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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七夕之礼2 ...

  •   女皇离京不在其位,下旨交由廖霁川和石扉代为处理政事,两人非刑部官员,知晓相国府发生惊骇命案,仍特意抽身前来查看,正巧赶上玉龟鉴重现凤凰火焚烧祈顺义画面。

      一个问题紧接一个问题,涉及细枝末节,算无遗漏,加之方敬,此三人皆属老姜,易禊受不得她们咄咄紧逼说话方式,早早逃遁。若非女神老婆言堪用,弋叶痕也不想与之详谈太多,然魔魇旦夕将复横行于世,谁人能脱了干系……脑仁疼。

      所幸有女皇嘱托在先,约定了再见时日,弋叶痕才未于相府被强留太晚,可还是错过了午膳时间,然血腥味上头,弋叶痕依旧没啥心思吃饭。坐马车,在京城最繁华几条主街道兜转巡视一圈,体内神力消耗十之八九,近黄昏,才回了坤墀宫。

      “主君!”看到弋叶痕出现,灯、唐俩少年兴奋双眸,晶亮晶亮。
      小卓行礼,“四殿下、十三殿下吉祥。”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坐苑中石凳上等候多时的赫连小轩起身相迎,见弋叶痕满脸疲惫,稍敛怒气,小声关切问:“你没事吧?皇姐不在,就不要随意出宫了。”

      赫连樱宣带几分赧然,几分好奇,微抬眼悄悄瞅着弋叶痕,憨笑道:“你好,我是赫连樱宣,飞鱼四姐。”

      果真只是部分失忆,人没傻了。弋叶痕哂笑,恭敬道:“小弟弋叶痕,见过四姐。”与飞鱼成亲后,见到赫连樱宣,哥还是直呼其名吧。

      “这会儿倒是正儿八经,嘁。”赫连小轩站旁侧嘀咕,继而又朗声不悦问:“他们是男子也就罢了,为何这女人也会在坤墀宫,难道没人提醒你,此乃重罪?”

      “回十三殿下,”小卓出面解释,道:“辰姑娘暂住坤墀宫外偏北闲置殿院养伤,现下乃受邀前来用膳,主君所作所为,皆是陛下允诺,如有不妥,陛下归来后自会惩处。”

      “牙尖嘴利的奴才……”

      “小卓去安排晚膳,”弋叶痕屈指弹在赫连小轩额头,及时掐断恶言恶语,嗔道:“小丫头,别闹脾气了,你好歹是个皇女,又是曲先生的得意门生,学来的礼数都丢哪去了,怎可任性欺人。”

      “她,”赫连小轩恼羞成怒,手指辰柒,道:“她今日必须离开皇宫。”

      若非赫连樱宣阻拦,方才都直接挥剑斩她脖子上了,小姑娘就是冲动,如果撞上了云雁……应该挺好看。辰柒惯有商人八面玲珑的和善模样,笑道:“在下确是打算离开的,扰了十三殿下耳目,实在抱歉,还望多担待。”园内还有一堆的事要她处理,回去了又免不得被几位长辈说道。

      “诸位里面请,”弋叶痕随性抬臂环抱赫连小轩肩膀,带着人往殿内走。

      “别碰我!”赫连小轩慌乱跳开,双颊殷红娇俏。

      “好好好,不碰,我离你远点,”弋叶痕背手远离,转身去了偏殿,边走边慵懒道:“哥劳心劳力跑了整日,没精神听你们斗嘴,都消停会儿,晚膳后再说事儿,省的大家都没胃口吃饭了。”

      凤仙谷存在千百年而未为世人道哉,不仅因浩劫后的’失忆症’,更重要的是笼罩其外的坚厚结界,每代谷主行将就木之际,皆会化去一身修为加固谷外结界,是以围护至今,未曾崩坏。京都地广人多,筑阵之事不易,诸事准备均需时间,弋叶痕盘算一番后,决定还是先继续完成手中文稿,允诺了曲先生和沐柉之却半途而废,总归心里不舒服。

      弋叶痕瘫坐窗前软椅内,揉揉太阳穴,闭目思忖片刻,再睁眼,下笔如有神助。一页纸写满,小灯及时取走,于页脚标注页码后,仔细吹干依序放置妥帖。洛园今年七夕佳节园会申请参与商贾众多,是个机会,辰柒打算将园会推延一日。前后两天,有了充裕时间,沐柉之与弋叶痕讨论决定,悲剧终场还是安排在第二日上演,毕竟七夕是个好日子,留单身狗独自抱头痛哭就够了。

      “主君,可以用膳了,主君……主君……”

      小卓俯身轻唤数声,方令弋叶痕回神,伸手抽去停滞玉润笔杆,调侃笑言:“难怪陛下离开时要再三叮嘱细心看顾,不能由着主君任性而为,您忙碌奔波了整日,就这么会儿功夫,怎还此般劳神费心。”

      弋叶痕起身,忽而问:“飞鱼忙的时候,有按时吃饭睡觉吗?”

      “主君当真挂念陛下呢,”小卓轻笑,意有所指嗟叹,“陛下不愿做的事儿,除却主君,怕是没人可以劝说的了。”

      “如此,还是该白首不相离。”

      本是烫心的情话,落入耳中,晕散一抹孤凉。小卓莫名,紧走两步,去追弋叶痕。

      分开的四张矮桌,在坐六人,个个满腹心事,食不言,殿内气氛沉闷,赫连樱宣意欲出言缓和气氛,奈何失忆后与谁皆算不得熟识,幼年遭排挤欺侮的自卑感复出,终难侃侃而谈。

      好似唯独弋叶痕,所有人都在焦灼等待着晚膳结束,草草吃几口便放了碗筷。然弋叶痕用膳,一如既往不紧不慢,旁若无人。吃了饭,弋叶痕又与左沧榆同往偏殿,交予新写手稿,沟通提点几句,让其先回了居所。

      “洛云天身故,令你们饱尝离别苦痛,对不起,”弋叶痕庄重弯腰致歉,后退两步,在偏殿门口石阶上随性而坐,仰头不容置喙道:“你们可以恨我,但别妨碍我做事。”

      辰柒、沐柉之,包括赫连樱宣、小轩,站面前几人皆莫名愣怔。

      小卓自殿中拿出软垫,放置弋叶痕旁侧。

      “与你们所想可能大相径庭,事实,洛云天只是为瞒天过海,掩魔魇耳目的饵。”

      清晰言语在脑中来来回回响了数遍,辰柒似有耳误,确认问:“弋公子此言何意……”

      “懂了就别装糊涂!字面意思而已。”又要解释太多,弋叶痕脑仁疼。哥是写文的,最擅长胡诌,或许,该扯谎忽悠过去,可欺骗于人,可有益处?况且这两位都追进宫来了,不给个答案让人死心了,日后不知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洛云天只有半缕残魂,命里又带了死劫,凤凰神力永远无法完全复苏。”过去二十多年来,反复卦算所得结果如是,整个凤仙谷灵修者都曾一度怀疑,易禊更因此奔走四处找寻凤凰神魂下落,直至风寻雪亲自确认了弋叶痕身份,“尊主深谋远虑,撕裂己身神魂,欺瞒阴狠魔物,实属好魄力。”

      “前辈此言听着不甚悦耳,晚辈也权当赞赏收下了,找我,是为筑阵之事?”

      少年依旧初见时慵懒和善模样,唇角微扬,神情似笑非笑,那埋藏于骨子里的固执,却非三言两语能轻易改变其想法,如此之人,做事向来不成功便成仁,可弋叶痕又觉不同,至于有何不同,易禊甚感担忧。

      “老朽有一疑问,”易禊习以为常盘腿席地而坐地上,看弋叶痕,凝重问:“舍弃灵修,豪夺凤凰神魂,尊主如何做到?又为何如此为之?”

      “诚心所求必然有所得,至于为何,前辈该心知肚明。”

      “若诚心可求得世间清净,老朽也不必大费周章找寻尊主了,呵呵,”易禊轻笑,“尊主信口开河,是铁了心要跟老朽打哑谜吗,即便如此,有些话,老朽还是要说上一说。”

      “世间腐败浊气沉聚,每千年衍生一魔魇,祸乱苍生。凤凰火虽能焚烬浊瘴,然生生不息人事不止,魔魇终究无法彻底根除,唯有封印。于凤凰神裔而言,此举,九死一生。情爱之事,老朽莫敢多言,只做猜测,尊主所求,不过是心上之人安好。”

      “本以为方敬、廖霁川难缠,前辈确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尊主毋需否认回避,”易禊正襟危坐,继续道:“尊主曾于危机时刻,当机立断射杀质子,昨日又竭尽所能除去侵噬魔物,为免生灵涂炭,甘愿独自背负罪孽,胸怀天下,乃大慈大悲,有大智慧者。”

      自寻死路也算得上智者?明褒暗贬,到底为何而来?弋叶痕笑道:“前辈真以为我是十五六岁少年郎啊,听三两句恭维话,便会不要命的跑去逞英雄。”

      “覆巢之下无完卵,自凤凰印解封那刻起,尊主已别无选择,亦没有退路。尊主神力使用炉火纯青,又懂精妙阵法,凤凰神魂承载陈旧往事该是了解了许多,需要承担的责任,也该是心知肚明。死而复生,尊主若是不愿,初时为何要大费周章谋划诸事。”

      威胁哥。弋叶痕不高兴了,“前辈是在担心,我因一己之私,枉顾大局吗?”

      易禊未否认,由坐为跪,俯首贴地,朗声道:“凤凰栖,天下定,众生之幸矣!”

      “行如此大礼,先发制人,前辈也是摸清了我脾性。魔魇之事,我只能说尽力而为,至于怎么做,做什么,望凤仙谷全力配合,莫私下横生枝节。另外,赫连飞鱼无恙,至关重要,请前辈谨记,有些事,多做,只会多错。”

      啪!沐柉之倏然两步冲到沐柉之旁侧,抬手就是一巴掌。“太过分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纤弱男子,任谁也没想到会如此发难。

      “你敢打他!”

      辰柒闪身拦住恼怒之下欲动手伤人的赫连小轩,道:“这是我们洛家家事,十三殿下休要多管。”

      “他是皇姐的人,这事本殿下管定了!”

      “小轩冷静!”赫连樱宣劝阻。

      “十三住手!”弋叶痕起身,站阶台之上,俯视道:“我是有愧于洛家,这一耳光不追究,但仅此一次,如果洛家仍旧心怀怨恨,有什么要求,飞鱼能办到的,尽管提。”

      沐柉之双眸水雾迷蒙,哽咽问:“你就是洛云天,对不对?”

      前一秒还恨不得要杀人,怎突然就安静了?!弋叶痕皱眉,“算是吧。”还以为换了张脸,换了个身份,就不会惹人注意……再去洛园找左沧榆,自找麻烦呢。

      沐柉之瞬息痛哭流涕,泪水涟涟淹没笑颜,想要靠近弋叶痕,才挪步,即刻被拦住去路。

      不愿多看哭唧唧沐柉之,弋叶痕嫌弃扭头,问:“七夕演出剧本,要还是不要?”
      “要!”

      “该说的我都说了,还想要剧本,就麻溜儿回去洗洗睡觉。”
      沐柉之抽鼻子,委屈巴巴道:“我要跟你一起睡。”

      弋叶痕受到惊吓,毫无犹豫道:“我拒绝。”
      “我们都很久没一……”

      “辰柒,赶紧带他走!”秉烛夜谈兄弟情啥的,弋叶痕丝毫兴趣没有,话锋陡转,警告威胁,道:“我是将死之人,如果不想引灾厄至洛家,近两日知晓事情,麻烦二位休要外传,最好将其烂在肚腹,出了坤墀宫那道门,过去所闻承认,皆是虚言。现在,我只是弋叶痕。”

      辰柒满怀失落接道:“与洛家再无关系吗?那弋公子又何必告诉我们这么多?”

      “洛云天已逝,你们既清楚明白,又何必追查至此。”有些人,太过执拗,不撞南墙不死心。弋叶痕没打算重拾洛云天身份,也只能把事情做绝了。

      是啊,只因见到举手投足相似之人,即紧追不放,怎晓得,那心心念念的人,短短二十余载,不过一场精心布置骗局,骤然幻化成海市蜃楼,在记忆里一点点消散,过去经历的痛,却未能消减半分……

      “怎会与洛家无关,”初闻落云天因弋叶痕而死,沐柉之理智丧失,这会儿冷静了,也想明白一些事,急切道:“你还活着,便是洛疯子也活着。”

      “他不是云天,云天不会这般无情,把人命当儿戏。”辰柒摇头笑叹。牵着沐柉之的手,拽出了坤墀宫。既然弋叶痕心意已定,此时强求争执,了无所得罢了。

      对天下人有情,哥怕是永远都做不到了。弋叶痕看向赫连小轩,调侃笑道:“让十三殿下动怒出手,在下受宠若惊呢,多谢。”

      赫连小轩扭头冷哼,“胆敢在皇宫撒野贼人,本殿下皆不会轻饶,又不是为了你。”

      “是我多心了,”弋叶痕轻咦,下逐客令,“没别的事儿,也天色已晚,就不久留两位皇女殿下了。”

      “本殿下还不愿久待呢。”赫连小轩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复又停下,紧盯弋叶痕,忧虑问:“将死之人,是何意?”

      弋叶痕柔弱抚胸,煞有介事悲戚道:“成年礼时,有道法高深天师,卦算本公子遭邪祟缠身,唯嫁入皇宫,以帝王霸气方可镇压化解,待飞鱼归来,吾二人喜结连理,自然会逢凶化吉。”

      赫连小轩半信半疑,瞅见烛火映照微翘唇角,霍然识破骗辞,然丝毫未觉生气恼怒,心里反更添忧思,愈发妄自菲薄。“鬼话连篇!待皇姐回朝,本殿下定要揭露小子险恶用心,不会让你轻易死掉的,哼。四姐,我们走。”

      易禊望着远走背影,幽幽问:“尊主心思玲珑,更擅巧言令色,所做承诺,老朽能否当真?尊主又是否清楚自己如今处境?”

      “我没有选择,前辈又何来选择,”弋叶痕若有所思,笑呵呵问:“杀了我,夺凤凰神魂另选宿主,前辈可能做到?”

      “这世上,除却尊主,恐再无人做到。”
      “日后无论谁问,都请前辈如此回答。”

      谁人还愿自动请缨与魔魇为战?

      找寻凤凰神后裔,教授仁德道义、功法武技,助其封印魔魇,焚凡尘邪性,乃凤仙谷职责,代代相传,偏偏她为谷主时生出纰漏。易禊卦算出洛云天出生时辰,特意跑去洛家山庄,欲将其带回凤仙谷养育成人,然洛云天魂魄缠绕凤凰神力微乎其微,无法启用玉龟鉴,且命途灾劫难解……面对诸多反常,加之洛夫人强烈反对,易禊没能带走洛云天,亦未请太多人保护……

      不入凤仙谷方能脱离凤仙谷掌控,与赫连飞鱼相守,猝然长逝,重生,避开魔魇爪牙袭杀。一切的一切,匪夷所思至极。纵使易禊活了百十来岁,阅人无数,却也不敢妄言能推演弋叶痕行动。若日后事态发展,大失所望,该当如何?她必须时时刻刻跟紧尊主才是……

      “老朽有一请求,于尊主而言,举手之劳而已。”
      “何事?”

      “请尊主教导雪儿修习灵力。”
      “说到风寻雪,我也正有事情要问,他人现在何处?又为何事来找飞鱼?”

      “小徒要找的是尊主,并非赫连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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