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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爱呵,脆弱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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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那个狐狸精真下贱。她不知道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秦兰。姨父喊她兰兰。她说她和姨父是在麻将台勾搭上的。那个女人输了钱。就脱衣服。一件一件,最后留着条乳白的内裤,就和姨父上了床。母亲说那个女人是个大学生。毕业两年,找不着工作。姨父养她。母亲絮絮说着。我想起姐姐昨天的笑脸。映在阳光灿烂里。
姨父的事似乎就此平息。姨妈招待我们一家吃饭。她煮白色的雪鱼,黄瓜拌青葱,麻婆豆腐煎三饺。姨父出来的时候。姨妈化了装。黑色的提花针织衫配着一条方格子纱呢裙。姨妈仿佛年轻了十岁。修长的杏眼顾盼神飞。
母亲说,姨妈年轻时,是村里走五传十的大美人。那会儿赶上□□闹革命,她袖口别着一块大红缎子。英气逼人。
姨父给姨妈斟了杯酒。他笑呵呵的,一口饮尽。姐姐坐在旁边,头不抬,使劲嚼蜜汁羊糕。嘴边淌出一串鲜红的液体。穷凶极恶。姨妈给我夹菜。她说,阿紫,以后继续来我这吃午饭。你妈那工作没个定性。朝三晚五的。天天啃盒饭,没营养。我笑着,点点头。
姨父的手机响了。电话里一片哭声。姨妈说:“你要出去,我就和你离!”
姨父看了眼姨妈,又瞧了眼母亲。最后为难地坐下。手机响个不停。桌上没人说话。姐姐突然站起。她说吃饱了,出去走走。我叫了她一声。她拉着我的手,关上门。
深夜的风一阵子冰凉。商店锁了门。姐姐拉着我往暗巷里跑。她脚步如飞,我看着背影,心里冒出一片恐惧。
秦兰要死。我们进去的时候。婆婆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她的女儿躺在不远处。脑袋上多出一个窟窿。鲜血直流。
姐姐说,他不会来了。她把秦兰抱在怀里。用柜子里的白纱替她缠了一圈。血没有止住。她也不管。就抱着她坐在地上。轻轻说着话。
婆婆送我们到门口。她对姐姐说,谢谢。姐姐给了她一叠钱。拽着我的手走了。
我们没有直接回家。就坐在巷子口的台阶上。望着没有星星陪伴的黄月亮。偶尔窜出几个零星的痞子。朝着姐姐,挤眉弄眼。吹口哨。
“姐,你知道她要死?”
“兰兰住过精神病医院。治病的大夫说她有轻微的精神妄想症。她觉得爸爸很爱她。替她缴房租费,送她纯白的晚香玉。是不是女人都那么傻。爱不到就在梦里变着戏法去爱。她更厉害,整出个疯病。急得她妈一惊一咋。”
姐姐低着头。她把我搂进怀里。我觉得额头一片冰凉。姐姐说。“那男人不会来。他和我住了七年。我是他生的。他身上一半的毛病我都有。我懦弱,他就无能。他离不开我妈。房子的贷款,同事们的猜疑,亲戚朋友的往来。他能带着个精神分裂的女人出去闯荡,一脸正气地对人介绍。她是我的老婆。没有工作的女人。”