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妄音》葵因

3、松雪

　　斋藤抱来了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时，藤琦正在烧水泡茶，门外的院子里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台雪，打开纸糊木门时候带起一阵风，雪沫撞进睫毛上，快速结成了霜。

　　“他练剑的时候脱臼了。”寥寥几字表明了来意。

　　他身后的房檐上的冰棱映出出细碎的光屑，投射在斋藤鸢色的瞳仁里，溶解成一抹沉寂的色泽，他穿着不厚实的衣服站在台阶下，说话时候嘴边雾气升腾，一点点晕开皮肤的轮廓，像是无云夜里，月牙在水池里被泡开的影子，透着冰冰凉凉的疏离。

　　视线如果可以结成絮状，他会被包成一枚蚕茧吧？

　　注意到了耳边的碎发长到了脖颈，脸颊较个把月前稍微有肉了些，可还是消瘦的紧，注意到了手指的骨节没有那么突兀，纤细修长得正正好好，注意到了他抱孩子的掌心被布条漫不经心包扎过的伤口。

　　并不省心。

　　“斋……唔，藤田君，进来坐吧，外面太冷了。”

　　“不用了，我站在这里就可以。”

　　藤琦扫了他一眼，抿抿嘴，口气冷了下来，“那好，我先给阿直涂些药酒。”说完就将纸门拉紧，嘭的一声，吓得刚刚哭泣的男孩子都使劲扁着嘴不敢随便出声了。被关在门外雪地里的斋藤静静抬了抬眼皮，慢慢呼出一口气。她这样子，大概是生气了吧。

　　给阿直缠的绷带还剩下半截，崭新崭新的，比门外的落雪还要白上一层，不长不短，放在手心时温度却有些烙人。

　　听见纸门拉开，斋藤回过脸去，见女孩子懊恼着一张脸，很别扭的样子：“绷带还很新，你手掌的包扎不好，我不是给你特意留的一截，只是，只是怕浪费掉。”

　　于是到底坐在了温暖的榻榻米上，伸出手由着她摆弄包扎。

　　阿直津津有味地吞着三色丸子，全然看不见刚刚嚎啕大哭的样子。

　　“喝茶么？梅子茶，刚泡好的。”扯开旧绷带，藤琦看见他那条深深的伤口，下意识轻咂了几下，原本懊恼的脸此刻更加紧绷起来。

　　“不喝了。”

　　藤琦的目光从掌心瞥到斋藤脸上，连眉毛都无意识皱在一起。

　　“……”他戳了戳眉心，“等下喝。”

　　心里头说不出的不甘心来，一丝一缕的，明明是同样的人，你看不见的时候可以凭借脚步声认出我，如今我就在这里，做着同样的事情，你却认不出来，这么想着，藤琦鼻尖陡然酸了起来，得承认啊，偷了人家的刀，还想要单向维系着不成约定的默契，哪有那么好的事呢？

　　其实晓得斋藤没有错，只不过是自己在和自己怄气。

　　气自己为什么要拿走那把刀，气自己怎么就没胆子在第二天如约而至，气自己怎么就不能大大方方告诉斋藤自己的名字，气得藤琦想要跳起来揪自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