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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云儿,你出了都城的门便一直往西走,走得远远的,莫回头……”
      “母妃,那你呢?”
      “母妃留在这里陪你父皇和兄长。”
      “云儿也要留下来。”
      “听话,到了太行山,找太清观的完素真人,他有办法打跑坏人,到时候你便能见到母妃了。”
      原本应是寂静的宫廷一片兵荒马乱,火光四起,宫人与奴仆们四处逃散,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与呼喊悲泣声交织。
      小小的孩童被斗篷密密地包裹住,阴影下唯有一双眼睛闪着微弱的泪光,满是害怕与不安。母妃的脸衬着周遭的慌乱,显得格外镇定,火光映衬下,眼中有柔波闪现,双手捧起孩子脸蛋,吻了吻他柔嫩的额头,叮嘱:“跑吧,跑得远远的,千万别回头。”
      “母妃!母妃!”
      孩子身不由己,被高大的侍卫抱在怀中,拼命地回过头去寻找那张眷恋的面容。她向他微笑,眼中含着欣慰,眉梢攒着轻愁,轻轻地向他摇了摇手。
      “母妃!母妃!娘——”
      “娘——”他大喊一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眼前是黑黢黢的洞顶,他睁着眼睛急促地喘着气,一时不能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身旁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过来,他在一个山洞中,与一条蛇在一起。
      不由自主地蜷起身,摸着胸口那块破碎的长命锁。脸颊上痒痒的,一摸才发现全是泪。半晌,小小的噎气声在寂静的洞内断断续续地响起。
      小孩儿埋着头专心哭,自然没发觉身旁的巨蟒烦躁地盘曲着身子。它五感敏锐,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知晓,更何况是在这般安静的洞内,“嗯嗯呜呜”的声音时不时地传来,将它从香甜的梦里拉了出来。
      巨大的脑袋缩了又缩,恨不得塞进紧紧盘着的身子中,仍无法阻挡“魔音”穿耳,晃了晃脑袋,琥珀般的双瞳不高兴地注视着身旁那小小的一团。
      黑暗中,便蓦然亮起了两盏黄莹莹的“灯”来。
      等了又等,终是不耐烦起来,拱了他一下。
      那小孩儿被拱得翻了个身,吓得抽噎了一下,半句哭声含在了喉咙里,两泡眼泪浸润的双眸受了惊似地望向巨蟒。
      经这一吓,总算是暂时止住了哭声。孩子愣愣地望着巨蟒,似是从它眼中能感受到它的不悦,呜咽着道了个歉:“对不起……吵醒你了……我、我想我娘了……”
      “你有娘吗?你爹娘在哪儿?”小孩儿同它搭话。
      娘?那是个什么东西?巨蟒纳闷。
      “原来,你也见不到娘了……”孩子揉了揉眼睛,嘴一瘪,两行眼泪又挂了下来。
      那蛇见他单薄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白嫩嫩的脸上湿漉漉的,还不敢哭出声来的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不知怎地,被吵醒的不虞便发作不起来了。半晌,无趣又认命地拍了拍尾巴,尾巴尖一勾,将那小东西勾了过来,身子灵活地卷曲,松松地绕着他盘起来。
      硕大的脑袋搁在身躯上,黄莹莹的竖瞳在黑暗中,犹如两盏守候的灯,散发出温柔的光来。
      小孩子倚着庞大的蛇身,同那巨瞳对视,从那原本应是冷厉可怖的瞳仁中,感受到一点点安慰的意思。
      那大蛇在用它自己的方式哄这孩子呢!
      小孩儿将头靠在蛇身上,絮絮叨叨地嘀咕起来,像是对着朋友倾诉。讲他在陈国宫廷里的日子,讲他那个美丽温柔的母妃,那几个爱捉弄他却也护着他的兄长,还有他那个一向威严却对他好生慈爱的父皇……
      他想到什么便讲什么,软嫩的声音轻轻地散入夜色里。讲着讲着,小孩儿似乎回到了旧日的时光,眼前浮现出那一张张颜色生动的面容来,带着让人安心的笑容,包围着他。
      “等我伤好了,我要去求修仙的爷爷,请他帮忙把大家救回来……这样……大家就又可以……在一起了……”小孩儿轻声低语,陷入了安宁的梦中。
      那两盏“灯”也随之隐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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