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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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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记得初次与忍足侑士相见的场景,国三就认识,很多年却从没在一起。高中她出国留学,大学时发现彼此竟然身处同一个国度。这个国家常年阴雨连绵,食物口味清奇。迹部北桢穿过雾中的特拉法尔加广场,彼时她已经来到这里第五年,早已习惯了英国人的冷淡骄矜,看过大本钟,走过叹息桥,夜晚的伦敦眼灯火通明,泰晤士北岸的威斯敏斯特教堂风情万种,在怀特岛看灯塔,在康沃尔郡看天涯海角。三月的伦敦迷雾重重,她把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漫不经心的嚼着口香糖吹破一个个泡泡,这一年她二十岁,谈过多次恋爱,见过很多异国人。英国男人鼻子高而异样,肤色白皙所以显得表情冷淡,金发碧眼看久了倒也很想念黑发的人。她漫不经心的整了整自己风衣里的白衬衫时,转过身就望见了同是孑然一身的忍足侑士。
“哟。”“哟。”
没有太多话,这就是重逢了,彼时已经有四年没有见面,再见却还是能一眼认出彼此的。她曾在床上问他为什么,他抚摸她的发丝回了一句因为记性尤佳,再然后就是她一记粉拳打在他胸口,他一把捉住。指望他说的情话,那天他倒也显得极为吝啬,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是的,忍足侑士从未对她表示出任何,你很特别的意思。但因为不在乎,所以无所谓有无。与他相识,最初就已经太过熟悉,彼此都对各自摸的太清楚,便没有神秘感。
之后她了解到他所在的学校,纽卡斯尔大学医学院,飞至伦敦仅需一个小时。“所以,是来玩的咯?”露天咖啡馆的遮阳伞下,她抬起眼望他。“既然是春假,不如趁此机会来一个全英旅行嘛。顺便偶遇一下像你一样美丽的姑娘。” 迹部北桢扭过头翻了一个淡淡的白眼。
情话,早就听腻了,倒是他说却有异样的新感觉。 大概与这奇怪的关西腔有关吧。 “话说,来东京这么多年,倒是口音改不了啊嗯?” “你的尾音也改不了啊。” “这个恐怕是家族遗传。” “那么关西口,和家族遗传倒也差不多了吧。” “说的也是。” “你呢?应该不会是剑桥牛津吧?” “LSE(1).” “哇,真是很骇人的名字啊。” “相比较而言,倒是迹部所在的东大听起来更吓人吧。”迹部北桢捧起于她手掌而言巨大的玻璃杯抿了一口柠檬水,瞟了他一眼:“你怎么会来这里?以为你大学会回关西。” “既然年轻,多花点时间出来走走也不是不可以啊。” “牵强附会。” “我说特意来看你你会相信吗?” “呵呵。” 迹部北桢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前回忆到第一次相遇后吸完最后一口烟,察觉迹部景吾推门进入后又慌忙熄灭。“今天结束了?”彼时二十六岁的迹部景吾稚气褪去,变成真正骄矜又孤傲的成功人士,眉目间都是英气。“是啊。”她将手机放进包中,“上次见面的那个人怎么样?”男人将椅背后的西装外套披在肩上,眼色示意她要不要和他一起离开。 “既然没有你这样能在学生时代遇见人生真爱的运气,那我也只能将就让老头子来挑选了啊。”迹部北桢戴上围巾,回应他:“你先走吧,我今天开车来的。” “……”迹部景吾拎起公文包,前脚走出办公室,后脚却又走回来:“你和忍足,还是那种关系?”说出这句话时面无表情,这些年迹部北桢很少再见他笑过。“你说话带些表情,也许我会回答你。”不露声色的表示了自己的不满。从迹部景吾知道他们的关系之初到现在,从一开始对她的歇斯底里般的怒气和质问变成现在只剩下淡淡的情绪:“你的事,老实说和本大爷有什么关系?”依旧听不出起伏的声音,情绪早在踏入社会的一刻就深埋心底。“还有,要是你还和他牵扯不清,倒是和他学点好。”看来还是看到她抽烟了。的确,和忍足侑士发生关系后,她才学会了抽烟。 忍足侑士真是迹部兄妹抽烟酗酒的启蒙教师啊。 “和你没有关系你就不必管那么多了吧。”对家人永远心怀那么大的抵触啊,“你现在还真是人到中年了啊。那么啰嗦是被你老婆带的吗?”肆无忌惮的抬杠。听见迹部景吾从鼻腔里冷哼一声:“不识好歹。”而后办公室门被带上,轻轻的砰的一声。迹部北桢心中升起一丝淡淡的无名火,随即又迅速熄灭。夜色浓郁,她关掉办公室的灯走出门,观光电梯里望见楼下迹部景吾的车扬长而去,融合在东京灯红酒绿的夜色里。 “所以,暗恋过自己的哥哥?”他有在酒吧这样问过她:“还真是有趣的历史啊,倒不如暗恋我来的实际。” “你的条件,还够不上被我暗恋吧?”二十岁的迹部北桢喝掉酒杯底部残余的红酒,醉意微醺。那一天她抹了口红Wild Ginger的色号在酒吧低垂的灯光笼罩里显出雾一样的美感。忍足侑士大概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的迹部北桢,将之与迹部景吾放在一起,除了稍有些相似的五官外很难相信他们是兄妹。气质迥异,迹部北桢的眼瞳不如迹部景吾来的狭长,却在相同的地方长了一颗极端精致的泪痣。她的脸更偏向一个孩子的脸,五官整体偏低,娃娃脸使她显得比实际年纪小一两岁。她细长的胳膊撑着头,眯着眼睛望眼前的男人:“怎么?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轻浮?” “你有轻浮的资本。” “嘁。”她轻蔑的笑了笑,另一只手从黑色的吧台上拿起酒杯把玩。这个男人所说的所有话,都只能当耳旁风而已。
第一次□□,在重逢后的第二个月。她说,不如用你忘了他,倒也好。 “那你怎么不想想,也许我会很委屈呢。”故作可怜。 真是无耻。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即便喝的微醺,意识倒是比谁都清楚:“该不是第一次吧?”他把嘴唇靠在她耳边发出问句。 “当然不。”“你习惯关灯还是……”“关。”
伦敦的夜晚,百叶窗里流进灰白的月光,红酒的气味在唇齿间发酵的温暖又馥郁。”你不怕爱上我?”他问。 “呵呵。”冷笑。 “老这么打击我自信心,服个软有什么不好?” “为什么要对你服软。”声音浸淫了情欲却依旧那么冷漠。因为彼此不爱,所以都有有恃无恐的权利。也因为不用负责任,性与爱,于他们便是可以拆分的并分辨的一清二白的。
“初夜该不会是迹部的吧。”完事后他从后面揽住她,把下颚青灰的胡渣轻轻蹭着她肩膀柔嫩的皮肤。 “不玩□□。”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迹部景吾得未接来电赫然显示在屏幕上。 “那是?” “你该知道你不能问太多吧,我不问你初夜,你自然也不必过问我的事。” “□□完总该说点什么,不然不是显得太功利了?”含混着讽刺的轻笑。
迹部北桢踩下油门,往与迹部景吾相反的方向开去,夜色浓郁,忍足侑士这个人,说来还真是个谜啊。
TBC
(1)LSE:The 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political 伦敦政治经济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