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从末世到民国》吾家阿林

7、 第7章

　　一行人出门的时候，天也才微亮，街道两旁只有几家已经陆续开门的早点铺子，和三五个小贩。渐渐地，长沙城开始苏醒。早起的人群慢慢的拥上街道，他们中，有赶着去学堂的学生，有着急上班的工人，有出门买菜的妇女...

　　车队行驶过，人群纷纷退让避开。在长沙城能开着汽车，后面还跟有几车荷枪实弹的士兵的人，只有一个，张大佛爷。

　　自从七年前，佛爷来到长沙，一战成名之后，这长沙城就没有人不知道张大佛爷的名号。单枪匹马挑战整整一个武馆百来号的人，还大胜而归，这事本来只有少数人在内部传，后来不知是谁走路了风声，消息传得长沙城沸沸扬扬的。对于这样一个武艺高强，手段狠辣，名声在外的人，尤其这人还是他们长沙军分区的长官，长沙城的一把手，普通老百姓对他很是敬畏。敬他镇守长沙城，使得他们在这乱世能有一份相对安稳的生活。畏惧他的权势手段，不客气地说，张大佛爷手握着他们的生死大权。

　　他们不知道，长沙城的命运从这时候开始，已经在悄然无声的发生着改变。

　　火车站外，围着数十个穿着打扮不一、年龄各异、身份不同的人，陆陆续续的还在增加，他们的目的都只有一个，进站买票候车。车站仅有的人手都守在外面，拦着不让人进入。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喧哗吵闹声越来越大。车站的工作人员碍于命令，不能也不敢据实相告。艾亦麟他们到达时，双方在车站外正僵持不下。

　　张大佛爷一下车，强大的气场不容忽视，场面霎时安静下来，张启山只是扫了一眼躁动不安的人群，没有发话，大步走进车站。

　　亲兵已经跑步上前，自动的护卫在两旁，行着军礼，站立如松。张启山行走带风，宽大的风衣飘扬在他身后，那一瞬间，艾亦麟觉得张启山的背影煞是好看。从这个男人骨子里透露出来的自信、从容与强大，吸引住他的目光，也震撼了他的心。

　　向发现列车的车站工作人员询问一番，张启山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里面是日本人。长沙城进了一车死得透彻的日本人，张启山觉得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还有严重。看这火车，是产自东北后来又被国民政府征用到西北的那种军列，且不说它如何出现在长沙，就看它上面锈迹斑斑，像是从废铁站里面开出来的，也十分引人深究。

　　各节车厢的车窗和车门都被铁皮焊死，只有车头的车窗没被焊上。擦拭掉一小块车窗上厚重的尘土，张启山向里望去，果然连驾驶员都死了。艾亦麟跟在他身后，望了一眼，感觉有些怪异，驾驶员都死了，这火车是怎么开进长沙的？到底是驾驶员死之前火车就进了长沙站，还是火车进长沙站之前驾驶员就死了？没有流血，又看不出有明显的激烈的挣扎，驾驶员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一个个问题盘旋在他的脑子里。

　　顾庆丰被带到三人面前，虽然知道，以他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不可能与车里的人死有关，张副官还是按例开口盘问，“说，人是什么时候死的。”不止艾亦麟心里不解，他心里也同样很疑惑。

　　顾庆丰不知道，他其实并没有被几位长官放在眼里，更没有在怀疑的名单之列，焦急不安，“长官，我昨晚发现的时候，人就已经死了，不关我的事呢。”他操着一口长沙话，卖力解释。

　　张启山没工夫听他的废话，直接问副官，“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张副官却能听明白意思，“气割瓶已经送到了。”东西早就准备好，只等佛爷下令，就可以开始切割了。

　　艾亦麟跟在张启山身后退开几步，好让工兵们方便行动。顾庆丰急三火四的追上来，被亲兵拦在三步开外，还不愿罢休，“我有话要跟长官说。”

　　张启山以为他想起什么线索，停下来等他说。

　　然而，顾庆丰要说的并不是与此事相关的重要线索，而是他们车站内部的传言，“长官，站长他不让我说出去的，我告诉你，这辆车是一辆鬼车，这个车站，不是什么寻常的地方，只要是半夜开进来的车，全都是里面横死的人，要下地狱的，”左顾右盼一番，上前一步，近身凑到张启山面前小声道：“长沙要来恶鬼了。”说完，还郑重其事的对张启山肯定的点头，像是加强它的可信度。

　　张启山皱眉盯着这个人，也许他并没有坏心思，但他的这番言论肯定不能外传。若外界不明真相的人听说了，必定会闹得各处人心惶惶，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民心不能先乱，“把他带走。”先把此人看管起来再说。

　　艾亦麟看着顾庆丰被拉走的时候还不甘心的喊‘鬼车’、‘恶鬼’，问张启山，“佛爷怎么看？”

　　“哪有什么鬼车，只怕是有人在捣鬼！”

　　切割铁皮的声音刺耳，气味更是难闻，不过在场的都不是鼻子娇贵的人。工兵们手法熟练，三两下就割开了车门。

　　张启山站在车门口，望向里面，看情形，这事一时半会是解决不了了，首先还是要确保不引起恐慌，“封锁整个长沙，今天不进任何火车。”进到车厢，里面憋闷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驾驶室死掉的驾驶员只是小菜，车厢里面才是大餐。一眼望去，座椅什么的一张没有，取而代之全是棺材。

　　挡住想要往里探的人，张启山果断开口：“里面情况不明，你脖子上还有伤，呆在外面等我。”

　　“......”艾亦麟不觉得里面有东西能伤得了他，但张启山的语气却是不容拒绝，而且一脸‘你别想越过我擅自进来’的表情。撇撇嘴，竖起衣领挡住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伤口，转身去看车站外面的情况。

　　之前围在外面的人群已经散开，亲兵们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镇守在车站门口，见他出来，还向他行军礼，“艾少爷好。”艾少起先是张副官对他的称呼，之后，这群亲兵也开始这样叫他。在前世，那些依附在他身边的人，同样也是如此称呼他的。

　　前世，他竟然都有些忘了，忘记了那些痛苦与挣扎，血腥与杀戮。是从什么时候起呢，他不仅适应了现在的这种生活，还凡事都为张启山考虑，事事以他的意识为先，听从他的安排。是初遇时张启山救他回家？还是之后张启山体贴的为他安排妥帖衣食等各项琐事？或者是后来张启山慷慨提供价值连城的古玉助他恢复？他对张启山真的只是对一个普通的恩人感激么？一个又一个的拷问直逼他的内心。艾亦麟有些烦躁，心底泛起一种从未有过、超出他掌控的感觉。

　　掏出大衣口袋里的手环，艾亦麟强迫自己把心思转到它上面。昨晚，他已经成功在张启山的银戒指里面封印了空间护盾，一个戒指里封印一个，两个护盾也够在关键的时候救张启山两命。但是这个手环却有些特殊，他本以为起码能封印两到三个护盾在里面，没想到手环对他放出的空间护盾排斥，怎么也封印不进去。而且，明明是连在一起的两个实心的手环，晃动的时候却能听到响动，艾亦麟对此很是好奇。

　　齐铁嘴就是在这个时候到了，看到倚在车站门口大石柱上的艾亦麟，有些奇怪，“小艾也来了啊，怎么呆在这儿，佛爷呢？”

　　“佛爷在里面。”被齐铁嘴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艾亦麟没好气的回答道。

　　齐铁嘴自诩比艾亦麟大，不跟他计较，围着他上下打量一番，“多日不见，精神不少啊。最近在佛爷家都干些什么呀，有空去让佛爷带你去我家，我家...”正说着，眼角瞟到他手里的东西，停顿了一瞬，声音突然拔高，“咦？这不是佛爷的二响环吗！”‘二响环’三个字被他说的尤其重。

　　“你说这个？”举起手环在齐铁嘴的眼前晃动，叮铃铃的声音煞是好听。

　　“对啊，这可是佛爷的传家宝啊，珍贵着呢，佛爷一直带在自己身边。”齐铁嘴说的有模有样，完了还意味深长的添加一句，“佛爷这从不离身的东西，竟就这么给你了，小艾啊，你在佛爷心里...”

　　“他只是借给我看看，你想多了。”不客气的打断他，没想到这个八爷还有这么八卦的一面。把‘二响环’往口袋里一揣，艾亦麟双手抱臂，玩味的看着他，“佛爷找你来肯定是有要事，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聊天？”

　　“哎呀，不好，我要先去见佛爷。小艾，你进去吗，咱们一起去吧。我出门时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晦暗不明，不妙啊，不妙。”从接到消息齐铁嘴就感觉心神不宁的，还是拉个人一起，壮壮胆比较好。

　　艾亦麟无语的看着抓在他左臂上的手，这个算命的，整天接触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人也变得神神叨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