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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Chapter 67 太阳(下) ...

  •   ◆

      跟着乌/尔奇奥拉来到了虚夜宫的王座之间,井上不敢有丝毫大意。冰冷的房间、凝重的空气,分布在四周的破面们,以及高高在上的王。她心里很明白,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毫无价值的垃圾被处理掉。

      为了保护重要的同伴,或许无力的她只能选择顺从,但她不是白白来送死的。她必须避免那样的结果,直到和同伴重逢的那一天。

      「那么,织姬,为了能清楚展现妳的能力——妳就把葛力姆乔的左手治好吧。」

      哪怕她得在蓝染的命令下,去治疗伤害了同伴的敌人。

      回过头,被指名的蓝发破面就站在她后方,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吃惊。毕竟他整只手臂都不见了,一般人根本不认为那还能被称作「需要治疗的伤口」。

      就像旁边那个完全不相信井上、激动到歇斯底里的鲁比一样。

      「蓝染大人,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治好葛力姆乔?他的左手被东仙大人化为灰烬了!已经没有的东西到底要怎么恢复!?那女人又不是神!!」

      神。井上不喜欢这个比喻,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并直直走向了葛力姆乔。

      确实,她的能力可以治好那些一般人认为的不可能,不过与其将她神格化,她更想相信自己手中这温暖的光芒——是名为「希望」的力量。

      就像她每次在为同伴治疗时,充斥在她心中那最强烈的情感。

      「双天归盾——我拒绝。」

      橘黄色光芒罩住了葛力姆乔空荡的衣袖,那画面使得鲁比反应更加剧烈,甚至开始口出恶言威胁道:

      「喂!妳没听到吗女人!不想死的话最好现在就住手喔?因为要是妳办不到,我会立刻杀了妳!如果妳的能力是假的,像妳这样的家伙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渐渐的,所有粗暴的话语都被封印住了。

      鲁比开始觉得脑中散发着凉意,那用自己双眼看到的景象,欺骗不了的事实,葛力姆乔的左手从最基本的构造开始;骨骼、神经、血管、肌肉到皮肤,有如拼图般一点一点被拼凑起来。

      眨眼般功夫,鲁比甚至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葛力姆乔的左手已完好如初。

      「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姿势还维持在辱骂井上时伸出的一根指头,殊不知那根指头正在微微颤抖。

      葛力姆乔同样讶异到说不出话,因为奇迹般的现象就发生在自己身上。鼓动着脉搏、流动着血液,他的意识能控制每一丝肌肉;那只他以为不复存在的左手确实再一次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为、为什么……?」鲁比终于回过神,质问中带着绝望的音色,「这已经不是恢复的程度了!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事实与万象的拒绝』。」蓝染平静地回答。

      「什么……?」

      「起初,乌/尔奇奥拉认为这是『时间回归』或『空间回归』的能力,但其实她的能力凌驾于两者,能将发生在对象身上的所有状况拒绝并否定……使其回归到发生状况前的状态。」

      仿佛在看一个笑话,蓝染勾起嘴角,对哑口无言的鲁比下结论:「你说的没错,鲁比……她不是神,但她的能力能超越神所创造的森罗万象之境界,换句话说——这是侵犯神之领域的能力喔。」

      「怎么可能……有那种事……!」

      「喂,女人。」就在这时,葛力姆乔又对井上指着自己的后背说:「还有一个地方,给我治好。」

      明白自己无从反抗,井上绕到葛力姆乔背后,立刻就瞧见一个残忍的撕裂伤。她倒吸一口气,不敢去想像这个伤痕是如何造成的,只是赶紧张开结界进行治疗。很快,毁损的皮肤逐渐复原,那里却出现了一个黑色的「6」。

      『这是……?』井上纳闷的盯着,不知为何,她觉得葛力姆乔真正希望复原的其实是这个数字。然而她并不知道协助葛力姆乔拿回数字代表了什么,更没发现这个举动早就惊动了鲁比。

      「葛力姆乔……你什么意思?」鲁比压低着嗓子,锐利的视线像是要将人刺穿。

      令人神经紧绷的氛围笼罩,同时两道强烈的灵压仿佛宣示主权般扩张、碰撞,只差没将平滑的黑曜地板压碎。

      井上负荷不了那互冲的力量,才正想避到一旁,噌的一声闷响却引起她耳鸣;等她反应过来,葛力姆乔已经移动到了鲁比面前——用复原的左手刺穿了他的胸膛。

      「嘎啊……!」鲁比痛苦□□,双眼瞪大到几乎都要凸出来,「葛力姆乔……你……!」

      面对胜负已定的这一刻,现场任何人都以为会听到葛力姆乔狂妄的高笑,谁知他却没有展露出身为强者的骄傲与优越,只是冷眼的盯着鲁比,面无表情。

      「这是你欠她的。」不一会儿,他对鲁比说道。

      「啊……?」

      「我说过吧……绝对会让你付出相同的代价。」

      鲁比不敢置信的愣住,随后失常的笑起来,「哈哈、哈……真的假的?你的意思是……因为我在她的胸前开洞,所以你现在才会做一样的事?啊哈哈——你也真是堕落了啊,葛力姆乔!!」

      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王座之间,使井上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她有预感,可怕的事一定很快就会发生。

      「说什么为了那丫头……少给我搬出这种令人作呕的烂借口!你身为破面都不觉得可耻吗!?」

      而鲁比血沫横飞的嘶吼还在继续——

      「你现在的行为就只是为了夺回第六十刃的头衔!是傲慢的杀戮!因为那就是你的天性!我们破面做任何事都只会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你就是那种人,葛力姆乔!」

      「为了自己的欲望……吗。」葛力姆乔小声重复着。

      「没错!」鲁比露出得意的表情,「我是不知道你至今以来到底哪根筋不对,对那丫头异常的执着……但其实你心里一直都很清楚她就是一文不值的废物吧!?你根本不可能真的在乎她!对你来说,掠夺、杀戮和破坏才是最重要的——我有说错吗!?」

      这次葛力姆乔抬起眼,冰蓝色双眸锁定了鲁比瞳孔中过度膨胀的狂气。

      「呵,我真期待……等哪天你回想起自己的嗜血欲望,并决定将那丫头的咽喉撕碎时,她到底会露出多么绝望的表情——」

      「……哼。」

      没想到葛力姆乔给予的反应只有一声冷笑,那让一直保持高傲态度的鲁比终于收起笑容,「……有什么好笑的?」

      他甚至没发现葛力姆乔早已在右掌中聚集了暗红色能量,并将它对准了自己的头。他唯一在乎的,只有葛力姆乔下一次张开唇时,到底能从他口中听到什么话——

      「同样作为破面……我只觉得你很可悲。」

      鲁比睁大了眼。

      “你永远无法赢过葛力姆乔……永远!”不知道为什么,他在那一瞬间想起了那个臭丫头讲过的话。哪句不想起,偏偏就是这一句。至于这句话之前她说过什么,她到底想传达什么,鲁比已经记不得了。

      也或许他从来都不把那些当一回事,今天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吧——

      下一秒,虚闪放射强烈的激光将他吞没。到头来,他依旧不理解葛力姆乔口中的「可悲」是什么意思。

      而那是否……才是最可悲的?

      理所当然,井上不可能听到鲁比最后在脑中的自嘲,她只是移开了视线,光要平息肩膀的颤抖就已经用尽全力。明明危机不在自己身上,如此近距离的目睹破面残杀他人——况且还是自相残杀,精神压力与恐惧比想像中还要让她喘不过气。

      『太可怕了……』她阖上眼,希望这段时间能快点过去——就在那时候,她似乎听到了谁小声的自言自语。

      「为了骄傲的自我而掠夺,为了无尽的欲望而杀戮……你终究不过如此。」

      原以为是听错,但当她将视线移到声音的来处,却发现葛力姆乔低头盯着鲁比惨不忍睹的残骸,嘴唇轻轻开合著:

      「擅自定义破面的模样,直到最后都不能理解『她』的存在意义的你……可悲至极。」

      那极为小声的话语,或许周围的破面听不见,高坐在上的蓝染更不可能听见,却牢牢实实地传进了井上耳里。她的目光离不开那画面,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葛力姆乔嘲讽的态度里其实暗藏了一丝怜悯,而他锐利目光里展现的无情其实更多是……无奈。

      这一幕在井上心中掀起了剧烈的波动。

      上一秒还气势凌人的野兽,下一秒却能露出那样柔情似水的眼神,这真的是她所认识的破面吗?为何他会如此与众不同?

      『他们口中的……』她不禁想,『这个人口中的「她」……究竟是谁呢……?』

      她知道这份好奇中存在着一丝小小的期待,视线依旧忍不住停留在葛力姆乔身上,尽管她现在只能看到他准备潇洒离开的背影。

      「既然你左手恢复良好,就顺便再交给你一件工作吧,葛力姆乔——」

      蓝染似乎语带笑意的说着什么,但葛力姆乔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

      井上也没太仔细听,她持续注视着葛力姆乔的背影,直到目送他离开了这个阴暗又沉重的空间,向着令她渴望的光亮而去——

      ◇

      听完井上不久前的经历,庞大信息量令我一时半刻做不出反应。

      『是吗……鲁比他……』

      任务都结束了,第六行宫却没有鲁比的踪影,是因为他早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迎来了终结。我隐约有预感,葛力姆乔作为第六十刃的回归,再加上鲁比之前的种种行径……其实就足以判断他凶多吉少。

      说实话,对于鲁比的死我没有太多想法。既没有认为少了他这个麻烦而高兴,也不会为他的逝去惋惜。或许对我来说,他就只是那样的存在。

      但葛力姆乔感受到的一定不只如此。

      『因为从前的他和鲁比一样……』

      身为破面的他们拥有相同的价值观、崇尚力量与杀戮,甚至葛力姆乔称王的野心比任何人都要猖狂;当葛力姆乔对着已经哪里都不存在的鲁比喃喃自语时,他是否也正看着过去的自己?那个同样可以被他用「可悲」去形容的……曾经的自己。

      「结果我说对了吗?」思绪突然被打断,我才发现井上正用闪亮亮的大眼盯着我,「他们口中的『她』是不是就是月宫同学?」

      「嗯、嗯……应该是吧。」感觉这种事由自己承认实在是有些别扭,但也没什么好否认的,我含糊的点了点头。

      「原来真的是妳!」她柔和一笑,「虽然我不清楚他们为何会有那样可怕的争执……但是对那个叫葛力姆乔的破面来说,月宫同学一定是很特别的存在吧?」

      「特别的存在……?」

      我,对葛力姆乔?

      听她这么一讲,我才想起刚才那段回忆里,葛力姆乔还提到了「存在意义」这件事。他会说出那四个字其实还蛮令人讶异的。

      『除了自己以外的存在都没有意义……』

      他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但那似乎也已是遥远的过去。

      现在想想,在我们一起经历了怎么多之后,我好像还是不知道葛力姆乔对我真正是怎么想的。既然他会说出那句话,会说出「她」——也就是「我」的存在意义,是不是就代表他心中对我已经有一个明确的想法了?

      『就像井上说的那样,如果我对他来说真的是「特别」的话——』

      「哈啰~?月宫同学?」

      忽然回神,井上挥动手和困惑的脸就在我面前,有些担心道:「妳还好吗?脸看起来有点红红的……不舒服?」

      「没、没事!我很好!」摇头摆手,我赶紧糊弄过去,「那个……虽然我知道破面是你们的敌人,葛力姆乔可能也确实有比较手下不留情的地方,但就像妳看到的,他其实和其他的破面不太一样……所以……」

      希望妳不要敌视他——这种话我真的应该说吗?

      心里很清楚破面的残酷,亲眼目睹过他们在现世的暴行,我珍视的存在确实伤害过别人珍视的存在;我又怎么能单方面的要求和平与理解?

      就在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的时候,井上垂下眼来,小心翼翼的问:「月宫同学……是站在蓝染那边的吗?」

      「欸?不、怎么可能!会住在这里纯粹是为了别的原因,况且我超讨厌他的!」深怕她误会,我大力否认,「只是……我也不打算成为死神的伙伴,与他们并肩作战。」

      「妳的意思是……?」

      我犹豫了一下,才缓慢看着她的眼睛说:「或许这样很自私,但我只会站在对我来说重要的人身边,为了他们奋战。」

      这是我很早之前就决定好的事。

      无论今后将会有什么样的战争爆发,无论世人如何定义正邪善恶;既然我阻止不了争斗,改变不了他人想法,又无法从中脱身……那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靠自己这双手去执行自己的正确,并守护那些对我来说不可或缺的人。

      「……我也……」安静了片刻,井上露出脆弱微笑,「我也不认同蓝染,但从我现在的选择看来似乎也无法获得死神方的信赖……所以我的立场大概就和月宫同学差不多吧。」

      瞧她笑容中夹带着些许苦涩,我不免感到心疼与难过。

      从见到井上开始她几乎就一直保持笑容,但我相信她内心一定充满了不安和委屈。尽管我们在立场上相似,她依旧和已经在这里找到归属感的我不同,她所熟悉的一切都被留在了另一边的世界。

      而我比任何人都了解那种身处异境、孤立无援的感觉。

      「如果妳有任何需要,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妳。」低下脸,我盯着自己捏紧的拳头,「虽然妳最希望的可能是回到现世,但唯独那点就凭我也……真的很抱歉。」

      「妳、妳不用道歉啦!」她慌张的摆手,「比起刚来的时候,我已经觉得好多了!真的!而这都是月宫同学的功劳喔!」

      「我?可是我并没有做什么——」

      她摇摇头,「其实之前,我对于治好那个破面的手感到害怕又自责……间接成为他杀害同胞的帮凶,要是之后他又去伤害现世的人该怎么办?那我一定会非常难过……非常后悔。」

      说着,她再次看向我,露出豁然开朗的微笑。

      「但如果被我治好的那只手不是为了滥杀,是为了保护月宫同学而存在的话……若是能这么相信着的话,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慰借了。」

      「井上同学……」

      「最重要的是,因为有月宫同学在,我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孤单了呢!」

      听她那么说,我顿时感到一阵鼻酸。明明是我想帮助她,结果反而被她安慰了的感觉。

      事事都以他人为出发点去着想,甚至连敌人都能给予理解;保持笑容,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委屈与不公没有任何抱怨……多么的善良且令人感到温暖。仿佛所有的烦恼和不快,都能在她的照耀下变得渺小,直至烟消云散。

      无论破面对她的称呼从何而来,名副其实,或许她真的就是最适合被称为「太阳」的人。

      「抱歉,我收回我刚才的话。」重新振作,我握紧她的手,「一定没问题的!就算现在还不行,但机会和方法一定会出现,到时候我必定会尽全力协助妳回现世!」

      对上我的坚定,她微微一愣,随后绽放笑容。

      「谢谢妳……月宫同学。」

      我们都笑了。

      「若那时候真的来临,月宫同学也会一起回去的对吧?」

      但我的笑容却在她下一句话落音时消失。

      大概是没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我的肯定,井上有些困惑的问:「欸?不、不是吗?我以为月宫同学也是想回现世……毕竟有人特地编造谎言来隐瞒妳过世的事实,不就是为了让妳某天可以回去照常生活吗?」

      没想到她那么敏锐,我顿时愣住。

      确实就像她说的那样,起初我会答应离开现世,乖乖去尸魂界等待,是因为浦原先生答应过我会想办法让我回去。

      然而却发生了计划之外的事;我来到了虚圈,被带回到虚夜宫,然后认识了葛力姆乔。

      我是想回去的。我想念爸爸,想念平静安逸的生活,也知道浦原先生从来没有放弃过;但同时我也想待在葛力姆乔身边,与他成为彼此人生的一部分,我知道自己的归属感只能从他身上找到。

      无论是现世还是葛力姆乔,在我心中都一样重要。无法做出选择,统合不了自己的思绪,我欲言又止,最后夹带着迷惘的回答:

      「我确实是……想回现世没错——」

      碰!房门突然被谁大力甩开,吓得我硬生生将声音咽了下去,和井上一起转头看向门边。

      见到率先探头进来的白色脑袋,我立刻反应过来,高兴笑道:「阿德密!太好了,你没——」

      「啊、绯音小姐!绯音小姐快救在下!在下要被大切八块了呜呜!」

      见他惊慌失措的模样,我才发现他双脚悬空的到处乱踢,而被他挡在身后、揪着他衣领的人,才是真正将门一脚踹开的本人——葛力姆乔。

      「啊、啊哈哈……你回来啦,葛力姆乔?」尴尬的我傻笑着和他打招呼。

      还没完全恢复就跑下床,甚至还跑来本宫这么危险的地方,虽然我早就做好会被大骂一顿的觉悟,但不知道怎么的,葛力姆乔充满愤怒的锐利双眼似乎不在我身上,而是越过我——停在了井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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