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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四、邪阵 ...

  •   二十四 邪阵

      几个被展昭逼退的黑衣人见百里绝焱即将脱身,立时有几人奔过去拦截,展昭见状,纵身抢上,横腕一挥,真气提至极致,巨阙沉锐的剑锋竟如银瓶乍裂一般,发出了一声极清脆的声响,只见寒光流转,正是展家“无双九式”中的第七式“绝世”。
      银光转瞬即逝,而那几个欲拦阻百里绝焱的黑衣人,身子都是一顿,随即一篷血雾扬起,几具尸体倒下。
      而展昭这一式有攻无守,虽一举诛杀了数人,但自己背后也是门户大开,几柄不同的兵刃,皆是寒光烁烁,直逼展昭。展昭足尖点地,半空扭身,剑出,一荡,二荡,三荡,化解了三人的攻势,但第四人的□□却紧跟在第三人的刀锋后面,袭向展昭胸口。
      便在此时,被推出战圈的百里绝焱竟在借力重创了两个拦路的黑衣人后,又返身抢了回来,北冥夹着慑人寒气,逼退了另外两个欲要拦阻他的人,左手刚刚夺下的长鞭一抖,鞭身如蛇,卷上展昭腰身,百里绝焱手上用力回抖,将展昭的身子生生扯了回来,避开了袭向展昭胸口的那一枪。
      百里绝焱见展昭被他这一鞭之力扯得踉跄,一手勾住了他的腰,稳住了他身子,道:“我可不想你爹来找我拼命!”话音出口的同时,眉头也忍不住一皱,只是扯过展昭的这一疏神间,后腰上便被划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展昭心内大急,却也知道百里绝焱的性子是劝也无用的,以前日日盼他眷顾,此番真到了生死关头,却又想他能独自脱身,可是,在心底,却还是为那一句别扭的话而温暖。
      他终于……不再抛下自己了!
      那领头人虽知二人具是高手,却不料才一交手,己方便已经折了这许多人手进去,心下又惊又怒,口中呼哨一声,众刺客听得哨声,足下步伐纷纷一变,就着合围之势,竟绕着两人飞奔着转起了圈子。
      展昭和百里绝焱见此情形,具是一怔,看样子,这似乎是一种阵法,但是以他二人的见识,却瞧不出这究竟是什么阵法。两人对望一眼,重又默契的贴背而立,以不变应万变。
      忽然一阵风起,周围树木枝叶皆被吹得簌簌而响,展昭心念一动,伸手入怀摸出百里惊然给他的那枚信号弹,一个甩手,小小的弹筒如急箭般射入天际,随即无声的炸开一片红霞,浮在半空中久久不散。
      他方才迭遇险招,几乎将这东西忘在脑后,如今山庄那边看到信号,必会竭尽全力赶来护驾,念及此点,展昭稍稍放了点心。
      可是,那领头人的话却让展昭不由又皱了皱眉:“展大人,你道我等敢来行刺觉王爷,会事先没有万全的准备吗?此时谷口那边早已埋伏好了,就等百里山庄的人自己往网里钻,所以,你们还是不必等待援兵了!”
      这一番话,连百里绝焱都不由听得皱眉,刚刚看到就展昭一人来追自己,就知道惊然那小子又玩花样了,此时他和莫风想必都离谷口不远,自己儿子的功力如何百里绝焱自是心中有数,莫风虽然武功不弱却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百里绝焱不由为两人担心起来。
      展昭正自谋划脱身之计,忽觉面上一凉,这才惊觉竟又下起雨来,展昭目光微闪,心中喜忧参半,若能脱身,这雨倒是有助于他们掩藏踪迹,这些刺客找起他们来要费些力气了,但自己人寻找起他们来,却也不是易事。
      就在他们这一句话几个念头之间,众黑衣人那边的情势又发生了变化,只见一阵阵浓沉的黑雾经从众人身周溢出,隐隐透着一股股阴森死寂的气息。随即一阵阴风卷过,骤然间便是飞沙走石,割得人脸面生疼。
      百里绝焱盯着这乍起的变化,眉头拧得死紧,他此时就算看不出来这是什么阵势,却也知道这必然是个极不好对付的阵法,看来今日想要全身而退,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雨越来越大,雾气却越来越重,黑衣人们的身影已经渐渐模糊起来,忽然,一道寒光自黑雾中刺出,照着展昭便当胸劈去。
      展昭岂是坐以待毙之人,巨阙一挽,迎着寒光掠过,不料,就在巨阙沉暗的剑锋即将迎上那道寒光时,寒光忽然溃散,毫无所踪,展昭不由瞠目,随即明白自己上当了。与此同时,身侧风声有异,可是,展昭却已不及变招,肋下一痛,已被人趁着软甲的缝隙刺伤。
      幻影?
      展昭反应极快,足下一点,身子向相反方向飘出一步,明显的感觉到刺入肌体的利刃被抽出的痛感,巨阙反转,“当”的一声,截断了对方的兵刃。
      展昭的离开让百里绝焱感到背后一阵凉意,那黑衣软甲的清瘦身子,却坚韧的如同那神光暗藏的上古神刃,疾刺入那浓重的漩涡一般的雾气中,几乎转眼之间便瞧不见踪影了。
      百里绝焱心头忽然涌上一阵慌悸,几乎连想都没有想,便朝着展昭的方向直抢过去,直到又见到了那柔韧的身影,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王爷小心,这阵法甚是诡异,似乎是南疆邪法,当心他们的幻影!”感觉到百里绝焱追了过来,展昭当即用传音之术提醒他。
      雨越下越大,已几乎到了倾盆而落的地步,展昭身上的体温已渐渐被雨水带走,只有肋下伤口处能感觉到汩汩而出的热意,伤口在出血,可是,面对强敌,他却不能封住穴道。
      百里绝焱才刚点了点头,黑雾之中,对方已经发起了攻势,剑剑阴狠冷厉,刀刀凶恶诡异,时而如奔雷急电,气势滚滚;时而如毒蛇吐信,张口欲噬;时而又如寒冰冷雨,阴气森寒……每一招皆是狠厉无比,却又层出不穷,变幻无方,一波波攻势似乎无穷无尽,逼得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似乎只是转瞬之间,两人身上便各自添了几道伤口。
      两人都心知对方并没有这么多人,眼前攻势之中,只怕有一大半都是幻影,但苦于看不出这虚实之间的玄机,还不得手。
      百里绝焱毕竟统兵多年,见识经验都要高展昭一筹,看着眼前无穷无尽的攻势,他狠狠一咬牙,两眼一闭,手上北冥紧守门户,却听风辨形的飘身急退,避开了袭向自己的一剑,同时反手挥剑,北冥寒气大盛,数道剑气急射而出,随即便听得对方一声压抑的惨呼。百里绝焱睁眼,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黑衣人,唇角微挑,冷笑一声。幻影虽可以以假乱真,乱人眼目,却毕竟不是真正的攻势,他只闻声不看形,幻影立破。
      “闭眼!”百里绝焱亦以传音告知展昭。
      展昭立时会意,其实这样的方法他并非想不出,只是关心则乱,他一心系在百里绝焱身上,生恐自己难以护他周全,便忽略了这细微之处。
      两人武功具是苦练而得,这听风辨位的功夫自幼也不知练了多少,自是精准如神,百里绝焱刚才被逼得火起,此时下手自是毫不留情,北冥剑气纵横,势如风雨,一时间直将一众黑衣人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忽然间,哨声又起,随即所有攻势的破风之声都消失来,天地之间,只剩下雨水瓢泼而下的“哗哗”声和狂风不断的抽打树枝的声音。
      两人睁开眼,眼前依然是沉厚的黑雾,天色也阴沉的可怕,可是,原本游走于黑雾之中的刺客们却不知所踪了。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之中都有些诧异之色,他们清楚刺客并非就此离去了,因为那属于杀手特有的杀气还在周围,他们此时必然隐于这沉沉的雾气中,如同盯着猎物的野兽,伺机而动。
      蓦然,一阵笛音不知从何处飘来,飘飘渺渺,幽幽荡荡,直若游丝一般,一丝丝的渗入人的心里。
      不知为何,展昭忽然想起来那晚在宫里离开寒音观时,寒音那首一唱三叹的诗……漠漠京尘尘自伤,转眼芳华赴幽茫。忘川几度未遗恨,天涯何处不飞霜……
      转眼望了一眼身边凝神防备的百里绝焱,展昭心里竟忽而升起无限的悲凉,父亲不愿认自己,母亲避身世外不理红尘,自己自出生起便惹人伤怀,害人无数,却还忝居展家三公子的名头,着实无耻……
      “南侠展昭誉满江湖,武林黑白两道闻其名无不赞声好,怎么也不堪江湖清寒,投身公门了?”
      “你那一番为百姓而守青天的说辞,我一个字都不信!展家自受并肩王爵位以来,并无一人入朝为官,你以南侠身份,救包拯、入皇宫、君前献艺、受封官职,你无缘无故跑来京城,如此毫无常理的举动,若无目的,难道真是奴颜媚骨不成?”
      “……你自请调任开封府,这再好不过,日后你还是少出现在本王面前的好。还有,收起你的关心,本王不需要,我身边有然儿就好,不必不相干的人为我操心!”
      “展护卫为国事劳心劳力,何过之有?是本王不该与逆臣结交,让展护卫怀疑。不过,本王今天也算是将功折罪了,不知展护卫是否还怀疑本王清白?”
      ……
      百里绝焱曾经说过的每一句指责的话,都毫无预兆的在耳边重新响起,清晰的仿佛是身边的人又亲口说了一遍。
      一时之间,展昭竟茫然的不知道自己生于这世间的十九载,到底有什么意义!自己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在这边时时遭人嫌恶,在展家时时劳人惦念,展昭啊展昭,你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展昭微微蹙眉,一股寒意似针一般流遍全身,心口处传来了一阵阵的闷痛,让他忍不住微微启唇,低声喘息起来。
      不要,不要在这里发作,他还不能死在这里,他还有要保护的人……
      保护?
      展昭心头一震,随即猛地清醒过来,按紧了胸口大口的喘息着,展昭只觉得背上冷汗被雨水冲刷掉一层便又冒出来一层,似乎没有止境。
      这笛声能够摄人心魂,方才,他就险些被笛声将自己的心智牵引过去。
      转眼看向身边的百里绝焱,只见他脸色忽青忽白,神情阴晴不定,显然也是受了笛声的控制。
      不及顾虑别的,展昭一掌贴上百里绝焱的后心,内力微微激入,引起百里绝焱体内真气的自行反攻,这一下用得巧妙,百里绝焱只觉心口一震,便也清醒过来。
      展昭自地上拾起一片被狂风卷下的落叶,移至唇边,缓缓的吹了起来。笛音已由已开始的飘渺无依转为了落寞幽怨,时而尖利时而低沉。一串清幽的曲声自展昭的唇边流泻而出,却是幽幽沉沉,含着点浅淡的忧郁,和一点寂寥的温柔。
      曲音一起,立时将雾中传来笛音压了下去,百里绝焱顿觉方才心中的愤懑烦乱减轻不少,抬眼看了雾气之中,持叶而吹的少年,心里千头万绪,不知是何感想。
      他却不知,展昭表面是压制住了对方笛音,可他手上毕竟只有一枚薄薄的叶片,着实甚是吃力。肋下腰间的伤口,那微微的热意不断的涌出,展昭忍不住蹙紧了眉头,那一剑恐怕是伤到了血脉,必须尽快结束这一战,包扎伤口,否则自己势必血尽而亡。
      这笛音主人甚是狡猾,绝不与展昭正面冲突,所控笛音又开始漫无方向的乱窜起来,但展昭只要有一丝松懈,它便尖锐的直震展昭心脉。
      陡然之间,笛音向上一挑,转为悲声长嘶,其声凄苦无比,悲凉异常,直若冷夜鬼哭。展昭措不及防,心口一震,一声轻响,展昭指间薄叶已然裂了开来,一口鲜血竟也夺口而出。
      百里绝焱见状一惊,他目光老辣,自然一眼便能看出展昭以气驭声,又身处对方这邪气甚重的阵法之中,真气遭到压制,实如逆水行舟一般,惊险交加。眼见展昭被对方笛声所伤,想也不想,抬手抵住展昭后背,一股真气度了进去。
      展昭被那笛声冲撞,内腑受到震荡,本觉内息浮动,气短心悸,不过一瞬间便出了一身冷汗。那叶片被对方笛音震裂,展昭内息又涌动难平,乐曲离唇便含着微微颤抖,愈发的不能与那笛音抗衡了。正自为难之际,忽觉一股真气自背后度入,体内翻涌的内息顿是被压了下去,心口也觉舒畅不少,他心知是百里绝焱出手,心中便觉暖意泛起。
      然而百里绝焱这一举动,无疑便是合两人之力与那阵外之人抗衡,一旦黑衣人卷土重来,必然是双拳难敌四手了。
      心念方动,却觉雾气之中又是影影憧憧,展昭不由暗暗着急,只怕对方攻击就在顷刻之间了。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矮小黄影飞快的自浓雾中闯入,顺着展昭的脚边溜过,又极快的从另一边冲了出去,展昭一心在对方笛音之上,无暇顾及其它,目光只一扫之间,仅瞧出那黄影似是一头小兽,不知因何误打误撞的闯到这雾中来。
      不过,经这小兽一冲,展昭只觉身周黑雾渐渐散开,雾中黑衣人也渐渐显露出来,最重要的是,阵外一直摄人心魂的低音已经消失不闻,之余隆隆的雨声中一丝袅袅余音。展昭心下一喜,看来那小兽竟是冲破了对方阵法的阵眼,当真是天意助他。
      忽然眼前又是白影一晃,这一次展昭瞧得清楚,那白影亦是矮小,竟是一只毛色纯白的幼虎。展昭立时恍然,那只小兽想必就是被这只幼虎追赶的无路可逃,才一头冲进了阵中,不想歪打正着的破解了这邪阵。
      展昭的内息经百里绝焱相助已然平复许多,转头与百里绝焱对望一眼,两人皆微微颔首,巨阙北冥便直如冲天龙虎,拔地而起,趁着刺客们邪阵未成,直冲了过去。
      那幼虎闯进阵中,不明所以的瞧瞧众人,似乎对眼前这帮舞刀弄枪的人很是好奇,一时脚步便缓了下来。不想一个黑衣人恼它坏了自己的事,寒光一掠之间,竟是直向那幼虎头顶砍落。
      展昭心内不忍,它总算救过自己,实不忍见它命丧当场。提气跃起,飞起一脚将那刺客手中兵刃踢飞,腰身一扭,伸手将那幼虎捞了起来,旋身避过一个黑衣人横劈过来的一刀,手臂上劲力微吐,将那幼虎送出了战圈。
      那白虎虽幼,反应却是灵敏,稳稳落地之后,又回过头来,一双圆滚滚的琥珀色的眼睛看了展昭半晌,才终于转身跃入路边被风雨扑打的几乎倒成一片的草丛中。
      百里绝焱见展昭如此举动,忍不住暗暗摇头,这孩子能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闯出“南侠”名号,想必刀光剑影里也不知走了多少回,怎么竟还能对这幼虎生出这近似孩子气的善心来,他这性子,也不知是像了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二十四、邪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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