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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梦回 ...

  •   仍旧歪在之前选定的那棵树的树杈上,却如何都睡不着。不知怎么地,脑子里晃过很多高台上发生过的旧事。
      颜桢记得下高台的前两月,某一个星光黯淡的夜晚,那只有名姓的老鹰再一次飞走,水车罩下的暗影处,一人站着,仿佛要将自己彻底融入黑夜的寂寥之中。
      几天之后,那只老鹰飞了回来,还是飞走时的模样,离开几日也并没有胖了瘦了。那人仍旧站在水车罩下的阴影里,抬起手臂由着老鹰落在他的胳膊上。
      不知道是不是那只鹰长了几斤隐藏的肉在翅羽里看不出来,颜桢隐约看见他的手臂抖了抖,连同着背影都好像晃了晃。
      其实颜桢后来还特意将那只鹰抓在怀里抱了抱,也并没有觉得它比以前更重一些。
      现在想想那时,虽然只过了短短几月,却仿佛已是许久许久之前的事情。
      颜桢在枝杈上侧了下身,月光渐渐淡了,夜色越加浓重,不凝神都很难看清不远处另一棵树的轮廓。
      颜桢觉得,此时自己的心就像这一片浓重的夜色般,黑麻麻一片,什么都看不分明。
      想的累了,渐渐睡去。梦里她又回到了高台之上,回到了她将要离开高台的那一天。
      她问他,他交代的那几件事为何不自己去做,而让她去做。
      他望着天边幽幽的叹了口气说:“莫嘲蚕作茧,心愚自画牢...”
      画地为牢的典故,他同她讲过,初听她便觉得愚蠢,只在地上画了个圈,便当真有人困于此间不离去?
      又没有布下什么阵法,偏偏把自己困进去的人,何其愚蠢,简直蠢到极致。却没想过这个蠢到极致的人,会是他。
      颜桢又问,从前一只尖嘴怪鸟趁他睡着时差点啄瞎他的眼睛,他尚且要放它一条生路,心善如此,却何必又同类相残?
      他笑,又像从前一般,抬手抚她头顶:“并非心善,只是欺它弱小,决计不敢有第二次的侵犯,懒费心力而已。你可明白,人心之凶狠狡猾,不可类比,一念之仁,酿出的可能便是若干年后一句悔之晚矣。”
      颜桢似懂非懂中,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自怀中摸出一件物事,摆弄了一下,置于他眼前,兴致勃勃道:“你看这个东西,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颇为有趣。”
      他的脸色突然变的有些奇妙,严肃问她:“你从哪得来的这个东西?是否同旁人做过这样的事情?”
      她茫然又期待道:“不曾,但是我很好奇,你不妨同我一道试试?”
      他抽手“啪”的拍了她脑袋一下:“不可胡言!这种事情须是两个彼此亲近又互相喜欢的人才能做,并不是随便谁都能试试的。”
      她仰头问他:“我同你这般亲近都不可以吗?你不要说你不喜欢我,从前天天揪扯着我的脸说什么白如饽饽软如糯,只想扯下来就酒喝的那个人是你,可不是旁的什么人。”
      他无奈解释道:“此种喜欢和一般的喜欢又不同,我喜欢你是另一种喜欢,远达不到可做这种事的喜欢。再说,你方才所说的分明是你十岁之前的形容。”
      她仍旧似懂非懂,突然贼兮兮笑着问道:“你不下高台,高台之上又只有你我,此等有趣的事情,你定然也没有机会尝试过了。如果你不同我尝试,恐怕今生也没有尝试的可能了。”
      “谁说我没有尝试过?”他一转头,又继续遥望着天边:“这种事,一生中尝过一次已经足矣,何必贪恋许多次呢?”
      颜桢眼睛睁得圆溜溜:“何人可入你法眼,可像这画册中女子这般肌肤光溜,身子柔软?”
      他阴恻恻的一笑:“不像。入我眼的那人,做不来这些柔情似水,笑时还可称得上霁月风光,怒时便如雄狮过境,当真吓人的紧。”
      “这般奇女子,莫不是哪个山头的精怪所化?你莫不是被母狮子精蛊惑了罢。”
      他斜睨过颜桢,冷冷道:“你又懂什么?入我眼的怎可能是女子,若真是狮子精所化,他也只能是一头公狮子。”
      说罢拎起颜桢衣领,向着楼阁之外一甩:“没事莫回高台来烦我!”
      颜桢陡的惊出一身冷汗,半空中翻出一个跟头,能保证让自己身姿飘逸的落地。
      只听下面扑棱棱地一阵动静,恍然睁眼,哪里有什么高台的影子?不过是一场稀奇古怪的梦罢了。
      颜桢确实是身姿飘逸的落了地,只是带落了几支树杈,把穿好长袍匆忙躲避的云轻整个绊进了昨天晚上的那个柴堆里,一地的柴灰腾起...
      颜桢愣了一下,张嘴道:“你怎如此不小心?昨夜洗的袍子...它这是白洗了...咳咳白洗了...”

      ... ...

      话说,自那日月下小溪旁听云轻说了许多话后,不知道触动了颜桢的哪一根神经,让她心理上起了一种奇妙的变化。
      再看向云轻时,总不由自主的,将身板挺直,身后那柄布包裹起来的宽剑正上一正,骑马也总骑在他前头,还总不时回头垂顾。
      那感觉就像是,从前某次鹰倌喝多了酒又受了风,整个人摊在床上恹恹的,爬不起来。做饭、打水、扫洒这些平常活计统统落在了颜桢身上。还得顺带着伺候他吃喝拉尿、宽衣睡觉。那时的颜桢就蓦然觉得自己好像生出一种背负着天下的使命感,就连肩膀都觉得宽阔起来。
      每走出半里多地,颜桢总要停下来问问:“你是否已感疲累,可要喝水?”
      云轻立即勒住马,从背后摸出水囊递给她。
      她下意识的挺挺肩膀,接过水囊把木塞拔掉,又递还给云轻:“你喝。”
      看着云轻愕然又不反驳的接过水囊喝了一小口,她这才满意的继续行路。
      后来她只要停下来问他是否口渴,云轻便立即自觉抓起水囊喝上一口,她愈加满意。
      再后来,云轻终于忍不住,颠着满腹的尿意,忐忑的开口:“阿桢这般关怀,令我受宠若惊,只是这荒野之上,解手颇为不便,又要时时盯着脚下虫蛇,还要防...唉...”顿了一下,终究口气为难的说出口:“我...是否可以不喝?”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章·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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