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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修改) ...

  •   这一夜原本应该是出使任务来最轻松的一夜,任务完成,自己身上的疑点也被清洗干净,所有的同伴都安然无恙,甚至连袁朗都在自己身边。可是这一夜吴哲始终翻来覆去,就算勉强睡着,也睡得很浅,不停的翻身,不停的醒来,到外面天际开始发白,路上行人的声音渐渐多起来,吴哲终于放弃的翻身坐起,看着窗外新生的太阳,却重重叹出一口气。

      他睡不好,和他同一房间的袁朗又如何能睡得好,吴哲翻身起来的时候,袁朗也睁开眼睛,在隔壁床上翻了个身,安静的看着皱着眉头的吴哲。吴哲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愣了一下,不觉有些愧疚,“对不起,害你也睡不好,我去外面走走吧,你再睡会。”

      “不用了,”袁朗也起来了,“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说过我们都是想得太多的人,问题是,明知道还改不了,想得多都成本能了。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再过几个小时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其实啊,吴哲,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幸福。”

      吴哲耸耸肩膀,走到窗户边做了几个伸展动作,“我知道,可是我骗不了自己。明知道有疑问却不去追究,我怕我会想的更多。”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袁朗走到吴哲身边,伸手摸摸他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唉,又成国宝了,要这么回去大队长倒时候还不活劈了我啊,今天,你这多愁善感最多就今天发作发作,今天晚上就给我变回那个平常心的吴哲听见没有,你要再给我娘娘唧唧的搞什么失眠,”袁朗伸出绷直的手掌做下砍的动作,“我直接一掌劈昏你干脆省事。”

      “行了行了,”吴哲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这也娘娘唧唧出来了,我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呢!”

      阳光从背后照向吴哲,吴哲的轮廓被勾勒出来,很明显锄头这段时间又缩水了,袁朗愣愣的看着吴哲没再说话,吴哲忍不住推推他,“哎队长,这大清早的您还没睡清醒吧。”

      “吴哲,”袁朗的声音忽然低沉暗哑起来,吴哲冷不丁的有了某种不好的感觉,然而袁朗的动作更快一步,一手扣住吴哲的后脑勺,一手环过他的腰,“我还没说我想你了吧。”袁朗几乎是贴着吴哲的嘴唇在说话,吴哲手动了动,最后还是环在袁朗的背上,慢慢收紧。两人的嘴唇先是轻轻碰触着,一下,两下,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张开唇齿松开牙关,谁的舌头先进入谁的口腔。吴哲的手也移上来扣住袁朗的后脑勺,两人不停移动嘴唇的位置,不够不够,我还要更加感受有你在身边。

      交换了一个耗尽两人氧气的长吻才结束,吴哲和袁朗额头抵着额头大口呼吸着,吴哲忽然笑起来,“我还没刷牙啊!”袁朗忍不住一个拳头砸他脑袋上,“你个没情调的家伙!”吴哲不是打不还手的人,于是两人在房间里,开始了近身搏击训练,呃,当然,这个搏着搏着就搏到另一种发展的,那就是……那个……那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李不凡端着早餐站在他们房间门口举起一只手还准备敲门来着,然后听见里面拳来脚往的声音,李不凡把早餐就放他们房门口,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C3问,“早餐给队长他们送去了吗?”

      李不凡回答:“队长和吴哲在房间里打架呢,我放他们门口了。”

      嗯?这什么情况?C3和成才对视一眼,正要一起出门准备去拉架或者去看热闹,李不凡同学又开口了,“不过最好还是别去,队长估计没留神把吴哲打疼了,我听见吴哲隐约在喊‘啊,轻点,慢……慢点……’”

      C3开门的手直接撞在把手上,成才走在平坦的路上却左脚拌右脚,要不是手扶的快就一头锤砸C3背上了。李不凡一脸无辜一腔善良一脑纯洁的再度开口,“难不成不是打架?”C3、成才汗流浃背,张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李不凡继续,“难道吴哲睡落枕了,队长在帮他按摩?”C3、成才这会儿想杀人了,但是不知道是杀了这俩罪魁祸首好,还是杀了这洁白天真的没脑子好。

      成才忽然拍拍C3的肩膀,“你要知道幸好他不是三多。”

      对,三多同志同样粗神经,但是三多同志他还求知欲望强盛,有问题就一定要解决,如果换了三多,他说不定早过去要帮吴哲按摩按摩了,这么一想,C3点点头,忽然又回过头用很同情的眼神看了看成才,然后拍拍成才的肩膀,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天自由活动一天,明天我们就归队了,大家好好轻松一下,出去逛逛街也行,就这样吧。”等袁朗吴哲从房间里面出来已经是将近九点的事情了,袁朗对着三个人宣布一个放假的命令,就带着吴哲离开了。C3、成才、李不凡三个人在房间里面面相觑,李不凡最先跳起来,“哦耶,放假咯,去逛街,去中山陵,去夫子庙,去新街口,去梅园,去长江大桥,去玄武湖,去雨花台,去梅花山,去……”

      C3:……—_—||||

      成才:……—_—||||

      暂时不管今天C3和成才被李不凡拖着用一天时间究竟去了多少地方,吴哲和袁朗一出宾馆大门就看见一辆车正停在那里,袁朗看看车里面的司机忽然笑起来,“看来人家也知道咱们的心思啊,正好,省的我麻烦。”

      车窗上被挂着厚重的帘子,两个人坐在里面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景象,知道对方希望保密,吴哲也就没去记经过几个拐角,转了多少圈子,就和袁朗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随口说些什么,等车停下来已经是在一个地下停车场,车外有人带着他们一路左转右转来到一个房间门口,在门上轻敲两下,然后打开门,那个人就离开了。袁朗转头看看吴哲,吴哲深深呼吸一口气,推开虚掩的房门当先走了进去。

      “怎么?很吃惊吗?”吴哲进来后就没再开口,所以里面的人就先说话了,声音里隐约带着笑意。

      “……不,”吴哲摇摇头,“见过左上校后我就对脸和年龄没报太多联想,这世上长一张和年龄不相符的人太多了。”

      “呵,谢谢,我当这是你的夸奖。”对方是一个同样有着年轻容颜的军人,他正从椅子上站起来,,“吴哲,军事外语双学士,光电学硕士,原隶属于海军陆战队,现在A大队第三分队,对你我可是久仰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年少有为。不愧是举手间看破我们的设计,还顺带设计出自己的行动方案,最后一举证明了自己清白的高级人才。顺便问一句,你愿意来我们这里吗?我们这里有更开阔的天地可以给你飞翔。”

      “不,”吴哲毫不犹豫就拒绝了,“我更希望和我信任的人在一起。恕我直言,在这里我怕找不到安全感,我不会把自己的后背交给这里任何一个人。”

      “呵,”对方不以为意的笑了起来,“我想也是。对了,还没自我介绍,你是袁朗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你可以叫我阿穆。”

      吴哲转头看了袁朗一眼,还没开口说话,阿穆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袋文件扔给吴哲,“你们坐沙发上慢慢看,你们是最后看过这些文件的人。”

      文件袋一打开,最上面的是份病历,吴哲挑挑眉,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病历上医生的字迹龙飞凤舞,吴哲努力辨认半天,终于看见上面写着:确诊患有肝癌晚期,生命存活期最长十个月。吴哲马上翻回封面看上面的名字,陈蕴。“陈蕴就是杜明,杜明其实不就是赌命吗?”阿穆头也不抬忙自己的事情,可是象是看见吴哲的疑惑,开口为他解释。

      吴哲皱着眉翻看下面的文件,文件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的标题是外部清洗计划。

      吴哲飞快的扫了一眼这份文件,外部清洗计划就象那天在医院里王海向吴哲他们进行的解释一样,在文件下面的执行人一栏写着:陈蕴、左又与、王海三个人的名字,而计划的指定日期在八个月以前。吴哲把这份文件放一边,翻开第二份文件,文件的标题是:内部清洗。

      间谍想要探寻真正有价值的情报,光靠自己动手脚,所获得很有限,所以从敌人内部发展自己的眼线总是有可探寻之道的。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所要做的就是找到人的弱点加以利诱和威胁。最近有不少有价值的情报外泄,一方面是外贼猖狂,另一方面也是内贼难防,真正的清洗是内外并行的,于是才有了第二阶段的行动计划。

      以吴哲、陈蕴为诱饵,当陈蕴双重间谍的身份暴露并被大肆追查的时候,真正的内部间谍放松警惕,这个时候又有一批有价值的情报出现,当大部分的注意力被吴哲、陈蕴吸引走的时候,这批香香的诱饵自然会勾来恶狼。每当左又与的追查缓下来的时候总有人会给他施加压力,左又与不得不带着大批人马四处奔波,而这个时候,机密文件室里最新安装的摄像机总是二十四小时不停机的,知道这个摄像机的只有阿穆、左又与两个人,连更换录像带的事情都是阿穆亲自动手。这段时间每一个进出机密文件室的人都会被追查,由另一组安全人员对所有人进行盘查。疑点人员一个又一个被挑出来,再针对他们每一个人进行更进一步筛查,恶狼一个个现形出来,在吴哲他们动手前,所有人都被梳理了两三遍,确保不会再有漏网的鱼。

      吴哲一页页翻到最后,最后一页上用红笔写着昨天的日期,在日期上面盖着“结”印的红章。终于全部看完,吴哲忽然觉得很累,比在老A当南瓜时的训练还累,看着鲜红的“结”字吴哲沉默了很久,他不开口袁朗也不开口,阿穆也很沉默。房间里面只听见笔尖在纸上移动的“沙沙”的声音,吴哲靠在沙发靠背上抬着头看着天花板,还是打破沉寂,“你不觉得这样的行动牺牲太大吗?”

      阿穆神色平静的回答:“可是他们的牺牲却换来了巨大的成绩,我们现在内外都干净很多。”

      吴哲猛的站了起来,“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吗?一定要有牺牲吗?”

      阿穆嘴角轻轻一翘,“吴哲同志,这项行动就是他们自己申请的。而且,我们都是在保卫这个国家,只是路线不一样而已。你们出任务如果命送异国他乡,你们会有怨言吗?”

      吴哲无言以对,沉默半天又问道:“他们呢?他们以后会怎么样?”

      阿穆放下笔看看袁朗,看到袁朗点点头才回答吴哲的问题,“陈蕴昨天回来后就进入抢救室,今天凌晨三点三十五分抢救无效,确认死亡。左又与今天向我提交辞呈,现在已经离开了,这会他大概在家吧。”阿穆看看吴哲又补充一句,“如果你要去的话我可以安排车子送你们去,但是我想左又与他并不想看见你们。”

      “麻烦你了,谢谢。”吴哲想都没想接过话,阿穆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电话。

      准备走的时候吴哲忍不住再次开口,“牺牲别人你能说的轻描淡写,那为什么你不自己去牺牲呢?上司难道就是踩着别人的牺牲往上爬吗?”

      阿穆看着吴哲,“好吧,我想你听过陈蕴说的那个故事吧,那个故事全部是这样的,一次任务由于机密信息流失,导致出任务的人几乎全部死亡或被俘,没有人能回来。被怀疑的人是陈蕴的忘年交,他当时负责的就是掌控机密,出事后只有陈蕴一人相信他,可是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清白。左又与是那个人的儿子,他原来是军人,可是出事后他被转业,陈蕴几乎是拍着桌子、拿枪顶着上面人的脑袋才把左又与要过来,当然我们给左又与安排了新的身份,他和左又与要一起证明那个人的清白。这么多年追查终于了解到泄露情报的其实是潜伏在我方内部很多年的特务,代号‘黑猫’,这次行动又叫捉猫行动。这次行动最成功的就是抓出了黑猫,吴哲,我能说的只有这些,而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没你想象中的那么黑暗,即使我们必须站在黑暗里。”

      十五分钟后吴哲、袁朗站在昨天刚进出过的地方,吴哲抬起手,却发现自己没有勇气按响门铃。门自动打来了,门里面左又与还是那张没表情的脸,“进来吧,我猜到你们会来。”说完,左又与转身离开,吴哲在门口停顿一下,还是走了进来。

      和昨天一样的地方,只是阳光从窗户外面照进来,就和昨天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左又与从厨房出来端着两杯咖啡递给袁朗和吴哲,“我刚给自己泡了一壶,不喜欢的话,就只有白开水了。”

      “哦,不用,这个挺好,这个挺好。”吴哲赶紧接过,说完这些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低头喝咖啡。咖啡里面一点奶精和糖都没放,很纯很苦的黑咖啡。

      “还有什么想知道吗?我以为你们什么都知道了。”左又与喝了两口就放下来,并不准备这么一直沉默下去。

      “我,这个……”吴哲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只是听到阿穆的话,就迫不及待想见他,“你还好吗?”想了半天,吴哲就只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左又与的冰块脸忽然轻轻裂开条封,“好,没什么不好,昨天晚上阿穆赶到医院告诉我们猫被捉了,老师临走时说了一个字‘好’,我想他走的很满足。”

      “你呢?你,还好吗?”吴哲执着着自己的问题。

      左又与抬眼看向吴哲,看了好久,“好啊,只是累了,想换个地方。”

      吴哲放下杯子,在桌子下面握紧自己的拳头,“其实你和你老师……,有些事情我能看得出来,我,我只是希望你能,能,能……”吴哲“能”了半天也没能继续说下去,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左又与忽然笑了起来,“吴哲,你真的是比想象中要聪明太多了。我没事,真的还好,死者已矣,还活着的人总要过还活着的生活。这是老师经常说的话,你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危险并不比老A小,身边也经常这是出事那个消失的。老师会制定出这样的行动计划就是因为他时日不多,他说谍报人员如果在最后死于病床是件悲哀,他想在悲哀前再多做点事。病历我也看了,所以和他一起做了这个计划,只是很抱歉把你们拉下水,吴哲,你这个诱饵并不称职,给我们造了不少麻烦,好在结局是好的。其实就算后来你没发现我们的漏洞,你知道我栽赃给你罪名有多牵强,所以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怪阿穆。我真的没事,老师没有家人,所以接下来我会带着老师的骨灰走走看看,这些年因为工作都没怎么看看这个我们都在守护的国家,最后我会去海南吧,老师一直说那里的海水很蓝很美,我会在那里给老师找一个容身之处的,然后再做以后的打算。我才三十三,还有时间再开始。”

      “哦,你还好就好,那,”吴哲一口喝干杯子里已经冷掉的黑咖啡,“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们该走了。”

      “吴哲,”左又与又开口了,“有些事情只有同样的人才能看得出来,所以你的事我也看得出来。吴哲,军队比社会更容不得这些事情,你要小心。”这样说话的时候,左又与的眼睛注视着吴哲也注视着袁朗,而吴哲和袁朗谁也没有回避他的眼光。左又与又笑了下,转头看向外面的蓝天白云。

      吴哲没有说话,和袁朗一起往门口走,关上门的时候,左又与似乎最后有一句话传了出来,“吴哲,这次行动你们都没事,这真好……”

      吴哲脚步停顿一下,然后加快脚步往外面走,下楼梯的时候几乎是几步一层台阶的跨下去,袁朗在后面只看见吴哲急速起伏的肩膀,袁朗想拉住吴哲,最后还是跟着吴哲以急行军的速度离开了。吴哲也不知道自己闷着头到底走了多远,停下脚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小学的操场围栏外。围栏里面有一群小学生正在进入加入少先队的仪式,台上有个小学生手捧着红领巾用稚嫩的童音一字一顿的向其他学生介绍说:“……鲜红的红领巾是由烈士们的鲜血染红的……”

      吴哲痴痴的站在那里听着后来孩子们用童音庄严的读着宣誓词,直到仪式结束很久,吴哲才说话,“袁朗,我好久没想过国旗的红和红领巾的红,我都忘了,这个国家不止是我们在保卫,那上面洒的也不止是我们的鲜血。”

      袁朗什么话也没说。

      吴哲抬头看着操场旗杆顶上飘扬的国旗,“我现在一点没有怨了,以前还想什么人啊,拿别人当诱饵,现在真的一点怨言都没有了,如果杜明,不,陈蕴还在的话,我想和他干一杯,我佩服他。”

      袁朗松了口气,“吴哲,你也别怪阿穆,阿穆的父亲其实就死于那次行动,阿穆和左又与差不多。”

      吴哲点点头,然后又抬起头看向天空,“袁朗,我眼睛有点痒。”

      袁朗伸手盖住吴哲的眼睛,“用泪水洗洗就不痒了,吴哲,明天我们回家。”

      “嗯,明天我们回家。”吴哲说着,袁朗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一点一点的湿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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