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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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吟微夏，带不走过往。
她说，男孩子怎么能轻易的就流眼泪。然后生满茧子的手掌就一把抹掉了布满脸颊的泪水，用那个好像比母亲还要温柔的怀抱搂住我。
我不说话的看着她，一直看，她却笑了，没有一丝的耐烦，接着摸摸我的头，那张本该是苍老的脸，却看不出老人的踉跄。然后她从破旧的塑料口袋里拿出一个红扑扑的大苹果，眯起眼用小刀一点一点的削掉皮，然后把嫩白色的果仁递到我的面前，甜嫩的汁水浸透我的舌尖。
我知道世界上没有比那只苹果更好吃的东西。
永远都不会有。
“——多余的人，应该早点消失才对。”
“——从今天开始，你就从家里搬出去吧。”
“——不要叫我，我们越家丢不起这个人……”
那么多的话语在我闭眼的时候传入耳朵里，而后左手打着厚重的石膏的我，尝试着接近消瘦憔悴的母亲，奶声奶气的叫唤着，可她却冷冷的走开。那个摔倒在地面上的自己，只能用右手撑起整个身体，瘫倒在僵硬的床板上，那时候的自己只晓得背脊很痛。痛的眼泪很想潮涌而出，却怎样都流不出来。
妈妈，我这样叫着，可是，没有人回答，我不知道，再也不会有人会回答。于是，一直重复着叫喊，叫喊着，喊到喉咙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再也不愿意说出话来。
左手上的石膏终于除掉了，奶奶那天穿得很干净，是她唯一一件没有打过补丁的衣服，她笑得很开心，就好像是嘴巴裂开了，再也缝合不起来了一样。
我住到了那个破旧的老房子里，下雨天的时候会有雨水从门缝里面渗透进来把整个身体全都弄湿。我穿着那套肥大的衣服，一天下来，都被大片的污渍所沾染。我再也不用呆在那个没有新鲜的阳光能够照射进来的地方，一遍遍的弹奏钢琴。
我突然发现了我的左手无法动弹。我不知道我能否学会用右手拿笔，写字，吃饭，甚至还有很多的事物，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是这么的笨拙。笨拙的连同保护自己不流泪的力量都没有一丝。
可奶奶却总会说，小莲真的很乖，所以奶奶是很喜欢小莲的哦。然后把我搂在怀里，那个比阳光还要温暖的怀抱真的很柔软，很舒服。
出院以后，是奶奶去原来的小学办得转学手续，我也跟了去。那个时间段里，他们是在琴房里练琴的，我趴在琴房外，看着他们纤细小巧的双手摆放在硕大的琴键上艰难的弹奏。心里充满的情感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嫉妒。
大部分的原因是我实在记不清了，因为接下去的一秒钟是那道阻隔了琴音与走廊的门被人打开。我理所当然的没有防备的摔倒在了地上，门边上放着的小提琴被重重的敲打在地板上。
经历了那样的重击，没有任何的损坏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的试图用右手撑起身体，不合身的衣服却总是会勾到什么东西。怎样都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站立起来。耳朵里都是吵闹喧嚣的嘲笑声，他们笑得很大声，并且说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我知道我就这样的厌恶起了我之前生活的那个世界，看似高贵优雅，可表象下的肮脏污秽，又有谁能够真正的看透？
那双手就在这个时候来到我的身边，女孩子比我高了一点，她看也不看一眼被弄坏的小提琴，只是扶了我一把，然后却什么话都没有对我说，只是俯下身子把掉落在地面上的小提琴，轻柔的擦拭着，眼里闪动的是不容置疑的喜爱。
我犹豫了，因为对于过去的我来说，赔偿这样的一把小提琴，简单的连手指头都不用动一下。可是现在呢，现在的我，只是一个被赶出家门的普通小孩而已。就连平时的温饱都成了问题，我怎么可能还有能力赔偿的起这样一把昂贵的小提琴？
“你的眸子……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眸子很像一个人。”凌子衿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对着回忆的迷惘，我的手掌又收紧了一点，她终于吃痛的挣开了我抓紧她的手。“对不起。我失态了。”
“没什么。”我收起了笑容，懊恼的抓起额前的刘海，究竟是怎么了？我刚才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把眼前这个女孩从越锦城的身边抢夺过来么？呵，越梓莲，你果然还是疯了，疯了。
“你没事吧。”凌子衿关心的靠近我。
“嗯。”我低头试图掩饰自己同样的失常。
咖啡厅里，小提琴手闭沉浸在自己的音乐声中，听不到他人的喧嚣。凌子衿就坐在我的对面，那一堆厚重的书本被她放到了隔壁的位置上，她有一口每一口的喝着杯子里的Cappuccino，店里都是咖啡豆香浓的味道，深呼吸一口气，这里到处都是纯古典的东西。
与我的世界截然不同。不，应该，是与我9岁以后的世界截然不同。
“那个…其实，我是你哥哥的同学……”沉默就像是亘古不变的定理，似乎每个人遇到这样的状况都会局促不安吧。
“你是越锦城的女朋友，我知道。那又怎样？”是想告诉我你的所有权问题吗？呵，真是好笑，我怎么可能就这样爱上一个比我整整大上4年的女生？尤其是越锦城喜欢的女生。伊伊走下楼梯是那副怒火冲天的表情就这样涌入我的脑海里，我轻声的笑了出来。
凌子衿看着我的表情，突然放松了下来，继而放下手里的杯子，看向落地玻璃窗外的街道。来往的车辆一如既往的繁多，她清澈的声音缓缓的从口中吐露出来。
“我并不想隐瞒什么。你知道吗？喜欢真的是一件让人害怕的事情，因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在你喜欢的那个人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样子。”那个声音里略微带了一点颤音，然后我吃惊的看着她的表情，由惨白变成铁青。“水祈阳，跟踪就是你一直打算要做的事情吗？”
“我来关心自家人有什么不对吗？”水祈阳挑着眉，抱胸从另一头的餐桌上移到我身边的座位上。凌子衿的唇角已经被咬破了一道痕迹，她转过头去，似乎是不想见到表哥的样子。突然又想起那天，表哥闯到家里询问凌子衿的情况。
原来，凌子衿就是那个逼迫得表哥不得不带着我一起去美国的女孩？
“水祈阳，我说过你根本不配让我叫你一声哥哥！”凌子衿猝不及防的站了起来，动作之大使得她面前的Cappuccino洒了一桌。咖啡在桌布上放肆的蔓延开，渗透进纯白色的桌布里的图案，就像是一幅抽象画作，张牙舞爪的挥舞着自己的尖牙利嘴。
春暖花开时，年华似锦在你面前依次流淌过，却始终无法挽留。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二十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