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挖主角墙脚的一百种方法》秋水微澜

27、接人

　　萧月回到松风院时，时间刚过正午，吃过午膳，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就听到院门被叩响的声音。
　　这个时候会是谁呢？萧月在松风院里安静惯了，几乎没人会来拜访，颇有几分山中不知岁月的味道，每有人来都是稀客。
　　萧月打开院门一看，居然是莫天丰。忘机峰大师兄白衣长剑，脸容冷峻，如高山险峰一般矗立在萧月面前。
　　“萧月见过莫道长。”萧月一愣，恭敬地弯腰行礼。
　　“师傅要见你。”莫天丰向萧月伸出手。
　　景宸要见他？那可是稀奇事。他来忘机峰半年，景宸也没有召见过他，这时候要见他，难道是自己去思过峰见云凛的缘故？
　　无论事实如何，都不容萧月拒绝。萧月乖乖地把手递给莫天丰，任由莫天丰将他拉到飞剑上，往静思堂飞去。
　　景宸大早上收到小徒弟已经引气入体的消息，不由得得意地向景琰景华飞鹤传书：“小徒弟修剑一年就能引气入体，真不愧是云家的种，不愧是老夫的徒弟！”向两位师兄炫耀完毕，景宸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高兴过后，才有时间和三徒弟问及详细情形，当听到萧月去了思过峰，云凛当晚就突破了连日来的瓶颈，成功引气入体时，不由得忧心忡忡。
　　他容许萧月居住在忘机峰上，可不是让他与云凛牵扯太深的。萧月虽然出身十大世家，但他本人却只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人，仅此一点，便是云凛修炼路上的阻碍。
　　现今修界普遍认为，修士不该与凡俗过多接触，就算接触也得保持距离。怕的就是沾惹红尘太深，妨碍了修仙之路。有些偏激的门派，甚至奉行“斩俗缘”的规矩，就是收弟子时一并将弟子血亲屠杀干净，斩断尘世牵扯。
　　景宸觉得萧月是个懂事的，不用过多劝说，小徒弟那边，若是直接说，必然伤了师徒感情，因此让二徒弟三徒弟好好教导小徒弟修炼，绝不可让他再费太多心思在萧月身上。开始时都执行得很好，未想一个瓶颈期，把现有的安稳打破了。
　　萧月竟然独自一人去找云凛！先不说云凛引气入体与萧月有没有关系，只是这样的行为，必然让云凛更在意他。到时从萧月身上见过什么是生老病死，云凛还能保持道心如故么？
　　景宸觉得自己需要见见萧月。
　　待见了萧月，景宸心里的悔意便多一分。那孩子还是稚龄，面对自己却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可见长大后必不是庸人，比起自己那傻徒弟可强百倍千倍。若能修炼，必大有前程，可惜只是个凡人。
　　“萧月见过景宸道君。萧月寄住忘机峰日久，却不曾拜会道君，是萧月失仪，望道君不要见怪。”萧月行过礼，稳稳地立在静思堂前。
　　“不必多礼。”景宸和颜悦色地说，“萧小公子住得可惯？”
　　“承蒙道君照顾，萧月一切都好。”
　　“如此甚好。不知道萧小公子未来可想做些什么？我看你是大有志气之人，想必不愿庸庸碌碌度此一生。”
　　萧月微微挑起了眉头，不动声色地说：“萧月年幼，并无想法，请道君教我。”
　　景宸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这小孩儿真上道，慢悠悠地说：“你该知道，修界凡人地位地下，能做的事也不过附庸于修士之下，修士打杀了便是打杀了，没人会为你讨回公道。你如今脱离了萧家，没人替你撑腰，日后日子必定艰难。老夫的小徒弟虽然看重你，但到底他是个仙修，一次闭关便可能是你半生时间，能护你的地方到底少了。”
　　景宸说完，顿了一顿，看萧月仍是恭恭敬敬听着，不曾有半点异色，才接下去说道：“你曾在凡人界住过，知晓那边境况并非如修士偏见所言。若你愿意回到凡人界，以你才能进可封侯拜相，退可富贵一生，有云凛在你身后，定能保你在凡人界做个人上人，这不是好事一桩？”
　　萧月沉默了一会，恭敬地向景宸拜谢：“道君是老成之言，与萧月初衷不谋而合。只是萧月年幼，望道君多收留几年。”
　　景宸听完当即笑起来：“如此甚好，你有打算也不枉云凛助你一场。收留你不过是小事，趁着在忘机峰这几年，萧小公子还是多学些凡人界的事物，早为将来打算。”说罢施法让一枚小小的储物戒飘到萧月面前。
　　“里面是凡人界的书籍，你尽可拿去学习。这戒指不需灵力，滴血认主便能用，你拿去玩吧。”
　　萧月收起储物戒，再次向景宸恭敬拜谢，然后退出了静思堂。
　　他明白景宸的担忧，自嘲自己竟然被云凛一句“想见”便冲晕了头，把自己原本的打算轻易推翻。既然景宸已经发话，他也该及早为自己打算才是正路。

　　云凛不知道师傅找萧月谈了什么，还沉浸在修炼当中。云凛心思纯净，心无杂念自然灵台清明，别人需要一个时辰甚至数个时辰打坐修行才能入定，他只需要半个时辰就够了。景宸道君传给云凛的云岚诀是修界有名的顶级修炼功法，是至少能修到合道期的功法，修炼速度是极快的，又有万法归一诀的加持，不过七日功夫，云凛便修炼至练气一层。半年过去，云凛竟已有了练气四层修为，修炼速度不可谓不快。
　　离开思过峰的日子终于到了，云凛迫不及待地收拾好东西，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松风院去。这思过峰野人一般的生活真是受够了，天知道这一年他过得有多不舒坦！
　　半年未见小画，不知小画长高了没有？
　　想起萧月对身高的在意，云凛不禁闷笑出声。
　　“小师弟，收拾好东西了么？需要师姐帮你吗？”霍展眉走进山洞，看到云凛穿戴整齐，包袱收拾得好好的，不禁松了口气。她就是说说，真要帮忙，只怕越帮越乱。霍展眉出身富贵之家，还没有做过家事。日常虽然喜欢做男子打扮，吃穿用度却最精细不过了，几个师兄弟中，她的住处是修得最漂亮的，也只有她的住处有草木成精的童子常年侍候。
　　“我收拾好了，不用劳烦师姐。”云凛提起包袱，跟在霍展眉身后走出山洞。
　　“云凛小师弟，我来接你了！”
　　天空中传来陆水遥大呼小叫的声音，霍展眉、云凛、早已等候在外面的付离雨抬头一看，陆水遥骑着他那只出了名脾气坏的仙鹤从天而降。
　　“霍师姐，付师兄。”陆水遥赶紧给比自己修为高的师姐师兄打招呼。
　　“陆师弟有心了，还记挂着我们云凛小师弟。”付离雨朝云凛眨了眨眼，“平日送这送那不说，今天还赶来接人，师兄我都要妒忌小师弟的好运道了，怎么我家的大师兄就不来接我呢？”
　　云凛瞪了付离雨一眼，不明白干什么拿他和陆水遥打趣。两人有心交好，感情好起来是正常，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霍展眉掩着嘴偷笑，觉得三师弟未免想多了。虽然陆水遥这般讨好云凛是容易让人误会，但陆水遥尚且懵懵懂懂，可不像是懂得那种感情的样子。
　　陆水遥完全没听出付离雨的言外之意，皱着眉头认真想了一会，道：“付师兄你长大了，怎么好跟云师弟比啊……”
　　“……”付离雨被噎了个半死。
　　霍展眉噗嗤失笑，拍着三师弟的肩膀几乎直不起腰来，连云凛也同情地看向付离雨。
　　“我说错话了么？”陆水遥还毫不自知地追问。
　　云凛站出来打圆场：“我有师姐师兄在，你不需要多走一趟。”
　　“我原想也是，不过找个由头出来透透气。你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把我关在丹房整整一个月，若你还不回峰，我可没有借口出来。”陆水遥唉声叹气，絮絮叨叨地诉说师傅的不近人情。陆水遥不过比云凛大一岁，又是爱玩爱闹的性子，景华爱惜他的天赋，平日自是严格了些，可不能玩不能闹，把陆水遥憋坏了。
　　霍展眉道：“既然陆师弟来了，小师弟的包袱我替你送回去，你就和陆师弟好好去玩玩吧。”
　　“那好那好！云凛小师弟快跟我来！”陆水遥拉着云凛跳上仙鹤，一眨眼便飞出老远。
　　云凛苦着脸，盛情难却，这时说要赶回去松风院见萧月也来不及了，只好跟着陆水遥。
　　付离雨头痛似的，责怪地道：“师傅还在等着我们。”
　　“没关系，师傅才不会专门等我们呢，午后再去面见也不迟。小师弟在忘机峰没什么同龄好友，蓝师侄和叶师侄又差着辈分，玩不到一块去，能和陆师弟交好也是好事。好了，我先去松风院一趟。”霍展眉踏上飞剑，流星赶月一般飞走了。付离雨摇了摇头，施施然地上了飞剑，也离开了面壁一年之久的思过峰。
　　那边云凛第一次骑仙鹤，总觉得会从仙鹤背上掉下来一样，不怪他担心，仙鹤翼展不过一丈大小，背部空间有限，背陆水遥一个刚好，加上云凛明显负重太过，飞得摇摇晃晃的，险象横生。
　　“陆师兄，不行了！我们太重了，快下去！”云凛一路上大呼小叫，连累陆水遥也一头冷汗。
　　“飞稳了小团子！要是敢甩我们下去，我煎了你！”
　　仙鹤发出一阵短促的叫声，扇翅膀的节奏都乱了。
　　“真的不行啊陆师兄！团子能背两个人吗？！”
　　“好像……不能……团子才十岁大，只是仙鹤里的小婴儿……”
　　“……还不下去！”
　　两人终究还是下了地面。
　　云凛呼呼喘气，心想以后都不再骑陆水遥的仙鹤了。
　　“云师弟，你没事吧？”陆水遥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本王子怎么可能就这样被吓倒啊！”云凛拍着还未长壮实的胸脯大声说着给自己壮胆。
　　“那就好！练气期的弟子可以去灵兽园换领一只灵兽，云师弟之前一直在思过峰，用不着，正好现在就在灵兽园附近，我们走远一点去领了吧。”
　　云凛听了很是心动。刚来忘机峰那会儿，他想去探望燕青的计划，因为路程太远没有代步灵兽或法器而告终，有了灵兽，不仅是去看燕青，还是带萧月出行，也方便很多。
　　“好！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