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后上位手札》笳禾

17、帮凶

　　乔玖很想说没有，但她对着皇上怎么可能说“不好意思，之前您吩咐的奴婢还没背完”。先不说她这个伴读合不合格，这简直再次带歪了公主的学习之路，慕容浔一张嘴，估计她就该收拾铺盖卷回相府去了。

　　看乔玖哑然无声，他忽然顿了一下，对她道，“给你这个。”

　　“？”乔玖疑惑的看他递过来一个细长盒子，绸面精致，一看就是良品，“这不是奴婢的东西。”她可没有能放的进这盒子的家当。

　　慕容浔摇摇头，“是你父亲带给你的。他说今日是你生辰，后宫外臣出入不便，托朕给你带过来。”

　　丞相爹居然要送她东西？生辰礼物？

　　穿越之前乔玖的生日是三月十二号，来了之后也没有人告诉她自己的生辰，她更没闲工夫问，没想到这个身子的生日同她以前居然是一样的，这真是奇妙。可是乔玖觉得，往年乔靳忠是肯定没心思给乔玖送生辰礼物的，定是她进宫之后有消息传到他耳朵里，说自己在昭和宫颇得公主欢心，这才装出一副慈父模样，来给自己送生辰礼物来了。

　　这样一想，她就更不愿意接那盒子，但是就这样现下摆脸子打破乔靳忠的算盘，会不会并非上策？毕竟她现在还是未嫁的闺女，是相府人，万一惹了他生气，他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把自己喊回家去，那八成她就回不来了。

　　“怎么，不想要？”慕容浔把盒子往桌上一放。

　　“不，没有……”乔玖连忙伸手接过那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梅花贯枝步摇，做工精致是上乘手艺，没个几百两银子买不下来的。

　　他看乔玖握着那支簪子的表情实在说不上高兴，道，“明儿放你一天假。”

　　“？”乔玖一双杏眼瞪的大大的，原本正神游天外的思绪忽的被拉了回来，没听清那句话一般望着他。

　　“过生辰。”

　　平白得了一天休息，乔玖心情大好，也不去琢磨那簪子的事了，揣进怀里连忙谢了恩，慕容浔侧过眼去，原本躲在书后头悄悄观望两人的慕容绵连忙低下了头。

　　“绵儿，随父皇进来。”慕容浔起身向内殿而去，慕容绵悲呼一声，最后看了一眼诗集，跟着慕容浔的脚步踏进了内殿，“吧嗒”一声，门关上了，乔玖缩了缩脖子，连忙又捧起诗集来继续复习。

　　以前上学的时候，她永远都是到了考场门口都还在背书的那个人，诚然一是因为她懒，这点她想赖也赖不掉，二来则是因为她自认，这个时候背的东西都是顶管用的，背哪个考哪个，说不出的准。

　　其间内殿里间或传来慕容绵耍赖的声音，撒娇的声音，还哀嚎的声音，但是尽管她已经使尽浑身解数，慕容浔仍没有要放过她的打算，坚持把该问的都问完了，把她没背过的通通都做了标记，这场灾难临结束之前，乔玖听见慕容浔对她说，“没背过的，每一首抄十遍，明天傍晚之前送到朕那里去。”

　　乔玖听了这句话，脑门上的冷汗更多了。

　　慕容绵塌着小脸从屋里走出来，不像是去背书的，倒像是去上刑的，她留给乔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默默的用乐菱的衣袖擦了擦眼泪，回到桌案前继续奋斗去了。

　　乔玖进到内殿时，只见慕容浔正坐在窗前的小凳上，对着棋盘自己同自己对弈，看见乔玖，他伸手接过她的诗集，把书递过去的那一瞬间，乔玖又找到了多年以前提问不合格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开小灶”的感觉。

　　只见他随手翻了几页，随口问，“都背过了？”

　　这熟悉的班主任语气……

　　“奴婢，大概是，记得差不多了。”

　　“你觉得你同绵儿，谁记得更好些？”乔玖在他眼里又看到了狡黠的光，果然还没等她开口，慕容浔定定的看着她，“若是你背的比绵儿好，那就把背错的部分抄写五遍，要是不如她好，那你就把你没背过的连同她没背过的，各抄二十遍。”

　　乔玖的心在流泪，“那奴婢也要明天傍晚之前交吗？”

　　“自然。”慕容浔面不改色的摸起了桌上的茶杯。

　　接下来一盏茶的时间，对乔玖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也不知是因为考试综合征爆发，还是生平头一回被皇帝提问，总之乔玖发挥的很差劲，问到后半部分，慕容浔明显已经不知道该问点什么好了，只能看着那本诗集上做满了的标记无奈的笑。

　　末了，他合起那本书，乔玖听到自己的睡眠也在那一刻被阖死了。

　　“朕原以为，绵儿已经够笨了。”他说完这句话就笑着去摸棋子了，乔玖站在原地觉得自己二十几年的老脸，不，如今是十六七岁的小脸了，反正不管什么脸，总之已经丢光了，但她无法辩驳，刚刚自己的反应，的确宛若智/障。

　　“想抄书吗？”

　　“不想。TAT”乔玖一脸耿直，她美好的假期怎么甘心在抄书之中度过。

　　“其实你如果不想抄书，还有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他眼睛仍盯着那桌棋子，乔玖觉得恍然大悟，这个奸人，居然在这儿等着她呢。

　　为了假期，乔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奴婢愿意将功补过！”

　　“下个月初三，黎国使臣要来觐见，黎国虽然国力不足，但人人能歌善舞，以为我朝只会舞刀弄枪，此次出使，竟带了一支歌舞乐团，目中无人。等使臣觐见的宫宴上，朕欲让绵儿献舞一支，只是你知道，她向来不爱这些东西，只是这一次，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她跳好这支舞。”

　　对于这种皇上和外邦置气，把公主给炮灰掉的情况，乔玖表示同情，但她依然义无反顾的对慕容浔保证，“您放心吧，奴婢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嘱托的！”

　　*

　　皇上离开之后，慕容绵一面坐在桌前抄书，一面哭，一面质问乔玖为什么她不用抄书。乔玖肯定不能说实话，只能一本正经道，“皇上提问的问题，奴婢都答上来了。”

　　“不可能！”夜里，慕容绵哭到昏厥。

　　慕容浔出了昭和宫门，身边的大太监试探性的问他是还回娘娘那去，还是去寝殿住，慕容浔脚步停也没停，直接走过了去丽妃住处的岔道，往御前的方向而去，大太监心下明了，趁慕容浔揉眉心的空荡，差了身边一个小太监离开。

　　得去告诉丽妃娘娘一声啊，总不能巴巴让她望着宫门到天明。

　　几人一路无语，大太监觉得这几日皇上提到这位公主伴读乔玖姑娘，总是面露微笑，于是思量了一下，拿她牵起一个话头，“方才在昭和宫的时候，皇上怎么不直接告诉乔氏公主要习舞之事，她原本就是公主伴读，照看着公主好好练舞，也算是她分内的事，再说了，即便不是，那您一句话，她难道还敢抗旨不成。”

　　“抗旨她倒是不敢，她一向惜命的很。”慕容浔一想到乔玖今天晚上可怜巴巴，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就差点又要笑出来。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分明那簪子随便找个丫鬟给她送去就可以，他今晚却忽然来了兴致要亲自走一趟。

　　那是个很有意思的姑娘，慕容浔觉得自己逗逗她玩，是一件开心的事，于是也没多想，便由着心去了。

　　但是皇上不多想，一边的大太监却不能不多想。

　　这个乔玖，好歹也是相府的闺女，虽然是个庶出，但只要皇上愿意，随便找个亲王支脉往上收个义女，比相府的嫡出小姐还要尊贵上几分，身份自是没有什么问题。

　　关键就是皇上的这个心思，他是怎么想的？

　　看着前面嘴角仍带笑意的皇上，大太监觉得，自打乔玖姑娘来了以后，皇上的笑脸多了许多，那大抵是有点喜欢的吧？

　　*

　　第二日一早，芰荷匆匆忙忙进屋来推乔玖，“小姐！起床了，到时间吃早饭了！”乔玖吓得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两人对望了一眼，她才挠挠头重新躺下去，“今天小姐放假，早饭免了，让我多睡一会。”

　　她自从到了宫里，整日都是同太阳一样的作息时间，多半时候太阳落山了她还要继续陪着慕容绵做作业，有的时候困极了回到屋里，发现芰荷都已经裹进自己的被子里等着她了。

　　这对于在大学里时常一觉睡到中午的乔玖来说，感到很不开心。但是芰荷依然锲而不舍的试图唤醒她，“小姐，您若是不爱早起，吃了早饭继续睡也成啊。”

　　乔玖一头雾水，这丫头今日怎么对早饭如此执着。

　　她扭头往桌子上一看，只见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已经煮好了放在桌上，犹冒着热气，看上去就十分美味，芰荷拉着她坐起来，“过生辰要早上吃一碗长寿面，新的一年才会顺顺当当，小姐这么好的人，菩萨一定会保佑小姐的。”

　　说着芰荷从怀里摸出来一只香囊，“这是奴婢前几日绣的，送给小姐当生辰礼物。”

　　乔玖谢过芰荷的一番心意，下床去吃早饭，那一碗面条看似平淡无奇，但里面加了笋丝、香菇、肉沫，用料讲究，汤汁浓厚，入口回香，绝不是芰荷平日里的手艺。见乔玖意识到了这面的不同，她献宝似的开口，“这面是皇上一早命人送过来的，奴婢打开食盒就闻了一下，差点都要被香晕过去了。”

　　平日里宫人的饮食，都有司膳局负责，宫里头的手艺自然比相府那些好得多，何况她住在昭和宫，吃的也是从公主桌上流下来的东西，比起其他的丫鬟小厮更要可口，但是这碗简单的面却做出了一个新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