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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惊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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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凛如今每天早上是如此安排的:寅时三刻准时起床,穿衣梳洗,往静思堂去,路过忘机峰小瀑布时,顺便提上一桶水,在景宸打开静思堂大门之前,用盆装好洗脸水,准备好梳洗用具,煮好灵茶,准备好朝食,景宸起床后,侍候景宸梳洗吃早饭,然后,就是师徒俩的交流时间。
交流什么?练习挥剑,景宸说要怎么做就怎么做。说是入木三分就不能多一分或是少一分,说是刺这片树叶就不能刺旁边那片树叶,说是按照这个角度劈就不能歪一分,说是放剑气就不能碰到剑身……没错,云凛现在知道剑气这回事,不再傻乎乎地担心了。
云凛觉得师傅在变着法玩儿,他也觉得这样子比单纯挥剑好玩多了。云凛想得没错,景宸就是在玩儿,他本就不耐烦教授枯燥的基本功,又见小徒弟情绪低落,就想着寓教于乐,想了个办法哄哄他,于是,师徒俩都觉得很满意,景宸教着不闷,云凛也进步神速。
午饭过后,景宸准许云凛午睡半个时辰,接下来是云凛练习剑法的时间。现在他不再凭感觉乱挥了,景宸教了三式基本剑招,剑招并无定式,却变化多端,云凛越练便觉得剑道博大精深。
景宸说这剑法叫“云岚十三式”,是他昔日于忘机峰顶悟出的剑法,挺适合初学者练习,现在只教给他前三式,待他进入先天后再教其他。
这天,云凛照旧练完剑,从望仙台上下去,半路见到一个身材苗条的弟子背对着他站在路边。云凛第一次见这个人,料想是别峰的师兄,正想打招呼,那人转身对他微微一笑。
云凛一愣,那人虽是一身男装,却是粉面桃腮,柳眉斜飞,胸前饱满,分明是个俏女郎。
“你就是云凛?”女弟子招手叫他前来,笑眯眯的很是和气。
云凛忽然福至心灵,叫道:“见过二师姐。”
有人话不投机,相对无言,有人一见如故,相逢恨晚。说的就是这情形。
“乖!”霍展眉揉了揉云凛头顶,觉得手感不错,又狠揉了几下。
云凛抱头躲闪:“二师姐,二师姐!头发乱了啦,我还得去吃完饭不能仪容不整见人,师傅要责罚的!”
景宸禁令:衣冠不整的弟子,不准吃饭,打扫忘机峰三个月。
霍展眉笑了,把云凛拎上了自己的飞剑,豪气地道:“师姐请你吃饭,来啊!”
二师姐把云凛带到了她的琼华阁,侍候霍展眉的童子见云凛头发乱糟糟的,识相地给云凛送来了梳子,霍展眉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根黑色的发带递给云凛,道:“师姐没什么好东西可送你的,这根发带是我从一处秘境得到,可抵挡金丹修士一击,就送给你玩玩。”
云凛也没和她客气,接过发带,三下五除二地将头发束起了一条高马尾。
霍展眉很满意云凛的态度,连连拍着他的肩膀叫“乖”。师姐弟两人谈起师傅景宸的不负责任、大师兄的阎王脸、新来的两个师侄,还有忘机峰最近发生的事情,谈得十分投契。正说得兴起,童子来报,大师兄三师兄带着各自的徒弟来访。
这便热闹起来了。
见到叶笙,云凛还是有几分高兴的,这“孝顺”的师侄自从选徒仪式过后就没见过几面。忘机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遇见一个人还是挺难的。蓝逸凡还是微抬着下巴,除了面对自家师傅,都是一副冷傲的模样,云凛一向和他没有话说,现在有其他人在,当然也不愿热脸去贴冷屁股。
吃过丰盛的晚饭,六个人移步到花园凉亭中喝酒。
“往日喝酒,这桌子总缺一边,今年总算凑齐人了,小师弟坐我身边来。”霍展眉自己还没有徒弟,很喜欢初来乍到的小师弟,拎着云凛的衣领就把人提到桌子一边放好。
“二师姐,我明天还得到师傅跟前报到。”
云凛父皇对他管教甚严,禁止他在十五岁前喝酒,现在云凛痴于练剑,即使景宸没有禁令,也不愿意喝酒误了明天的晨练。
“急什么呢。我向师傅说过了,明天让你休息一个早上,今晚我们四个师兄姐弟不醉无归!”
酒过三巡,不胜酒力的云凛晕乎乎地趴在桌子上,眼睛一张一闭,勉力保持清醒。
“小师弟不能再喝了,把酒收起来吧。”付离雨招来童子收酒,又道,“让俩小的回去,小孩子要早睡。”
蓝逸凡和叶笙没在桌边蹭到位置,只坐在自家师傅身后。对于回去睡觉,蓝逸凡自是没有异议,叶笙却蹦起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只比小师叔小一岁!”
付离雨黑了脸,转头道:“我说你是小孩子你就是小孩子。”
叶笙蔫了,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蓝逸凡走了。
付离雨待两个小辈走远,松了一口气,懒懒散散地说:“好了,小辈走了。我们几个就不需要维持长辈做派了。二师姐,你不如给我们讲讲你游历途中有什么奇闻怪事,说出来让我们几个乐呵乐呵,也给小师弟见识见识。”
云凛本来晕乎乎的,原听到两个师侄要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也想告辞,霍展眉却一手把他按了回去。现在听到三师兄的话,知道走不成了,只得撑着脑袋,迷迷糊糊地听着他们说。
霍展眉道:“也不过是些打打杀杀的寻常事,没什么好说的。要说能乐呵乐呵的事,也就只有那位荒唐的主了。”
“那位的事就不用多说了,横竖不过是些风流韵事,也不怕教坏了小师弟。”付离雨嫌恶地道,表示不想听。
霍展眉却不同意:“又有何不可?小师弟早些知道,也能早些明辨是非。看别派那些崇拜仰慕那位的年轻修士,我可不愿小师弟与他们一样。”
付离雨说不过霍展眉,道:“算了,你要说也行。小师弟可要听明白了,要是你像别人那样跟着那位屁股后面膜拜,别怪师兄师姐不认你。”
云凛摇头,茫然地道:“你们说的是谁?”
付离雨轻敲了一下脑袋,说:“差点忘了小师弟还不知道那位主的事。小师弟,二师姐说的人你见过,记得天璇城那晚发生的事?”
云凛眨了眨眼,猛然醒悟:“是那个……叫傅凌山的人么?”天璇城给云凛印象最深刻就是傅凌山了。
“对了。傅凌山是整个修界都很有名的人物,因为他是天演宗推算出的这一纪元的天道之子。”
“什么是天道之子?”云凛虽然有些醉酒,可脑子还没到不能思考的地步,听到新东西,马上好奇地发问。他知道天道是指天地法则,是修士一辈子都在追逐的事物。在宗门每月一次的讲课中曾经有两位师兄以修道究竟是“顺天”还是“逆天”展开辩论。他虽然不太懂,但也明白天道所具备的的权威。那么,天道之子与天道是何关系?真的是天道的儿子么?
“所为天道之子,就是为促成天地演变或大势变更而出生且享天道大气运的人。在修界,这是最不能得罪的人物,无论你多么天赋出众、背景深厚,若是得罪了天道之子,都不会有好下场,因为你在逆天而行,相反,若是你与其交好,他便能给你带来无穷的好处。”付离雨道。如果云凛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他该听过,这叫主角命。
“不可否认,修界有历史记载的天道之子都是惊才艳绝之辈,在数次天地大劫中力挽狂澜,救天地于倾覆,立下不世之功。所以现在修界都对天道之子存有强烈敬畏。但可惜,”霍展眉摇头叹息,“并不都是每位天道之子都是值得敬佩之人,就拿本纪元的天道之子凌天道君傅凌山来说,此人风流好色,男女不忌,处处留情,更在珞珈山建了行宫,取名十美宫,将修界最有名的十大美人安置其中。此仅是他给予承认的枕边人,没有承认的、春风一度便忘却的不计其数。”
付离雨接着道:“还记得天璇城那东家娘子?那怕也是春风一度的。”
“不过,此人最让人诟病的不在于此,”霍展眉皱起眉头,似是难以说出口,“傅凌山是有经过天道承认的正经道侣的。我年岁还轻,听宗门内一些见过傅凌山道侣的师叔们说,那人是比那珞珈山十美更让人惊艳的人物,可惜当年傅凌山风流成性,气得出走后再也没有回去。傅凌山一边大肆寻找,一边还与众多情人纠缠不清,真是令人不耻。”
“的确当真无耻!”云凛一拍桌子,义愤填膺地说,“我父皇可说了,大丈夫敢作敢当,怎么可以随便招惹人,招惹了别人又不负责?”
“能这样想就对了。”付离雨高兴地在云凛头了拍了又拍。
“转回正题,我今天要说给你们乐呵乐呵的事情就和这位天道之子有关。”霍展眉喝了一杯茶,慢慢地道,“这位这次可是又破了廉耻。上次是勾引有妇之夫,弄得好好的一个小家妻离子散,又抛弃了那男子,现在么,居然看上了一个不足十岁的男孩儿,并打算大张旗鼓的把人迎回珞珈山做侍君。”
付离雨举杯将饮的动作停在半途,似乎被傅凌山的出格之举惊呆了。
霍展眉似乎还不过瘾,继续道:“那孩子虽然仅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人,但他却是傅凌山失踪道侣的亲弟弟!简直无视人伦,更不知他将道侣置于何地!那孩子的家族好歹也是修道之家,能将自己孩子这样糟蹋也是绝了!”
说是侍君,说到底不过是男妾。以那孩子不足十岁的年纪,怕只是高级的娈童罢了。云凛想到凡人界那些被贵族养起来亵玩的男孩子,命运多是悲惨的,遇上好的主家还能活到成年被放出去那一日,遇到心狠手辣的,怕是不到成年就被玩死。
虽然唏嘘,但事情离自己太远了,云凛并没有太大感觉,只在心底感叹一句:修道之家还有和小画一样不能修炼的人,看来这种事并不罕见。可是下一刻,云凛吓得心胆俱裂!
“我记得凌天道君的道侣出身云阳城萧家,三师弟,我有记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