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孽》云妜

3、第三话·独一无二

　　这座城市的夏天总是氤氲着浓郁的湿气，染湿了游离的思绪，牵扯出一些很久不曾启封的旧事。时间过了这么久，一切，似乎都毫无改变。
　　孟雨洛安静地站在飞机场，脸上淡漠的笑容与周围喧嚣的人潮格格不入。倒是身边的同学张灵灵一直焦躁地跺着脚，嘴里不停地抱怨着：“怎么还不来，就算再忙，也不能这样对我吧……”
　　孟雨洛看了一眼这个妩媚的女子，名贵的化妆品在她本来就很好看的脸上点下了奇妙之笔，精致的衣装将她包裹的更为动人，到底是天生丽质的美女，怎样美丽都不过分。而自己呢，虽然也是去法国学美容，却天生资质平庸，再加上一身平凡的打扮，怎么看都与“美容师”这个头衔不相称。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两个原本属于不同世界的女子，却在异国的同一所校园，偶然遇见，顿时起了惺惺相惜之意，成为好朋友似乎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喂，雨洛，你说，你就不能向我学习学习吗？”张灵灵的语气里，是那种一直以来的高傲与不屑，“你看看我，在法国的这两年里，有多少人追，就连两年前分手的男朋友也对我念念不忘，还主动提出来接我呢！”
　　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让孟雨洛有些窒息，于是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点。
　　“雨洛啊，你说你，长得虽然不漂亮，但是也不至于差到没人要的地步啊，怎么就没看见你跟哪个男人好过呢？”
　　张灵灵仍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孟雨洛感到有些透不过气，于是借口去卫生间离开了。
　　一个人独自走在宽敞的飞机场里，想起两年前，也是一个人，这样彷徨地走在这个地方，只是，那时候的离开，是为了逃避什么吧。可是，两年之后，一切，是否真的已经忘怀呢？
　　心神恍惚之间，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擦肩而过的瞬间，空气中隐约拂过熟悉的味道。她不由得抬起头，嘈杂的机场，却找不到一个身影与她有关。
　　怏怏地往回走，远远地就看见张灵灵与一个高大英挺的男子谈笑风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那个男人的背影有些熟悉——又岂止是熟悉，多年来，一直萦绕在梦中，难以相忘。
　　“雨洛，你跑哪里去了！快过来，萧陌已经到了……”
　　后面说了些什么，孟雨洛已经不能听清，因为她已经呆住，脑海里一直回响着那个名字“萧陌！萧陌！萧陌……”
　　那个男人似乎也对“雨洛”这两个字有些印象，于是回过了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雨洛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坠落。
　　而对面这个好看的男人，也有些惊愕，他呆呆地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空气里的静默令人有些尴尬，见状，张灵灵有些惊奇地问：“怎么，你们竟然认识？”
　　“不认识！”孟雨洛抢先开了口。
　　她一直记得电影里的一句台词“要想不被人拒绝，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拒绝别人。”
　　不是不想听他的回答，只是她害怕，听到他亲口的否定。
　　萧陌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终，无奈一笑：“好久不见。”
　　孟雨洛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一边的张灵灵有些不耐烦，把行李箱塞给萧陌说：“萧陌，我们走吧，饿死了！”
　　萧陌没有说什么，提着行李箱，慢慢地走在前面，似乎在想些什么。孟雨洛郁郁地跟在后面，决定先离开。
　　“萧陌，两年不见，想我吗？”张灵灵一脸兴奋地问，见萧陌没有回答，她又说：“萧陌，你一定还在为两年前我的离开而生气，可是，我也是为了我的——哦——我们的未来着想啊！你看，你现在不是开了一家化妆品公司，还开发出了一种新的产品吗？”
　　萧陌无言地笑了一声。
　　“萧陌，虽然这两年里，我没有跟你联系，不过，我真的很想你……”说着，张灵灵挽住他的手说，“萧陌，我有话对你说。”
　　萧陌放开她的手说：“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见状，孟雨洛觉得自己再跟着他们真是多余，于是，悄悄地离开了。
　　一个人走在城市熟悉而又陌生的小径上，呼吸着怀念了很久的空气，心却微微地疼了起来。
　　为什么又看见他了？为什么自己努力想要回避的难过，却怎么逃都逃不出？
　　难道，自己从来就没有忘过吗？
　　是啊！怎能忘，两年前的那场一个人的邂逅与爱情。

　　两年前的孟雨洛也是一个相貌平平学业平平前程平平的大三女生。虽然心里藏着很多很多的梦想，不过，对于这样的女生来说，似乎没有一个是应该属于她的——又或许，曾经惨淡的恋爱带来的伤害才是属于她的。
　　渐渐地，她也就习惯了猫在寝室里，将自己的一切故事和心情都锁在电脑里，无悲无喜，无爱无恨。
　　原以为，大学余下的岁月会就像这样，如沙滩上的细水般溜走，直到那天。
　　那晚，她仍然像往常一样窝在电脑前写东西，突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她以为是室友，于是就起身开了门。谁知，却看到一个高高的男生杵在门口。她有些惊奇，又有些赧然——现在这样仪容不整的憔悴模样，全被这样一个帅气的男生看了去，就好像被人看穿一样的气恼与不甘。
　　只是，女生宿舍向来不准男生进入，怎么他会跑了进来？
　　“您好，可以耽误您一会儿吗？”男生冲他礼貌地笑了笑。
　　“哦……请进……”
　　她有些惊慌失措，从来都没有跟一个男生单独相处过，而且还是以这样一副鬼样子出现，强烈的自卑，压得她不敢抬头。
　　“您好，我叫萧陌，是前来销售化妆品的。”男生好听的声音介绍着，“请问你们有兴趣看看吗？”
　　“男生卖化妆品？”她有些惊奇。
　　“是帮我一个好朋友卖的……只要她喜欢就好……”
　　他嘴角逸出的幸福令她有些嫉妒，是什么样的女生，可以得到这样一个男生如此真诚的呵护？
　　她不由自主地又低下了头：“不好意思……我们不需要……”
　　“不需要没关系，看看也可以啊，说不定会有适合你的呢。”他说着，从包里拿出一瓶护肤水，“其实我一直觉得，如果一个人有幸遇到适合自己的，那么，她一定可以变得很美丽。那种美是独一无二，无可复制的……所以，慢慢地，我喜欢上了化妆品销售……因为我很喜欢看到那些女孩子因为自己的改变而雀跃的笑容……”
　　他说着，将护肤水递给我，轻柔地笑道：“我觉得这一款很适合你。”
　　孟雨洛快速地扫了一眼上面的说明，有些冷漠地将它塞给他说：“不好意思，我不喜欢粉色系列的。”
　　“哦……没关系……”他笑了笑，“那么你喜欢怎样的？”
　　“有没有一种化妆品，可以完全将自己隐藏起来……或者说，伪装起来？”孟雨洛终于抬起头，直视着他，“要很冷的那一种……”
　　萧陌有些惊愕地看着她，却看不透她桀骜的眼神中，藏着怎样的故事。
　　半晌，他才开口说：“你认为，化妆品是为了掩饰，是为了逃避？其实……”
　　“我们回来了……”
　　“哎呀，累死了……”
　　“是啊……不过好多好多的帅哥呢……”
　　正在这时，出去疯玩的室友们一窝蜂地涌入寝室，湮没了他的声音。多年之后，孟雨洛一直在努力地回忆和揣测，到底，那些没能听到的字句，想要告诉她什么。
　　见到一个帅哥站在寝室里，室友们有些不相信地看了看孟雨洛，孟雨洛有些不耐烦，冷冷地扔下一句“他是来卖化妆品的”然后又坐回电脑前，塞上耳机，将室友们兴奋的搭讪声隔绝起来。
　　虽然自始至终，就没有再看一眼他们，不过她猜得出，最后，他一定成功地出售了很多产品——谁能拒绝一个帅哥的魅力呢？况且，室友们本来就很注重打扮自己。
　　无意抬头，看到挂在墙上的镜子里，自己那惨淡的面容，那种自卑的感觉再次无情地啃噬着她的心。她不由得加大了敲打键盘的力度，却不知谁能听懂节奏里的秘密。
　　“我要走了，这个送给你……”一个细微的声音掠过耳际，孟雨洛却不敢抬头，装作没听见，继续打自己的字。
　　模模糊糊，似乎还听到三个字，她不敢确认，那是不是“开心点……”
　　沉稳的脚步声远了，前来围观帅哥的女生们也散去了。孟雨洛这才摘下耳机，无意中看到左手边一个精美的小瓶子，她胡乱地抓起，原来是一款护肤水的小样。下面还压着一张小纸条——准确的说，是他自制的名片。她小心地拿起，粗糙的纸张上，印着他的名字和联系方式以及一些他们的经营产品，下面是一行标语：“相信自己，你就是独一无二。”
　　那一刻，孟雨洛的心中，突然泛起一种从来没有的温柔感情，隐隐的，充斥着柔软的心脏。她关了电脑，认真地洗了脸，然后小心地打开那个瓶子，淡淡的清香，让她闻到了三月里太阳的味道。
　　后来，她按照名片上的号码，偷偷地加了他为□□好友，只是从来也不敢告诉他，她的真实身份。
　　她没有勇气让他知道，那个在屏幕前，敲奏出美丽文字与温柔心情的女孩，其实有着多么卑微的面容与感情。
　　从很偶尔的打一声招呼开始，慢慢地，他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她一直那么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从不敢主动跟他说话，偶尔聊得深了，她也不敢多讲，那样细小的心思，真的害怕被他看穿。
　　可是，即使没有更多的言语，她也还是珍藏了关于他的一切。她知道了他的身世，他的爱情，他的梦想。
　　他说：“我没有显贵的出身，不能像那些豪门子弟一样依赖父母，所以，我必须依靠自己的奋斗。”
　　他也说：“在大二下学期的那个晚会上，我爱上了那个女生，她美丽，高雅，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所以，从那时到大四，我一直都陪在她身边守护她——尽管她从来不知道我对她的爱。”
　　他还说：“学妹，你知道吗，我的梦想就是，以后开一家化妆品公司，跟她一起经营……只要她开心，我就很幸福了……”
　　只是他不知道，屏幕对面的那个网名为“雨洛”的女生，是多么不愿意听到他跟她的一切。尽管她不知道他用心爱护的女孩是谁，但是，她真的很嫉妒很难受。
　　她觉得自己很傻，明明无望，明明每一次聊天除了开心和期待，更多的是无奈和悲哀，但是，尝试了多次之后，她终究没有办法逼自己主动离开。
　　她给他看自己写的文字，他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真的很美，只不过，为什么你的文字都那么忧伤？”
　　她答：“因为看不到阳光。”
　　他说：“你似乎一直都在网上，也难怪你的生活中很少阳光。这样吧，我允许你消失一分钟，你试着走到阳台上，感受一下阳光的美好。”
　　她笑了，起身走到阳台上，拉开窗帘，一刹那，空气中似乎涌入了璀璨的烟火，无数个欢欣的精灵雀跃着，歌唱着，整个世界都明媚了起来。
　　她闭上眼睛，呼吸着空气中的清香，任那种温柔的味道充斥着自己的心肺。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走回桌前。
　　这一次，她没有拉上窗帘，任清风送来阳光，抚摸着她的脸颊。
　　“还在吗？”她发过去。
　　“回来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
　　“嗯，谢谢你。”
　　“开心就好。以后多出去走走，每个人都无法拒绝阳光。”
　　“谢谢……”
　　“她找我，我先下了，回聊。开心点。”
　　“好，也祝你玩得开心。”
　　她笑了，有些苦涩，自己总是这么虚伪吗？明明内心那么难过，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很洒脱的样子。
　　合上笔记本，洗完脸，她从盒子里拿出那个小瓶子，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尽管自己很不舍地使用，可是，还是快用完了呢。
　　那么，要不要叫他过来，自己多买点？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自从三个月前第一次见到他，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吧。
　　这期间，虽然室友们也经常找他买产品——当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欣赏帅哥。但是，每一次得知他要来，她都回避了。她真的害怕，害怕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呵护的那个幻梦，会在他见到她的那一刹那支离破碎。
　　平庸如她，怎么配拥有那样的美梦！
　　每一次，她都躲在阳台上，倚着阑干，默默地看着宿舍楼下的情侣们炫耀着幸福，听着寝室里传来她们围着他说个不停的嘈杂，捕捉着属于他的声音。
　　她想，这个优秀的男生永远都不会知道，在隔着那么近的阳台上，一个每天都会与他交心的女生，是怎样卑微地躲在那里，感受着他的气息。
　　所以，他们再也没有见过一次面。
　　或许永远都不会再见了吧。
　　很久都没见他上线了，后来的某一天，他却突然跟她打了招呼。可是，与此同时，她也一眼瞥到了他不知何时改了签名档“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雨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哦”
　　“我找到了一个投资商来赞助我的创业计划。”
　　“祝贺你。”
　　“谢谢，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去找赞助商，所以没怎么上网，请不要见怪。”
　　“没关系”
　　“雨洛，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她却抢先一步发了过去：“祝贺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谢谢”
　　之后，就再也没了任何言语，直到彼此的头像都变成灰色。
　　孟雨洛的心很痛，痛的失去了所有力气。
　　早已预知的结果而已，不是吗？为什么当它真的来临时，自己排练多时的微笑还是变成了眼泪？
　　她把□□送给了列表里的一个陌生人，一切，就这样戛然而止。

　　六月转眼就到了，他要离开这所学校了。当室友们忧伤地前去毕业典礼为各种故事拍下句点时。孟雨洛忽然有些害怕了，她知道她将要永远失去他了——尽管她从来就没有拥有过。
　　于是，她按照自己在网上学习的方法，画了一个还算能够见人的妆，穿上自己喜欢的衣服，攥着那个封藏了很久的瓶子，匆匆地跑到毕业晚会。
　　当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学校礼堂时，却终于在门外停下了脚步。
　　她看见，舞台上，穿着西服的他，牵着一个穿着晚礼服的女生，两人正在深情对唱。那样的天作之合，那样的绚烂夺目，刺得她流出了眼泪。妆容被糟蹋的一塌糊涂，她也不愿再管。
　　反正再也不会相见，不如一次输个痛快。她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将那个小瓶子交给主持人，请他转交给台上的那个男生。
　　然后，她转过身，仓惶地逃出了礼堂。
　　一切，到此为止。她的温柔，她的脆弱，她的坚强，她的伪装，一切，都在自己登上法国飞机的那一刻，被埋葬在云朵之间。

　　回忆就像是风筝线，越来越远，远到最后看不见。可是，只要你随手动一动，就会牵扯出一切过往。
　　孟雨洛抬头抬头看了看天，强忍住眼泪不往下落。
　　细小的高跟似乎想要捉弄她，偏偏在这时候断裂。她脚下一个趔趄，就在快要跌倒的一瞬间，一双大手扶住了她。
　　她低下头，却看见萧陌一脸心疼地站在她面前。
　　“萧陌？”惊奇之下，这两个许久不敢触碰的字脱口而出。
　　“不是说不认识我吗？”他的声音，竟然带着些许的难过。
　　她一愣，连忙找了个借口：“我也是刚刚听灵灵这么叫你的。”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我们……”孟雨洛有些慌张，只好说，“哦……我记起来了……好像我大三的时候，我们见过……”
　　“你还记得？”他有些欣喜，又有些失望，“仅仅这样？”
　　“不然还能怎样！”不知为什么，她有些气恼。自己为他痛苦那么久，他却一无所知，不但收获了自己的事业，还有失而复得的爱情。现在，他却反过来问她，他和她难道“仅仅这样”？
　　“雨洛……”他伤神地看着她，“有很多话，我想要告诉你，你愿意听吗？”
　　“你说吧。”她冷冷地回答。
　　“记得我大四下学期，为了追到张灵灵，我帮她去女生宿舍出售化妆品，却遇见了一个我一生都舍不得忘记的女孩。她眼神中的倔强与忧伤深深地打动了我，让我觉得，她有一种特别的美，那种美，张灵灵没有，围绕在我身边的其他女孩也没有……当然，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因为那时的我，正喜欢着张灵灵。后来，一个网名叫作‘雨洛’的女孩成为我的□□好友……言谈之中，我感到，她的心其实很温柔很简单，只是她不敢轻易打开……你相信吗？凭直觉，我断定她就是我在女生寝室见过的那个孤单的女孩——虽然不知为什么，后来我一直没有再见过她——后来……我发现自己好像爱上了那个叫作雨洛的女孩，只是我不敢承认不敢面对，因为我一直坚守着我一定会跟张灵灵在一起——况且张灵灵已经答应了我，我不忍心在这时候离开她。可是，感情是不能拿来欺骗的。就在我决定跟雨洛坦白我的心意的时候，却被屏幕那边的人告知，她不是雨洛。当时，我真的很伤心，我以为，她是用这种方式拒绝我。后来，毕业舞会上，在张灵灵的请求下，我跟她同台演唱，也算是给她一个交代。等我走下舞台，主持人却交给我一个瓶子。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可是，等我第二天找到她们寝室的时候，却得知，雨洛已经被保送去了法国。我赶往机场，却终究错过了……”
　　孟雨洛安静地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汹涌而出。
　　原来，竟然是由于她自己那可笑的自尊，才划下了他和她两年的鸿沟么？
　　可是，现在又能怎样呢？张灵灵又回来了，不是吗？那个高傲美丽的女子，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他心疼地将她拉入怀中，轻轻地拭去她的眼泪：“雨洛，跟我在一起，好吗？”
　　“可是，张灵灵……”
　　“我跟张灵灵两年前就已经结束了，表面上是因为她要去法国而离开了我，但实际上我们都清楚，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这一次前来接她，也只不过是有些业务上的事，你不用担心……刚刚我已经跟她讲明了。”
　　“萧陌……”她抬起头，泪眼迷离地看着他。
　　萧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瓶子，放到她的手心，深情地说，“这个小瓶子，我一直带在身边。”
　　孟雨洛轻轻地打开瓶子，清雅的香水味盈溢出来，闪跃在她的鼻尖。记得以前，这个瓶子里，装满了她的秘密与泪水，而这一刻，应该是幸福与微笑吧。
　　“知道我研发的产品叫什么吗？”他宠溺地看着她，“unique——只属于孟雨洛的独一无二……这款香水我不会投到市场，因为只有我的雨洛才衬得上这独一无二。”
　　“萧陌……”她感动地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一次，不要再逃开了，好吗？”
　　他眼中的温柔让她无法直视，却不再低下头，而是坚定地点着头。
　　在夏天某个色泽绚烂的傍晚，在香水铺成的梦幻色彩中，一个叫作萧陌的高大男子和一个叫作孟雨洛的微小女子，拥在一起，温柔相吻。
　　也许，她将会一直渺小下去，可是，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