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情》春落花还在

12、第 12 章

　　浥城，原来陈国的国都，现下已属于梁国了。
　　王朝兴衰，历史更替，对于寿命远远长于普通人的修仙者来说，是极为常见的。然而，对于生活在这世间的百姓，却是经历了一场实实在在的磨难。
　　城阙残破，荒草丛生，幸而有人在的地方总能生出无限的生机，繁华富足比不上前陈，主要的街道商铺已经开始做起生意来，再在慢慢地恢复着往日的风貌。
　　百姓其实并不关心掌权者是谁，只要是能给他们带来安宁生活的，谁坐在那个位子上都无所谓。前陈皇室屠戮殆尽，剩下的便是想要过安稳日子的百姓。
　　完素真人在城中行了一圈，打听到了前陈皇室的安葬处。
　　那一处既无碑铭，也无供奉，若再过个几十年，便再也没有人记得这里曾经埋过谁。有怨魂不肯离去，完素真人将它们超度了去。
　　良久，并未看到那几个亡魂。不由得叹了口气。
　　天道命数，他可勘测，却并无能力改变。

　　太清观的入门心法叫清心诀，凡是刚入门的弟子都要先修习这个发觉，可以涤荡浊气，清心明神，增强体魄，为将来练气筑基打下基础。法诀的修炼也看个人的资质，短则几月，长则数年。但像顾清云这样短短三个月便卓有成效的，也是极少数的。
　　他记着完素真人的话，一心想要练好这门心法，进益自然一日千里。然而数月过去，却仍未收到完素真人的消息。
　　他每一次问别人，师父什么时候回来，有如清玄者，不予理会，或如清尘清源，总说再等等，时日长后，他也就不再问了。心里面也慢慢有了答案。
　　本该刻骨挖心的丧亲之痛，经过这日复一日的煎熬，竟也变成了缓慢的钝痛。
　　小孩儿变得沉默起来，也不肯再练清心诀。
　　清玄皱着眉，将人拎到了他常常打坐的静室，只说了一个字：“练。”
　　顾清云站在那里不吱声，乌黑的眼睛空荡荡的，仿佛什么东西也没映到他的眼里。
　　原本很乖的小孩脾气犟得出乎意料，固执起来任谁也说不动。
　　“还当你是皇家子弟呢？入了太清观，便什么都不是了。”清玄不耐，手上使了个劲，将人摁坐了下来。
　　顾清云挣扎，不知清玄使了什么法术，再动不得。身后一道真力涌入，原本沉寂在经脉中的稀薄真力被不由自主地催动了，跟着这道真力运转。
　　清玄逼着顾清云修炼了一个时辰，收了术法一看，脸上两道泪痕，衣襟湿透，不知道哭了多久。
　　“哭……什么。”清玄沉默了半晌，淡淡道，“修仙一途，亲缘尽断。”顿了顿，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出了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