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再孤单》菊咲

67、Chapter 42 取舍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以为浦原先生很快就会扮个鬼脸说我被骗，或他会拿出他爱用的扇子，上面写着「吓一跳大成功」之类的整人桥段。然而他什么都没做，除了用和刚才同样自虐的表情看着我以外。

　　『浦原先生也是……死神？』所以他才能将我送到尸魂界。要不是他和那些死神带给我的印象截然不同，我早该猜到的。

　　「虽然我不在最前线，命令下达的同时，我就形同参与了。」他看着后院的杂草出神，仿佛过往就在眼前，「我亲眼目睹纵灵者在一夜间毁灭……如果那场杀戮是个错误，我亦是罪人──」

　　「但你没有伤害任何人，就算有，你也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对吗？」

　　我马上打断他，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就算浦原先生再怎么想将自己说成是坏人，我也知道他不是，因为他现在的表情如此难过。会露出好像快哭出来的表情的人，怎么可能会乐意去伤害别人？

　　「你所谓的『为了自己』……该不会，你是在惩罚自己？」看到他露出困扰的笑，我几乎能确定浦原先生就是那么想的。

　　「那之后不久，我也因某些缘由被迫离开尸魂界，落脚现世，然后发现了同样在现世孤单一人的妳母亲。无法阻止灭族行动，至少我能保护好唯一存活下来的纵灵者；这个想法造就了我们现在的缘分。在确保妳的未来安全之前，这都是──我的赎罪。」

　　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诚恳，却又那么令人难受。

　　没想到他竟会为了一个他认为是错误、却无力阻止的事如此自责。明明没有责任和义务，他依旧选择守护幸存下来的妈妈，守护我们一家人……直到现在，他仍在努力。

　　如果我是天真到愚蠢，那么浦原先生一定就是善良到愚蠢的那种人吧。然而我没办法轻易阻止他，就算我不希望他继续背负重担，那份「赎罪」对他来说也或许有我不能随意践踏的意义。怕我若叫他住手，反而会变成对他一切努力的否定。

　　『那么我该肯定他吗？』这绝对不是一件值得肯定的事，至少对我来说，我不希望把他的付出正当化，好像得到恩惠都是理所当然的。

　　『还是该原谅他？』不，我算哪根葱啊，就算他真的需要一个原谅也轮不到我来。

　　『道歉？』然后给他更多压力？让他后悔跟我坦白这一切？

　　……很讽刺的，或许真像他说的那样，他只要我平安无事。我绞尽脑汁，最后实在找不到适合说的话，只好低下头。

　　「谢谢妳给予的理解，小绯音。」

　　结果他竟然轻声向我道谢。我用力摇头，真不知还有没有对浦原先生更不公平的事，或自己还能有多没用。

　　「你说……那是个错误，为什么你会那么觉得？不是因为纵灵者攻击了流魂街的无辜百姓，才被死神视为危险分子的吗？」

　　不管浦原先生有没有发现我想把话题从他对自己的斥责转移到事件本身，看到他变回少有严肃的认真眼神，才终于令我自在一些。

　　「确实是那场攻击事件成为了导火线。」他接下我的话，「然而从我对纵灵者的认知，我不认为他们会无缘无故去伤害没有抵抗力的人……所以我去向逮捕肇事者的死神询问情况。他们说纵灵者的精神状态异常，分不清是非。」

　　似乎有谁也形容过类似的状况。没有分心去想，我继续认真听着。

　　「奇怪的是，事后那些纵灵者们根本不相信自己做了什么，坚持表示自己是在保护伙伴、保护家园，所以拼了命的在和邪恶战斗。」

　　「怎么会……？」

　　其实，就连我也不想相信那场杀戮是真的，在知道妈妈是纵灵者之后更是。况且听浦原先生的叙述，当事人和旁观者的认知落差甚大，让整件事变得很不自然。如果他们没有人说谎，如果死神和纵灵者都没有说谎……就只剩一种可能性；我做了大胆的猜测。

　　「难道那些纵灵者被控制了？或是被催眠……导致他们产生了幻觉？」

　　「极有可能。」他肯定的很快，快到我觉得浦原先生早就看穿一切。「而且是能够完全控制感官的强力催眠，只有过于逼真的假象，才会形成两个互相冲突的现实。」

　　我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这个结论让矛盾合理化，却也复杂了这件事。原以为单纯的种族仇恨之中，却暗藏着隐形的第三者──阴谋。纵灵者一族可能是毁灭于某人计划性的阴谋，悲哀的是，他们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机会解开这个可怕的误会。

　　「谁会……」声音在颤抖，「谁会做那种事……？」

　　浦原先生静静回应我的视线，再转回庭院。「虽然没有证据，但目前为止，我所认识的人里面就只有一个人有能力做到……」

　　能为了什么目的引发战火，不惜牺牲任何东西，甚至消灭一整个族群的人。

　　「──蓝染惣右介，就是妳在虚夜宫遇到的那个男人。」

　　蓝染。背脊瞬间发凉，好像光是听到那个人的名字都能让人一蹶不振。

　　怎么不可能是他？当他亲口说出纵灵者被灭族时可是连眼睛都没眨。那令人惧怕的平和，令人绝望的冷静，我到现在都记得。隐藏在他眼神中、那个绝对的意志……就算是一个国家，都有可能在他的一念之间消失。

　　「蓝染他……为什么要……？」

　　「我不知道，或许只因为纵灵者的存在会威胁到他的计划……但我们已经无法证实这件事了。」浦原先生握了握拳头里的无奈。

　　「计划？」我则被那个单词吸引，「我听说他和市丸银、东仙要一起背叛尸魂界，去到虚圈……和那个有关吗？」

　　他摇摇头。

　　「叛离只是计划中的必经之路罢了。我不确定其他两人是从何时开始，至少蓝染早就不属于尸魂界，并且直到最近──也就是暑假的期间，他才真正用行动让所有人知道。那给尸魂界造成了很大的痛击……」

　　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能想像得到情况有多糟糕。

　　蓝染的野心还在孕育，它还没结束。哪怕是随时任何地方，只要是会妨碍他的人都有可能消逝，就像差点被抹灭的黑崎同学一样。

　　但不是所有人都存在可能性，不是所有人都能侥幸逃过一劫。

　　到时候又要有多少人成为血祭的牺牲品？又要有多少人得为失去所爱伤心流泪，被留在孤独的人生道路上成为下一个「妈妈」，或成为下一个「我」……？

　　「不用担心。」就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浦原先生一手搭上我的肩，露出安慰的笑容说：「蓝染是尸魂界需要去面对的问题，妳只需全力避免让自己被牵扯进去就好，千万别想着要介入或干涉，知道吗？」

　　「可是……」

　　「现在的妳已经远离那一切，妳已经没事了。我绝对不会再让同样的事发生在妳身上，所以忘记它们，今后就尽管放心的留在我身边，好好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吧。」

　　那只手稍微在我肩上捏了捏，增加他的肯定。

　　或许浦原先生说得没错……蓝染不是我能应付得过来的问题，而无论在对面曾发生过什么事，应该都和我没关系了。我已经回到了现世，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想，只要跟随在浦原先生身边，等待和爸爸真正重逢的日子到来就好。

　　我还有我自己的事需要厘清，也需要好好处理，为了向前，我必须把在那里的一切都忘了，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那样才是最好的。

　　『那真的才是最好的吗？』

　　心里的声音却阻扰着我。

　　『就算妳能忘掉恐惧、忘掉寂寞和不安……但除此之外的情绪呢？温暖呢？妳想否定那些曾经触动过妳的心的东西吗？』

　　翻搅起我好不容易沉淀在心底的种种回忆。

　　『妳真的──能放下那份寄托吗？』

　　「小绯音？」浦原先生唤回我，「妳还好吗？」

　　「啊……是、是的，我没事。」我赶紧点点头，露出一个想让他放心的浅笑。「我知道了，我会忘记它们的……那么今后就麻烦浦原先生了。」

　　「不会，这是我应该做的。」他笑回来，又摸了摸凤梨酥的头才从阳台边缘站起身。「还有很多事，我之后会慢慢跟妳说明，也包括教妳该如何控制纵灵术。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回店里去吧。」

　　我有些依依不舍的摸了摸阳台木板，才跟着站了起来。

　　「妳在虚圈有再使用过纵灵术吗？」他在等我整理裙摆时问道。见我有些尴尬的点头，他继续问：「那么妳对自己的力量了解多少了？」

　　「我只知道自己能借用灵子的力量做许多事，像是灵愈、灵护、灵寻和灵炮……」

　　他听了一惊。「那些名字是谁教妳的？」

　　「诶？」被那么一问，才让我发现这个问题。除了灵愈是从尸魂界那个医生口中听来的，其他都……「并没有人告诉我，而是脑中自动浮现……好像我本来就知道那些能力叫什么一样。」

　　「本来就知道？……难道这方面的记忆能共有？」

　　「什么？」他说的太小声了，我没听清楚。

　　「不，没事，既然妳已经了解基础，之后学起来就会快多了。」确定我准备跟在他身后，他从有些杂乱的草皮上迈出步子，一边说：「那么……妳已经操控过红色的灵子了吗？」

　　红色的灵子。我马上想到自己在遇到致命危机、或情绪激动时才会环绕在身边的那片艳红。「我曾有几次试图使用它……都是在我极需要帮助的时候，不过我只成功过一次。而那次的、结果……」

　　「没关系……我知道的。」大概是看到我苦涩的表情，浦原先生制止我说下去。他表示很庆幸我能度过难关，哪怕结果并不是皆大欢喜。

　　「那个红色的灵子是什么？」

　　「是远比蓝色灵子还要更强大的力量，必要时，它的确会成为妳最厉害的武器……但千万不要轻易使用它。」他面色凝重的说：「除非当妳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也有想要保护的东西的时候──」

　　声音消失在他踏出的下一步。

　　盯着浦原先生停顿的背影，我以为自己听到了干枯的叶子被他踩碎，才发现耳里全是凤梨酥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警戒低鸣声。

　　「你怎么了，凤梨酥──」

　　刚想回头，仿佛有什么被挤压的怪声取代了全部，震动着周遭空气。当我察觉自己认得那个声音、认得那种空气被撕裂的感觉时，浦原先生已经移动了位置，面对如排齿般逐渐张开的裂缝，只是老老实实的将我挡在身后。

　　很快，站在裂缝后的人终于露出脸来──那张苍白又挂有绿色泪痕的脸。

　　「乌尔……奇……」我的喉咙像快裂掉般干涩，只剩两片唇瓣不住发抖。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他来做什么？好多疑问让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但比起得知答案，我更怕静静站着的他突然有什么动作，而熟睡中的爸爸和他只不过距离几公尺。

　　乌尔奇奥拉的视线没有离开过正前方，好像他对自己所处的环境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先盯着我，才缓慢转向挡在我面前的人。

　　「……又是你。」

　　「世界真小对吧？」浦原先生耸耸肩，随后收回玩笑的语气。「不过那是我要说的话……是破面的学习能力太差，还是你们上次得到的教训还不够？」

　　「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

　　乌尔奇奥拉又将死人般空洞的眼睛移到我身上，使我吓得一震。越过浦原先生，他对我张开那上半边涂黑的薄唇。

　　「纵灵者，蓝染大人要给妳一个回去的机会。」

　　「诶？」

　　要不是我现在的注意力极为集中，再加上我看到浦原先生露出一样惊讶的表情，我大概会以为是自己幻听了。「蓝染他？……为什么？对他来说，不是有没有我都无所谓吗？又怎么会特地叫你来──」

　　「走，还是不走？」

　　他只是不耐烦的皱眉，并不打算回答的我问题。

　　我百思不解的盯着他，再游移到他身后那个裂缝──我唯一可能回去的机会──捏紧手，让指甲刺进掌心的疼痛强迫自己移开双眼。

　　「我不会回去的……我已经决定留下来了。」

　　我没有回去的必要，我没有资格回去，因为那里已经……没有属于我的一席之地了。

　　乌尔奇奥拉依旧站在那儿不动，仿佛我表达的还不够清楚。我一蹙眉，本想再次大声拒绝，却因为他突然抬起一只手而全身紧绷。浦原先生也做出反应，伸手就抽出藏在外套里的拐杖，拉开步伐，准备拔刀应对。

　　但冲突没有发生，乌尔奇奥的手直接伸到他自己脸上，细长手指将左眼珠抠了出来，像握鸡蛋一样的捏住；我知道那动作代表了什么。

　　哐啷一声，席卷而来的黑暗吞没我，将我的视线拉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是……』

　　高立在中央的白色坐台、黑亮的地板……当我认出视线中的环境、而自己正藏在阴暗处俯视时，对话声刚好传进耳里。仔细一看，下面站了两个颇为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人抓着另一人的衣领，似乎起了争执。

　　「蓝染大人！请批准我处刑！」

　　那是东仙要和──『葛力……姆乔……』

　　一看到那天蓝色头发，两眼就像是被锁定住似的移不开，努力抚平的内心更是一阵波涛汹涌，痛得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从他身上的伤看来，这应该是他从现世回去之后了，但我没有看到其他从属官。蓝染还是那一贯的态度，东仙则是大发雷霆，想必是针对葛力姆乔擅自行动的事。

　　「那是私怨吧？你只是看我不爽罢了，身为总括长这样做对吗？」

　　「凡事破坏协调的人都不能原谅，就只是这个理由。」

　　「是为了组织？」

　　「是为了蓝染大人。」

　　「哼！」葛力姆乔不屑一笑，「你最擅长的就是拿大义来压人！」

　　「没错，就是大义，而你的行为当中并没有这一点。」东仙忽然冷静的异常，压低了声音，把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

　　『诶？他想做什……』

　　只见他将刀推出刀鞘，对准葛力姆乔并接着说：「缺少大义的正义只能算是杀戮，但是，基于大义的杀戮……」

　　「不──葛力姆乔！！」

　　等发现时，我已经伸手大叫了出来，影像噗滋一声没了。

　　它消失在东仙拔刀那一刻，就像是被利刃直接切断一般。我再度没入黑暗，双眼无法聚焦，直到听见浦原先生的呼唤之前都只能傻愣的呆站着。

　　「小绯音？妳能听得到我吗，小绯音！」回到当下，浦原先生紧张急切的声音呼唤着我，两手更是搭在我的肩上摇晃。

　　我终于将双眼聚焦在他担心的脸上。「他把他……怎么了……？」

　　「什么？妳刚才看到了什么──」

　　「他对他做了什么！」摆脱浦原先生的手，我直接奔到乌尔奇奥拉面前，抓住他两手的袖子大力摇晃：「那之后呢？为什么没了？快告诉我东仙没有伤害他！告诉我那个人没事……！」

　　乌尔奇奥拉扯开手，面无表情地像机器人般重复：「留下来，还是跟我回去。」

　　「我要回去！求求你快带我回去──」

　　「给我等一下！」就在这时，谁的喊声从天而降。

　　回过头，一道黑影正好从屋顶上轻盈翻落到了我们之间。等对方站直身，我才看出她是个透露着成熟气息、身材姣好的娇小女性，有着蜜色的皮肤，柔美的深紫红色马尾，以及在月光下明明闪烁的金色猫眼。

　　她就是和浦原先生一起救下黑崎同学他们的那位女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暗夜中的那双眼睛，就像几时在黑巷里见过的那些猫咪们一样犀利。

　　「夜一小姐……」

　　「月宫绯音，谨慎面对妳的选择。」名叫夜一的女性不理会浦原先生，狠瞪着乌尔奇奥拉对我说：「我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引诱妳，但妳得搞清楚，妳的选择并不只会影响妳一个人的人生而已。」

　　「不只影响我一个人的……？」

　　她用头点了点浦原先生。「要不是这家伙拖拖拉拉的，他早该告诉妳身为纵灵者要有什么自觉；当妳误入歧途，并被判断成我们的威胁时……妳就只有一死。」

　　「诶……？」太过震惊，我一瞬间没听懂她说了什么。

　　但是当我将视线移到浦原先生身上时，他却只是压低了他的帽檐。

　　「妳之前是出于无奈才会在虚圈，我就把那当作意外，不过这次可不同。」

　　夜一小姐丝毫不给我缓冲的时间，继续向我宣告：「这次妳有选择，若妳乖乖留在喜助身边，我就什么也不说。但要是妳靠自己的意志决定回到虚圈──从今天起，尸魂界便会将妳视为敌人，而我，四枫院夜一，也会在下次见面时毫不犹豫的就消灭妳！」

　　气势凌人，字字不带虚假，那是她向我下的最后通牒。

　　我才惊觉自己至今以来都是多么任性的活着。总是为所欲为，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以外的人的立场，他们是怎么样想我的，以及我的决定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影响。

　　纵灵者一族最后的后裔，我明明是个如此敏感又复杂的存在。而蓝染是危险的野心家，是大家的敌人。我若带着纵灵者的力量去到蓝染身边，无论我意与否，都将成为大家的不安要素，可能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纷争，甚至造成牺牲。

　　纠结与矛盾让我的内心混乱不堪，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冲突之中。

　　心里很清楚自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没有和所有人为敌的觉悟，更无法忍受被大众推开的孤独感。

　　『但是……』

　　我说什么也无法忽视心中的那份牵绊。

　　就算我刻意视而不见，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甚至尝试将它忘记……在我看到那画面的瞬间，泛滥的情绪就再也关不住了。我必须承认，当时会从他身边逃走是因为我太害怕他强力的拒绝，不想接受他不需要我的事实。

　　然而看了那画面，再次看到他──葛力姆乔──我终于明白自己有多在乎他，一颗心为了他七上八下、坐立难安，甚至到快抓狂的程度。

　　我终于明白自己有多想待在他身边，在离他最靠近的地方。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小绯音。」浦原先生温柔的声音刺痛着我，使我微微一震。

　　抬脸看他花了我好大的勇气，上一秒才答应他会安分守己，下一秒就打算跟着敌人离开，我觉得自己已经没脸见他。

　　但是他藏在帽檐下的双眼异常柔和，听他勾起嘴角说出下一句话的同时，我屏住呼吸。

　　「如果妳想回到虚圈……就跟着妳的心走吧。」

　　「喜助！」夜一小姐带着责备的惊声回头，「你是认真的吗？要是蓝染将纵灵者的力量利用在他的计划上，到时候可不是让你傻笑一下就能挽回的──」

　　「我知道，那将会是最坏的结果，而我们谁都不能保证那样的未来绝对不会发生。」垂眉一笑，浦原先生又看向我。「但是……我也知道月宫绯音是个怎么样的孩子，所以我愿意相信她的选择，相信她有克服困难的力量，以及她永远……都不会迷失方向。」

　　「浦原……先生……」

　　热泪在眼眶中打转，无法言语化的感触充斥着全身。从来没有被人如此信任过，我感觉体内充满了能够面对任何障碍的无限潜能，而背后有着全世界最可靠的支持者。

　　「……还要废话多久，走了。」乌尔奇奥拉冰冷的催促着，说完便转过身。

　　「等等！」

　　我回喊一句，然后跑向浦原先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你……谢谢你所做的一切。我发誓我一定会彻底贯彻自己，直到再次平安回来的那一天，在那之前，父亲就拜托你了。」

　　他没有犹豫便回拥住我，就像一个深爱女儿的慈父。

　　「不用担心妳父亲的事……但妳依旧没有脱离险境，小心点，有人在追寻妳的下落。」他在我耳边警示，最后呼口气。「就算我没办法再保护妳，只要妳持续相信自己……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我在浦原先生、夜一小姐和凤梨酥寂寞视线的目送下，跟着乌尔奇奥拉踏进了黑腔的裂缝之中。对他们点过头，我抬脸看向房屋二楼的那扇小窗户。

　　『……好好保重，爸爸。』

　　在下次见面之前，我不会再因为输给寂寞而掉泪了，我会将思念化为力量，并期待重逢时刻，所以也希望爸爸能坚强面对这段倒数的日子。到时候若能听爸爸叙述他和妈妈的过去……我微微一笑。

　　黑腔紧紧闭合，阻断了一切和现世的联系，就像在暗示我无法回头。

　　于是我轻轻放下眷恋，切换心情，专注跟随在乌尔奇奥拉身后，只为了再次回到那个占据我心的人身边。

　　遵循自己的心，走自己相信的道路，这次──我不会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