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只赤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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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今天的天气很好、很夏天。
清晨的天空是明明媚媚的湛蓝，几缕云絮就在那上面划过，袅袅地飘了很长。赤司的上学路上有一条林荫道，树木前不久还是嫩得令人心尖儿发颤，现今已绿得浓郁，其上开出了一串串儿蓝盈盈的碎花骨朵。
那个拐角处照例有一只花斑的肥猫，懒洋洋地躺在水灰色的矮墙上。
赤司不紧不慢地走在上学路上，笔挺的校服妥帖地勾勒出少年修长有力的身躯。红黄异眸清澈明朗，却如古井般深不见底。
今天天气很好。赤司想。是个好预兆。
旁边有一位女国中生走过去，她穿着隔壁学校嫩黄色的开襟毛衣，领结饱满。女国中生不经意地转头瞄了赤司一眼，却发现赤司好像正好也在看她，脸颊瞬间粉嫩得像早市上的蜜桃，连忙跑开了。
唔，赤司刚才确实向她这个方向看了。确切地说，他看的是女国中生，书包上挂着的那个毛绒小玩偶。
那是一只灰色的垂耳兔玩偶，黑珍珠般的眼睛湿漉漉的，还有粉嫩的三瓣嘴。它显然被主人悉心照料着，柔顺的灰色长毛有蓬松的效果，长长的耳朵乖顺地搭在身体两侧，肚脐是一个棕色丝线的叉，还有一个圆圆的兔子尾巴。
赤司突然觉得有这么绝佳的视力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樱会喜欢这种吗？客观地说，那个玩偶很可爱。女孩子应该会喜欢的。
还是说更喜欢其他种类的小动物，比如说猫什么的。他并不讨厌猫，那是种优雅而美丽，骄矜而冷静的生物，和她很像。
要买一个送她吗，樱开心的时候笑容特别灿烂。
很想看到。
赤司想入非非。
由于这条路他已经相当熟了，有些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然后胡思乱想。然而走到一个红绿灯路口，赤司的眉头骤然皱了一下。
为什么会想到这些？简直莫名其妙。
······还有，没有送礼物的理由。
赤司突然有些不爽。
却忘了，他并不是那种会为每件事情都找个理由的人。
化学课。
赤司正在行云流水地做着实验，和他同组的小男生一脸崇拜地看着他。赤司习以为常，偶尔口述指导。
旁边的化学老师一脸欣慰地看着他。嗯，不愧是樱同学盛赞的人，做实验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丝不苟。
年轻女老师脸上慈爱的神情有些渗人。
赤司神色淡然，他记得她也是樱的化学老师，那就不奇怪了。
樱对于自己认可的人，总是恨不得把他们夸上天，而且会笑着说能与他们做朋友真是一件幸运的事。
那个笨蛋。
今天的实验内容是探究元素特性，是金属元素所具有的特征在火花上的体现。金属元素的电子，在吸收能量时，会呈现瞬间远离原子核的状态，接着在回到原状的过程中，释放出吸收的能量。此时释放出来的能量，就是以带有颜色的火花方式来呈现，而火花的颜色，则是随着能量的释放量有所改变。
举例，钠是黄色，铜是蓝绿色，钾是紫色，钙则是橙色。做实验的时候，看起来很像烟火秀，各种颜色的火花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事实上烟火秀也是利用燃烧不同物质的原理。
“同学们都完成得很好哦，老师也手痒了呢。”化学老师走回讲台，单薄的白色实验服带起风，精致的银框眼镜下双眼笑意盈盈，“那我再做一项好玩儿的吧。”
她在三个烧杯内各加入50毫升的水，接着分别加入硫酸铜、氧化锶、氧化铜。各加入200毫升的甲醇并均匀混合后，倒入杯口铺盖纱布的另一个烧杯内，以过滤没有完全溶解的结晶体。接着将过滤后的溶液装入喷雾器内。
“啊，有马蜂！”
“哪里哪里？”
“啊啊啊！！”
全班瞬间慌乱起来，只有那只圆圆肥肥黄黄黑黑的马蜂在教室上空悠然盘旋着。
“让开让来！老师来也！”
说时迟那时快，化学老师一把戴上护目镜，举起酒精灯把溶液喷在火焰上，直对着马蜂。
滋滋~轰轰轰！哗啊哗啊~
青绿色渗人的亮色火焰猛地迸射出来，散成一大片。
烧得焦黑的马蜂晃晃悠悠光荣地倒在了讲台上。
“哇，老师喷火啦！”
赤司：······
数学课。
头顶上是雪白得刺目的日光灯管，灯管的两头沉积着黑色，并一点点向中心延伸。眼前是墨绿色的黑板，洁白的粉笔在其上发出笃笃笃、笃笃笃的响声，短促而稳定，仿佛就会这样永远写下去。
可是天气那么棒。窗外的天空已由清晨时的湛蓝色演变为画布上层层涂抹的蔚蓝，并由浅到深向远方无限地延伸。洛山的树木依旧长势喜人，浓翠的树枝早就在窗外摇摇晃晃，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伸手就能抓下片叶子。
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在这种好天气里上课简直是一种浪费，尤其是上数学课。可是班上的同学都很认真，起码是很认真的看着黑板前正在解题的那人，一面手下唰唰地抄着那人整洁漂亮的板书。
赤司征十郎。
他执着粉笔的手，在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
指腹圆润，指节修长。
美丽得不可思议。
赤司总是把洛山的校服穿得很帅，连后脑勺都帅。他就那样神情自若地站在黑板前，连停顿都没有地解题，全班同学的眼睛便眨都不眨，想要移开都做不到。
赤司征十郎天生就是个聚光体。站在那里，耀眼得令人心驰神往。
一旁的数学老师笑眯眯的，灰白色的头发略有些稀疏，肚皮也发福得圆滚滚的。他很欣赏赤司这个学生，虽然成绩好，但是很温柔。
像他这样优秀到异于常人的天才，做题的时候总是能想出好多种办法，甚至有些连老师们都做不出来。智商和努力摆在那里。
但赤司同学永远只给同学们写两种解法，一种比较基础，可能计算量比较大，但是思维顺理成章，全是套路，很适合不擅长数学的同学；另一种稍深，但又选用的是深奥中最简洁的，有利于思维的提升。
赤司同学看上去那么强硬，实际上心里是温柔的人啊。
发福的中老年数学老师依旧笑眯眯的，例行地夸赞了赤司后开始讲题。他讲起课来风趣幽默，方言频出，时而伴以夸张的肢体语言与笑话，简直是洛山最标准的数学老师类型。
讲台下同学们哈哈大笑。
讲台上老师背过身去批注，眼角的皱纹都带着笑意。
赤司微微勾起了嘴角。
午休快结束的时候，赤司不紧不慢走回教室。
刚刚又和樱下了一盘棋，嗯，不错，她很有长进。
“磕”。
轻轻的一声，赤司的脚碰到了教室低低的门槛。
赤司面不改色继续走。
“碰”。
赤司撞到了一个桌角，幸运的是那张桌子还没有人。
赤司面不改色继续走。
拐弯的时候，他终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避开了一位同学不小心放出桌面的课本。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面不改色地听着两侧的笨蛋情侣秀恩爱。
“啊呜，汪汪，这个糕点吼吼吃！怎么做的？”
“是吧。”犬野看着猫泽鼓起的腮帮子，笑得双眼亮晶晶的，“因为我在里面加了对喵喵的爱啊。”
开玩笑，他可是花了一周多来配材料比例，怎么可能不好吃呢。
真是微妙。赤司默默从抽屉里抽出那本《尤利西斯》，翻读起来。
竟然撞上了。
凭自己的运动神经，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近两天的自己，有些不对。他谴责着。
状态不佳地考了英语第一化学第一海外文学第一顺便练习赛还给外校剃了个光头咯。呵呵，可以，这很赤司。
——来自你可爱的用户犬·学渣·上天·野
“樱。”
“是，会长。”樱跟在赤司身后半步，偏头微笑。
下午天色稍暗了，现在的晚霞是垂死挣扎的橙黄色，天边偶尔闪过一道分外璀璨的光。
赤司领着樱，走在回家的路上。
“有备礼物吗？”赤司迅速地找到了一个话题。
“已经准备好了。一小尊手工木雕，雕的是飞鸟，算是我的得意之作了。”
樱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用精巧的木头盒子装着的木雕。
木雕的飞鸟不到二十厘米高，还是原木色。它有着侧面稍圆、顶端尖尖的可爱的喙，以及线条写意的翅膀，羽毛都不曾雕琢，却仿佛点个眼睛就能扑棱棱地起飞。
太郎有一手雕刻木雕的好手艺，在全日本的圈子里都小有名气。平时他就给铃兰雕些木头簪子啊梳妆盒啊之类的，樱看到了就跟着学。
“怎么样？”樱的双眼亮晶晶的。
“好。”赤司颔首。
父亲不在意小辈到底送了些什么，倒是喜欢从这种考验创造力的小玩意儿里看人。
一时无话。
赤司走在前面，不紧不慢。樱就跟在他身后，看着会长修长挺拔的身躯，笑得眉眼弯弯。
嗯，果然还是会长最帅了。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十三只赤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