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有情人不老 ...
-
有情人不老
两人继续前行，吹埙人的住所在山东面，此时太阳正巧在东方，却没有能力驱散浓如稠墨的雾。
“这里飘着一股很奇怪的灵力。”晏珣嘀咕。
“成分很杂，看来只能找到那人为我们解惑了。”上宫攸话语一顿，“来了！”
呼啸之音破雾而来，上宫攸抽剑迎上。寒光乍现间，数支淬了毒的羽箭被上宫攸斩落，但对方显然不止这一手准备，一方足足三尺宽的竹刺板自上而下砸落，四面也有暗器袭来，叫他们避无可避。
晏珣一声冷哼，伸手抓来一根断枝，与上宫攸一左一右将剑光织成网，配合巧妙地防了个滴水不漏。
竹刺板收了回去，上宫攸带着晏珣纵身飞掠上树，拨开枝叶，朝吹埙人所在方位眺望。那人未曾露面，倒是竹篱中传出阵阵乐音。
“他用埙声来操控这些东西，如果无法近身，麻烦永远不会少。”晏珣挡掉一柄直直冲他眉心飞来的短剑，同样的树枝也废了，不得不另外折断一根。
“要想近身，只能闯过去。”上宫攸说得干脆利落。
“这种时候就很恨自己只会剑道，没修习太多符咒之术了。”晏珣毫不在意一笑，闪身避过一支箭，动作到一半忽又灵机一动，旋身、出手，在箭飞离范围之前抓住箭尾，然后逆着箭行轨迹一掷，把藏在叶间的弩破坏去大半。
“这样一个一个砸不是办法，他就在山坡上，我们走。”上宫攸道。
晏珣平平一嗯，跟上宫攸一起跃出。
他们没选择走林间小道，而是借力在树与树间跳跃，路线也曲曲折折，让人不易推测，吹埙人操控的暗器十次有八次落空，乐音便渐渐变得急躁。
晏珣忽然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一件事：“上宫攸，你不是会弹琴吗！”
上宫攸抽空看了他一眼：“手被你抓着，不太方便。”
哎，想想也是，上一次见他弹琴，还是在长乐城外的面铺里，那处有桌有凳，是以弹着还算方便。现下这状况，上宫攸要么跪坐于地把琴放在腿上，要么抱琴在怀，前者晏珣会备受折磨，后者……只能堪堪弹出空弦音，怕是与那埙声无法抗衡。
怪他怪他都怪他，晏珣撇撇嘴：“下午就好了。”
“那也要等上午过去。”上宫攸头也不回。
.
埙声停了一阵，待他们跨过竹篱，小屋内人已不见，意料之中的状况，晏珣和上宫攸也没急着寻人，而是屋里屋外细细查探。
吹埙人的院子不大，但内里东西齐全，尤其是炼制丹药的装置。一口巨大的丹炉摆在中央，下面火正烧着，浓烈的气味散发而出，和一路走来闻见的味道隐隐有些相似。
晏珣眉头一挑：“我想到办法让他主动现身了。”
“你打算把这个砸了？”上宫攸问。
“这里面的东西于他来说应当极为重要，保不齐山上的浓雾就是因了这个产生的。我一直有个猜想，这里萦绕着如此不寻常的雾，要么由山里的东西生成，要么就是用来保护山里的东西。”晏珣道，“现在看来，应该是后者。”
说完他再度打量屋内，接着拽着上宫攸来到水井旁。两人一人拎了一桶水，回到丹炉前晏珣将盖子一掀，提桶将水倒进去。这还不算完，晏珣又搜刮来没被带走的丹药，一股脑丢到里面，霎时之间丹炉内噼噼啪啪作响，气味也变了，从微微刺鼻变为令人作呕的恶臭。
上宫攸不太受得了这气味，施了个瞬移术来到屋外。这时晏珣从鸿蒙戒里捏出一根千年香，揪下叶子卷了卷，塞到鼻子里。
“你也要来点儿吗？”晏珣把剩下的递到上宫攸面前，带着浓重鼻音说道。
上宫攸瞅了一眼，移开脑袋：“不用。”
晏珣便把千年香放回去，带着上宫攸走进隔壁屋：“那你是不是傻，那味道顺着窗户往外飘，现下大概整个山顶都能闻到，你不如找间密闭的屋子待着，这样能少受罪。”
后者没做声。
他随意择的一间屋子是吹埙人的起居室，以屏风隔出内外，里面摆着床榻，外面置了张桌子，木柜靠墙放，若不是上宫攸进屋就坐着了，晏珣定要去打开柜子瞧一瞧。
屋外许久都无动静，晏珣用衣袖把桌面擦了又擦，将脑袋搁上去，垂目道：“上宫兄，来一段？”
上宫攸眼皮冷冷一掀，长剑哐当一声拍在晏珣耳边。
“我是说你弹个曲子，把那吹埙的引上来！”晏珣瞪他。
“下次请注意用词。”上宫攸瞥了眼晏珣，将凳子移到桌子另一边，唤出他的琴开始弹奏。
晏珣的手被迫跟着移动，胳膊在桌子角边硌来硌去，极不舒服，他又惯来不爱琴这玩意儿，常听的都是些快意杀伐的筝曲，或者清越竹笛。但这点子是他自己提出的，只得收住抱怨的话往肚子里吞。
“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啊？”晏珣开始说话提神。
“《伐桂》。”
“月宫里那棵桂花？”
“嗯。”
“难怪嫦娥会嫌弃吴刚……”晏珣打了个呵欠。
上宫攸看他的眼神愈发嫌弃，手下动作却不曾错过一拍。
“你琴叫什么名字？”晏珣又问。
“出岫。”
“哦，好名字，那剑呢？”
“天悬。”
上宫攸回答完，直到一曲终了，晏珣都没再出过声，他蹙了蹙眉头，将《伐桂》从头开始弹起。
这不是首枯燥乏味的曲子，有起有落有平有折，加上太华的独门指法与气诀，能令三尺外的听者头疼欲裂，是以反复弹奏了三次，院子里便有人冲进来。
短剑破门而入，上宫攸立马变换指法，琴音顿时激昂，且化作可见的光刃冲门口飞去，与短剑撞在一起。晏珣也醒了，他道了句“借用下剑”，起身挽出一个剑花，再一甩一劈，剑气所到之处地面开裂、碎石翻飞，迫使那人不得不移换站位。
“论乐器上的造诣，果然还是你们太华派略胜一筹。”来人白衣猎猎，黑发纷飞，狞然笑道，“不过这可是我的地盘。既然你们毁了我的丹药，那我便用你们的尸体重新炼制一次！”
“你是用尸体炼药。”上宫攸目光冷冽，弹奏速度加快，琴曲的意境变了，吹埙人的速度被迫减慢。
晏珣长剑再度出手，与此同时吹埙人身后窜出一个人来，他手执长.枪，枪头直指上宫攸。
“竟然还有帮手？”晏珣冷笑。
“谁是他的帮手？”持.枪人反问，“我还说你们是他的帮手呢！弹个曲子乱七糟八，听得人头疼！”
晏珣手中的天悬与这人的枪抵在一起，惊觉他力大无比的同时出脚扰乱其下盘，他似是早有预料，往剑上一推，再借力后退。
“这位兄台，要打我们把外面那人杀了再打。”晏珣道。
“杀了你们，我再去杀他！”持枪人大吼。
晏珣此刻恨不得把自己黏在上宫攸手上的手砍断，好兵分两路，一人对付一个。
吹埙人显露出几分逃跑意图，上宫攸踢出一旁的凳子斩断他退路，紧接着琴声变得尖锐，如同钩爪般自耳间抓过，音刃道道没入他体内，顿时白衣尽血。
“您这损人不利己啊！”晏珣没忍住说了一句。
那持枪的更加疯狂，一个横扫打断墙壁，房屋轰的一声塌陷了一半，旁边正是炼丹房，这一瞬间臭味扑鼻而来。
“彼此彼此。”上宫攸道。
“哈哈哈！”院子里吹埙人大笑三声，“这点儿声音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但于旁边那位……”
他的话没能说话，上宫攸业已收琴位移到他身前，天悬被上宫攸召回手中，斩下去那刻竟听见一声脆响。
“哦……是方可青的玉碎了。”吹埙人幽幽一笑，亮出短刀往斜里一刺，上宫攸侧身以避，哪知他为的根本不是伤人，而是借由这个机会逃命。
瞬息间吹埙人已掠至三丈外，他从前襟里掏出一块碎成两半的玉佩，往天上一抛，笑道：“江疯子，你情郎为数不多的遗物被那小子斩碎了，你不去报仇？”
江疯子执着枪，双目通红地看着玉佩，紧接着飞身跃出，一把抓住那玉佩碎片，连自己跌落在地都浑然不觉。
“抓人，先别管那疯子。”晏珣低声对上宫攸道。
“江疯子，你不去杀了那两人？”吹埙人提高音量。
江疯子恍若未闻，依旧是跌坐的姿势，玉被他捧着贴上脸颊，嘴唇无声嗫嚅，表情似哭非哭。
晏珣晃了晃上宫攸的手，后者提剑便行，追到吹埙人身后时江疯子忽然狂吼一声，这声他恐怕注入了十成十的灵力，震得整个山林晃荡。接着便见江疯子朝吹埙人蹿去，他身形如豹，出枪迅捷。
“我杀了你！黄杰林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给阿青报仇！”
他这一击，谁都未曾料到。黄杰林一双眼瞪得发直，江疯子本就脏乱的脸上添了血痕，头发也湿了一大片，他毫无察觉，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出枪和收枪两件事。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有情人不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