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如梦令》下限君一路好走

30、30

　　这个娇俏可爱的少女不是别人，恰好是一位自幼养在宋皇后身边的小郡主，正因为这柴郡主自幼养在宋后身边，所以不比其他人，对赵德芳十分亲厚。

　　赵德芳出阁为官之后，柴郡主也得赵光义额外赏赐，开府另住，先前赵德芳刚回来的时候她一直没逮到机会来看看自己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芳哥哥”，又加上已是一年多没见过赵德芳，故此表现的亲密了一些。

　　赵德芳也宠爱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对着她自然如春风一般和煦。

　　“芳哥哥，我听人说你要成婚了？”柴郡主对着赵德芳向来没有什么规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他的终身大事上。

　　其实昔年她还小的时候，宫人曾和她开玩笑说长大了要找个什么样的郡马，她那时年幼，也没当回事，带着一腔小姑娘的天真回答道：“我要嫁给芳哥哥。”

　　宫人闻言都是忍俊不禁。

　　后来柴郡主年长，渐渐懂了些利害，也就不再说这等荒唐话了，却还是一心一意觉得她的“芳哥哥”无论如何得要配一个天上地下唯此一人的天仙人儿才行，所以听到传言说赵德芳要成婚的事情，便过来，想先知道那传闻中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配不配得上她的芳哥哥。

　　“听人说，听谁说啊？”赵德芳刚往嘴里塞了一口桂花糕就噎住了，怎么才过了多久全京城都知道他要成婚了？再怎么说都还要等上一年多，怎么都传开了。

　　他是个聪明人，可是对着鹤娘心里却慌得很，丝毫把不住她一年后到底会做些什么，说她会留，还是说她会走，赵德芳对此一点底气也没有。

　　“都说开了呀，尤其是娘娘宫里的宫人们，对我说了好些事情呢。”什么为了那个女道跪青了膝盖，什么求着皇上赐婚，说的怎么玄乎怎么来，倒一点也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个芳哥哥，反而跟寿王殿下似的了。

　　还有人说那女道其实是个白鹤化身回来报恩的，此番种种，差点没让柴郡主笑破了肚皮。

　　“……”赵德芳听她说“好些个事”的时候就知道这丫头知道的事情多了，便擦了擦嘴道，“不着急，要等来年呢。”

　　“可是那人不是住在府上么，怎么还等来年呢？”柴郡主摇了摇头，“而且我同你说了这么久的话，怎么都不见未来的嫂嫂呀？”她东张西望，似是要从没人的地方都看出一个人来。

　　“她今日受邀出去了，也不知道回不回来呢。”怕就怕不回来，直接骑着马就去了杭州了。

　　鹤娘本是四海为家的人，在一些规矩上自然欠缺一些，也自由散漫惯了，真要她管理起家长里短的事情，只怕她逃婚的可能性还要大一些。

　　柴郡主刚刚想说什么，却看见庭院前站着一个一身青色道袍的女子。

　　一头鸦黑的长发随意挽着，一点脂粉也不上，粗布衣衫，手持云扫，不饰钗环，又因为她脚步轻，竟然像是突然出现在那里似的，不由的楞了一下，“芳哥哥，这莫非就是未来嫂嫂？”

　　赵德芳猛地回头，差点闪了脖子，却看见鹤娘施施然走到他二人身边，“贵人此言差矣，小道只是暂居忠王府上，多有叨扰，今夜便要走了。”

　　赵德芳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后便笑道，“这么快就走？我还以为你要多待几日，还想多准备些盘缠呢。”

　　“不劳王爷费心了，小道做事，向来随意的很。”她对着赵德芳不卑不亢的点了点头，就往自己的客房走去。

　　赵德芳垂下头当做没听见似的继续吃桂花糕，“诶，本来还想请你吃桂芳斋的月饼的，这么急着走，那也没办法了。”他随口说了那么一句，“桂花酿你也肯定是不要了。”

　　柴郡主听他这般说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她知道赵德芳脾气好，但是没有想到他对着这女冠如此冒犯也能这般好脾气，便侧头看着那女道，想着她会如何作答，却听那女道嘻然一笑，“这个也不劳王爷费心了，小道最近辟谷，不吃那些。”

　　赵德芳也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你慢些走，等我一起。”

　　鹤娘不置可否，转身就走了，他二人相处的方式差点让柴郡主惊掉了下巴，她转过头去看着微笑着抿了一口桂花酿的赵德芳，后者也不抬头看她，却能从眼角眉梢里看出些高兴的样子来，弄得柴郡主不由得惊道，“芳哥哥，她对你这般态度，你为何还笑呀？”

　　赵德芳这才抬起眼来，唇角含笑，凤眼微微眯起，看着如同一只狐狸一般，“不可说。”

　　“怎么连你也变得神神叨叨的了。”柴郡主参不透他的想法，只能如此嗔怪，“只是嫂嫂对你这般态度，你都不生气么？”赵德芳以前极宠她，宋后却日常教导女子以恭顺持家为主，看到这女道这般态度，心里先替赵德芳生气起来。

　　“……”赵德芳听她这般说，先笑着摇了摇头，“唯有鹤娘，她怎么冲我发火，我都不会生气的。”何况这也不算是发火，“等你有了心上人，自然就懂了。”他放下杯子，“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省的你身边的人担心你。”

　　“我不能住下么。”柴郡主嘟囔道。

　　“胡闹，岂有及笄的姑娘住在外男家里的道理。”赵德芳板起脸来教训道。

　　“这嫂嫂不也是及笄的姑娘么。你俩还没成婚呢。”

　　“鹤娘是奉了皇命，能一样？”赵德芳笑着摇了摇头，“好了，快回去吧。”

　　柴郡主说不过他，值得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却又笑了，“我懂，芳哥哥这么急着赶我走，必然是要去哄嫂嫂。”

　　赵德芳干咳一声，柴郡主吐了吐舌头，一溜烟的跑了，赵德芳也只得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一边的酒壶和两个酒杯，往客房走去，他穿这身常服虽然没有全红的官服那么气派，却格外的仙气飘飘，待走到房门前，先用酒壶轻轻撞了撞门框，“鹤娘，今日同人叙旧说得如何？”

　　“绝对没王爷聊得开心。”鹤娘正在叠道袍，看到他就这么手持酒壶倚在门上，便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赵德芳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见他这般笑得高兴，鹤娘还是没忍住多嘴了一句，“小郡主走了？”

　　“你如何知道她是郡主啊？”赵德芳也来了兴致，持着酒壶就在椅子上坐下，自斟自饮起来了。

　　“她同你十分亲厚，看那态度，自然不太可能是相识未久的官家女子，她周身打扮极为贵气，应当是皇室之后，当今皇上开府在外的公主没有几个，而且都比你大，她呼你为‘芳哥哥’可见你二人从小便认识，应当是寄养在你母后膝下，你二人才能这般，自然不可能是官家女子，所以，应该是你父族，或者异姓王爷的女儿，不是郡主又是什么？”鹤娘停下手解释道。

　　赵德芳点了点头，“她确实从小就养在我母后膝下，同我亲厚得很。”

　　“是啊，‘芳哥哥’嘛，能叫的这般亲热，自然是关系匪浅。”鹤娘也不理他，继续坐在床上打包行李。

　　谁料赵德芳却走到她跟前来，负手着手弯下腰，凑到她面前一脸笑意，“虽说如此，有句话本王却不得不对娘子说。”他笑起来极为好看，温雅里又带着点少年的俏皮，“若是娘子肯叫我一声‘芳哥哥’，我把命给娘子都行啊。”

　　他二人此时此刻离得很近，鹤娘抬眼都能看见他的睫毛，这话说得颇为不庄重，倒像是登徒浪子对着黄花闺女调笑一般，鹤娘瞪了他一眼，伸手把他推开了些，“闹什么闹，没个正行，当初怎么看你没这般无赖啊。”

　　赵德芳笑而不语，旋即坐到了鹤娘的身边，“你别一个人先自在去了，也带上本王如何？”他也不是真的就多么想去杭州，只是这段时日里，朝廷的几位丞相和皇叔就蝗灾和他的奏疏争吵了无数次，他留在这里已经是说不上话了，再贸贸然掺和只会更进一步的引火烧身。

　　蝗灾毕竟是大事，可这大事又偏偏是一个契机，他对官场里面的事情，执政相关的手段毕竟要比鹤娘熟悉得多，官场倾轧，谋算民心这种事情，换做他自己，做起来其实也能算是得心应手。

　　这边是身在其位的道理，但是鹤娘不同，她确实是一番圣人之心，又有着一身本事，若是男子，只怕如今已经是出将入相，恰如当年唐肃宗的李泌一般。

　　“你怎么黏成这样，三年之约是我同君复、小梅之间的约定，你硬是要我带着做什么呀。”鹤娘也受不了他这般黏乎，啐了他一口。

　　“我想去看看，能让你三年都念念不忘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赵德芳倒也不避讳，直接就把自己心里所想给说了出来，“君复应该是他的字，你这位挚友，到底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士啊？”

　　鹤娘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审犯人呢，还是相亲啊？有你这么问的么？”

　　“好娘子，告诉我吧。”赵德芳依旧是满面含笑，活像是个狐狸一般。

　　“你这是错把醋葫芦当酒葫芦喝了不成。”鹤娘不理他，过了一会才道，“君复姓林，名逋，杭州人士，人称和靖先生。算是我游历大江南北这么多年，第一个能同我交心之人。”她说的坦坦荡荡，眸子里一片清澈沉静，让赵德芳顿时觉得自己吃醋都是小家子。

　　他摸了摸鼻子，“能同你交心之人，必然是坦坦荡荡的君子。”岂止是坦坦荡荡的君子，能同鹤娘交心的，必然是无视世俗礼教，行事脾气颇为怪诞之人。

　　正如她自己一样。

　　赵德芳自觉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但是他对着鹤娘，却也不敢说能让她说出“交心”二字。

　　他对着鹤娘，始终是心慌意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