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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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里正在和作业死磕。
这个情况从她到意大利留学后就屡见不鲜，要查生僻的单词，要查相应的文献，结束后还得再三检查有没有基础的语法错误，简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桌上手机轻轻震了震，是短信。优里的注意力暂时从作业上转移开，她把手机拿过来，屏幕还没熄灭，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消息推送外，最上面一条是来自沢田纲吉的短信。
内容也很短，一眼就能扫完——“优里，晚安。”
优里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半，准时准点。确实是该睡觉的时间了。
都是成年人，虽然相见的时候会黏黏糊糊的，但平常各忙各的，时间也不太能对起来。导致有时候双方忙起来一整天都来不及有电话交流，慢慢养成了睡前短信道晚安的习惯。
优里刚来意大利的时候，是在家刚过完新年不久惯性熬夜的状态。外加倒不过来时差，夜里活像是夜猫子样精神。沢田纲吉每天亲自过来监督着倒了一个多星期的时差，硬是把优里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还定了以后没什么事情必须十二点前睡觉的规定。
美色当前，晚睡又的确是她的不对，没骨子的优里只能乖乖听话。
然而今天优里犹豫了一下。
——眼瞎作业还差个收尾和检查，就一鼓作气地搞定吧。
——反正明天是星期天来着。
优里心虚地戳了个晚安回去，随即放下手机继续和作业死磕。
然而等她这个一鼓作气作完时，已经是近一个小时后。之后优里收好东西洗完澡之后，时间已经接近一点了。
生物钟被养得太良好，优里这时候已经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地打哈欠。头发没完全吹干，发尾还有一点潮气，优里旋开床头小夜灯，思考是将就睡了还是等头发干完再睡。
——要不然过几天去剪一下头发好了，太长了有些难打理啊。
优里坐在床边漫无边际地想。
就在这个时候，优里听见了阳台传来细小的响动声。
如果是正常人，此刻大概会想是风吹落了什么东西或者是有贼光临——但在优里这里，第二个选项完全可以排除，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这个小公寓的阳台构造了。
作为一个傍上黑手党boss的普通姑娘，优里在留学学校的待遇就并不是很普通了。住的地方是单间的小公寓——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那种——公寓处于楼层最里面，阳台开的方向也不和同楼层小公寓一样，对着的是一片小树林，斜边是花园，是远眺景色解决视力疲劳的好地方，并且因为单独开在这个方向，也环境十分清幽。
然而以上都不是最重要的。
在优里搬进来的第二天，还在收整放置东西的时候，阳台门被敲响了。
——没错，阳台门。
优里一转身，愕然发现沢田纲吉站在阳台上，望见她诧异的目光，弯眸一笑，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
“——走正门的话会被太多人撞见……抱歉，吓到你了吗？”
优里摇摇头，老老实实道：“倒是没吓到啦，只是稍微有点惊讶。”
——就是有种私会的诡异既视感。
这句话她没吐槽出来。
因为是沢田纲吉安排的住处，难免是有些改动的，比如这个异于其他房间的阳台朝向。再比如，这个阳台门。
棕发青年带着优里来到阳台上，在门侧边的墙壁某处轻轻拍了拍，露出一个掌纹识别仪，解释道：“优里从里面打开的话无所谓，如果从外面打开的话，必须靠这个才能进去。”
优里悟了。她努力忍住笑意，语气促狭：“ 纲吉专属通道？”
青年轻咳一声。
之后青年告知她，为了确保她的安全，会有人在附近监视这一片区域。提及这个的时候，大概怕黑发姑娘不高兴，沢田纲吉显得语气有些迟疑。
优里倒是表示无所谓，她歪歪头：“我觉得没关系啊，纲吉也是为我着想嘛。”
虽然这么久了也没有遇到过那位看顾着这里疑似黑手党的人，但优里出于对沢田纲吉的盲目信任，直接把第二个选项剔除了。
那一声细微的响动后，阳台上再无动静。优里却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拉开了窗帘，顿时一愣。
——沢田纲吉正站在门外。小夜灯昏黄的光芒徐徐铺来，筱原优里注意到青年神色迟疑。
大概没想到屋子的主人这个时间还没有入睡，沢田纲吉也有些吃惊。
两个人隔着特制的玻璃面面相觑了两秒，优里连忙打开阳台门。同时想起自己违反了早睡的约定，优里有些心虚地解释道：“我今天是为了做作业啦……没有故意要熬……”
微凉的夜风随着门开轻轻吹拂进来，随之一起进来的，是淡淡的血腥味。
优里顿时色变，连声音都不自觉有些发抖：“你受伤了？”
沢田纲吉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没事，只是被子弹擦到了手臂……”
黑发姑娘却没仔细去听，她折回头慌慌张张地去翻医药箱。沢田纲吉无奈地关好阳台门跟了进去，他脚步有些虚浮，但走得还算稳当。
青年走到沙发边时，优里就已经抱着医药箱冲了过来，发问的语气又快又急：“伤口在哪里？严不严重？纲吉你——”
沢田纲吉温声道：“在手臂，只是擦到，不严重。只是有点脱力，不要担心。”
意识到自己太不冷静，优里沉默了一下，开始动手翻绷带和碘酒。沢田纲吉褪下外套，优里一抬头，看见黑西装内里的白衬衫尚且白净，稍微放下了心。
倒是那件脱下来的黑西装，反倒是血腥味最浓厚的。
伤口在手臂上，子弹擦出了一指宽的伤痕，血已经凝固了，伤口周围有明显的烧灼痕迹。
优里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小声絮絮叨叨：“是很激烈的战斗吗……受伤了应该赶快去找医生或者笹川前辈治伤才对吧。”
优里力度轻微地用绷带末端打了个结，垂下眼睫，低声道：“这么晚了还过来，我要是睡着了怎么办。”
青年忽然俯下身抱住她，硝烟味和血腥味随之扑入鼻腔。沢田纲吉轻声道：“我知道。但是善后事宜处理完后，忽然很想见到优里，所以就过来了。本来只是想看一眼就离开的，没想到正好抓到优里不守约定在熬夜。”
优里一怔，莫名其妙地有些鼻子发酸。她讪讪道：“我又不是故意熬夜的……等等，什么叫做‘看一眼就离开’？”
想到这里，优里仰头瞪沢田纲吉，努力板起脸：“难道我睡了的话，纲吉你就过来看一眼然后就走了？”黑发姑娘气势汹汹地追问，“还有，你刚才是不是有说过你脱力了？你受了伤还一个人过来，就不怕再遇到袭击之类的吗？”
沢田纲吉哑然。眼见怀里的姑娘气闷，青年连忙服软：“抱歉，让优里担心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优里刚雄壮起来的一点气势瞬间灰飞烟灭，她把头埋进青年怀里，闷闷道：“我只是……担心你出事。”
——她深知地下世界远不像青年给她看到的那样和平。
沢田纲吉顺了顺优里的长发，语带笑音：“那既然这样，能拜托优里收留我一夜吗。”
优里试图找回最后一点气势，哼哼着小声吐槽：“……不然你打算累死在半路吗。”
找出青年之前留宿时的睡衣放在浴室里后，优里便缩在沙发上等着青年洗澡出来。
大概生物钟被养得太过标准，提着的心放下后，优里便觉得困得不行，但依旧强撑着没有入睡。导致沢田纲吉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筱原优里坐在沙发上，像是小鸡啄米般头一点一点的。
青年忍笑，倒是优里听到开门声后突然惊醒，揉着眼睛含糊道：“好了吗。”
“嗯。优里困就快先睡吧。”
优里摇摇头：“我帮你吹头发。”
青年没有拒绝，坐在椅子上任由优里动作。沢田纲吉的头发蓬松而柔软，褐发的发丝缠绕在优里指尖。不过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优里却觉得有着满载的幸福感充斥在胸口。
确定全吹干后，优里停掉吹风机，道：“好啦。”
青年顺手接过吹风机放在桌上，起身后顺势在黑发姑娘唇上轻吻了一下，笑眯眯地道：“嗯，麻烦优里了。”
依旧没什么出息的优里瞬间脸色爆红，僵硬着转向床的方向，小声道：“该、该休息啦。”
在小夜灯被关掉后，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黑暗。
优里轻声道：“……纲吉。”
“嗯？”
“你之前，也有那样做过吗？”
青年有些茫然：“什么？”
优里半张脸蒙在被子里，音色闷闷的：“就是看一眼就离开什么的……”
沢田纲吉迟疑了一下，最后说了实话：“嗯，有过一次。”没等筱原优里继续问，青年已经继续道，“是优里刚开学的时候。”
优里不解：“是为什么？”
黑暗里，沢田纲吉掀起一个苦笑，他慢慢道：“刚入学的时候，优里不是很忙吗。联系突然少下来之后，忽然有了优里会不会像十年前那样突然消失不见的想法，本来只是莫名其妙的想法……”青年顿了顿，道，“但是有天半夜，就忍不住过来了想确认一下。”
优里惊诧——这样的理由未免过于傻气了些。
心情也随之五味杂陈，优里忽然觉得眼眶一热，她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伸手环住青年，笨拙地安慰：“我在这里。”
青年回抱她，轻轻回以一个鼻音，随后轻声道了句快睡吧。
“……等下，这样不会碰到纲吉你的伤口吧？”
“不会。而且也只是小伤。”
“小伤也是会疼的啊！”
“嗯……那我下次会更小心一点。”
“那就……记好了……”
彭格列家族之前收到了默菲家族贩毒的情报，在经过好几周的查证后确定了默菲家族走私毒\\品的四条线路。沢田纲吉集结了四位在意大利的守护者决定今晚将四条线一起捣灭。他和库洛姆负责的是藏的最深一条线——那是一家颇大的福利院。
这条线路最为隐蔽，守卫也最多。默菲家族的人甚至用毒\\品控制了福利院的员工和数十个年龄稍大的孩子，让他们为之卖命。
最开始的镇压很顺利。等到彭格列的人来到福利院门口时，默菲家族为了保住最后一条线，进行了强而有力的反击。收到情报的他们打算破釜沉舟直接用最大力量来截杀这位年轻的地下教父。
在枪械和火焰的斗争里，沢田纲吉一时不防，被一个小孩子抱住了大腿。瘦小的孩子用尽力气，用近乎凶蛮的气势阻止了他的行动。
棕发青年微愣，在战斗里明亮的火光下，他可以清晰地看见抱着他大腿的孩子手臂上青黑色的针孔。
一瞬间的晃神，导致他没有彻底避开那颗瞄中他的子弹。青年不得已用手刀打晕了抱住他的孩子，将那个福利院的孩子放在这场斗争波及不到的地方后才继续战斗。
福利院的孩子们被惊醒，被默菲家族的人挟持作为了人质。注射了毒\\品了工作人员和孩子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想要拦截彭格列家族人的脚步。
最先结束战斗的狱寺先赶了过来，这场镇压便更没有了悬念。银发青年相较于十年前已经沉稳了许多，见到他手臂上的伤只是狠狠拧着眉头，自责自己没能再快一些赶来。
沢田纲吉摇摇头，示意他不必这样。
——他其实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覆灭一些敢于挑战规则和底线的小家族是常有的事，他的手亦不像最开始那样的干净。
沢田纲吉想起战斗时那个拼死阻挠他的半大孩子，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刻骨的恨意，因为他破灭了这个福利院、和这里的人扭曲却快乐的未来。
他尽力去挽救他所能见到的不幸，却已经挡不住地下世界连绵的黑暗。
沢田纲吉轻声叹息了一声，忽然很想见到他放在心上的姑娘。
——想要见到筱原优里。
这个念头忽然强烈地涌了上来，情感压过了理智，将差不多结束的善后事宜交给狱寺后，青年靠着火焰作为驱动力，飞过了大半个城市，停靠到黑发姑娘公寓的阳台上。
怀里的女孩子已然沉沉睡去，沢田纲吉拥住她，感到难以言喻的安心。
他忽然想起了筱原优里消失的十年间他反复播放着的歌。
——私が君を照らす明りになるから。
——你确实，成为了我的光。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