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挖主角墙脚的一百种方法》秋水微澜

23、温情

　　萧弘毅一走，萧月便身体一晃，差点儿站不稳。云凛连忙将人扶到一边坐下，担忧地问道：“小画，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累了，坐会儿就好。”萧月对云凛笑了一笑。其实他的身体要恢复远不止如此，但是他又不愿显得自己像个不经摔的陶瓷娃娃，处处让他担心。
　　“那就好。”云凛舒了一口气，想到萧月刚才说的话，脸不由得红了，“小画的话，我很高兴。”
　　萧月不解地道：“高兴便高兴，为什么脸红？”
　　“因为嘛……”云凛望天望地，就是不看萧月，“小画好像是说，要嫁给我一样……”
　　“想什么呢死孩子！”萧月也觉得那句话有歧义，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我可比你大好几岁呢，是哥哥！小画才是孩子。”云凛一本正经地说，“就是因为你是孩子，才连话都说不清楚。”
　　“你哪里像我哥哥！”萧月急了，完全丢弃了往日的淡定从容，刚想说什么，又突然蔫了，“和一个孩子吵什么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才不是孩子！”云凛委屈地说，“你不肯承认我是你哥哥，刚才还叫我凛儿，只有我父皇母亲才这样叫我……”
　　“那又怎样？”萧月瞪了云凛一眼，“我怎么就不能叫？”
　　“我知道，小画原是有亲大哥的，才不会稀罕我。”云凛情绪低落地蹲在地上画圈圈，那背影怎么看，怎么让人不忍数落。
　　“好了，不就是一个称呼么？”萧月叹了口气。
　　云凛又道：“我知道，萧月的哥哥是修界人人称赞的修士，他还特意每三个月就去看你，想必是对你极好的，当然看不上我。”
　　萧月没辙了，道：“闹什么呢？我根本就没见过我哥哥。”
　　“什么？”云凛一改颓势，直愣愣地看着萧月。
　　萧月笑了，手掌轻轻地落在云凛的头顶：“我没见过我哥哥，都是骗傅凌山的，所以你别吃醋了。”
　　“这不叫吃醋。你又说错话了。”云凛再次一本正经地纠正。
　　这孩子，怎么就没有一点幽默感呢？萧月无语了。
　　“小画必须叫我哥哥，不能叫凛儿。”云凛再次强调，对维持哥哥的威严很是执着。
　　“若是如此，你也不能叫我小画，我有名字好好的，为什么就乱给我起小名呢？”
　　“什么叫乱起？你不是叫萧画溪么？”云凛说到这里，不由想到一件事，“三师兄说，小画你家这一辈是画字辈，那画溪应该是你的大名才对，怎么又叫萧月呢？其他人好像也只用萧月这个名字称呼你。真是奇哉怪也。那凌天道君还叫你哥哥溪儿，是熙儿、夕儿还是其他字？如果这是你哥哥的名字，那岂不是与你同音？那该如何区分？”云凛越想越懵，好奇地看着萧月。
　　萧月怔了一下，沉默了。
　　“怎么了，小画？”云凛关心地问，“不舒服么？”
　　萧月摇了摇头，道：“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要替我保守秘密，可以么？”
　　“当然可以。”云凛连忙点头。
　　“其实，萧画溪是我哥哥的名字。”萧月说道。
　　“什么？”云凛再次傻了，伤心地道，“那你为什么拿哥哥的名字骗我？”
　　“我没骗你，因为，”萧月垂下来眼睑，阴影一层层地遮盖下来，“我并不能分清现实和梦境。”
　　萧月站起来，脚伤让他走得很慢，还摇摇晃晃的，他却坚决地拒绝了云凛的搀扶，走到漏窗前。那漏窗外是云雾缭绕的山崖，尚思堂本就是凌空建在悬崖之上，就像萧月现在的心情，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悬在空中无法落地。
　　“从小我就经常梦见自己变成我大哥，反反复复地在梦里经历哥哥经历过的事情。事后我发现，很多事情与梦境相符，而甚至我却连自己有个哥哥也不太清楚。梦见的次数越多，我就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萧月还是萧画溪。”说到这里，萧月苦笑了一下，“或者并不是我梦见萧画溪，而是我活在萧画溪的梦里。你知道么？萧画溪一直有个疑问，如果他没有遇到傅凌山会如何？我想，大概像我这样。也许我真的只是萧画溪的一场梦……”
　　“小画，不要再说了！”云凛打断萧月的话，看着萧月红红的眼睛，坚定地说，“小画是真实的。如果你只是一个梦，那我是什么呢？我可是活生生存在的人！我可以从我小时候的事情一直说到现在，我想你哥哥应该不会有闲情，在梦里为我这样一个无甚用处的小鬼安排一生的经历。”
　　云凛轻轻地搂着萧月，小心哄到：“不要胡思乱想。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梦见你哥哥，但我父皇说，凡事皆有根由，我们不知道原因，只是时候未到，时间到了自会一清二楚。在此之前，小画要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若是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也可以告诉我，我会告诉你，你由始至终都是云凛的萧月！”
　　萧月静静地看着云凛的双眼。那孩子还小呢，眼神却那样坚决，仿佛随时准备着为他提供支撑似的。萧月低低地笑了。
　　“嗯，也许你说得对。萧画溪怎么可能会遇到像你这样的人呢？他从来就只会在被发现毫无价值时遭遇背叛。哪像你，就算我根本不可能为你带来任何利益，还会牵累你，你也没有放弃过我。”
　　萧月抬起头，脸上是毫无阴霾的笑意：“谢谢你，凛儿。”
　　云凛先是被他的笑容晃得失神，然后听到萧月又叫他的小名，抗议道：“说了要叫哥哥！”
　　“可是，我的确比你大啊。”萧月轻蹙的眉，“我478岁了。”
　　“小画，清醒一点！”云凛猛地摇了萧月一下，脸色凝重地看着他。
　　萧月一愣，云凛说：“小画，你是小画，不是萧画溪。”
　　萧月恍然失神，失落地低下了头：“抱歉，我又弄错了自己的身份。”
　　云凛松了一口气，笑道：“没事，我们回去吧。”
　　萧月点头，也许刚刚暴露了自己的秘密，像做错了事似的，很乖巧地任由云凛把他抱了起来。
　　景宸将三个徒弟的面壁期限定为次日开始直到一年后的这一日。云凛能陪萧月的时间不多了，只能匆匆忙忙地为萧月打点好吃穿用度，幸好景宸是个大方的师傅，除了门派发放的两块下品灵石，还私下每月给了云凛十块下品灵石。云凛呆在山上，吃的有食堂，穿的有门派发放的统一外门弟子服饰，住的有松风院，至于用的，修道之人本就不重享受，花去的极少。半年下来，云凛就有了五十多块下品灵石的积蓄。
　　吃过午饭，云凛把萧月哄睡了，求一位外出的师兄顺路送他去山门外市集，为萧月添置了好几套舒适保暖的衣服鞋袜，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物品。急哄哄地赶回松风院时，萧月还没有醒。
　　傍晚时分，萧月醒了，云凛背着萧月去食堂。
　　“小画，我跟二师姐说好了，安排她的童子煮好膳食给你送去。你伤势好后，也可以和其他弟子一起到食堂用膳。食堂不能外带，你走得慢，就慢慢走。不过，我还是建议你留在松风院用膳。”
　　“松风院外的路很久没人修整了，我往日走着还行，你走我怕会摔到下面去。赵师兄答应我方便的时候，会送你到想去的地方，你只需要提前让二师姐的童子告知赵师兄就行了。可惜二师姐和三师兄被我牵累，不然有他们照顾你我才能放心。”
　　“有需要的话，可以去练武场或者翠竹居找大师兄。我告诉你啊，大师兄脸冷，人可好了。我的三个师兄师姐都是很好的人，师傅和两位师伯也是。”
　　一路上，云凛嘴巴就没停过，千般嘱咐，万般叮咛，恨不得将萧月拴到裤腰带上带到思过峰算了。
　　萧月一路应着，毫不反驳。走着走着，有人叫了云凛一声。
　　“小师弟，去食堂？一起走。”
　　原来是前一天云凛练完剑时遇到的两位师兄，这两位弟子是忘机峰的外门弟子，分管忘机峰杂务，虽然没有拜师，但在莫天丰手下听训，对云凛很是熟识。云凛人还小，平日又没有架子，对谁都以礼相待，是景宸几个徒弟中最容易相处的，忘机峰上下都乐于与他打交道，一来二去，云凛成了忘机峰人缘最好的人，谁见到他都亲切地与他打招呼，熟识的还会和他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像这两位弟子，一个叫赵瑾，一个叫周同，就是和云凛相熟的，前一天还因为一起取笑了云凛练剑时出的乌龙事件而被霍展眉教训了一顿。
　　云凛见到他们，笑眯眯地道：“赵师兄，周师兄，刚从练武场回来？”
　　“对啊，大师兄今天把蓝师侄也带到练武场，结果呢，三个练气六层的师弟输了给蓝师侄，气得大师兄把我们都给罚了，真是无妄之灾。”赵瑾摇头叹气地说。
　　“听说蓝师侄已经练气五层了。半年时间连升三阶，怕是新进弟子中第一人。”周同也感叹道。
　　“小师弟你也要努力，不能输给了蓝师侄，师兄看好你！”赵瑾大咧咧地举手就要拍云凛肩膀，云凛避了开去。
　　“赵师兄你手劲大，别打到小画。”
　　周同说：“咦，这是小师弟的家人？小家伙挺可爱的。”
　　云凛马上自豪地回答：“这是小画，我弟弟，大名叫萧月！”又对萧月道：“小画，这是赵师兄周师兄。”
　　“见过赵道长周道长。”萧月对两人礼貌地点头致意。
　　云凛又说：“我求赵师兄帮忙接送的就是小画。小画走路慢，又没法子修炼，松风院外的路太危险了，我不放心，以后就要麻烦赵师兄了。”
　　“不麻烦不麻烦。”赵瑾笑意融融地说，“尊老爱幼是宗门门规，我们可不敢违背。何况小师弟你这么给师兄脸面，师兄不可能不帮助你，不过是小事。”
　　一行人有说有笑，很快到了食堂。
　　“忘情谷小霸王怎么来了？”赵瑾眼睛好，一眼便瞧见陆水遥站在食堂门口东张西望，一看到云凛，陆水遥笑了，朝着云凛猛挥手。
　　“小师弟，我们不陪你了。”赵瑾、周同识趣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