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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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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已久的大学生活终于来临,军训、开学典礼、结识新同学认识新老师、参与各种社团活动、不放过各种名人讲座……疏桐用最炽烈的热情拥抱她全新的人生,大学生活很快就步入正轨,她过得忙碌又充实。
转眼学期过半,周末回家,经过楼下的药房去称了下~体重,果如预料的那样她胖了五斤。
已经好久没有为钱的事情焦虑过了,吃得香睡得香,竟就因此长胖了。凹陷的脸颊上挂了肉,面色红润,每天都精神抖擞。
当初考虑到家庭经济条件差以及照顾体弱多病的母亲的便利,疏桐高考的时候第一志愿报的是本地一所大学。学校在清静的郊区,回家坐轻轨换公交,差不多三个小时能到家。是以她平时住校,周末时间就回家去。而每次回家,疏桐都尽可能地把一周的家务活儿都给妈妈做了。
周六早上六点钟她就准时起来,拆洗床单被套沙发套,厨房卧室都彻底打扫一遍。所有的事情做完,已是下午四点多。
累了一天,终于能歇会儿了。
回到卧室趴在书桌上闭目养神,脑子放空,然后一个叫夏宴的男人立刻就钻进了她的脑海里,占得满满的。
“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烂的人,当你遇到这个人后,会觉得其他人都只是浮云。”
疏桐想起了自己曾经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现在,她只觉得那男人,就像彩虹一般绚烂。迷了她的眼,叫她置身在七彩的幻梦里。
几个月过去了,但是疏桐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当她听到夏宴说要资助她完成大学学业时候的场景。
那天,他说的奖励什么的,她已经完全听不见了。自夏宴说要资助她完成学业的话甫一入耳,疏桐觉得脑袋里有枚烟花炸了。
这枚烟花很豪华,它在漆黑的天空里开出了世上最璀璨的花朵,布满了整个夜空。它怒放的那一刹,就像一顶巨大的华盖在她的头顶上撑开,那一刻她还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这个男人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
她从未跟他主动讲过自己的家庭情况和她现在遭遇的窘境,他提出资助,应该就是他举办婚礼那天在楼梯间里听见了她跟妈妈讲电话的全过程。然后从她今天来要钱的行为中,窥探到了她的无奈和惶急,而他适时朝她伸出了援手,却并未问情由。
唔,他这么好的人,我应该做点什么感激他!
她记得自己当时目光乱晃,然后就看见了夏宴手旁搁着一个咖啡杯子,里面已经空了。
想也未想,她伸手就去拿了过来,然后转身就走。
夏宴有些懵,“你拿我的杯子做什么?”
她走了两步,停住,转身,讪讪的:“那个,请问,你们公司开水房在哪里?我想给您泡杯咖啡喝。”
夏宴失笑,手一压,“不用,我现在不渴。你过来坐下,我的话还没说完。”
她张大了眼,眸光亮晶晶的:“我们是现在就签协议吗?”
“嗯?”夏宴似乎没明白。
她忙解释:“捐资助学协议啊!白纸黑字,助学期限还有金额,统统都写进协议里,双方签字再按手印的那种!”她生怕他反悔。
之前索要那一万块钱,因为没有字据,把她给急得。她不想类似的事情再上演一遍了。
夏宴却半晌无语,他说:“我这资助人都还没提签个协议的事,你这个接受资助的人倒先开口了。怎么着,你怕我反悔?”
“没有没有!”她红着脸不承认,两只手都举起来狂摇晃。
他被逗笑了,随口问她:“那你一个月要用多少钱?”
她有些呆:“不是资助学业吗?我的学费是一学年五千。”
他说:“先说说每月的花销,生活费,住宿费,学费,书本费,班费,等等。”
她记得自己吞了吞口水,一颗心狂跳。按捺住内心的喜悦,她老实的回道:“我没算过一个月的花销,我的学杂费都是按学期缴纳的。”
“嗯,”夏宴轻点头,耐心的:“没事,那你就说说你一学期或者一学年要用多少钱。”
但她还是不能张嘴一口说出来,想了想,开始讲:“我一年学费是5000元,每学期的住宿费是1000元,人身保险……班费……生活费……”细数数,出项可真多。
她的心吊起来,因为她偷瞥到夏宴左手食指在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他有些心不在焉了。她慢慢闭了嘴。
他很快疑惑地看过来,“怎么不说话了?”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我……我是不是花得很多?”
夏宴微蹙了下眉,“你没算过总账吗?”
“……什,什么意思?”她结巴地问。
“你刚才说你一个星期吃饭大约花一百块钱,一个月最多五百块。除开学杂费,你一学期的花销,零零碎碎加起来,最多也不过三千块而已。就这点钱,你父亲也不愿意给你吗?”
疏桐:“……”
热意迅速占领眼眶,她扭开了脸。
如果日子过得去,谁愿意没脸没皮地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缠上个他这个陌生人要钱呢?夏宴于她,就是她生命里那个彩虹般绚烂的人。
将珍藏在抽屉最里面的资助协议又拿出来看了一遍,呵呵,这一纸受法律保护的协议算不算自己坑蒙拐骗来的呢?想想整个过程,还真像呢。
回首那天她在夏宴面前两次哭得稀里哗啦的窘态,疏桐鼻子发酸,眼泪再度包不住地要流出来。
她仰起头来使劲儿眨眨眼。
要是再被他看见,不知道会不会笑话她是个三岁小孩儿,动不动就哭。
只是你可知道啊,感受了太长时间冷漠的亲情,突然出现了你这么一个人,不问回报地对我好,我真的忍不住不落泪啊。
门把手突然被扭动,刘芳端着杯热牛奶推门而入,嘴里嗔怪道:“躲在屋里干嘛呀?还把门也关上。”
疏桐慌忙将协议藏进抽屉里,随手一抓,抓了套从前的数学卷子出来假装刷题掩人耳目。
她跟夏宴签协议的事情没告诉妈妈,瞒着的。
妈妈知道了,她肯定会透露给章永德知道。
夏宴是章永德公司的老总,如今成了自己的资助人。如果章永德知道了这件事情,还不定会怎么想呢。乱想自己没关系,可是她不想给夏宴添麻烦。
刘芳把牛奶放在疏桐手边,“趁热喝了,别又放冷了才想起来。已经立秋了,冷饮喝了容易拉肚子。”
疏桐头也不抬,咬着笔头佯装埋首在题海里,“知道了,妈。”
刘芳探头看了眼,关心道:“大学的功课也像高中一样很重吗?”
疏桐含糊地嗯了声,刘芳就没再细问。
她一直知道女儿在学习上很拼,而她这么做,都是为了能早点自力更生,好让母女俩过上好日子。
她不止一次对她控诉,每次去找她爸要钱都像个乞丐。
刘芳知道女儿这话说得委婉了。
在家里的时候,章永德骂她们母女俩是饭桶的话张口即来。所以她能想象疏桐每次过去找章永德,会遭遇多么难堪的羞辱。
“如果社会不那么看重文凭,这书我也不想再念下去了。”最艰难的时候疏桐这样自暴自弃过。
“不不,桐桐,你一定要上大学,至少要拿到本科文凭。要是文化水平低,将来婆家会看不起你。妈妈就是吃了文化低的亏,不然你爸他也不会……”刘芳除了流泪、除了劝女儿咬牙坚持,无能为力。
“妈!饭都吃不起,还找什么婆家呢!”
每每说到这个话题,疏桐总是烦躁地大声打断她。
生存成了女儿最大的心病,除此外,其他什么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本来疏桐这个年龄的女孩儿,好多家长都会担心自家女儿早恋会耽搁了学习。她的女儿长得乖,成绩又好,肯定很多男孩子喜欢的。但是刘芳却从没有这样的烦恼。班主任跟她私聊,从来没有提到过疏桐有这方面的问题。
没有经历过青涩的爱情,没有发生早恋,也不知道作为家长,是该开心还是该感到苦涩……她对女儿亏欠得实在太多了。
女儿的过早成熟,全是她和丈夫不美满的婚姻造成的。
瞥到疏桐秀眉深蹙,似乎给题目难住了,几缕长发凌乱的垂在脸颊她也不觉,刘芳忍不住劝道:“你爸爸这几个月都按时给生活费了,你周末回家来又做了那么多家务活儿,还是多休息休息,回到学校后再发愤图强吧。”
疏桐似乎嗯了一声,但人并没有起身。她把卷子翻了个遍,另挑了道题做,笔在纸面上划得沙沙作响。
刘芳在一旁坐下来陪着疏桐用了会儿功,微笑着自言自语,很欣慰的口气,“也不知道你爸是不是良心发现了,看你这么争气,他现在愿意每个月按时给生活费了。这就对了嘛,女儿养大了,他还那样的话,以后就不给他养老!”
刘芳以为给疏桐解决了学费和生活费的人是章永德。
疏桐嘴角抽了抽,扭头看了下刘芳,撇嘴道:“你可别把章永德想得太好了,那钱是我去要回来的,可不是他自己主动给的。”
这话真真假假,疏桐点到即止,她就是不想把夏宴的好心安在那个渣父头上。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肯定脸都丢尽了吧。唉,以后你可要好好孝敬你爸爸。他工资虽高,但是他工作也很辛苦,赚钱很不容易呢。”
疏桐怄得内出血。
但是算了,妈妈要是能给她说通早就说通了。
疏桐没再开腔,重新伏在案上奋笔疾书。
刘芳起身,“行吧,你自己学习吧,注意休息。妈妈就不打扰你了。晚饭我来做,你别管了。”
疏桐回头看了看,房门已关上。
她丢了笔,倒向椅背生了会儿闷气。然后拉开抽屉,抓出一本信签纸来,桌面上铺开。
执笔在空白信纸上面抬头第一排正中,写上三个大字——感谢信。
拿了人家的钱不能不吭声不出气,大学的考试没高中时候频繁,无以为报,只好多写几封感谢信过去。
“期末考我一定要拿第一!”
其实她好期待夏宴会给她什么奖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