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成精》暗夜尽头

3、第三章

　　却说这荣国府里本来就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那就是当家太太总要扣一些东西，丰厚丰厚自己的小库房，基本上当过家的夫人，手里揩下的油水绝对不少。

　　看看最近这几任就知道了，贾代善他老娘，她走的时候留下的私房，就是贾史氏也看的眼红，这位还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出身，也就是说，她的嫁妆在这份私房里占的重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过最后还是都得留给别人，贾政和贾敏得的那一部分纯粹是为了不落人口实，人家老太太最疼爱大孙子不是什么秘密，但也总不好做的太过···虽然最后贾政和贾敏手里的产业还是比不上贾赦的一根汗毛。这也未尝不是贾母对贾赦向来不假辞色的一个原因了。

　　而贾史氏本来就是公侯家的嫡女，当初出嫁的时候真真的是十里红妆，自家男人又争气，当家的时候正是荣国府的鼎盛时期，那手里积攒的私房，绝对不比她婆婆差，贾母神识一扫，也被这老太太的富贵吓了一跳。

　　再看王氏和王熙凤的私库，王熙凤虽然还好，比起她姑妈来可就真是小巫见大巫了。王氏当了那么些年的家，就算如今府里的中馈明面上是王熙凤管着，可谁不知道，琏二奶奶什么事都得想想她的好姑妈呢，再加上她捞起钱来，那可真是一点不手软，就算荣国府现在一天不如一天，她也能从这里面抽出不少好处来，如今手里的私房钱也算是不少了，怎么算也该够她那宝贝儿子吃一辈子了。等到王熙凤，贾母只能表示，自己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蠢的，当家以后，她扣下来的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自己倒是还往里面贴补了不少，据说就是为了保住她当家太太的体面，如今自己的私房，都是仰仗她丰厚的嫁妆作底子。

　　看完后，贾母便把自己的神识收回来，开始在心里盘算，这王夫人在如今荣国府走下坡路的时候，竟然还这么不要命的捞钱，看样子是想要在贾母死了以后分家的时候，让贾府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不让老大占一点便宜。

　　本来嘛，大家只是为了下一代考虑，如果是公平竞争的话，大房没人精的过王夫人，也算是他们活该了。可问题是，现在竞争的来临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啊，本来都该是人家大房的，王夫人捞的钱，怕是远远超过了二房分家本应所得，大儿子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让自己本该继承的产业都被弟妹吞了，照老太太这个对贾宝玉的偏心程度，怕是等到自己走的时候，少不得还要来一次自己婆婆似的私房分配，大头吗，应该就是贾宝玉了，这样看来，以后大房怕是连现在都不如啊。再说了，现在贾府的公中，竟然已经开始吃王熙凤的嫁妆了，可以说大房正在持续不断的损失中。

　　熟知贾宝玉性格的贾母知道，贾宝玉对荣国府来说肯定是没什么大用处了，看在以前老太太对他疼爱程度的份上，还是得拉他一把，却不能像以前一样，把光耀门楣的希望全放在他身上了，说到底，他那块玉保的只有他自己，对贾家算不上是什么祥瑞，荣国府要奋起，指望的还得是袭爵的大房，毕竟在大家看来荣国府的主人是一品将军贾赦啊。这一点，原来的贾史氏未尝不知，只是大概在感性和理性之间，正常人还是更容易选择感性的，到底是从小宠大的孙子，虽知道他不是什么能撑起家来的性子，便是为了那张像她亡夫的脸和这么多年的疼爱，也不能说放弃就放弃了。

　　要让现在的贾母说，这空里，首先要做的还是让王熙凤别这么蠢下去了，贾府的财政衰到现在这个地步，可以说和王夫人这些年来毫无理智的敛财，丝毫不顾忌发展的做法脱不了关系，凭什么她作的锅，却要让王熙凤来累死累活的背着，还是她自己填上才更公平。至于王熙凤，现在就应该让她从管家的事里抽出身来，免得自己再花钱，费力又落不着好。

　　正好这王熙凤自从生了大姐儿后身体就不太好，于是贾母马上有了好主意，先把自己的大丫鬟鸳鸯叫过来，再吩咐道：“凤丫头自产后身体就不大好，还要管着这么一大家子人，近日又碰上这么多事，昨日见着，可怜见的，小脸都白着。我记着我库里还有几味滋补的药材，你且给她送去，让她自个儿也顾着点儿身子，年纪轻轻的身子骨撑得住，却也不能太不在意了。”

　　鸳鸯自然是笑着应了，又不忘了讨个巧：“正是二奶奶这样的品格，把府里管的再好不过了，又孝顺，昨个儿一直守在您床前呢，也怨不得您喜欢些呢。”

　　贾母自然也做出一副欢喜的样子来，想了想，又让她从库里拿了几匹贡缎一起送去，也是表露一些夸奖之意的做法。

　　王熙凤本来正待在自己院子里，也是她这两日着实忙得很，竟连休息也休息不好，又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不让人知道她的疲累，平时累得狠了，也只是偷空小眯一会儿。只有院子里的平儿，作为她的心腹忠仆，心疼的很，平时都劝她歇一下，不过王熙凤还是逞着强，听不进去的。

　　刚刚有些睡意，王熙凤就被吵醒了，听着外头平儿的声音：“鸳鸯姐姐怎么有空来了，可是老太太有什么吩咐？还是又有什么好东西要赏我们奶奶了？”

　　鸳鸯素来与平儿亲厚，也笑答：“你这个机灵鬼儿，见我手上的东西不就明白了，正是老太太见琏二奶奶管家劳苦功高，赏了些药材布料下来，还不快带我去见你们奶奶，我也好回去复命。”

　　王熙凤听了，自然又是一阵笑，快让平儿招呼着鸳鸯进来，自个儿也从美人榻上起来，略略整理了下。见了鸳鸯，王熙凤又不免跟她聊几句，问问老太太的身子是否好些了，以及她老人家有什么吩咐之类的。

　　鸳鸯只答：“老太太今日里一有精神就问起奶奶了，只说是劳累着了，这不，惦记着您的身子，派我来给您送些滋补的药材呢，又知道您用心，送了不少好料子。”又把贾母的话学了一遍，让小厨房里做些药膳，给王熙凤补补身子，还附赠二十两银子，意思是贾母出钱要叫王熙凤调养调养身子，话里话外都是贾母对王熙凤的疼爱。

　　王熙凤听了，自然是好话不要钱的冒，虽说她平时就是这样，但这会子心里也是真的感激贾母的，她为这个偌大的荣国府殚精竭虑，落不着好不说，自己的身子也糟蹋坏了，想着想着，也又有些心酸。

　　鸳鸯少不得也得在这琏二奶奶面前点一下她的功劳，她在老太太面前给她加分，总不能不让正主知道吧，不然这个好卖的有啥意思。王熙凤听了，自然知道这是鸳鸯同她交好的心思，也转头就又让平儿待会儿把自己库里那匹雨过天青的缎子送到鸳鸯哪儿去，“这缎子素净些，你扯去做身衣裳，这些日子穿着正好，也好让老太太看见你的孝心。”正是特意提点了贾敏新丧，在衣服上的学问。

　　这事儿鸳鸯当然不会想不到，不过是王熙凤提出来的，正是为了拉近她俩之间的关系，她自然是感激地应了，王熙凤说出这话来，显见的是把她当自己人的意思，于是目的达成的鸳鸯心满意足的回了老太太那里。

　　在王熙凤这儿，想起鸳鸯说起贾母的叮嘱，也不想浪费了贾母的心意，也就爽快的让平儿把药材给了小厨房的婆子，反正这也临近中午了，让他们这就做就是了。

　　贾母这里，知道王熙凤按照自己的吩咐，把那些自己‘精挑细选’的药材都用了以后，嘴角勾起一个很慈祥微笑，要是普通的药材，她哪里用得着非得让王熙凤吃，这份心意可是费了她很大的力气啊，那些药材表面还是药材的样子，里面却是她早年研究的各色丹药综合，作用还是好的，就是把人身体里的隐患一下子都搬到明面上来，但也能把这些隐患治愈大半，老天作证，她确实是为了王熙凤好，既能让她卸下管家的担子，还能调养好身体，起码有助于她未来的受孕，不至于像书中一样只有大姐儿一个骨血。

　　果不其然，第二天就有消息传来，琏二奶奶昨晚突发急症，现在正卧床不起，没了主心骨，府里那叫一个乱，大家等着主子们发话，而主子王夫人和李纨也不敢自专，正等贾母主持大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