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再孤单》菊咲

109、Chapter 69 嫉妒

　　「请不要再做这种会让人担心的事了！！」

　　回到第六行宫，我和阿德密跪坐在葛力姆乔寝室的地毯上乖乖接受菲丽丝斥责。因为知道自己犯了错，没有被葛力姆乔骂一直让我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下总算有种舒坦感。

　　「绯音，妳在笑什么？我可是还在生气喔！」菲丽丝两手插腰，眼神犀利的嘟起嘴。

　　「抱、抱歉……」

　　我赶紧忍住别再让嘴角上扬，同时把自己想夸她可爱的冲动压下去。

　　见我和阿德密有在反省，菲丽丝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算了……你们都没事就好。不过没想到『太阳』是个人，而葛力姆乔大人还必须留在本宫做她的护卫呢。也就是说，这段时间绯音在第六行宫要更小心谨慎——」

　　「关于那点妳不用担心，姐姐大人！」阿德密听了立刻跳起来拍拍胸脯，「就在刚才，葛力姆乔大人亲自吩咐在下成为绯音小姐的专属护卫了！所以今后葛力姆乔大人不在的时候，就由在下来守护绯音小姐！」

　　瞧阿德密颇为得意的哼鼻，菲丽丝顿了顿，投给我一个极度怀疑的眼神。

　　「是、是真的喔！（虽然我明白妳的心情）」

　　得到我的确认，菲丽丝这才半信半疑道：「确实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其他破面值得信任……但阿德密真的能胜任吗。」

　　「啊！姐姐大人又不相信在下！」

　　「谁让你之前说会照顾绯音，却自顾自跑到本宫？」

　　「唔、那、那是……但在下从现在开始不会再离开绯音小姐一步了！会赌上性命保护绯音小姐！这是在下和葛力姆乔大人的约定！」

　　我面带微笑看着双胞胎吵吵闹闹，内心却因菲丽丝先前的话而动摇。

　　『葛力姆乔不在身边的话，我就必须靠自己……』

　　这是理所当然的，否则我从前接受训练的那段时间都将变得没有意义。为了能保护自己及他人，也为了能和葛力姆乔并肩作战，无论是能力还是身心我都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然而……

　　一想到自己终于得独当一面，居然是因为葛力姆乔必须要去保护另一个人，心中就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不……我怎么能这样想？』

　　我斥责自己。

　　『井上刚来到这个陌生又危险的地方，比起已经熟悉此地并且拥有能力自保的我，她确实更需要受人保护啊！』

　　只是刚好那个人是葛力姆乔而已。这没什么。

　　『还是难道妳认为葛力姆乔不该保护除了妳以外的任何人？妳因为葛力姆乔好像被别人抢走了而闷闷不乐？』

　　原来——妳是一个这么不明事理又自私的人？

　　「绯音？妳没事吧？」

　　「诶？」

　　「妳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菲丽丝的关心阻止了脑中咄咄逼人的责难之音，不知为何那让我松了一口气。

　　「果然一醒来就活动还是太勉强了。」她担忧的牵起我的手，将我带到了床边说：「今天还是好好躺下来休息吧，睡饱觉后如果还是觉得不舒服，我会再来帮妳诊断的。」

　　被她半强迫的按回床上，盖好被子，仿佛被能干的妹妹照顾一般，害羞与高兴使我笑了出来：「呵呵……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下也留在这里陪绯音小姐一起睡！」

　　阿德密跑到床边来，却被菲丽丝一把揪住耳朵，「你要待在外面！」

　　「嗷！为什么？在下必须寸步不离的——」

　　「再怎么说也不能睡在葛力姆乔大人的寝室里吧！况且你要是留在房里，一定会吵得绯音不能好好休息的！」

　　「怎么这样～～」

　　我苦笑着目送他们离开，直到渐渐听不到菲丽丝的叨念和阿德密的哀号，房内只剩下一片幽夜的静谧，反而让人有些静不下来。

　　“——妳是个『诱饵』。”

　　翻个身，我想起市丸银之前说的话。

　　「诱饵」两个字虽然让人不愉快，却也是最能让我信服的理由。只是那又开启了另一个疑问；蓝染到底打算用我来引诱什么？市丸说连蓝染本人都不确定那东西存不存在，那它和我又有什么关联？与那份违和感又是否有什么关系？

　　「葛力姆乔，你当时在现世有没有看到什么——」

　　声音断在了那里。

　　当我撑起身，转头看向身边的床铺时才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回过神来，我尴尬的摸摸脸：「啊……哈哈，我在干嘛啊？怎么会忘了他今天住在本宫来着——」

　　……并不是只有今天吧？

　　环视这再熟悉不过的房间，明明是最带给我安全感的地方，似乎却比平时还要来的宽敞冷清，顿时一股莫名的空虚感窜升。

　　『还有明天、后天，只要他还是井上护卫的一天，他就不会回到这个房间……』

　　他就不会回到我的身边——

　　「！！」猛然发现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我用力摇摇头。

　　就像菲丽丝说的，我需要休息，否则疲劳只会一直让我产生负面的想法。说服自己闭上眼，我无视过于安静的空气，以及房里那些格外空虚的角落。坚持卷曲着身子睡，是想给不安的自己一点安慰，还是不想认知这张床有多宽敞，我不知道。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此时静静跳动的心音，传达的或许是一种……寂寞的声音。

　　……
　　………

　　「呵呵，看看这是谁来了？」

　　和阿德密才刚踏进本宫没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了四位女性破面，各个都把欺负人的性格写在脸上，我不禁在心里大叹一口气。

　　「走吧，阿德密。」

　　反正肯定没什么好事，我一手搭到阿德密肩上催促他前进，其中一人却直接挡住我们的去路，「喂！妳给我等等！」

　　仔细一看，两手插腰的她身型十分娇小纤瘦，留着一头乌黑的秀发扎成双马尾，面具则像单眼眼罩一样覆盖在她的左眼上。虽然那一点也不影响她紫红色右眼散发出来的强势气场。我快速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和她并不认识之后开口：

　　「……有什么事？我在赶时间。」

　　「赶时间？」她的嘴角弯起了恶意的弧度，「喔～妳很在意葛力姆乔和『太阳』现在怎么样了对吗？毕竟他们可是在那房间共渡了一整晚呢！」

　　「！？」没想到会被提起这件事，我一下没藏住吃惊，甚至恨不得一头去撞墙。

　　因为就算不甘心，她确实说到了我的痛处；没怎么睡好觉的我醒后自动去给菲丽丝诊断，确定都没有问题就立刻带着阿德密跑到本宫来了。

　　“我只是有点担心他们有没有好好相处，而且我也答应井上会再去看她，再加上还有一些关于现世的事要问葛力姆乔……全部都是刚好喔？刚好我要做的事全都集中在那里而已！才不是因为在意！”

　　“绯音小姐？妳在跟谁说话？”

　　前来途中，自言自语的我也不知道在向谁解释什么，反而阿德密天真无邪的疑问像子弹一样打穿我胸膛。而现在，眼前这位双马尾又一次将我抛向了这令人羞耻的漩涡中。

　　『啊啊啊！所以说我真的不是因为在意他们两人才——』

　　「真可怜哪！」显然是发现了我的动摇，在我抱头烦恼时，双马尾更加得意的提高音调道：「不仅被蓝染大人抛弃，现在连葛力姆乔都不要妳了，恐怕妳这小老鼠是要失去容身之处啰？」

　　说完，身后其他三人也跟着哈哈哈的讥笑起来。

　　「妳、妳们不要乱说！葛力姆乔大人怎么可能对绯音小姐——」

　　不理阿德密的反驳，双马尾一把推开他并将手搭上我的肩，探头低语道：「失宠的感觉怎么样啊？如此轻易的被『太阳』取代，想必妳一定很不爽吧？很希望她消失吧？不如与我们联手，把她那漂亮的脸蛋打烂再丢到沙漠去喂虚怎么样——」

　　「我说……妳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拨开她的手，我早已收起自己上一秒可笑的模样。

　　她被我突变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哈？我、我只是在说事实——」

　　「首先！妳们口中的『太阳』是我朋友！」霎时我跨大一步，直接贴着她的脸喊道：「其次，妳讲的好像葛力姆乔是捡剩的一样，但我从来都不属于他以外的任何人，他要不要我也不是妳说的算！」

　　「哈啊……？」

　　「最后——你说我被蓝染抛弃？是我抛弃那个怪胎还差不多！！」

　　双马尾睁大眼，面红耳赤的回：「什、妳——妳算哪根葱！？不准妳侮辱我们的蓝染大人！！」

　　这次换我眯细双眼，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喔～妳很在意蓝染是吗？」

　　「！？」

　　「原来是这样……真正失宠、被取代，对『太阳』恨得牙痒痒的其实是妳们啊……？」

　　与她羞怒的面孔拉开距离，我回头看了其他三人一眼，故作得意的说：「那妳们最好多去找他培养感情，而不是在这边和我吵无聊的架。对了，顺便告诉他别再把关心放在我和『太阳』身上了……那只会造成我们的困扰！」

　　最后笑咪咪的说句「麻烦啰」，假装没看到她们咬牙切齿的模样，我推着不知所措的阿德密大步离开了那个地方。

　　『啊啊……真是气死我了！』

　　她们不了解我至今以来因为蓝染吃了多少苦，也不知道我和葛力姆乔到底经历了多少才能有现在的关系。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在那边肆意的说三道四。

　　特别是关于井上的事。说什么「被她取代」、「看她不爽」、「希望她消失」……仿佛在代替我去解释我的异常反应，实质上令我感受到的却是烦恼被嘲弄、努力被忽视，而我一直想小心翼翼去处理的情绪更是被狠狠的糟蹋。

　　难忍心中焦躁的我，最后用了连我自己都觉得不讨喜的方式反击了回去。

　　『哼……不讨喜刚好！至少她们应该庆幸我忍住了这颗拳头——』

　　「绯音小姐……？」

　　听到阿德密战战兢兢的呼唤，我一个回神，慌张把举起的拳头收起来，「抱、抱歉，阿德密……刚才吓到你了吧？」

　　「完全不会！」他摇摇头，「在下觉得绯音小姐超级勇敢！不像在下，一点忙也没帮上……」

　　「可是……正因为有阿德密在身边，我才有勇气说那些话的喔？」

　　「真的？」

　　「嗯！真得感谢葛力姆乔配给我一个这么可靠的专属护卫呢！」

　　见阿德密害羞地笑着，我直到刚才还深感气愤的内心总算平静许多。

　　这并不只是在讲安慰话。有阿德密在确实能够化解一个人的不安，他的天真烂漫又能抚平我的情绪……虽然不知道葛力姆乔有没有想到这么多，但不得不说他真的做了一个合适的决定。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时期。

　　很快我们便来到了井上寝室的门前。从外面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仿佛里面根本没人似的。谁知正当我刚要敲门时，门却突然打开——

　　葛力姆乔摆着臭脸，像一面墙似的挡在我们面前。

　　「哇！葛力姆乔大人怎么知道我们来了？？」

　　「……你们来干嘛？」没有回应阿德密，葛力姆乔就只是站在那儿皱眉头，「不要有事没事就跑来本宫，到底要我说多少次？」

　　「昨天我答应井上会再来看她——」我踮脚越过他肩头寻找熟悉的身影，直到看到她端正坐在沙发上。

　　「啊，绯音！」

　　井上也注意到我，才刚见她露出笑容，葛力姆乔又挪动身体把我们的视线阻隔。

　　「回去！」他甚至推着我的肩膀，准备将房门关上。

　　一下没能理解他为何这么做，只知道心里十分强烈的不希望他关上这扇门，我几乎没有思考就把手脚伸进门缝间。

　　「喂！？」

　　葛力姆乔明显被我的举动惊吓到，关门的气势瞬间顿住，我看准时机将脸也往那个门缝里塞，同时着急喊道：「为什么要赶我走？如果是担心我身体状况的话，我已经没事了！也给菲丽丝检查过了！」

　　「比起那种事妳先给我把身体缩回去！要是夹伤了怎么办！」

　　「一下下就好！我保证绝不久留，就只是和井上稍微说说话而已！还是——」

　　下一秒，我们四目相对。

　　「我在这里会很碍事……？」

　　说出口的瞬间，连我都被自己充满感伤的语气吓一跳。葛力姆乔更不可能没有察觉到，看到他微睁的双眼，我立刻就后悔了。

　　『不对……我并没有打算说这种话……为什么……』

　　这种好像在表现什么不满的话，为什么不自觉地就说出来了。

　　『我明知葛力姆乔不可能会那样想——』

　　大脑瞬间短路的我只是愣在那儿，直到葛力姆乔烦躁……亦或是放弃似的叹了口气，才终于一把将门打开。

　　「只准待一下！」他在阿德密也跟进来后关上门，就那样靠着墙坐下。

　　虽然他没有再次提起我刚才说的话，但我依然觉得有些尴尬，简单嗯了一声便赶紧跑到井上身边。

　　「谢谢妳这么快又来见我，绯音！我好高兴喔！」井上示意我坐在她旁边，满脸藏不住喜悦，「身体确定已经没问题了吗？如果还有不舒服的话千万别勉强……」

　　「没、没问题！不用担心！井上才是，昨天有好好休息吗？」这才发现有什么不同，我上下看了看井上，「是说妳……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啊，这个吗？」她有些不自在的拉了拉白色裙，「昨天你们走后不久，有个黑头发的破面拿给我穿的……说是既然成为了虚夜宫的一员，外观也必须要符合标准才行。但感觉好像不太适合我，哈哈。」

　　我稍微退远了一点看；井上穿上了和我一样黑白相间的特制衣装，但她以白居多，只有腰带和斗篷的内侧为黑色。高领和泡泡肩长袖、延伸至黑靴的鱼尾裙，虽然全身包紧紧却正好显现出她的好身材，整体更加修长且酝酿出一种纯洁与高贵。

　　要不是这服装讽刺的象征着服从，否则她穿起来真的很好看。

　　「不适合什么的没那回事，再说无论穿什么，井上都还是井上啊！」

　　「诶嘿嘿……谢谢妳，绯音。」她害羞的摸摸头，「刚换好的时候葛力姆乔先生什么也没说，害我还想说是不是哪里怪怪的……」

　　『葛力姆乔他？』

　　我偷偷回头看了他一眼，葛力姆乔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我们，仿佛在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尽管阿德密在他旁边不断说着自己作为专属护卫如何如何也毫不理睬。

　　『连对我第一次换衣服都只说了句「不怎样」的他，恐怕确实不太擅长夸奖别人吧……」

　　不知为何，那让我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这么说来……」我看回井上，「你们昨天相处的……那个……都还好吗？」

　　「诶？我们（咕噜噜——）……」井上的话被一个怪声遮断，等她的脸刷一下全红，我才反应过来那是肚子叫的声音。「啊……啊哈哈！其实到虚夜宫之后就一直没有吃东西，好像有一点饿了？」

　　她难为情的摸头笑笑。我又回头看了葛力姆乔，他注意到我想传达什么的视线，抢先开口道：「我的工作是监视她，又不是当她的保母，她肚子饿不饿关我什么事？」

　　阿德密一听侧头，「嗯？但市丸大人好像说过，替太阳姐姐送饭也是护卫的工作……难道是在下听错了？」

　　这次葛力姆乔投向阿德密一个杀死人的目光，吓得他立马闭嘴。

　　「哪怕只是叫别人准备也好……拜托？」

　　听我那么说，他眉头皱得更深，转看向井上瞪了好一会儿……最终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他还是甩门出去了。阿德密见状立刻自告奋勇的表示自己会暂时代替葛力姆乔守住这个房间，并坐在葛力姆乔刚才的位置。

　　『刚才他那样看井上是……？』

　　没能理解他想表达什么，我感到有些不安。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一向对别人没什么兴趣的他似乎从昨天开始就特别在意井上的一举一动。

　　「就像绯音之前说的……葛力姆乔先生真的和其他破面不太一样呢。」井上一声惊叹换回了我的思绪。

　　「诶？」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经过刚才的事，以及昨晚稍微说上一些话的缘故，就连我也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与众不同。」她露出欣慰的笑容，「现在想想，幸好是葛力姆乔先生做我的护卫，而不是其他破面。」

　　「是、是吗……？」我有气无力的回答。『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真的已经对他了解到能用「幸好」两个字的程度了？」

　　「在我心中，葛力姆乔先生已经不算是敌人了，反而……还觉得他有些帅气呢。」这次她悄悄对我说。

　　「帅气……」

　　葛力姆乔确实很帅气，这点我有自信比任何人都清楚。

　　奇怪，他能得到理解、得到称赞，我明明应该要感到很高兴的；然而现在，我为什么会希望井上不要再理解更多葛力姆乔的好、不要再发现更多他与别人的不同，甚至不想再听到她提到他的名字。

　　『不行……』

　　再想下去，感觉心中又会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跑出来。

　　「妳……妳说昨晚稍微和他说到话。」我试着转移注意力，硬是挤出笑容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就连这个问题都好像想打探什么似的令人讨厌。

　　但井上一听却露出了惊慌的神情，「咦！啊——也、也没什么啦！嗯！只是闲聊而已！再说我大多数时间都被他无视，所以其实也没有真的说到很多话……所以绯音不用太在意喔！」

　　我可以明显感觉到那团黑色的情绪已经泄漏出来，布满全身，甚至缓缓缠绕住我的脖子，让人难以呼吸。

　　『……那算什么？』

　　有什么事是他们可以交谈而我却不能知道的？她想隐瞒什么？

　　我确实打从心底希望葛力姆乔能被我以外的人接受，希望其他人也能理解他的不同、理解他的好。

　　『但是不对……这不是我希望的。』

　　无论是葛力姆乔对井上意义不明的关注、井上想向我隐瞒的东西，还是胸口这份不安躁动，都不是我想要的。为什么——为什么周遭的一切都让我如此心烦意乱？

　　「果然……葛力姆乔还是不适合吧？」等发现时，我已经发出轻微的抖音，「他又粗鲁、脾气又坏，动不动就大小声，一点也不温柔……又会无视妳……」

　　「绯音？」

　　「是不是换一个护卫比较好？妳放心，我绝对会找其他可以信赖的——」

　　「等、等等！」井上有些纳闷的打断我，「妳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

　　「因为……」

　　我该怎么跟她说？把我所有的情绪和感触全部老实讲？但要是被井上知道了我真正的想法，她会怎么看待我？她会对这个表面上对她温柔，实际却持续酝酿着不满的我……露出怎么样失望的神情？

　　正当我因逐渐失去退路而感到焦急之时，井上接下来的话直接剪短了那根线；

　　「虽然很感谢妳的顾虑，但是不用担心，我们之间没有什么问题。况且我觉得这里不会有比葛力姆乔先生更值得信任的破面了，所以——」

　　『为什么……』

　　啊啊，不行了。

　　『为什么非他不可——』

　　听到井上对葛力姆乔无比信赖，再想到葛力姆乔今后会继续待在这个房间里，而他们可能会有更多我不知道的秘密，我却只能独自不安；压抑不住的焦躁一拥而上。

　　「为什么妳非得把葛力姆乔从我身边抢走不可！！」

　　……

　　整个房间在声音消失后显得格外宁静，直到我回神过来倒吸一口冷气，用手捂住嘴。

　　『……我说了什么？』

　　「绯音……」

　　听到井上的呼唤，我猛一抬脸，发现她露出不输给我的吃惊神色，随后垂下眉来说：「对……不起，我并没有想让妳那么觉得——」

　　「抱歉！！」

　　打断她的话，我一个转身就冲去打开了房门；谁知刚踏出去，却正好撞上了站在外面的人。

　　「！妳干嘛——」

　　闻声抬头对上葛力姆乔困惑的双眼，我才发现他扶住了我的身体，顿时浑身僵硬。

　　「我、我……」

　　「绯音小姐！」
　　「绯音！等等！」

　　眼看房里的人就要出来，我转身想跑，葛力姆乔却又一把抓住我的手。

　　「放开我！」

　　「妳先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对于我的挣扎，他很坚持的锁紧着拳头。

　　大脑还处于混乱之中，被他追问刚才的事更是让我萌生恐惧，我胡乱甩着手叫道：「什么都没有！话已经说完了，所以我要回去了！不是你让我不要久留的吗——」

　　回过头，看到跑出来的井上正好站到了葛力姆乔旁边，我定在原地。

　　和我不同，井上身材姣好又娇小，有着又长又柔顺的漂亮橘发，就算被我说了那种话却还是关心的追着出来……那般善良，以及——我看向葛力姆乔抓着我的左手；葛力姆乔曾经失去的东西，只有井上有能力帮他找回来。

　　那一瞬间，他们在我眼里看来很是般配，仿佛一幅美丽的画。

　　而无论是行动或言语都只想到自己、控制不了负面情绪的我……是多么的丑陋。

　　「灵护——！」

　　知道在力量上怎么也敌不过葛力姆乔，我在手腕间张开了一小圈灵护，硬是把他的手掌给推开。脱离束缚的刹那，我头也不回的就跑了起来。

　　「喂！妳——」

　　「葛、葛力姆乔大人请放心！在下会照顾好绯音小姐的！」

　　似乎听到后面传来阿德密的声音，但没有余力的我只顾着一心逃出那个地方。同时，恶魔甜美的呢喃充斥着脑海；

　　“如此轻易的被『太阳』取代，想必妳一定很不爽吧？”

　　『不……我没有那么想……！』

　　“很希望她消失吧？”

　　『住口……住口！』

　　拼命对抗脑中的声音，我不想承认；不想承认当时会对她说的话那么生气，是因为被她揭发了我想隐藏于黑暗中的真实心声。

　　多么羞愧，多么丢脸。

　　真正恼羞成怒的人——其实应该是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