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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5.3日修改 ...

  •   战斗进行的异乎寻常的顺利!当大将军卫青的旗帜出人意料地出现在前方的时候,赵信的叛军就立刻土崩瓦解了。胡图阿的那三千人马倒是凶猛地抵抗了一下,却也不过是些螳臂挡车的徒劳,在汉军的强大攻势下很快也就烟消云散了。唯一让人遗憾的是逃脱了叛将赵信。
      当右贤王反应过来那只袭击了他辎重,斩杀诺侯产的不过是一个少年将军不过八百人的小队人马的时候,一天两夜已经浪费,卫青的大军干净利落地消灭了赵信的人马,兵锋直接逼到了他的鼻子底下!一个彼此寻觅多年的对手终于得以摆开阵势,决一死战。但是老天似乎偏偏不愿意让这两只卯足了劲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对手一遂心愿,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让迫在眉睫的大战消于无形。
      这一年的春天暖的太快,瘟疫自匈奴的军中开始,很快就一发不可收拾,一战未交右贤王就被迫狼狈北去。汉军大营也接二连三地出现疫症,卫青也不敢追赶,大队人马急急奔回汉境。大军在春寒料峭的草原上绵延百里,却是一派凄风惨雨,没有一丝得胜还朝的样子。
      回军的途中出了一件奇事。当卫大将军为了军中不断出现的疫症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囚徒突然出现在大帐外,声称只要大将军能赦免他和侄女的罪,他就能治好这种罕见的热病。大将军问都没有问他所犯何罪就一口答应。他的第一个病人就是重病在床的骠姚校尉霍去病,当真是药到病除,其余被他医治的病人也多有好转,全军都把这个叫做司马敏的男人当作了活神仙。
      司马大叔的突然出现改变了含月的命运,却没能让她更加快活些。虽然她不再是寄于张远霍去病篱下那个孤苦无依的小罪奴了,也不用再在寒冬腊月里清洗伤兵血污的绷带,但却成了霍去病专有的玩具。本来只是跟随大叔一同在他房里熬药,却被他在昏迷中醒来看见,从此便成了他一个人的特护,一天的时间倒有以大半被他浪费。所幸的是霍去病再没有象在狼山那晚那样对她,也许。。。也许是因为他大病初愈的缘故,但是那依旧灼人的目光足够让她心惊胆战了。她该怎么开口和大叔说这件事?既是羞于启齿,最让她不安的是心里面似乎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决不要让大叔知道。
      晚上是含月和大叔唯一能够相处的时候,却再没有了当年寄居在匈奴时候那种温馨恬适的气氛,含月是有心事的人,大叔也与往常大不一样了。含月隐约地觉着大叔对救治汉军军士并不是简单的治病救人那么简单,他太狂热了,即使是回到这个属于他们的小小陋室也是眼神闪烁,有时候整夜整夜不能安眠。含月望着司马敏专著着碾药的脸,有一抹异样的潮红让人不安。“大叔,您这几天太累了吧!”
      司马敏从沉思中被惊醒,看着含月小心翼翼的样子狡颉地一笑,“月儿,我们有望回长安了!”
      “回长安?”含月不禁浑身一颤,“我们为什么要回去?”
      “有了卫大将军亲口的特赦我们就能回去!”
      “大叔,你在长安还有亲人?”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可喜的地方,但是仍不免受到他的情绪的影响,不由得微笑起来,其实大叔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和大叔在一起就是只他们两个人又何妨?不过也许大叔如此欢欣是因为长安有人在等他,也许。。。也许就是他的妻子。
      “不!我在长安只有仇人!”司马敏的语调突然生硬,脸色冷冽得让人望而生畏,眼内的寒光一闪而逝,旋及变得柔和温暖,轻拍着她的手安慰着,“你也不用担心,有大叔在,自然护得你周详!你也是大人了,去骠姚校尉那里不要任性,我们才能早点回长安去!”
      “为什么又提到他?”含月心里原本的那些欢快顿时一扫而空,暗自白了脸,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鬼使神差她居然怎么也逃不开他,大叔给军士们治病,她就得寸步不离地照顾骠姚校尉,大叔和大将军一个是她不愿意违背的人,一个是她不能违背的人,加上霍去病实在是她不敢也没有办法违背的人,如此的日日如芒在背的日子她还要过多久呢?她不由得真的开始期待大叔所说的回长安的那一天了。
      “你啊!和你母亲一样的爱撒娇任性!”大叔看她的眼神宠溺中还带着些许别的东西,那种以往常常叫她脸红心跳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突然觉得那象极了霍去病看她的眼神,那种灼热又冰冷,赤裸又隐晦的东西总是让她心惊肉跳,她一定是看花了眼,但是她真的感觉不到往日的那些甜蜜和亲昵了。她暗暗甩头想要甩开那难堪的胡思乱想,强作欢颜摇晃着大叔的胳膊,“我娘真的很爱撒娇么?我真的象我娘?”
      司马敏的眼神骤然暗淡,似乎立刻回复了含月多少个深夜惊醒时看到的那个凄苦孤独的男人,他静默了良久,似乎突然间发现了自己的失神,缓缓地回头,“是,她是会撒娇的女人。你太象她了,你记住,今后决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你额头上的胎迹。”
      “小俘虏!小俘虏!”破锣一样的嗓子喊的惊天动地,不耐烦的人影在帐外来回的闪动,她来不及回答大叔就急匆匆地赶出帐外。嚣张的仆人和他专横的主子一样的跋扈,从来就不肯下马来好好的说话,不论什么事情他都骑在那匹暴躁的黑马身上横冲直撞、颐指气使。看见她出来便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骠姚校尉要你去换药!”
      “晚饭前才换过的。”
      “巡营的时候又磨破了,你洛里八嗦的干什么!带上药罐子赶快过来!”扬起一阵尘土,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真是她的梦魇!她看看了看黑透了的天,无奈地咬了咬嘴唇。霍去病的热病并不重,大叔可谓是药到病除,但是那个傲慢的天之骄子偏偏要折腾出许多别的花样来,人才清醒过来就决不忌口,双腿还在打颤就要骑马,生生把自己折腾的热病又发作了一次。大叔曾说这种热病虽然凶猛但是最可怕的就是留根,一时不对再发就只有一个死了。但骠姚校尉却生又挺过来一次!可刚刚好些却又开始任性,背上的鞭伤还在化脓溃烂,偏要穿上几十斤重的盔甲出去巡什么营,总弄得她疲惫不堪,她恨起来就想,那么多的匈奴勇士的刀剑都是不长眼睛的,让他在战阵中七进七出,八进八出的却没有伤到一根毫毛?真要砍个七刀八刀的他才肯老实呢!
      含月从寒冷的的春寒料峭中踏进霍去病烧得有些太热的寝室,用袖子擦擦冻得有些生痛的脸,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天知道自己是多么害怕在夜里穿过那黑黢黢的重重营帐,军中夜里宵禁,大叔不能陪她,也不知道该多么着急,只希望骠姚校尉今儿不要留她太久。
      霍去病趴在狼皮褥子上看书,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茧绸衫子,背上一片全是脓血凝在衣服上结成的硬痂,下午她处理好的臂伤也在渗血。她默默地走过去用小铜壶烧水,调治湿润伤口的软膏,用羊毛刷子一点点涂上去,再把粘在伤口上的衣服一点点揭下来。她累得浑身是汗,霍去病也疼得满额都是冷汗。
      “怎么才能让伤口不裂?”他突然发问,是明知故问。
      “不可骑马,不可着甲!”她闷闷钝钝地回答
      “你之前怎么不说?”指责得毫无道理,那些朔方城里来的名大夫自大叔来了之后,便全围在了骠姚校尉的身边,少喝酒,多歇息是说过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自那个窦老大夫被霍去病一脚踹倒后就没有人敢说了。他今天这样发难是不是又要整治自己?
      “我要快点好起来,你给我想一个办法。”
      她能有什么办法?但是如果不说话顷刻之间就会是一场雷霆之怒,只好语意含糊地“唔“了一声。
      霍去病似乎很满意,由着她把干净的生白布缠在他的身上,他的肩背宽厚,她几乎不可环抱,为了避免碰触他,她总是小心翼翼的左右移动。霍去病却不肯伸展手臂让她方便,“不能喝酒,不能着甲,不能骑马,不能吃荤腥,不能碰女人,恩?”
      “是。”
      “还要天天吃那些烦死人的药?”
      “是。”
      “那你每天都有把药按时煎好?”
      “都是按照大夫们的要求煎好的。”
      “大夫们?那不是我要的时刻!”
      他大少爷脾气,那药吃与不吃,什么时候要吃都是随性,谁能抓得准?他要是刻意为难谁又有什么办法?只能闭嘴不说话。说话与不说话反正都是一顿发作。
      “你身上怎么都是药味?”霍去病看来是心情不错,没有沿着刚刚的话题发作,反而另起了别的话题,让她不觉有些无措,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突然一个硬物突然扔到了头上,“掩掩那一身的味道!”
      痛,直直敲在额角上,登时痛出泪来,还来不及呼痛,就被霍去病捧住脸颊,伸手向她额上探去,“别.....”话音未落已经被他拨开了额前的秘密。
      他没有说话只紧紧盯住那嫣红的胎记,眼神登时变得枯井那样黑暗,突然间流动的闪光叫她惊恐得心几乎跳出心腔,他知道这个胎记么?他会不会知道、她要害死大叔和自己了。极大的惊恐让她紧张得不能动弹,任他粗糙的手指沿着那天然的痕迹轻轻地描绘,渐渐的他的目光离开她的额头转到她的脸上,浓浊的呼吸也渐渐地逼到她的鼻尖,她终于禁不住他这样地看她,羞赧终于战胜了被看破秘密的惶恐,不顾一切地挣开他的手躲到了一边去。
      “哼。”他紧紧拽住她的手,把她扯她入怀,再伸手抚摸她的脸,“在我这里把头发梳起来。”居然没有和她计较?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幸运,抬眼看他的时候小小的硬物又塞进手里,“明天我要到东营遛马。你陪我一起。”
      遛马?她如蒙大赦,含糊地答应,慌不择路地逃掉了。

      含月等到夜极深了,才敢把那盒子拿出来看,那木料本身就散发着一种沁人心肺的暗香,极精制的镂花,点缀其间的各色珍珠,暗淡的灯火之下散发着柔柔的光泽,只这个盒子就让人爱不释手了,却不知道里面却是什么?终于抑不住好奇,轻轻揭开了盖子。里面却只是两格极细的粉末,半红半白,香得浓郁却并不刺鼻,她小时候仿佛也见过的,多少次母亲对着铜镜妆点的时候她就坐在母亲的怀里看她将这雪白嫣红涂布出一副陌生的娇艳出来。她轻点那娇艳的红色,恍惚间寻找着母亲妆扮的样子,颤抖的手指摸索着轻轻点在苍白的嘴唇上,甜蜜的香气顿时盈满鼻间,好香的胭脂。
      “月儿怎么还不睡?”大叔突然翻身,吓得她几乎失手打翻了那盒胭脂,胡乱擦拭着嘴唇,转脸看大叔并没有真的醒来,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将胭脂深深地藏到了被褥下面。灯下瞧大叔的睡容,不觉得已经这样苍老。她痴痴地看着,心里不由得痛起来。母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让大叔这样的男人在这样苦寒荒芜的地方一耗就是十年,抚养自己长大,大好男儿居然消磨成这个样子!再伸手去摸那胭脂盒子,只觉得硬硬冷冷的硌手。恍恍惚惚地好一段时间才慢慢睡去,朦胧间似乎有一双粗糙的大手在抚摸她的脸颊,沿着颈侧渐渐地要往襟口去,是膘姚校尉?那双火辣辣的眼睛在心里突然闪过,她骤然惊醒,翻身坐起,眼前却是大叔有些恍惚的脸,看她醒来犹自大梦未醒的样子,只痴痴呆呆地看她,她只觉得心里噗噗直跳,缓缓地向后退去,怯怯地唤他,他才回过神来,似乎是恼怒又似伤心,垂下头去。“下了雨,你正好正好歇歇!我去了!”
      “是。”她胆怯地回答,忍不住叮嘱,“大叔不要太辛苦。”他已走到门口却突然回身,“你可原意一辈子和我一起?”问得她不由得又是一阵心跳,长吸了一口气小心地看他,“我当然要和大叔一起。”大叔为什么问得这样古怪?
      突然大叔扑过来抱住她,抱得那样的紧,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这样的神色倒似霍去病一样,但他是大叔啊,那个为了母亲牺牲一切,如同她父亲一样的大叔啊。她不由得缩起身体,眼看大叔的嘴唇就要吻到脸上,终于忍不住惊呼,“大叔!”
      抱住她的男人身上突然一震,如同被兜头冰水直淋下来一样,呆呆地看了她良久,眼神似空洞又似流转地极快,终于缓缓地放开了手,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你终于不是她?”掉头匆匆而去。她突然明白了大叔的反常,也明白了”在一起“的意思。这是多少个夜晚她悄悄梦想的东西么?为什么居然是这样不堪?她居然连想都不能忍受。她咬牙绞着自己的手指,但她能有别的选择么?突然霍去病似冷淡又似热烈的脸突然闪过,让她不由得浑身一紧,很快就被大叔悲苦沧桑的面容盖了过去。她怎么能离开大叔?难道她要和大叔”在一起“?那样的恐惧让她都要哭出来了。但她自幼性子就是能耐,抽吸了两下终于抬脸走出帐外。
      踌躇良久终于走进韩司官的大帐,递出那盒胭脂,嗫喏着要换些菜蔬,春寒料峭并没有新鲜蔬菜,大叔这几日又辛苦气燥,嘴角都裂出血来。
      韩司官看见那珠光盈盈的盒子顿时眼前一亮,打开一看却只是些胭脂,不由得撇嘴,旋即又把盒子攥到自己手里,毕竟是精制玩意儿,单这盒子的雕刻还有上面的珠子少说也得伍佰贯,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嘴里啧啧有声,“剽姚校尉赏的?”
      “麻烦大人回头多赏些蔬果。\"她只当没有听见他的调侃。
      “剽姚校尉每日里吃的就是最最新鲜的,怎么不去求他?”不怀好意地打量她,猥亵地欺近,“剽姚校尉年少骠勇,你受得了么?”
      含月偏着脸躲避那酒肉臭气,只咬牙忍着一言不发,韩司官终于觉得无趣,哼了一声,“去,刚送来的萝卜搬一筐去!”含月掉头就跑,仿佛逃一样地奔了出去。

      早晨大雨,去北大营的路也泥泞,加上耽误在韩司官那里的时间,去到霍去病那里已经是快晌午的时刻了。霍去病坐在屋前的空地上看几个军士在刚刚新铺的鞠蹴场上踢蹴,月白的茧绸短衫上只披了那件金丝绣虎的大氅,精壮清瘦的身体越发显得肩宽腰细,豹一样骠悍吓人,这样寒冷的天气竟然是全不怕冷,看她过来竟然甩掉了大氅。一边眉低一边眉高,眼睑闪动依稀是有脾气的样子,却不知道是哪个这样不知好歹惹他恼怒,含月心里害怕,怯怯地随他走到屋里,伸手正要给他脱衣上药,却突然被他一把扭住手腕,痛得几乎跪倒在地上。
      “你去哪里了?”那声音如同牙缝中挤出来一样,刀子一样磨她的耳膜。
      “松…松手。”她疼的只想咬牙,只叫他松手,却更惹他恼怒,他早早起来梳洗在河边等了她一个早上,她昨天明明答应他的。想要控诉,却说不出口,只扭她手腕解气,看她低低垂下的额发仍掩盖了大半张小脸,欺身过去仍旧是一身浓郁刺鼻的药味,不由得更是怒火蒸腾,自己昨天和她说的居然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恨恨地骂,“我送你的胭脂呢?”
      含月愕然,没想他这样计较,此时却是手上疼痛难忍,不由得恼怒起来,只能把脸别到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去掰他手指“放手!”
      “我送你的胭脂呢?”霍去病越发不耐,他最恨她这样言左顾他,视他如无物的态度,见她这样,另一手扯开她羊皮袄的前襟进去摸索,含月又羞又怕,却无力挣脱,只能由着他的手在身上游索,好容易挣脱出一只手来要制止,霍去病却抽出手来,手中正攥着她一向贴身藏着的一个荷包,里面正是母亲留给她仅有的一件遗物。
      “还我!”她不顾手腕被霍去病扭得几乎快要折断,伸直了手臂只想夺回那荷包。霍去病闪身躲开,狠狠地瞪她,单手将那荷包打开(汗,颇有难度啊),见不是他送的胭脂,狠狠地便掼到了旁边的火盆里。
      含月哇地哭出声来,扑上去要抢那荷包。霍去病本攥紧了她的手腕,没想到她竟然这样不顾一切,只听见“喀嚓”一声臂骨已然折断,不由得就松了手。看见她垂着断臂,好的那手却伸向那火光熊熊的火盆,心里又怕又恨,抢在前面一脚将那火盆踢得飞开去,将她揽在怀里,匆匆要看她的手臂,“那是什么?值得你这样?”话没说完,含月已重重咬在他的手上,在他吃痛松手间人已挣脱开去,恨恨地看他,眼里盈得全是泪,却恨得几乎冒出火来,掉头冲了出去。他又惊又怒,只呆呆看着手上那还在淌血的齿痕发怔。阿蒙进来张望,却被他一把推开,出去抢过一匹马狂奔追去。
      含月奔出,手臂痛得几乎晕倒,却只一心想回到大叔身边,泪眼朦胧全是那火里燃烧的荷包,跌跌撞撞地跑着,突然跌入一副宽厚的怀抱,抬眼依稀正是大叔担忧又愤怒的眼神,刚刚喊了一声“大叔!”就被扯住背上的衣服生生扯了开去,断臂正撞上身后那人的身体,痛得一阵恍惚,依稀间只听见战马狂嘶,似乎是大叔的声音闷声痛呼,心中一痛顿时昏了过去,恍惚间听见有人大吼,“医官在哪里?”
      不知什么时候,含月痛醒来,只觉得阳光刺眼,却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身上盖着厚厚的狼皮毡子躺在张宽敞的榻上,环顾四周,墙上均挂着羊毛的毡子,一张精巧的木桌就在榻头放着,上面闪闪发亮的居然是一面晶莹的铜镜,旁边一把青玉梳子也是从没见过的精巧华贵,略略抬起身却看见那梳子旁边却还有一只小盒子,上面珠光盈盈却不正是霍去病送她的那盒胭脂?心里不由得一惊,随即眼泪就涌了上来。勉勉强强地支撑着坐起,门便被推开,一个脸色蜡黄的汉人女孩进来,摸摸她的额头,默默地去了。一会儿便端了碗汤来,放在桌上。含月问她要自己的衣服,她却打开地上一只箱子,露出凌凌乱乱的一堆汉人女子的服饰,居然全是深深浅浅的红色,她不禁有些愕然,那女孩小心地周围看看,走近问她,“你是匈奴人?”
      她低低摇头,那女孩突然笑了起来,“我说匈奴也不能有你这样好看,他们只说你是俘虏,我却以为你是匈奴人。”她心里愁苦,并不想说话,只是低头抱着膝盖。那女孩却自顾自地说话,“那将军对你真好。”她心里一震,又将牙齿咬了起来,不再理睬那个女孩,那女孩看她不说话也就自去。她头里一片混乱,独自在床上坐了不知道多久,门却被咣地推开,霍去病穿着铠甲就冲了进来。
      霍去病冷冷地看她,一眨不眨,由着侍从替他脱去身上的铠甲,看见床头的汤碗原本阴郁的脸上便隐隐现出火来,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去摸她臂上的绷带,看她闪身躲开,又去指桌上那碗,“为什么不吃东西?”
      含月心里怕极 ,脸上却不肯做出胆怯来,只抱着膝盖躲在一边,看他把汤匙直送到唇边来,便紧抿着嘴躲避,终于碰洒了汤汁,心里一阵惊慌过后居然莫明就生出一股豪气来,恨恨地就瞪了回去。
      霍去病这几日本就被那无名之火折磨得烦躁,好容易她醒来,却依旧不肯和自己罢休。她苍白得这样可怜,伤後本来乏力,只把头无力枕在胳膊上,却还要张大眼睛瞪他,心里又是心痛又是恼火,数次隐忍终究按奈不住,抛了手中的汤勺狠狠地吻了上去。他要吻掉那该死的倔强!
      他那样想她!晚上多少次辗转反侧都在想她,那些梦里旖旎温馨的幻想又多少次被她白日里的冷淡破灭,她的嘴唇那样的软,为什么心却那样狠?哪怕给他一点点机会也不会这样。明明已经断了胳膊却还不要命似的挣扎。攥住她折断的胳膊不让她弄伤自己,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隐忍着只在她唇边磨蹭,“为什么这样防备厌弃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含月僵住身子,过了半晌埋起脸,身子往被窝里缩,避开他灼热的目光,抿着嘴回避他的问题,霍去病忍不住暴躁地低吼,“说话!”
      含月被他吼得浑身一震,倔强地别开脸,“我不喜欢你!”
      霍去病猛然把她拉起来,眸光晦暗得让她不由得就发起抖来,“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如何就说不喜欢我!”
      含月只被他拽得头晕脑胀,怕得不能自己,顾不得他的问话,胡乱挥舞着拳头抵抗他的侵略,霍去病眼疾手快地捉住她受伤的胳膊牢牢地把握,却任由她另外一只手没头没脑地在他身上扑打。含月打得累了,却看见霍去病只静静地盯着她看,乌黑剔亮的一双眼睛又让她不由自主地失了魂,垂下手又别开脸,“你放开我。”
      霍去病松开她的肩膀,却仍把她禁锢在他的怀抱里,执拗的问,“为什么不喜欢我!”
      含月用一只手支持着身子后退,想躲开他过于亲密的接触,“不为什么,你....你不是好人!”
      这是什么回答?霍去病不耐地皱眉,再不想与她罗嗦,眼睛却根本离不开那苍白清秀的小脸,隐忍良久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包裹送到她的面前。“你的!”
      含月一惊,却看见那包裹的缝隙里掉出一截红绳来,心里一痛,迫不及待地抢过来打开,正是那天被霍去病烧掉的荷包里的遗物。那编成吉祥如意纹饰的红绳有的地方已经烧断,却很勉强地用同色的红线连了起来,摔碎了的玉片也细细的补过。眼泪登时淌了下来,母亲仅有的遗物是她早年回忆唯一的支持,情不自禁地就捧在胸前哭,她原以为落在火盆里再也寻不回来了呢。
      霍去病伸手给她擦去眼泪,这样的祈福环他小时候也有,不过是江南人家习惯给孩子带在腕上图个吉利的,想必是让她想家了,见她也不闪避,禁不住问,“你爹妈在何处?”
      含月犹自没回过神来,茫茫然地想到母亲,泪眼前一片模糊,低低地回应“已去了。”
      霍去病看她泪眼朦胧仍要隐忍着不哭的样子,心里紧得几乎要疼起来,只觉得想要安慰却一句话也说不出,默默地坐了良久,再想要抱她,含月却闪身躲开了。

      含月始终不肯换他送的衣物,一件破破烂烂的军装洗了补,补了再补,头发也不肯挽成女子的模样,等闲连门也不肯出。每日里抱着未有痊愈的胳膊对着窗户发呆,似乎心烦意乱地不肯吃饭,他来了脸色就更冷,倒似乎还有些精神。
      他揣摩含月在他的心目中是和舅舅一样重要的人,拥有她的那种感觉几乎就像是冲进匈奴人的营帐时那样的满足。他渴望和她说话或者是听她说话,不断地去揣摩她的思绪,依稀间似乎对她明白的透彻却总难以把握她的决定。每一次他都惹恼她,让她伤心,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为她对他的不喜爱。他对她的好只让她厌烦。为此他不知道隐忍了多少的苦恼。吃了多少的相思的苦楚。偏偏他却不能摆脱,哪怕明明知道她对他只有恐惧和厌弃,也决不肯放手。原以为只要她在身边朝夕可见,他就满意,只是渺渺茫茫地希望会有那么一天她会更亲切些对他。男人和女人间该有更多的趣味,而不是现在这样让人窒息的心慌意乱。却不知道这样的等待是这样的难熬。周围人只瞧他暴躁,却不知道他心里这样的苦楚都没有人可以述说。
      他受着这样的煎熬,她却不在意,她到底是不爱他,从冷淡里还要透出那样刻意的怨恨来,总激惹得他暴怒。他发脾气,她也不过冷淡里带出些害怕来。偶尔看到她笑,一旦他走近,便如同浓云间的一抹阳光,一闪而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真真切切知道了什么叫伤心,每日里仍旧是跑马打猎,和平日的快活并没有什么不同,只快活之后总是要人命的虚空,似乎除了她就没有人能填满。可他这样爱她,她却不爱他。
      这天就热了起来,白日变长便更加难熬,这天去河边跑马,不知为什么就这样心慌,冷水扑面却怎么也镇静不下去。倒下去卧在长长的青草里,淡淡的香气围绕着,阳光晒得这样暖却奈何怎么也睡不着,恍恍惚惚地她就回头笑了,只隔得那样远,想要走近看得清楚,她却只恨恨地说,“我不喜欢你,你不是好人!”腾地坐起,把阿蒙吓了一跳,“少爷,可是热着了?咱们再下水游一圈?”
      “不去!”
      “那我去叫几个人蹴鞠?”
      一颗石头被狠狠摔到水里,激溅出人高的水花,阿蒙再不敢开口,却看他脸上潮红似乎是热得坏了,却不敢再劝。霍去病却跳起身来鞍也不装,打马回去了。
      风呼呼地在耳边想,却只觉得那空气粘滞在身上如同多了一层肌肤一样难受,只觉得马跑得比平日都慢,狠狠地打只想快快回去,为的什么却说不清楚。
      到了屋前只觉得有些头重脚轻,身上软软的没有力气,摇摇晃晃地进了门,侍从过来给他更衣,眼神似乎很有些闪烁,低低地禀告,“博望侯的公子来了。”
      张远来做什么?他突然觉得头胀得实在难受,正要过去。张远却推开门进来,指着他骂, “霍去病!你……”毕竟汉话说得仍不流畅,恨得满脸通红,越发张口结舌。良久突然回身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却扯了个人出来。居然就是含月,张远是为了含月与他生气?恍惚间真的想起,若不是寻找张远他本来是遇不到含月,也找不到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含月和张远会有什么关系,脑子里似乎自始自终都坚信含月就是他的。看见那纤细白皙的小手就那样温顺地握在张远的手里,慌不择路地要逃,这些时日积蓄的那些郁闷突然集发而出,拾起旁边的一钵酒盏,狠狠地摔过去。那酒溅起老高,张远突然停步,他早就把含月拽回身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原先觉得浑身粘滞得难受,只她在怀里就似乎清凉了一些。那发间淡淡的一点香气,他想了不知道多久。
      张远却气急败坏地回身来扯含月,却扯到了伤了的手,含月一声轻叫,他才知道闯了祸。“你没有事情吧?”
      含月揉着胳膊摇头,眼睛望着霍去病,那神情却似乎是他弄痛了她,挣扎着就要到张远那里去。他只觉得心里被人捏住了一样的痛,只死死不肯松手,一手抽了剑出来。
      “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阿蒙远远看到,再忍耐不得连忙过来拉扯,却被他一脚踢翻在地上。剑已指在张远的鼻尖上。
      含月原本惊慌,却觉得他身上摇晃,刚抬头看就见他直挺挺地跌倒下去,却不肯松手,带着她倒在他身上。初初进来的时候脸上红得骇人,现下却是苍白,紧握她手腕的手冰凉湿冷,筛糠一样发抖。
      阿蒙赶过来扶他。霍去病似乎已是失去了知觉,手里却牢牢扣住她的手腕,丝毫不肯放松。含月听得周围一阵慌乱,张远、阿蒙还有他周围的佐领卫士们来回奔忙地寻人给药,那声音就在耳边却似乎却远在另外的地方,她眼里只霍去病清白额头上两道皱起的眉,似乎不胜苦楚地微微颤动,黑得那样刺目。不觉间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松了,大夫,侍卫挤挤挨挨地忙活,渐渐第就将她挤出了人圈,她步伐虚浮地退了出去,却也没有人管她,那密密匝匝的冷汗珠子此刻就顺着脖颈淌了下来,额上颈间一阵冰凉,她不再发抖,但竞然仍和刚刚看他晕倒那样惊惶,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冷然有人将她一扯,竟然就摔倒在地上。
      “小月!”那一丝惊异唤醒了她茫然的失措,她急急地唤了一声“大叔!”却被司马大叔连忙止住,环顾四周并没有人在看他们,牵住她的手,低声说,“跟我来!”
      含月并没有怎么变,只是清瘦了许多,司马敏端详着含月仍有些恍惚的脸,任她抱紧自己呜咽,她越长大他就越分不清她和她母亲,她这样一入怀那份给他的悸动居然让他发抖。他猛然回抱,向她唇上吻去,触到的却是一片冰冷。
      含月把脸转开,细白的小手捂在被他吻过的颊上,似乎是惊吓到了极点,然后便是不安,如同见到猛兽一样,颤抖着要从他怀里挣脱,他看到她的眼里的悲伤,那样深入骨髓一样的绝望,如同一把剑一样地刺穿他的心。他并不是忘记,他只是刻意地不愿意面对―――又有别的男人掳去了他的女人!
      “晚间我来带你走!”他捉紧她,决不由这一个再离他而去。
      含月只是偏着头,视线却不知道在哪一个不知道的角落,低低的问,“哪里去?”
      司马敏没想到她竟然这样,那模样与她母亲是这样的像,让他的心不由得一阵刺痛,“先离了这里再说,你莫不是要留下来陪那个野种?”
      含月一惊,不由得抬眼看他,“你说什么?”
      司马敏暗暗冷冷一笑,平板着声音,“那个剽姚校尉,如何能和你相配,他母亲不过是平阳侯府的一个歌妓,怕是连他父亲是谁都弄不清楚的。”
      他竟然和她一样,也是没有父亲的孩子,说不出心里为什么这样翻腾,似乎连听也听不下去,这一日这样多的事情,只恨不得立时找到地方倒下去哭。司马敏却仍攥紧她的胳膊,“你难道忘记了自己是谁?”
      他居然这样误会,却似一个吃醋的男人,那种若有若无的情意如此突然的在眼前昭然若揭,居然让她这样的难堪,她只觉得脑中根本不想想事情,偏偏一切都那么清明,她烦躁地摇头,只是低低的答应,“如何走的了?他们不让我出去。”
      司马敏还没有回答,却听见不远处有人叫唤,“小俘虏,含月!你哪里去了?”知道是有人寻来了,急急地将她扯得更隐秘些,只看见四处走来走去都是人,含月的身躯偎依在怀里,不断颤动似乎无限的娇乏惶恐,终于是无望带她就走,只得低头叮嘱“我一有机会就来接你,记住你的话,这辈子都要和我在一起的。” 匆匆在她颊上一吻,闪身黑暗中去了,蛰伏于营房的阴影中眼看着含月被霍去病的侍卫带走,暗中紧握怀里的剑柄,直握得那剑上的镂纹嵌入皮肉淌下血来。他必定要来带她走,失却了一个却不能再没有了含月,含月这样倔强的性子,必定不会顺从那个野种,只要他有机会进入这内营,就是击杀那个野种带走含月也不是什么难事。他等待的就是下一个进入内营的机会。
      含月被阿蒙推耸着回到霍去病的房里,突然的光亮刺得她眼睛生痛,霍去病已经醒来,歪在床上靠着,床前的椅子上坐着张远,两个男人都没料到她这样突然进来,脸上一闪而过都有些尴尬,她也决不愿意久待,放下手里的药匆匆就出去了。刚刚出门,就听见张远的声音,““她并不是俘虏,救过我的命也给你医过病,不应该这样…….”
      却被霍去病打断,“你喜欢她?”
      难堪的一段静默,张远突然这样理所当然的事情在霍去病咄咄逼人的注视下表述起来居然这样的艰难,“我自然要好好待她,她那样温柔和煦……”
      又被霍去病打断,“那样的女人长安到处都是,你要我尽可找来送你!”
      这分明是在打岔,偏生霍去病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似乎就在等他接受建议,自动的妥协,张远被激怒了,“你又爱她什么?”
      “她是怎样我就爱她怎样!”霍去病似乎也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乌黑的眉峰微微皱起,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坚决,“她是我的,你要不去,我也决不会给。”
      那样长久的静默,只听见两个年轻男人或深长或急促的呼吸,含月依在门外听得那样惊心动魄,冰冷的手不胜乏力地抚在脸上,那里似乎却还留着大叔亲吻过的痕迹,锥子一样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莫忘记你的身份!莫忘记你的身份!”手不自觉的移到额上,触到那胎记,火燎一样的刺痛,手便无力的跌落,人也虚软地瘫软下去。
      张远推门出来正对上她无力的泪眼,怔得就立在那里,苍白的脸色渐渐转为赤红,眼里流光闪烁,转身似乎就要与霍去病理论,含月却扯住他的衣袖,“大人不要再去。”
      张远的身体一呆,回头看她,“你若愿意就和我去。”
      含月只轻轻摇头,刚要说话,门又被推开,却是霍去病披着衣服出来,一把就把含月揽到身边,眼睛瞧着张远,“还不死心么?”径自扯了她进屋,将张远一个人留在外面。含月回头看那张远,惊鸿一瞥只是一张欲言又止的脸,却不知道他们后来又说了什么,脸上却被霍去病重重的一捏不由得就回过脸来。
      “放手!”拂去捏着自己下巴的大手,刻意要扯开些许距离,他今天竟然由着她挣脱,这样的轻易让她不由得更加心慌起来,果然不过躲开两步就被他紧紧的禁锢在怀里,一双眼睛里炎炎欲焚,其间又透出那样凄楚的冰冷来,针尖一样刺在她心里,怕里居然就夹杂了些别的味道,说不出来也想不清楚,只由他抱着半点也不想挣扎,过往十几年间的往事含含混混一晃而过,眼前却只是他胸前斜领上密密绣着的云纹。眼睛发胀,却一丝眼泪也没有,难道也和他一样是上了暑热?
      霍去病紧紧抱着她,似乎以松手她就又要消失而去了,只觉得她这样的温顺若不紧紧的搂在怀里就仿佛不是真的一样。

      “哗“一串清凉的水珠落在脸上,滚进脖颈里惊得含月几乎跳将起来,却被只大手按在肩头更险些跌倒,嗔怒地回顾,罪魁祸首从后面冒出来笑着看她,只晶亮的眼睛中不免仍有些小心翼翼。大约是刚刚去过大营回来,正正经经的甲胄绨条,刚刚跑过马的脸上红扑扑的一片,放手让虎贲自去就靠了过来。
      略一耸肩推开他的手,她低头继续洗手里的衣服,只是这样的冷淡没有了往日的效果,霍去病仍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又去抚她颈边几丝乱发,“天这样热,别洗了,和我回去吧。”
      太阳本暖,霍去病的吐息温热得让人耳边发痒,只得回头,“你怕热就先回去,当心又上暑了。”
      那小心翼翼立刻就幻化成极灿烂的光彩流动,嘴角一点点的笑意盈满了整张年轻的俊容,“我就在这里陪你。”大手不自觉的描画着她脸颊柔和的曲线,她有些狼狈的逃避他的得寸进尺,移开两步,“我不要你陪。”
      霍去病只一笑,径自脱下了盔甲放在她的身边,又去解里面的大红的军服,她立刻红了脸瞪他,“你做什么?”一朵红云便落在了头上,手忙脚乱地扯下来,人却已不见了,正自差异,河水突然哗啦啦一响,冒出一颗湿淋淋的头颅来,“水里凉快,你要不要下来?”看她径自别了脸不再理睬他,轻笑着自去了。

      (逼婚,没有手段的小男生,自我BS一下,怎么写就成了这样呢?留待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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